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忽悠
    顏輝此番是存心來收編二人的,哪肯撕破臉皮與二人交惡,是以對兩人的敵意不以為意,從容說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兩位潛修多年,本可早窺天道,奈何心有所羈,所以才會被在下趕上。」

    負手在沙灘上看似隨意地踱了幾步,顏輝復又說道:「與其抱殘守缺,不如率性而為。天道固然無跡可尋,但總留有一線生機,如若靈台蒙垢,則大道永不可期。」

    兩個老者早已功聚全身,準備隨時應付顏輝的雷霆一擊,哪知顏輝非但沒出手,反倒搖頭晃腦地說起了修道心得,不由得一愣,左首的老者冷聲哼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法力雖高,卻也用不著在老夫面前賣弄。」

    「呵呵,賣弄?」顏輝發出兩聲輕笑,盯著左首那老者說道:「我若有心賣弄,方才就直接破了你們的護島陣法,莫非你們以為憑著區區一個『太乙九宮八卦陣』就能困住我麼?」

    兩個老者聞言頓時色變。

    約摸過了十息之數,右首那名老者突然說道:「空口白話,不足為信。」

    顏輝傲然一笑,長吟道:「天數大分,以陽出,以陰入。陽起於子,陰起於午,是以太一下九宮,從坎宮始……」

    一邊說,顏輝一邊疾走起來。

    混混們初始還能看清楚顏輝的每一個動作,隨著顏輝越行越快,混混們漸漸跟不上,只能看到一道道虛影在三丈方圓內騰挪,及至後來,顏輝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

    混混們明明知道顏輝就在那三丈方圓之內,甚至能感受到天地靈力的細微波動,但偏偏卻看不到人影。這種感覺,既玄妙,又詭異。

    「輝哥使了隱身術?」骨龍忍不住偷偷向葉楓傳音問道。

    「不是!他在用奇門遁甲術中的『禹步』演示破陣的方法。」

    骨龍正待追問,顏輝發出一聲長嘯,現出了身形,抱拳說道:「獻醜了。」

    沙灘上出現了一幅九宮八卦圖,而顏輝正不偏不倚地站在太一之位。

    這「太乙九宮八卦陣」雖然也很不錯,但和「兩儀四相伏魔陣」比起來,卻是小巫見了大巫,遜色得多了。顏輝熟知多個門派的功法,對陣法、煉器等也涉獵頗廣,要破解這兩個老者布下的「太乙九宮八卦陣」卻也不是難事。

    眼見自己親手布下的大陣不到半支煙功夫就被破去,兩個老者震驚無比:「

    賴以護島的陣法輕易就被破去,對方人多勢眾,功力又高,如果動起手來,自己兩兄弟萬難討好……」

    他們卻不知道,真要是動起手來,顏輝是絕對不會耐著性子慢慢破陣的。既然已經擁有了暴力破陣的手段,為何不用最直接的方式呢?

    「太乙九宮八卦陣」只是困人的幻陣,防禦力並不高,加之大陣沒有靈脈做支撐,顏輝很有信心在數息之內就將這個並不牢靠的「太乙九宮八卦陣」轟出一個人造的「生門」。

    顏輝見兩個老者臉色陰晴不定,心知自己方才施展的手段起了效果,於是陪笑著說道:「我這次前來真的沒有什麼惡意,呃,上次盜取兩位的『懾空草』,多有得罪,還請兩位老丈大人不計小人過。」

    兩個老者同時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懾空草』幾年前就被我煉製成丹藥,用以提升門下弟子功力去了。即使想賠也賠不出來。不過,我這裡還有兩枚用『七葉果』煉製的丹藥,希望能補償一二。」說罷,顏輝從懷中摸出一個羊脂玉瓶,倒出兩枚色澤碧綠的丹丸,也不施展道法,就用手掌托著,神情自若地走向兩個老者。

    顏輝此舉並非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舉動,事實上,自從被吳昊偷襲過一次之後,顏輝的警惕性比以前提高了很多很多。

    他之所以沒施展道法,而是用手掌托著丹丸送過去,一是表明自己的誠意,二來也是想試探一下這兩個老者。假如兩個老者對他驟施殺手,他有八成把握能憑借瞬移之術和用嗥嵎犀的皮製成的軟甲避開殺著。

    再說了,在返虛境界的修道者眼中,百丈和一米根本就沒啥區別,都屬於心念一起即可秒殺對方的範圍,所以顏輝才會故作坦誠地行冒險之事。他在賭博,輸了,頂多負輕傷;贏了,則可能收編兩個返虛級別的高手。

    碧綠的丹丸散發著幽香,兩個老者任由顏輝走到身前,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顏輝和左首那老者對視了一眼,淡淡說道:「這兩枚丹藥本是我欠你們的,收下吧。」

    兩個老者對望一眼後,左首那老者伸出手來,輕巧地將兩枚丹藥自顏輝掌中拈起,沉聲說道:「承道友慷慨,我段弦、段箭兩兄弟雖是蠻荒之民,但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過往種種,不必再提!」

    顏輝心頭暗喜:「不記仇才好。靠,早知道說那麼多廢話幹嘛?直接拿出好處不就得了?」

    心頭雖喜,但顏輝臉色卻浮現出不捨之意,抱拳說道:「兩位既然決意在此終老,我也不再勉強,就此告辭。」

    說罷,轉身即走。

    顏輝還未走出三步,身後傳來段弦的聲音:「道友請留步。」

    聽到這句話,葉楓、李華等人心知這兩個老頭已難逃被忽悠的結局。

    是夜,顏輝留在海島和段弦、段箭談道論法,最終說服二人加入了天機門,成為門中長老。

    經過一夜秉燭長談,顏輝才知道二人乃是南宋人,為了躲避蒙古軍隊的屠戮,舉家揚帆出海尋找棲身之地,結果不幸碰上大風浪,十餘口人僅他們兄弟二人生還。

    段弦、段箭兩兄弟靠著一塊舢板漂流到這個無名海島後,在一個山洞中尋到一部錄有奇門遁甲功法的羊皮道書,於是兩人在荒島埋首潛修道法,於二十年前邁入了返虛之境。可惜的是,那部羊皮道書下半卷殘缺,二人修煉到返虛之境後便再難寸進。

    等兄弟倆離開海島,返回記憶的中原時,宋、元皆已成為歷史,神州大陸早已換了主人。

    物是人非,兩人不願過現代的生活,於是在山野之中逛了幾個月便又返回了海島,準備繼續修煉,以求早日成仙得道,脫離這個已經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世界。

    又過了幾年,顏輝為了增加門下弟子功力,在人間界四處巧取豪奪天材地寶,結果在東海這個島嶼上發現了有清心明神功效的「懾空草」,進而與段弦、段箭兩兄弟結下了樑子。

    被顏輝盜走「懾空草」後,段弦、段箭兄弟倆才在海島上布下了『太乙九宮八卦陣』,避免再次有人闖進來。哪知二人按照半部道書所載,辛苦布下的大陣卻仍然擋不住顏輝。

    聽了兄弟倆的遭遇和經歷,顏輝頓時明白了這兩個老古董打死不願離開海島的原因。段弦、段箭兄弟倆和他自己以前一樣,也是半途開始修道,只知埋頭苦修。相比之下,顏輝至少還知道人間界靈力稀薄,不足以修成大神通,還去修道界逛了幾年。段弦、段箭兄弟倆更可憐,連修道界都沒聽說過,如果顏輝這次不找上門來,兄弟倆還傻乎乎地以為只要肯下苦功,最終便能成仙得道。

    兩兄弟「白」得如此徹底,所以顏輝才足足花費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給他們講解人間界和修道界的情況。呃,既然兩人已經是門中長老,顏輝可不想他們再這麼「白」下去,否則,丟臉是丟天機門的臉。

    顏輝怕這兄弟二人是扮豬吃老虎,又趁他們入定的機會,利用入夢技能偷窺了兄弟倆的意識。發現兩兄弟所說之事不虛,並未有所隱瞞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古人誠不欺我!」顏輝再度感慨了一番後,將《長生錄》傳授給了段弦、段箭,讓他們依法修煉。說句老實話,顏輝此番主動傳授二人功法,多少帶有很大的同情成份在內。

    道有千條,殊途歸一。段弦、段箭二人既已達返虛之境,修煉《長生錄》上所載返虛的功法也不是什麼難事。

    世間萬千妙法,不過是運用真元的法門不同而已。當然,像《天機訣》這樣獨闢蹊徑,需要強大精神力為輔的功法,不在此列。

    由於段弦、段箭以前所修功法殘缺不全,所以說二人修煉到返虛之境已是極限。除非他們能自創無上妙法,否則這一輩子都只能在返虛之境徘徊。修煉千年如是,修煉萬年也如是。

    如果說,段弦、段箭初始是被顏輝忽悠進天機門的話,那麼當顏輝不吝傳授《長生錄》後,這兄弟二人已經是死心塌地願意為天機門出力了。

    「和門主顏輝的大義相比,天機門這些弟子的粗俗、不羈行為又算得了什麼呢?」段弦、段箭兩兄弟雖然有點看不慣混混們的言行舉止,但已經潛意識地為他們開脫了。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顏輝卻不知道,偶爾同情心氾濫,卻是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好處。

    與段弦、段箭約好再次相見的日子,顏輝這才帶著眾人飛回了雙江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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