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說「殺無赦」。
)「共誅之」這一類的話,只有在高鷲城破時說過一次,這時,大概是第二次吧。諸軍發出了一聲歡呼,步兵已像一道洪流,向城門湧去。曹聞道與錢文義已帶著人過來,與我立在一邊,楊易。邢鐵風也過來站在對面,一共維持進城的秩序。甄以寧也想要留下城,被我讓一個士兵帶著他進去了。他受傷太重,留下來也沒用,何況他騎著飛羽寧可自己戰死,這匹萬不一遇的好馬實在不忍也沒於戰陣。
前鋒營現在大概還剩八百餘人,出來的一千一百人能有那麼多全身而退,也足以讓我自豪。此時這一列長陣的最後還在與蛇人血戰,不時發出慘叫,而前面的人卻井井有條地入城,似乎對後面充耳不聞,真是一副奇景。二太子**的兵還有三千餘看見路恭行垂頭喪氣地走在前面。二太子的死他大概知道了吧。
他們走了一半後,那輛滿載女子的車也開了進去,輪到幾車傷兵,車子忽然向左右一分,停住了。我心中一凜,只道起了兵變,卻見他們向我行了一禮,有個士兵叫道:「楚將軍,你說得對,軍人為國捐軀,自當死而無憾願與將軍一共斷後!」
我有些哭笑不得。那句話其實並不是而且他們一幫傷兵戰意雖盛,又能有多少戰力?我高聲道:「大家之心,楚某感激不盡。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快進城吧,不要擋了後面的路。」
那士兵愴然一笑道:「我等入城,多已成了廢人,還要人照顧。楚將軍,不如來作最後一戰,也讓他日後人說起,東平城外,有我等一些帝國的好男兒為國捐軀!」
他的話悲涼淒楚,鼓蕩人心心頭一熱,強笑了笑道:「無謂的犧牲又有什麼意義?你們快走,不要浪費時間。」
斷後是陶昌時的狼兵。狼兵只剩了幾十個人,不再有補充,他們更無餘力阻擋,廝殺聲一步近似一步,慘叫聲也更響了,陶昌時卻仍然在對著上千的蛇人死戰不休。狼兵剩下的人馬都已變成了紅色,像從血中撈出的。陶昌時向命斷後,也確確實實地做到了,到了這最後一刻,他仍然不願退後。他如此力戰,也許是為了洗刷東平城外一敗之恥。
城外的士兵已進了四分之三,現在邢鐵風與楊易的部隊也已開始入城向陶昌時叫道:「陶將軍,快快過來!」
如果不曾入城,蛇人便已殺到,那恐怕邵風觀還是要關城門。陶昌時他們離還有百步左右,但這百步卻像有百里之遙,已是事關生死。隔著這百步也不知他能不能聽到。
快逃吧。我默默地想著。
任吉忽然在我鞍前道:「楚將軍,你還不進城去麼?」
我不想回答他,但是頓了頓,還是道:「眾生平等命不比他們值錢。如果我能救出兩個人,那我就是賺了。」
任吉為了刺殺二太子,不惜在自己營中爆炸平地雷對他實在有些厭惡。但是看他傷得這樣慘法,又不忍多說。本來我是故意留他在馬鞍要是我真的逃不過,也拉他做個墊背,但這麼一說後,突然心中一陣惶惑,將他拉下馬來,對曹聞道道:「你先進去吧。此人有行刺之罪,你帶他去向邵將軍自首。」
任吉勉勉強強地站著,忽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笑道:「楚將軍,你是個好人。可惜啊。」
邢鐵風那一部跟在楊易後面也已過完了,他正帶馬要上吊橋。走過我時,他看見了任吉,怒道:「任吉!是你這王八蛋!」
他拍馬過來,一槍便刺向任吉。我伸槍擋道:「邢鐵風,準備進城!」
二太子的士兵已經盡數進城了,現在該進城。從城上也有人叫道:「快啊!快進來,蛇人要上來了!」邢鐵風看了看臉也扭成一團,憤憤道:「楚休紅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任吉是個好人,邢鐵風不是個好東西,而任吉又是行刺二太子的罪魁禍大概我真不是個好東西吧?我也沒心思跟他多厲聲道:「邢鐵風,走!」
邢鐵風悻悻地帶馬向城中跑去,曹聞道也帶轉馬道:「楚將軍也進去吧。」
「你們先走,陶昌時還沒過來。」
曹聞道急道:「楚將軍,火燒眉毛了,你當你是神仙啊,什麼人都能救出來。」
我心頭一熱,叫道:「我身為衝鋒營主將,只要有一個部下未脫險,那我就不入城!」
我心中突然有了種自暴自棄的念頭。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個好人殺過人,也救過人,但是此時只想做一個人,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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