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侃侃而談,毫無懼色,似乎不知道武侯隨時會斬殺他。
)在後面聽得不免有點驚肉跳深知武侯性格,他談笑間便可殺人,若是惹惱了武侯,到時連帶也被殺個乾淨,那豈不是冤枉?
武侯的手在腰間刀鞘上輕輕拍了兩拍,這時,卻見柴勝相膝行了幾步前道:「君侯,欒鵬一時糊塗,望武侯念在他舊日功勞饒他這一回吧。」
武侯看了看他,道:「柴將軍,你出賣了他,現在反來為他求情?」
柴勝相咬了咬牙,道:「出賣他是公,求情是私。勝相為右軍將領,因公不得不告密,因私卻不得不救他。」
他這話一出口倒不由得吃了一驚。以柴勝相那樣的性格,居然能說出這等話來,倒也顯得很是識見不凡。公是公,私是私,顯得兩不落空。他在武侯合圍後偷襲欒鵬,那無可厚非,但他告密卻讓我有點不恥。儘管我也反對欒鵬,但欒鵬畢竟有幾分英雄氣概,不愧是當初沈西平麾下的勇將之一,而柴勝相告密就不免顯得小人了。可他這兩句話一卻又顯得大度不凡都不禁又有點欽佩他。
武侯來回踱著步,這事實在干係太大,他也一時拿不定主意吧。那麼多將領,已是關係到右軍全軍,若一個處理不當,反而惹得右軍嘩變,那便更不可收拾了。
他踱了五六個圈子,走到案前,伸手便要去取令牌。看著武侯的動作心不由一沉,若武侯的令牌拔出來,那欒鵬多半便難逃性命。
武侯的手剛碰到令牌,一個傳令兵急匆匆進來,道:「稟君侯,左軍陸經漁將軍帶人求見。」
武侯道:「告訴他,這裡有事,不見。」
那傳令兵遞上一封帛書道:「陸將軍若君侯不見看看這個。」
武侯接過了帛看了看,道:「叫他進來。」
我心中好奇萬分,陸經漁到底寫了些什麼?居然能讓武侯一下改變主意。
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準是陸經漁來了。聽聲音,他還帶著一個人,可都伏在地哪裡敢東張西望。陸經漁走過忽然跪在了欒鵬邊道:「稟君侯,卑職左軍陸經漁萬死。」
武侯歎了口氣,道:「你真的要把此事攬在身上?」
陸經漁道:「此事因我而起,自應來解決。欒將軍固然有罪,但經漁之罪,遠在欒將軍之上。君侯當初能對經漁網開一面,又為何不能同樣對欒將軍?」
武侯走了幾步,道:「此番不是當然全軍準備班師之時。當初外無來犯之敵,內無內奸,才能網開一面。」
陸經漁抬起頭道:「君侯此不免予人口實。記得當年君侯時常告誡卑職,為將之道,當令行禁止,一以貫之。如今欒將軍雖然有罪,卻尚未造成後果,依軍律,可責其戴罪立功,也是為國家留下有用之材。」
武侯站立著,也不答話。能這樣和武侯頂撞也只有陸經漁一人了吧。我有點惴惴不安,於公於私也希望武侯能網開一面,放過欒鵬。連欒鵬也放過了,那麼我這點隨聲附和之罪也就沒什麼了。
過了好一會,武侯從案上取出一支令牌,喝道:「陸經漁聽令!」
陸經漁一怔,馬上低頭道:「卑職在。」
武侯將令牌一擲,道:「欒鵬不識大體,擾亂軍心,聚眾嘩變,其罪當誅你監斬。」
陸經漁不由張口結舌不出話來。欒鵬卻道:「謝君侯。」站起身,道:「陸經漁,少婆婆媽媽走吧。」
陸經漁還待說什麼,欒鵬已大踏步走了出去。到帳篷口,轉身對抱了抱拳,道:「列位弟兄,恕欒鵬害了各位,不要怪我。」
他大聲唱著《國之觴》,走了出去,只是那歌聲不免有點上氣不接下氣。陸經漁道:「遵令。」站起來跟了出去。
過了一會,陸經漁重又進來,跪下道:「稟君侯,欒將軍首級在此君侯驗看。」
他身後的一個親兵遞上了欒鵬級。欒鵬的臉帶著種迷茫看見在那已失去生氣的眼中還帶著兩行淚水。也許到死,欒鵬也不認為自己是做錯了吧。
武侯道:「將他級號令,屍身好好安葬。」
處置完欒鵬,他掃視了一眼,柴勝相不由打了個寒戰,低下頭。
武侯會如何處置?
我不敢抬頭正視武侯的目光,低下頭伏在地上。半晌,才聽得武侯道:「經漁,你帶來的人有用麼?」
陸經漁道:「卑職親身試過,絕無虛假。」
他是什麼?我偷偷抬起眼看了看,卻也不見什麼異樣。過了一會,聽得武侯道:「你們起來吧。」
殺了欒鵬,剩下的都是可以不追究了吧?我想另外那些千夫長包括柴勝相也一定是這麼想的。一站起身,武侯道:「大鷹小鷹,你們把他們一個個帶過去。」
帶到哪兒?
我有點奇怪,卻見武侯那兩個貼身護兵過來扶住柴勝相走到邊在一幅軍聖那庭天的畫像前,那個不知是大鷹還是小鷹,道:「站好了,看著畫像。」
那是那庭天的半身畫像來是掛在武侯背後現在武侯的座椅換了個方向,便成了在了武侯座邊了。在帝**一共也只掛兩個人的畫像,一幅大帝,一副那庭天,連當朝帝君也沒有。
大帝和那庭天。這兩個人已是軍神話,當初的大帝率領那庭天為十二名將,所向披靡,號稱「太陽照到的地方,都是帝國領土」,在軍中有著無尚的威望。過了幾百年,尤其是出現了當朝帝君這樣的大帝的子孫,會更讓人懷念那兩個絕世英雄吧。
柴勝相站在那庭天畫像前,看前像那庭天,忽然,他像中了邪一樣,身體不住地顫動。抖了一陣,猛地慘叫一聲,人倒了下來。
都不禁搖了搖頭,便是柴勝相親信的千夫長也有點不屑之色。柴勝相一向殺人不眨眼,在戰場上也是悍不畏死,怎麼現在會怕成這樣子?也許,在他心死於戰場是光榮,被當叛逆斬殺,那可是洗不盡的恥辱吧。可他這樣的反應,也未免有點過份,是因為見到那庭天的畫像,更覺屈辱麼?如果是這樣,那殺生王號,未免兒戲了。
我更有點莫名其妙,武侯道:「柴勝相,起來吧。你有密報之功,從逆之罪可原,仍復原職。」
柴勝相本已像蟲子一樣軟成一堆,聽得武侯這般他喜形於色,跪到武侯跟前磕了幾個頭道:「君侯聖明!君侯聖明!」
聖明二字,只能帝君用的。不過武侯也沒有責怪他失道:「柴勝相,此事你是被欒鵬脅迫,罪不在你。日後,你當輔佐新任左軍主將,不得再有錯失。」
那些千夫長一個個地被叫過去,像柴勝相一樣被帶到那庭天畫像前。那些人倒沒有暈倒在地也看不出他們和看那庭天畫像前有了什麼不同,只是一個個多少有點失魂落魄的。武侯一個個好言勸慰了幾句,一個也不責罰,仍然官復原職,便放出營去。
武侯也已無計可施,要乞靈於那庭天的餘威麼?可是那畢竟只是幅畫像,就算真的在軍聖面前,膽小鬼也只是膽小鬼。
我正想著,只聽得武侯喝道:「龍鱗軍統領楚休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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