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莫名其妙,道:「猜到什麼?」
他將手指在耳前按了兩按,道:「原來你只是約略猜到。
)楚將軍得以跟隨陸將軍,是因為我有一樣本事,能夠讀心。」
「讀心術?」
我這時的又大吃一驚。所謂讀心術,是清虛吐納派的一項本領,據說能知道別人能想什麼。這等本事被傳得神乎其神以前也一向不信。一個人能知道另一個想什麼簡直無法想像。可是鄭昭就在我跟前想什麼他就知道什麼,又讓我不得不信。可這麼一來那些等如叛逆的想法他豈不是也知道了?
我摸到了百辟刀。也許,武侯最終能同意陸經漁的提議,也是因為這鄭昭在側吧。而武侯讓在那庭天畫像懺悔那等怪異舉動,恐怕,那時這鄭昭便隔著帳篷布站在畫像後,柴勝相才會有這等古怪舉動,而我那時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什麼,好像深藏在心底的一切在那一瞬都被翻了出來。
如果他已將想法全部報告武侯,那麼……
我已不敢多想,背上冷汗直冒,猛地站了起來,手握住百辟刀的刀柄,看了看鄭昭,心頭起了一陣殺意。
趁他還沒有卻匯報要先殺了他!
鄭昭一定也知道我現在想什麼了,也站了起來,臉一下變得煞白,有點驚慌地道:「楚將軍,你要殺不敢反抗,只是沒有騙你不想再看到殺人,這回來找你全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陸將軍也沒說過,……」
他的話也有點語無倫次卻渾身一鬆,一下子失去了殺人之念。便是殺了他,難道也像老來悔恨的李思進一樣用「唯心不易」來搪塞麼?這般一來與那些我深深厭惡的以殺人為樂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我頹然坐倒,道:「鄭先生,你知道我實際在想什麼,想向君侯報告,那去報告吧。」
鄭昭也坐了下來,道:「楚將軍,君侯命我去窺測右軍諸將的想法,只是要我看誰是與欒鵬一黨,並沒有要我事無鉅細皆要上報。當時讀了你們十幾個將領之心,旁人儘是滿含委屈,多半在想一旦事情已了,定要多殺人來洗脫罪唯有你卻在厭惡戰爭。」
我道:「是又如何縱然再有不願,君侯有命,仍是不得不從。」
鄭昭也歎了口氣,道:「我已想過,若此番能安然撤退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隱居,再不願見人世間的骯髒。這些話不吐不快,但我連陸將軍跟前也不敢只是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才會來跟你。」
我也不禁歎了口氣。鄭昭這等想法何嘗沒有?可也僅僅想想而已。若真要我離群索居,只怕也辦不到。他對我這麼信任,恐怕也不是個當兵的料。不過他如此對當才不免有點卑鄙了。我看了看他,他現在正注意著城外,准也沒在窺測心思。我道:「鄭先生,那你以後可不能再來對我施讀心術了。」
他點了點頭,道:「當然。」
我默默無語,只是回頭看了看正在城下操練的龍鱗軍。龍鱗軍排成了三組方隊,整整齊齊,看來金千石和吳萬齡整頓軍紀已初見成效,現在的龍鱗軍與前鋒營相比也誠不多讓。可是,龍鱗軍練得再強,對戰局又有何用?
我不想再去多想。不論如何,現在全軍上下,尚有可為,士氣依然不墮好歹也算統領著一支人馬,自己總不能氣餒。我道:「鄭先生,你可曾讀過蒼月公在想什麼?」
鄭昭道:「蒼月公意志堅定讀不出來。」
「也有讀不出來的麼?」我心裡有點怏怏的。心思都被鄭昭讀了出來,卻有人他是讀不出來的。難道意志不夠堅定麼?
鄭昭准也知道了想法,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楚將軍也不必太不平,至今我只有三個人的心思讀不出來。確切一個人的心思我讀不懂,其實也只有兩個人我讀不出來。而一些意志較差被施讀心術後會一時心智錯亂,那柴勝相便是如此。」
柴勝相好殺,其實是為了掩飾心怯懦吧。此時我倒多少有點同情他了。我道:「你讀不出來一個是蒼月公,另一個可是陸經漁將軍麼?」
「不是。」他淡淡一笑,「是武侯。陸將軍的心思很好讀,坦坦蕩蕩,根本沒有想瞞人的。其實如果你起意不讓我知道,你也可以辦到。」
我大感興趣。如果我能夠有他這等本事,那便無往而不利,至少那個至今未曾找出來的內奸若與我碰到便可以立刻知道了。我道:「你這本事是練出來的麼?可能夠教給我?」
他看看有點遲疑地道:「這個……」
我臉上有點不快,他不用讀心術也馬上知道了,忙道:「楚將軍不是不教給你,這種本事一大半是天生也不知道如何教人,只是從小便發覺自己一碰到別人便能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後來才越來越強,隔上三尺也能知道了。只是用讀心術非要集中精力,昨天我一共用了幾十次讀心術,幾乎精疲力竭,剛才對你又用了兩三次,也很是勞累。」
我聽得不能學,也有點失望,道:「對了,鄭先生,你說過你讀不懂的一個人是怎麼?」
說這等話也有點解嘲的意思。我不是那種意志同鐵一樣堅強的人,也不是象武侯。蒼月公這等能隨時隱藏起自己想法的人,大概我是一輩子也學不會讀心術的。
我還在胡亂想著,鄭昭道:「那是武侯帳一個參軍。我昨天。好笑得很,一個參軍滿腦子女人,另一個是滿腦子木炭硝石瓦罐什麼這個參軍想的卻是些我根本不懂的話。他臉上蒙著紗,是不是什麼異族人?」
是高鐵衝啊。我從來不曾見過高鐵沖的樣子,也不知他是不是異族人,不過我在帝都時也見過一些異族人,高鼻深目,眼睛是藍色一種奇怪的話。高鐵沖如果是異族人,在帝**中怕招人注意才蒙上紗的話,那他這麼做恐怕更惹人注目了。我順口道:「高參軍是異族人麼?我也不知道。他是武侯跟前的紅人,是武侯的智囊。」
鄭昭道:「他的心思很古怪覺得他好像對所有人都有種痛恨對他施讀心術時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也感到有股戾氣,似乎恨不得天下人統統死光。」
高鐵沖難道也厭惡戰爭麼?我倒猜不到了。他設下的四將合圍之計可稱得上是條毒計,像他這樣的人,應該是極想靠軍功向上爬的才對。看來,人心難測,也的確是句實話啊。
這時,鄭昭站起身,忽然嚅嚅道:「楚將軍得回城東去了。」
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只是說不出口。我道:「鄭先生,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他忽然變得有點侷促,道:「楚將軍,其實這次我還想向你打聽一下一件事……那個……是不是認識一對叫白薇紫蓼的姐妹?」
他說得有點吞吞吐吐才恍然大悟。鄭昭來找我談了這半天到底,只怕是因為他認識白薇和紫蓼姐妹。看他的樣子,可能以前他和這姐妹一個有過感情。只是他是為了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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