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昆笑了起來。b111.net它的笑聲雖然依舊難聽，但興致看來要好不少。它大概覺得和打交道後也並非是它們想像那種生番吧。它笑了兩聲道：「實在抱歉怕楚將軍你有什麼意外，好事成了壞事，才交待它們不讓你出去吧。楚將軍，吃晚飯還早，跟我出來走走吧。」
跟一個蛇人出去走走？我不知道它是怎麼想但能出來透透氣倒也是好事。我道：「好吧。」跟著它走出帳篷。
蛇人的營帳設得很密。現在太陽已經西斜，陽光從一個個帳篷間照進來，平和安詳。木昆帶著我走到一個空地道：「楚將軍，歇一歇。」
我揀了塊石頭坐了下來，看著天空。天色蔚藍，白雲浮在空彷彿伸手可及。我長吸一口氣，空氣中只帶著些青草的氣息，倒沒什麼什麼怪味。木昆在一邊道：「楚將軍，今天的天多好。」
它的話也溫和如常人呼出胸濁氣，只覺精神也為之一爽，卻沒有回答。
木昆真的和人沒什麼兩樣。如果蛇人都像它一樣會不會與它們和平相處呢？我不知道。木昆卻像是知道心思，突然道：「要是沒有戰爭，那該多好。」
我猛地一驚，看向木昆。木昆的側影在夕陽下雖然有些怪，眼神中卻閃動著智慧的光芒。我嚅嚅道：「你……你也不想戰爭？」
木昆無聲地咧開嘴笑了笑：「我從來都不想有戰爭。有時我想，天地如此之大，你們就不能容忍有一塊自己的地方棲息麼？」
我看著天空，夕陽西下，金紅一片，照得四野儘是異彩。我道：「木昆先生，是你們來攻打。」
木昆搖晃了一下頭，慢慢道：「我不知道。從孵化以來讀過不少從伏羲女媧以來的古越讀越覺得這場戰爭實在毫無意義。唉，楚將軍，你們為什麼不讓有一個棲身之地麼？」
我有些怒意，道：「在高鷲城，你們山都將軍帶兵將圍在城四十多天全殲我十萬大軍，難道還是不讓你們有棲身之地？如此你們已打到了大江以南，半壁河山都落到你們手裡，現在你卻說這種話。」
木昆轉過頭看著驚愕地發現它眼裡竟然有痛苦之意。它低聲道：「我也實在不知道。天法師告訴你們是些毫無理性的怪物，搶奪了伏羲女媧留給土地，現在該奪回來。可現在越來越覺得你們與沒什麼大的不同，也一樣有喜有怒，有哀有樂，這樣的戰爭是不是已違大神的好生之德？」
我聽到它說過好幾遍「伏羲女媧」了得當初在山都營中也聽到「伏羲大神」的話，現在它雖然在說什麼這片土地是蛇人也不想去反駁，只是道：「伏羲女媧？那是你神麼？」
木昆一聽得起「伏羲女媧」，眼裡也登時多了幾分神采，道：「不錯。那是始祖，是兩位偉大的神祇。他們創造了這個世界，在遠古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那時這世界也都在兩肢人的掌握下。直到後來出現一批野獸變來的四肢人才被驅逐到深山中。」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腳，這就是木昆「四肢人」吧，只覺哭笑不得。蛇人的天法師真會信口胡木昆居然也會相信。但現在在蛇人營也不敢惹毛它，只是道：「你說這世界是你可是為什麼現在的世上全是這樣的人？在創世也從來沒有你們所伏羲女媧，這些遠古的事，任誰都可以捏造出來，你難道就信之不疑了？以此為據，又能騙得誰來？」
我有些生氣話也沒有太客氣，木昆卻沒有惱怒，只是道：「我也曾對此事有疑，但天法師曾帶拜謁聖在那裡，有一些不知幾千幾萬年前的石刻面所刻正是四肢人臣服於伏羲女媧大神的事。楚將軍，事實就是事實，就算你不願相信，這也仍然是事實。」
它居然如此顛倒黑白不禁怒不可遏，喝道：「木昆先生，楚某現在你們營生死自然只在你的一念。但你再捏造這些妖言來騙人，便是來辱我。」
木昆似乎知道反應，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包道：「楚將軍知道你不會相信。我將聖一塊石刻拓在這裡，你不妨看一看。」
那小包並不大，木昆穿著士人的長衫，放在裡面時自然看不出來。我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木昆道：「你看吧。如果你硬要說這是我偽造出來自然無話可說。」
我解開那小包，裡面是一幅白絹面斑斑駁駁的都是些黑色，大概是種染料。我抖開了，只見白絹上繪著一塊尺許見方的圖案，是一排人伏倒在兩人跟前。那是從石刻上拓下來很模糊，但還看得清，伏在地是些長著腿的人，正在向一個高台行禮。高踞在一個台兩個人，那兩個人……
那兩個人，正是人首蛇身的！雖然刻得很粗糙，但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兩個人上身與人一般，下身卻確確是蛇身，無論是誰都不能說那是兩條腿。這塊白絹前面儘是些苔蘚，大概是木昆拓下來時沾。
如果這石刻是真那麼木昆話也都是真的了？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木昆低聲道：「原先我自己都不信，但看到後卻不得不信。楚將軍，你現在也該信了吧？」
如果蛇人當初確是人類的主人，那麼它們來攻打是為了奪回原有的東西了？我被木昆的這一席話驚得昏昏沉沉，半晌，才道：「這未必是真的……」
木昆厲聲道：「楚將軍，這不是信不信的事。我從古看到，你帝都霧雲城在遠古時也是京城，那時定也會有這些石刻不定現在仍能找得到。楚將軍，日後你若有機會，不妨找找看。」
此時我已信了它五成了，但要我承認蛇人才是正宗，而人類卻是後來奪取了它土地，這實在讓我無法接受。我托著那塊白絹，一句話也說不出，手卻在不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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