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徑直駛向附近的公安局,在那裡那個不長眼的小賊將會老老實實呆上三個星期,那是一姓凌的身材高大的管事四十左右的警察說的。毫無疑問,在那裡,林子文又成了個焦點。是呀,現在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還記得禮儀的女孩子還真不多,會身手的自然更少了。在記錄案情時,那幾個做為證人的乘客,包括那個女司機在內,似乎要將所有好話全堆到林子文身上去了。這樣使筆錄的那個女警也是含笑不止也插上兩句,「哦,就這麼兩下呀,就把那個扒手放倒了」「這麼說比我們一些警察還強了」。
林子文站在走廊中,隔著一扇裝玻璃窗的木門,那些話自然全聽到了,這就使他覺得面上發燙了。而那個凌隊長則站在他身邊,以一種特別感興趣的目光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在後來,林子文要忍不住衝進去,對那個用圓珠筆在筆錄本上記寫的女警說「這不是真的,不要記錄了」時。那個凌隊長開口了「寧小姐,你可真讓我驚奇,原來你是會身手的啊」「一般般啦,還勉強」林子文焦急盯著那門外,隨口答道。突然他領悟到了什麼「你叫我寧小姐,凌隊長,你認識我」他自從一進公安局的門來就失去了語話權,那些熱心的乘客令他半個字也遞不出去,,這就使他和那些在狹隘的黑屋子中沉睡,卻半夜起來抓狂的人有了些類同之外了。
「我還到去過你學校作過報告呢,也許你不記得了」凌隊長以一種長輩式的和詳笑著。「啊,是這樣嗎」林子文心中暗忖,這可是寧欣的領域了。於是只好打馬虎眼了。「我怎麼覺得寧小姐你跟旁人對你的評價完全不一樣呢??」凌隊長笑道,那可真有意思。「你熱心社會,肯幫助人,在現今這個社會,簡直是鳳毛鱗角了,不過外人對你的風評怎麼是這樣的呢」凌隊長說話相當的直率,他令林子文聽得很明白,但同時也更糊塗了。就在他想要開口時,凌隊長又說了,這一次他語氣的些嚴肅「下次記得別亂喝酒,像你這種女孩子少之又少了,連我也忍不住也說兩句。畢竟我不希望你變得和那種女孩子一樣」林子文只能諾諾稱是了。在以前,這個警察也只比他大上幾歲而已,現在他以長輩口吻對自已說話,令自已真是有一種今不如昔,事不我為的雜感五味了。「你知不知道那個男人他還有兩個孩子呢,也是挺可憐的,那兩個女孩子我去見過,還在上高中呢,她們的爸爸就沒了認真點了點頭「這事發生在我的管區內,我也不能不管的,那兩個女孩子我們局中正淮備為她們籌些錢……」突然他也覺得自已說偏題了,於是又正了正色「我都說到那裡了,總之,以後別喝酒,就算多不開心也不能喝,雖說這次事件也不能說你錯的……」林子文似懂非懂,鬼使神差般,他又問了一句,那個男人是叫什麼名字。「他叫林子文」凌隊長隨口答道。!!!!!果是如此,這是林子文又一次從外人口中聽到自已的名字和自已的死訊,這使他啞口了。訥訥地,他遲疑說道「凌隊長,你如何知的」,「我怎麼不知,你出事那天,還是我坐的警車恰恰經過,還是我送你們兩個去醫院的呢,唉,雖說你們身上點血都是沒有,但是那個男的卻挺不過去」凌隊長感歎道,有些同情的說「幸好你是醉酒狀態下一時失足掉下去的,不然只怕你現在早說被起訴了,你知道教訓了沒有」到最後,他語氣變得又嚴了起來。「知道了」林子文覺得自已真的無話可說了,仿自已真的上了被告席,只能候法制之懲治了。因為他不能對這個人說「其實林子文沒有死呢,他就是眼前這個人。」他不能,於是他只能繼續忠實地執行寧欣這個角色,念她的台詞。29
諾諾稱是好一會,林子文不得不向凌隊長保證,不抽煙,不喝酒,不與社會游閒人員來往,要端正思想態度……事實上他做這些保證時,心底是什麼滋味,想想吧。總之,凌隊長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生活指導課。林子文不得不可憐地接受這種好意與善心。實際上平日,他也是這麼對兩個女兒進行類同這種發人深醒的轟炸的,這使他現下多多少少領略到女兒們當時的心情。他也有好幾次忍不住要對凌隊長說「我知道了,這些我全懂』不過他還是沒說出口來。相反作為一個有教養的人,他還得贊成對方說的每個詞,第個字。一邊聽著,他心中一邊發誓。以後絕對不再用這種方式對女兒們進行生活思想指導,這種方式————實在太可怕了。
後來,救星是這樣出現的,那個女警走了出來,她後面跟著那幾個興高致好的乘客證人。「都記下來了」她從容一笑,將手中筆錄遞給上級。一方面她對林子文一笑,林子文覺得她的笑中帶著幾分對自已的同情。「嗯」凌隊點點頭,停止了思想改造工作。他看了一會「簽個名吧」他示意女警給林子文一支筆。於是林子文就在那筆錄本上簽上了寧欣兩個字。
「行了」凌隊長說他把本子遞還給同事。「行了,你們可以走了」女警宣佈說。「真的麼……」林子文昏頭昏腦問了這麼一句。兩個警察互望一眼,都是笑了。「這麼說,你捨不得走了」凌隊長摸出一根煙叼上,「借個火」他又在身上亂摸一會後,對那女警滿不在乎的說。女警微微一笑,順手為他點著了。「那也行啊,我說,寧小姐,你不如報警校好了,你的身手這麼好,畢業後就到我們這個局來工作如何」她明顯是開玩笑,但是林子文的臉確實紅了。
他走出警局時,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名字。凌隊長叫凌震宇,女警叫肖燕,都是不錯的名字,不錯的人。在公安局外面的街道上,那公交車正在等著他上來。乘客們都在車廂中望著他,而那個小伙子還是為他托著那個盒子。就站在車門邊。他過去接過了盒子。「我家就在附近,我走回去成了,你們開車吧」他對車司機說。「那麼我就走了嘍』那個女司機說。」嗯「林子文點點頭。
車子開動了,很快就跑到林子文前面去了,不知誰發起的,不少人都臉衝著後面,對林子文歡呼起來。這使附近街道上的行人也全看了過來。林子文只能視若無睹,安之若素了。他平靜走著,順著這街道向家的方向走去。盒子挾在臂下,右手則是提著那個袋子。那輛公交車不久就轉過街角不見,但是它留下的一地的歡呼聲,似乎還沒散去,在附近每個角落中都辟辟啪啪響著。日已過當午了,正是最好的時候,附近的高樓立交樓,上面下面的人,還有街道中穿梭不止的各式車輛,還有旁邊的鋪店,還有那些葉子閃動的高高街樹。似乎都是一個很美,很和諧的一部份一個角落。林子文真的想把它剪下來,存至某一個自已的空間中。如是世上真的有這樣一把剪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