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馬也並不特別高大,全身烏黑,四蹄上卻長著雪白的毛。
)我渾身一震,驚叫道:「烏雲壓雪!」
從這匹馬的毛色來看,正是《名駒譜》第三品「烏雲壓雪」。《名駒譜》是軍中流一部相馬譜,教人教馬用不過並不很實用。那本譜載了十八品名駒下各六品,主要是按毛色來分。烏雲壓雪是上品第三品,但是實際上很少有所那樣毛色奇怪的馬,幾年前,馬監中曾經搜羅來一匹馬,毛色完全符合《名駒譜》第一品「朱頂照夜白」,但那匹馬除了樣子好看,根本沒一點名駒的樣子,吃得不少,可跑得比驢子還慢,走上五六里路便氣喘吁吁,和《名駒譜》中所「追風逐電,日行一千五百里」差得太遠了,一時《名駒譜》也成了笑柄,沒人再拿那當真了。我曾經看過一遍,也只當那是說著好玩但眼前這匹烏雲壓雪衝出來時神駿非常,正是有點名駒的樣子。
曹聞道的眼也一下直了,道:「真是漂亮,不知跑得快不快。」
像是回答他的話,那匹馬一陣長嘶,一躍而起,一下子竟然跳過了四五丈遠,周圍的士兵都發出一陣驚呼。那個管馬的士兵卻叫道:「怎麼把這傢伙放出來了,快點,快把它拉住!」但是這匹馬一衝出馬廄,哪裡還抓得在當空地上轉了轉,不時咆哮,幾個衝上去的士兵也不敢靠得太近,根本拉不住韁繩。
我看著這匹馬不禁有些入迷。龍鱗軍的金千石有匹好馬叫「飛羽」,那匹馬又馴良又神駿,雖然毛色不上《名駒譜》,卻絕對不比那些說得天花亂墜駒遜色。這匹烏雲壓雪性子要暴烈許多,可神駿卻不下于飛羽。
我轉頭對那個士兵道:「這匹馬給我吧要了。」
好馬人人想要真有點怕被哪個士兵牽走了,那可真要抱憾終生。那士兵叫道:「可是,那馬太凶了,將軍你……」
我沒理他,已衝了過去。這時一排士兵已經圍成一個大圈,將那馬圍在圈正在慢慢縮馬卻在圈中焦躁不安,不時踢著地面。我還沒走到,這馬又是一聲暴叫,猛地一躍而起。這一次跳得更高,竟然跳過了兩個士兵頭頂。
馬是向我這兒跳過來如果被這匹馬踩那可真要被踩死不可,邊士兵發出了一陣驚叫。我看著馬在空中向我直撲過來,身子一側,閃過了馬頭,趁馬的兩蹄剛踏到地雙足一躍,便想跳到馬背上。
裸馬不好騎,但這馬已經上了轡頭,應該還能應付。哪知指尖剛觸到馬背,這馬像是通靈一樣,身子猛地向一邊一扭,一下子成了背著兩蹄卻猛地蹬過來。
這匹馬的力量極大,踢中人的話,那真個像被一柄鐵錘打不死也要重傷。兩手本想按著馬背,現在成了按向後臀,根本閃不可閃,邊士兵又是一陣驚叫,當中曹聞道的聲音最響。
現在我雙足騰空,根本閃不開。要是我這個前鋒營統制在尚未出發時先被馬一蹄子踢死,那幾乎要成了個笑話了。就算沒被踢死,那士氣也會低落到底谷,再談不上出征了。我咬了咬牙,眼角看著馬蹄,雙腿盡力一縮。馬在蹽蹶時,兩條後腿必然也會一縮幾乎正是在那極短的一縮間。我看著馬蹄退後,兩腳則剛好踩到馬蹄上。這一連串動作拿捏得恰到好處,要是稍一錯開,那馬蹄便會將腿也踢折現在馬一蹬之力尚未完全用力,倒是等如這馬將我踢起來的一般只覺腳心一疼,似乎腳骨也被踢斷,人箭一樣向前射去,兩手在馬後**一按,重重地坐到了馬背前胸剛在馬脖子上一撞。
這一撞讓馬也有點受不了,它又大叫了一聲,兩腿一彎,似乎想把我甩下來。但是我一上馬背,那就由不得它了,兩臂一把環著抱住馬脖子,腳底雖然仍然疼痛,也顧不得了,拚命夾住馬的兩肋,死也不掉下去。這馬見甩我不下,只在拚命打轉,一邊嘶叫。我不管它怎麼動,只是拚命將兩臂箍緊。坐在馬背就像是在大風浪中一樣,眼前的人影紛至沓來,忽高忽低,地上又是著火一般,灰土直崩起來沖臉,依稀還能聽到曹聞道的叫聲,眼前也看到他,只是一閃而過,不知到底在叫些什麼。
轉了一陣,這馬也許也有些累了,動作慢了些。我看準機會,一手摸索著摸到了馬韁,一抓到手上便用力一勒,這馬護痛之下,又是一陣暴叫,猛地人立起來。但我已有防備,兩腿用力,還生怕會掉下馬背,左手攬住了馬脖子。馬又是轉了幾個圈,才慢慢地停了下來,但仍在噴著響鼻,似是大不服氣。我心知此時定要降伏它,不然這馬的性子會越來越烈,以後更要降不住了,手中也不容拚命地拉著韁繩,馬嘴裡也被我拉得流出血來,恐怕是馬唇被我這般大力拉得破了。
又轉了幾圈,這馬漸漸地緩和下來。也許它也知道要是再使性子更不會讓它好受,不再亂跳。這馬到這兒便是初步收伏了,以後再慢慢溜彎指揮,以這馬的力量和速度,定是一匹神駒。我騎在馬不出地自得。
這時,曹聞道過來道:「統制,你真是厲害,這等悍馬也降得住。」
我心中一陣得意,正待誇上一句口,那個養馬的士兵卻臉色煞白地在一邊叫道:「將軍,當心!這馬還不曾服!」
他話音剛落,馬又突然間一聲暴叫,猛地人立起來。這會前蹄抬得更高,兩條後腿幾乎是和馬背呈一直線根本沒有防備,兩腿也沒**,人登時滑了下來。幸好那士兵喊時我已有了些警覺,兩腿猛地一夾,此時卻坐到了馬後**。那馬卻猛地發力向前一縱知道此時只消一鬆手便會摔下來,要降伏這馬成了一句空話還只是事摔下來後恐怕要連渾身骨頭都摔得粉碎。我兩手一用力,兩掌貼在馬肩人也貼上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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