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送過,西安城依然繁華。霓虹燈正在一輪輪地泛彩幻色。時髦的男女在亮晶晶的精品店前走過,打著手機。網吧中人山人海,學生們正在玩電腦遊戲。在大街上,則是呼嘯而過的各種轎車。裡面的乘客對車外的投以不屑的或是同情的目光。
林紫紋也是這夜生活中一個小小的組成部份,她正是雙手插在衣兜中,雜在人流。慢慢地走在這西安的夜間街邊上。她好久沒有這麼一個人走過了。今夜她又是結束了些事情,當然也是引發了另一些事情。她覺得一個人走路,在大街縱使人再多,也是影響不了她的,因為她心中有點空虛虛的,這當然是適合一個人咀嚼的,自已體味,自已淺斟小酌。
不久前她就和那一夥超市的同事們一起聚餐。然後大家就是說些日後再見,一帆風順的話就是各各離開了。或是回家,或是尋友,或是再去赴下一場的宴會。誰說得清呢?她剛才才離開餐館的後就是到了一家中介公司,不過那些工作都是不適合她,於是她只好暫且放棄了馬上得到工作的想法。還有一周的時間才是開學,她還有把握能得一個職位的。
走在這條大街上,林紫紋有種落寞的感覺,仿自已是個孤雁,的確也是啊。一個寄生在女性身體上的男人。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嗎。在以前她是不懂得孤單的。那時候她是林子文,那時候他已是磨盡了壯志雄心,也只不過是個縮個殼子中的人。的確他是為女兒的未來而努力,那不過是一種條件反射式的行為,覺得那是一種義務,自已無條件地去完成。也不去深思,因為林子文已是渾身傷口,他只想像個土豆一樣活著。埋在生活的塵埃中。
後來居然林紫紋出現了。她很驚奇地發現自已竟是還可以重頭來過。當初鼓動她去上大學的有的是那一點殘存不多的積年陳想。還有就是女兒們的了,不過在大學一個月後,她感覺到自已真的活了,如土豆開始萌出了芽,將要冒出土面。也像一隻擱在沙灘上的乾渴的海洋生物,在大潮到來時顫動地伸出了纖細的觸手。
不過這些想法能和女兒們說起麼??不能啊!!
她也只能自已一個人想了。就這樣一個人徜徉在夜間的都市了,才八點多。自已居然是走了一個多小時,漫無目的地這西安市中心走了一個小時多了。嗯,小美和小靜在家中會怎樣呢??自已讓凌小蝶回去告訴她們可以下麵條的。那種做法很簡單的,想來她們已是做好了。也許還用過了晚飯,正在看課文呢,又或者和黃盈凌小蝶在抓紙牌玩,畢竟那裡也是夠四個人了。可以二對二了。
想到兩個女兒她就是嘴角邊忍不住露出微笑。哎,自已多麼希望她們能快些長大,真正成人啊,不致於連做飯也是束手縛腳的。只有學習才有一套啊。自已當然明白一個女書獃子在一個不富的家庭中會有怎樣的前程!!不過她也不希望她們長大,外面的風雨自已深得其中三味,今年這個暑假自已不就是體會到這樣的人生百態了嗎??自已難道希望女兒們也碰上嗎。哎,她那矛盾的心情誰懂呢??
夜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她伸手把它撩了回去。她的心事也如這長髮,剪不斷,理還亂啊!!卡察的一聲,隨之響起的一片耀眼的閃光。林紫紋不由驚了下,向那亮光響起處看去,因為她直覺到這亮光是對她而發的。
果然她轉眼過去後,又是卡察的一響,一亮之後。林紫紋這才看清那是一個穿著寬大T恤的大學生模樣的男生。他手中正拿著一個相機,正站在自已七八步外的一家音像店前。看到林紫紋看過來。那個男生抱歉地一笑,便是向她走了過來。
「嗨,這位小姐,你好??」他開口說。
林紫紋蹙起了眉,這個男生居然不經她同意,就是拍下了她的神態舉動。這使她心中有些不快。」先生你在做一件錯事!!」
「對啊」這個男生倒是爽快。「不過,這位小姐你可以聽我解釋下嗎,你是這麼漂亮。氣質風華。與眾不同,想來也是心地善良,寬宏大量的,我取得你的兩張照片,覺得它是這世界許多轉瞬即逝的事物之一,極能打動人心,為何你不能讓它們能保存下來呢,讓一個陌生人作為記念呢??」
「不行,!」林紫紋簡潔的說。她向那個年輕的大學生伸出了手。
「小姐,真的不行嗎,我覺得你剛才掠長髮的那個動作,簡直是充滿了意境,足以詮釋許多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東西了」那個大學生凝視著林紫紋,面上顯得可憐,「我是個文學愛好者,我覺得你的那尋常的一個動作,都是充滿了故事,小姐,你為何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膠卷??」林紫紋淡淡地盯著他,她對自已開始高度敏感,那還是經歷謝意那一場的模特風波之後,她雖退出了,但是警惕之心一直不小。
「好吧,,沒想到小姐你居然這麼不近人情??」那個男大學生苦笑道。乖乖交了出來。林紫紋接過後,放入兜中。瞧著這個大學生的愁眉苦臉。她淡淡一笑「你又何必這樣呢??」搖搖頭,她就向前走。
「小姐,你說我們還會見面嗎??」那個男生在後面說。不過不等林紫紋回答。「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是不是??」他輕聲笑了起來。
林紫紋本想回頭的,便是最後也沒回。一直向前走了。
在走過兩條街後,她就是搭車回家。在車子未到之前,她順手掏出那個膠捲來。想端詳下,不過她驚愕了,那卷膠卷是光滑無比,不透明,根本沒有用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