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柏畢竟經驗老道,本身對水之力量也有一定的研究,知道「剛不可久,柔不可守」的至理,漸漸看出夢月引的不足之處,他馬上停止冷拳,只手合攏,手指交錯著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對準肖風凌的腳下部位。
肖風凌心中忽生警兆,顧不得與黃沂糾纏,身體平平飛出幾丈,此時他原來所處的地面忽然毫無先兆地翻起一個直徑大約兩米的半球狀藍光,一聲悶響後,藍光範圍內的土地草木發生了一場小型的爆炸,地面上出現一個圓形的深坑。這爆炸之力屬於內斂型,雖然破壞力很強,卻被控制得很好,沒有超越藍光的半球範圍,所以黃沂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趁著對手分心躲避藍光的爆炸,藉機窮追猛打。
在腳下連續幾次遭受藍光的侵襲後,肖風凌被迫放棄了原有的防禦戰術,夢月引畢竟不是萬能的,以「不變應萬變」的腳下,正是它所顧及不到的範圍之一。看到對方改變戰術,經驗豐富的黃宗柏也立刻收起了自己的「雷爆印訣」,因為「雷爆印訣」雖然有相當的威力,但爆發需要一定的時間,容易被對方閃避,如今既然已經逼迫對手放棄那種古怪的防禦靈訣,正好以靈力硬拚,他就不相信,以肖風凌受傷之軀,能硬接下他父子強力的攻勢。
黃宗柏和黃沂先前吃夠了夢月引的苦頭,趁著肖風凌無法使用夢月引,「裂天尺法」和「冷拳」齊齊朝他攻去。肖風凌此時體內的靈力已經調整了大部分。沒有再閃避,而是見招接招,與兩人惡鬥了起來。讓黃家父子沒有想到的是,受傷地肖風凌居然以一故二,完全不落下風,甚至還讓他們感到了一陣空前的吃力。
如果說先前夢月引的防禦讓他們有力無處使,而此時的兩人根本就是使不出力了。黃宗柏感覺對方的手上雖然沒有火光,卻透出令人窒息的熱力,冷拳的效果幾乎無法發揮,那霸道的寒毒甚至還有被炎力逼回體內的危險;而黃沂的感覺則如墜冰窟。裂天尺擊出地爆發力還沒發作就已經胎死腹中,威力僅能發揮出幾成。心中不由鬱悶。兩父子相隔極近,但冷熱感受卻截然不同。
肖風凌此時是一心二用。分別以玄陰之訣和赤陽之訣應敵,而只手使出的招式也是截然不同,一時間,如同有兩個肖風凌在與二人對戰。這正是他在近段時間地修煉中,從天衣針法上悟出的攻擊靈訣——只龍戰法!
「好!」神秘地觀戰者發出一聲讚歎,給出評價也高了幾分,「不錯.相當不錯.」
另一方面,唐紹則遇到了空前的危機,他當時選擇果斷的閉上眼睛,靠聽覺來感應對方的存在,實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唐紹曾修煉過靠聽覺感應方面的能力,又加之對風的理解頗深。在閉上眼睛後,果然感覺到了對方告訴移動的線路。
當他抓準時機,拼著硬接對方一記。朝殷淦掠去時,忽然胸腹之間被什麼重重地轟了一下,五臟六腑都被翻轉了一般,已經受了不輕地內傷。唐紹感覺十分驚訝,因為他並沒有聽到胸腹間傳來什麼勁風或異動,唐紹的聽力靈覺可是經過師父特別的修煉,而且靈力與武功不同,就算對手使的是無聲拳,也難瞞過他的耳朵。
唐紹雖然受傷,心中卻不敢貿然睜開眼睛,他清晰地感覺到殷淦的身影正朝自己衝來,趕緊彈身而起,哪料剛一躍起,肩上就感覺又是一陣劇痛,似乎碰撞了什麼炸彈一般,再次跌落在地,同時感覺脖子一涼,幾根冰冷地銳刺緊緊地扣住了自己的喉嚨。唐紹心中一沉,猛地張開眼睛,就見殷淦手持鋼爪,掐住了他的脖子,臉上儘是冷笑:「小子,就憑你這點本事,也能破解我地邪光遁?」
唐紹一咬牙,揚腿正待死搏,忽覺喉嚨一緊,才凝聚的力量頓時鬆懈,殷淦正待下殺手,忽然一聲熟悉的尖叫傳來:「殷爺爺!不要傷他!」
小雨兒?殷淦手一顫,卻並沒有鬆開唐紹,這時,背後一陣破空的急嘯聲響起,正是自己傳授黃雨兒的飛燕斬:「殷爺爺!他是我朋友!」
殷淦出奇地沒有躲閃,而是任由那急嘯聲飛到背後,奇怪的是,那看似威力驚人的勁風到殷淦的背後時,忽然就消失了,什麼效果都沒有。殷淦陰沉的眼中露出一絲暖意:這小丫頭,果然用的是虛張聲勢的「空」字訣,看來她還真的怕弄傷了自己這個「爺爺」。他看了看手中的唐紹,歎了口氣,緩緩收回了鋼爪,漫天的分身也收了回去。
「湯勺,你沒事吧!」黃雨兒飛快地跑到唐紹面前,焦急的臉上露出罕見的關懷之色。唐紹卻心中一驚,這個老頭居然是黃雨兒認識的人!對了!剛才這老頭說什麼「邪光遁」?莫非這人是那個「無影人」?這麼說,今天來找老大麻煩的,竟然是天英會的人!
殷淦看著黃雨兒從唐紹一路問候到司徒雪沁,尤其和「必殺目標」之一的司徒雪沁顯得十分親熱,心中不由苦笑:黃師兄,今天的事情恐怕會麻煩了……
在黃雨兒的阻止下,只方都停下了戰鬥,唐紹和烏濤是全場傷得最重的人,司徒雪沁也受了點傷,姬芙公主的頭髮有點凌亂,微微喘息,肖風凌的雖然嘴角和衣襟上都有未乾的血痕,但這僅僅是先前施展領域時所留,後面的戰鬥雖然激烈,卻沒能傷他分毫,即使戰鬥了這麼久,呼吸依然平靜,眉心中還不時閃過一點藍光。
天英會這邊以易湘勇最為狼狽,一身勁裝已經開了無數個裂縫,身上還有兩處傷痕。看來姬芙公主凌空的氣斬讓他吃了不少苦頭.黃家父子也不好受,黃宗柏似乎在顫抖著,而黃沂的衣服上赫然有幾個燒焦地窟窿,手上的玉尺更是多了一道顯眼的裂痕,明有佔盡優勢的殷淦顯得十分整齊,但表情顯得特別陰沉。
黃家父子此時看著肖風凌的眼神很複雜,有驚訝,有憤怒,還有一絲,恐懼。肖風凌剛才突然將戰鬥方式一變。黃宗柏的冷拳竟然被一股更冰寒的力量所包圍,被以寒制寒。拳頭頓時結成冰塊,冷拳的力量也被倒逼回內腑。
受傷不輕;而一直飽受凍氣困擾的黃沂則忽然遭遇到了一股熾熱的火焰之力,裂天尺法地爆力在那祗冒著真火的拳頭前毫無作用,反而在尺上自行擴散,加上忽冷忽熱地極端反差,鎮魂尺終於抵受不住,「卡」露出一道裂紋,讓黃沂驚怒交加。
「爺爺!二叔!」黃雨兒的尖叫聲打破了僵局。「你們為什麼要殺雪姐姐和肖大哥?你不是說要問他們取什麼東西嗎?
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雨兒,你怎麼在這裡?」黃宗柏忽然見到孫女,一時驚呆了,但馬上又反應了過來,「你偷偷來地?對了……你看了那份資料!你……你好大的膽子啊!」
「爺爺!我本來是想早點來這裡幫你們『取什麼東西』,後來就和他們成了朋友。沒想到你們……」
「別被他們迷惑了!我們來取的,正是他們的命!小雨兒,別在這裡攪和。那裡危險,快回二叔這邊來!」黃沂心疼那把受損的鎮魂尺,語氣也有些不耐。
黃雨兒早從烏濤口中瞭解到這幾位長輩的來意,平靜地說道:「不!二叔,他們都是好人,也我的好朋友,絕對不會傷害我地!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件事情爺爺回去以後再跟你解釋!小雨兒!聽你二叔的話,快過來!」黃宗柏也有些著急了,心知既然已經惹上了這個年輕的勁敵,如果不趁現在己方總體實力佔優的情況下除掉他,今後必定會成為心腹大患。而且這對手潛力極大,一旦以後力量成長後找天英會報仇,祗怕沒有一個人能是他的敵手,因此,無論為人為己,都要除去這個心頭隱患。
「哼,想不到你們居然是天英會的人!天英會也算是正派中地堂堂大派,居然為了點錢財,不顧道義,當起惡人的殺手來了!什麼名門大派?我看……哼哼!」烏濤總算心裡還認黃雨兒這個朋友,沒有象平常一樣罵出更難聽的話來。
黃雨兒聞言渾身一頭,一副難以置信地樣子望向黃宗柏:「不,不會的,爺爺你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
黃宗柏長歎了一聲,一時竟然不敢和她那純真的眼神對視,黃沂卻喊道:「小雨兒,這是大人的事,你以後長大就會明白了!如果你不想背叛爺爺和二叔的話就先過來,今天我們和他誓死方休!」
「這麼說……烏濤說的都是真的了?」爺爺和二叔平時的高大形象頓時碎裂了,黃雨兒眼睛中的神采都黯淡了下來,豆大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低語道:「二叔!你真的還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嗎?我怎麼都想不到,平日擺著一副正義的姿態,教導我要如何光明正大做人的長輩們居然這樣的人!
雪姐姐他們為了那些窮苦的人,不辭辛苦地每天為村民們義診,義教,不收一分錢,村裡面絕大部分人都受過他們的接濟和幫助!你們為了利益,連這樣的人都要殺害,這還是我平日認識的那些親切和藹的爺爺和叔父們嗎?原來……你們一直都在騙我!「
黃沂本想訓斥幾句,見這平時最疼愛的侄女傷心哭泣,臉上抽搐了一下,終是無言以對,殷淦開口了:「小雨兒,這也怪不得你爺爺和二叔,我們都是為了本門的長遠利益,又欠別人的人情在先,你相信殷爺爺,你爺爺他們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你們見過兩天明吃一頓的老人嗎?你們見過每人身患十幾種病而無錢診治的村落嗎?你們見過缺少幾百塊而被荒廢的學校嗎?你們見過那些在河邊揀爛菜葉吃的孩子們嗎?」黃雨兒紅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如今看來是那麼陌生的親人和熟人,「如果為了你們真的為了所謂的苦衷殺害了雪姐姐他們,那麼現在整個口巖鄉有多少飽受病魔折磨的病人會失去唯一的希望?有多少窮苦的人會因此而少活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這僅僅祗是現在,以後呢?那麼多急需他們幫助的人呢?
你們到底想過沒有?「
黃雨兒擦了擦眼淚,臉上露出一種少有的堅定:「我不會讓你們這樣傷害雪姐姐他們的,除非你們先殺了我。」
「雨兒!」司徒雪沁喊了一聲,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唐紹看著黃雨兒的眼神也變得奇異了起來,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她這個人。這個平時刁蠻任性,經常朝自己亂使小性子,感覺比宮彩兒還難伺候的黃大小姐,竟然在這種生死關頭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黃宗柏等人為黃雨兒的話所懾,一時進退兩難,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好!說的好!真是想不到,天英會還有這樣的一位女孩子,比那些道貌岸然之徒要強上千百倍!看來天英會終於還是能有人對得起『名門正派』這四個字。」
黃宗柏等人聽出來人的嘲諷之意,紛紛露出怒意,殷淦身上光亮一閃,已經消失在原地。這時,聲音的來源處已經傳來陣陣衣袂飛揚的輕響聲,而幾人的視線卻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殷淦與來人的移動身影,這次殷淦的「邪光遁」不知怎麼的,無法出現分身,祗看到閃耀的光亮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停改變位置。
忽然,亮光嘎然而止,殷淦的身體踉蹌著倒退了幾步,胸前起伏不斷,臉色一片煞白。
「你是什麼人?」黃宗柏警惕的目光落在一個屹立不動的身影上,此人竟然能從速度上讓「無影人」殷淦受挫,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
「我的來歷已經寫在那位無影人的背上,你們自己看吧!」來人神定氣閒地說道,彷彿剛才那個作高速運動的人不是他。
自己背上被人寫了字?殷淦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轉過身來,眾人已經看清他衣服背後的那個字,似乎是用毛筆之類書寫而成,那是個飄逸瀟灑的行草大字:「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