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巨響,大概已徹底擊潰了蛇人戰意,現在它們正在退去。wenxuemi。com黑暗像是下了陣雨一樣,只聽得一陣水響,也不知到底剩了多少蛇人,聽聲音,仍是密密麻麻,看來不在少數,也至少有一千之眾。我不敢讓人再追,也實在不知那種平地雷帶了多少。這平地雷看來威力大得實是遠超想像,劉石仙那船雖然本來就已受了重傷,但只是一擊便成碎片,這實非以前所敢想的。
此時突然想起了那次倭莊島夷作戰的事。那次,張龍友很是僥倖,島夷作亂時他沒在工場,逃過了一劫。那次他說是文侯要看看他的最新成果,也許侯要看的就是剛研製成功的平地雷吧?
一想起倭莊的事卻突然又想起那回從火場中衝出來的那個島夷。那次在文侯下令要斬草除根之際,那個島夷衝出求降什麼「上當了」。當時我根本沒去多想,出發時隱隱約約想到一些,現在卻好像突然然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那一次島夷毫無勝算和理叛亂,張龍僥倖,以及第二天他那些奇怪的話,還有文侯好像早已決定的斬草除根之心,一件件在心頭閃過,似乎亂成一片,又似乎有一種莫聯繫。
突然心頭像是靈光一閃,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卻又一驚。
那都是文侯的計策!
那時我就覺得很奇怪,以文侯之能,怎麼會把張龍友那個如此重要的工場放到倭莊去,而倭莊的叛亂他又為什麼根本沒一點防備,如此重要的地方只讓華而不實的禁軍把守。如果把事情連起來想想,那就約略可以想通了……可是,這太可怕了,難道平易近人侯,也是如此狠毒不仁麼?
我渾身都是一抖,不由抬起頭看了看瞭望台的甄以寧。他正笑逐顏開地和邊人說什麼,這次仗其實是大敗,可最後這平地雷使得蛇人勞而無功,倒好像又打了個勝仗。
他也姓甄啊……我默默地想著。
蛇人已經像夏日的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只乎是一瞬間,江面上重歸平靜,而船上和城歡呼此時餘音未竭,也許都覺得這是個來之不易的勝利。現在也沒有人去追擊蛇人自己的船損失慘重,現在大多在救護傷員,整修破船,士氣十分高昂,可是心頭卻隱隱地又有了當初在高鷲城中時那種恐懼。
這時,東平城的北門開了,有一艘小船貼著水皮駛過來。曹聞道過來道:「統制,東平城裡有人出來了。」
甄以寧又發了幾個信號,那艘小船向我這兒駛了過來。等船一靠座船,船一個人已迫不及待地跳了上來,叫道:「末將是東平守軍軍官諸葛方問這是哪位將軍的部隊?」
諸葛方身材矮一張臉卻很是機警。我迎上去道:「我是新編前鋒營統制下將軍楚休紅。」
那些擁在我周圍的士兵讓開了一條道,諸葛方一過來,便在我跟前行了個大禮道:「楚將軍,你們真是及時啊,不然此番蛇人定會偷襲成功了。」
蛇人是偷襲東平城?我掃視了周圍,江面漂著數百具屍一艘戰船的殘骸還在燃燒。這也算勝利?我不禁苦笑。
這次共損兵七百二十三人,死者絕大部份是狼兵,劉石仙部損失近一半,何況連他自己也戰死了。殘餘戰船開進東平城時,城頭上還發出一陣歡呼,可是我卻根本沒有一點寬慰之意。聽諸葛方蛇人這次攻城,主攻東南兩門,而它們並不強攻,忽進忽退,只是決不放空,這一戰持續了足有三個時辰,將城中士兵拖得疲憊不堪。直到北門戰火突起,城中才恍然大悟,省悟到蛇人實是來偷襲北門,急忙增援。否則,北門外船塢裡停的一些殘存戰船隻怕會盡數被擊沉。
戰事吃緊,這一場戰爭到底什麼時候才是盡頭?說不定,戰爭結束的時候,帝國的人也剩不了多少了吧。
把船停靠在船塢,整軍下船。剛下船來,便聽得碼頭上一陣歡呼之聲,只是這歡呼好像並不是對出的。諸葛方正走到我邊他小聲道:「二太子和邵將軍來迎接你們了,楚將軍。」
二太子來了?我只有在剛回帝都時在朝中見過他一次。等走到他跟前跪下道:「末將前鋒營統制,下將軍楚休紅率二路援軍三千人來遲,望殿下恕罪。」
太子長身玉立,風度翩翩,二太子雖然沒有他那麼英俊瀟灑,但一身戎裝,卻比太子多了幾分英武。他迎上來扶起我道:「是楚將軍啊聽路將軍說起過你。」
路恭行沒在邊不知做什麼去了。二太子看見我時,像是怔了怔,又扶起我。他的手腕有力也注意到他指關節處都是繭,是個武人的樣子,讓我大起好感。我站起來又行了一禮道:「末將慚愧,路遇蛇人襲擊,在城外遭此大敗殿下責罰。」
二太子笑道:「勝負兵常之常事,楚將軍何罪之有?何況主次若非你們及時趕到停在船塢的余船隻怕會被盡數擊沉,貴軍此功,不啻再造。只是你們就三千人麼?」
我道:「二路援軍由畢煒將軍統率,共三萬人,大軍在後即將趕到殿下放心。」我知道這點人實在讓二太子放心不下,這次一戰,又損了四分之一,剩下這兩千多人在二太子看來杯水車薪,救不了急。
我這麼一二太子不由吁出一口氣。他笑了笑道:「楚將軍遠來辛苦,今晚請來我軍營喝一杯,商議一下以後的戰事。」
二太子的話很隨和,可是我卻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邊的邵風觀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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