太子微笑著道:「兩位郡主隨便吧。
)」這裡雖是文侯的府第,他倒更像是個主人。我也不敢多看,正垂下眼瞼,卻聽得一個女子道:「這位想必是楚休紅將軍?」
我站直了行了一禮道:「末將正是楚休紅。」問話的是那個頗有英氣的女子,她兩眼明亮之極,眉目間依稀有武侯的面貌在,想必正是武侯的遺孤。只是不知道小王子為什麼稱她為「姐姐」,而且武侯有兩個女兒的話,不知哪個的夫婿才能襲爵。
文侯在一邊道:「郡主,楚將軍是帝國後起之秀,乃是棟樑之材,今年二十有二。」
她淡淡一笑道:「我也聽得楚將軍聲了。來,楚將軍敬你一杯。」
武侯平生好酒,好名馬,好寶刀,他的女兒倒也有幾分像他。邊上有個女子端著一個托盤過來,郡主拿起一杯道:正要去拿酒杯,卻見那托著托盤的女子向我淡淡一笑。
那是輕紅。
我眼前一花。輕紅長得和蘇紋月一點都不像,但笑起來卻仍是有些像她。手一晃,酒杯沒能拿穩,一下倒了下來,輕紅「哎呀」一聲,手一帶,托盤也一個失手落下地來疾伸出手,一把抓住托盤,但那個做得很精緻的瓷杯還是在地上砸了個粉碎。我正覺悟可惜,卻聽得郡主森然道:「甄叔叔,抱歉,攪了您的宴會。」
她的聲音很陰森都幾乎不敢相信那是個年輕女子發出來不免有些驚愕。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還不曾反應過來,卻聽得輕紅突然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人已倒了下去,胸口插著一柄短刀。
我大吃一驚,再顧不得旁人,一把攬住她的腰,道:「你……」正想罵一句,猛可地省得我要是罵她,只怕文侯都不好辦了,下面這句話硬生生便吞了回去,耳邊卻聽得郡主淡淡道:「無用下人,血都髒了地面。」
文侯在一邊突然拍手笑道:「郡主真是將門虎女,這一刀出手快極,甄叔叔都比不上你了。哈哈,楚休紅,你幫郡主將這屍身扔掉吧。」
豈有此理!我只覺心頭都有怒火在燃起。如果我手頭有刀的話,只怕我當場便會一刀向郡主頸上砍去,也不管是不是立過不殺女子的誓倒要看看她的血能乾淨到哪裡去。文侯只怕也發現我在強壓著怒火,拍拍背道:「楚休紅,快去吧。」他的聲音裡也隱隱的似有幾分歉意。
我抱著輕紅的屍體走出門,她的血已將我胸口都染紅了。那些達官貴人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在他們看來,輕紅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蟲豸罷了也未必比她好得有限。
走出門,兩個下人過來了,道:「哎呀,輕紅出什麼事了?」
我把輕紅的屍身交給她們道:「她死了。」
一個下人嘖嘖了兩下嘴道:「唐小姐可真看不出她,手可真辣,唉,來了三次,倒殺了兩個大人的侍妾,大人都要心疼死了。」
我伸手把輕紅的眼合攏,自己眼裡卻落下淚來。我跟輕紅說什麼「人人平等」,這真是一句不可笑的笑話了。我現在是下將軍,可當初還不是一樣被人算計,不論是武侯。文侯。太子,還是陶守拙。周諾,在他們看來,除了他們自己,難道別人都是命如草芥,不值一提麼?
總有一天要殺了你!
我抹去眼裡的淚水,伸手到懷裡摸著。薪資也不算太低,今天正好都帶著全掏了出來塞給那抬著輕紅的下人道:「大哥,你們把她好生埋了吧,弄口棺木。」
那人接過我塞在他手裡的錢,有些莫名其妙地道:「大……大人,這可不能收……」
我想說什麼,卻覺喉嚨口一甜,話已說不出來,人一下向前倒去,仆倒在地,便再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過來時,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一時間我都不明所以,但馬上才想起來,這定是文侯府中。撐著起來,邊上有個女子道:「楚將軍,你醒了?」
又來了。我只覺一陣頹唐。這副情景我已經見過幾次了,第一次是蘇紋月,第二次是秦心玉,這回是第三次。難道這個女子也會像她們一樣不得善終麼?
我掙扎著起來,道:「我躺倒幾天了?」
一個女子過來扶著聽我這麼愕然道:「還不到一個時辰啊。」
我也是一怔,卻聽得耳邊仍傳來絃管歌吹之聲,想必是文侯的宴會還沒完。我苦笑了笑,也說不出話,猛地聽得文侯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將軍,你沒事吧?」
他一身酒氣地走了進來。我連忙跳下地,跪在地上道:「大人,末將無用。」
文侯看了看歎道:「你是無用,不過也真像以寧,怪不得郡主也看不上你。」
甄以寧像我麼?我倒不覺得。我和他完全是兩樣的性格,不過甄以寧性情寬厚仁慈,這一點也許與我有些彷彿。當初文侯是想讓甄以寧去娶武侯郡主吧,不過以甄以寧這樣的性格,絕對難以容忍視人命如草芥的郡主而郡主也一定不會喜歡他。我跪下來行了個禮道:「大人,末將無用,有辱厚愛了。」
文侯搖了搖手道:「算了。」他走到窗前,一下推開窗,忽然道:「要下暴雨了。」
仍然傳來大廳裡的絲竹絃歌之聲,天色漆黑一片。這是長夜裡最暗的一段時間了,從風來的酒氣和脂粉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中人欲嘔的怪物。隱隱從雲後傳來一陣陣雷聲,像一個巨人的腳步,正在漸漸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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