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馨涵早在一年前便在廬山劍會上揚名立萬,尤其是當時和陶若虛的一戰更是讓她名震四海。在江湖上,提到皇甫家的大小姐,沒有人不心生些許敬意。然而任誰都未曾想到她竟會在一瞬間挨了兩道巴掌。
這身著綠色長衫的女人佇立風中,她僅僅身著一套綠色睡衣,腳下穿著一雙粉色的棉拖。她眼中蘊含著些許淚花,神情甚是痛楚的模樣。
馨涵嬌軀猛地一震,竟是顧不上此人打了自己,略帶驚疑地說道:「表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貌美女郎正是剛剛與陶若虛纏綿一整晚的歐陽薇兒,原來他的母親正是程菁的親姐姐,兩家向來交往甚是親密。這與皇甫馨涵與歐陽無雙是連襟的也有所關係。
歐陽薇兒哼了一聲,喝道:「我沒有你這種表妹!你竟然動手打死了對你相愛甚深的他,你還有何顏面叫我表姐!」
皇甫馨涵與歐陽薇兒多年未見,最後一次相聚的時候還是在她即將上高中的暑假。馨涵自小沒有玩伴,與她最尤為親密的就是這個表姐歐陽薇兒了。這時候薇兒竟會出現在這裡,著實讓自己大吃一驚!
馨涵並不愚鈍,當她見到薇兒如此穿著的時候,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想,當下眼中噙著淚花,淡然問道:「你與他?」只是尚且顧忌表姐的顏面,並未將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辭說出罷了!
薇兒生性大大咧咧,呵呵一笑,竟是坦然回道:「不錯,我和你一樣也是他的女人!只是他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罷了!表妹,我這輩子真的沒有嫉妒過,但是因為你卻讓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心生怨恨!你知道這是為何嗎?」
馨涵整個人的眼中甚是空洞,意識已經逐漸模糊,今天所帶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多太多,先是陶若虛果然金屋藏嬌,並且不止一個兩個,更尤為主要的是還造出了個小若虛。隨後,自己再次失手將陶若虛打傷,現在依舊是生命垂危。這還不算,竟然半道中又生變故,這陶若虛竟然和自己的表姐也有著那麼一層關係。這如何能不讓自己心痛萬分!
見皇甫馨涵一副癡呆的模樣,薇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你可知道,無數次,雖然我與他同床共枕,可是他卻在睡夢中一直在默默念叨著你的名字?你可知,當年我和他相識的時候,他的眼中有著怎樣的傷愁和悲鬱?你可知,當我們一起看雲海的時候,他和我說自己和你之間的故事的時候,我多少次淚流滿面?你可知,即便是他現在身份地位顯赫,可是卻一直將你的位置凌駕在他所有的一切之上?你可知,他始終最難以割捨的只有你?而你,又是否知曉,這其中的任何一樣,都足以讓世界上所有的女人感動萬分?他太優秀了,正是因為他的優秀,倘若身邊沒有這些是是非非,那還是他嗎?而你,所喜歡的那個陶若虛,難道不是嘴角始終掛著一絲絲壞笑,眼中有著一抹玩世不恭的陶若虛?倘若,他真的失去了這些,那你所愛的就不再是他,而是一具行屍走肉!表妹,我嫉妒你,但是我從來未曾想過要從他心中把應該屬於你的位置搶走,更沒有想過要在他身邊佔據更重要的位置,在我以為,只要他能過得快樂,只要他在愛情這條道路上能走得更遠,能真正找到自我,這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痛苦還是寂寞,即便統統疊加在我身上,那卻又有何不可?」
歐陽薇兒整個人神情已經失控,眼中滴落著大片大片的淚花,那種傷心不已的表情,在這個漫天大雪的午後,顯得如此淒涼,讓人心生無限惻隱!
皇甫馨涵依然是一副癡傻的模樣,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表姐,或許她真的比自己愛得更深,比自己愛得更加用力。可是就這樣讓自己選擇讓步,接受陶若虛擁有眾女的事實,這顯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將心比心,或許他愛自己比自己更加愛他,可是這一切又有何意義呢?當自己無法享受到他完整的愛情的時候,這一切都注定只能是過眼雲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或許今天連綿大雪,而明天又會艷陽高照。現在,所有的一切都難以讓自己回心轉意!
這就是皇甫馨涵,一個絕對擁有大智慧,又同樣被上天賦予了女人所有的真善美的女人。可是因為自己的性格,因為自己永遠都難以克制的私慾,在愛情面前她唯一願意去做的就是止步不前!
她並未回答歐陽薇兒的問話,得到過陶若虛的愛情,那便已經是一種完美,倘若再去強求一些什麼,無疑是一種苛刻。她無須如此,更無須去為愛情埋單,雖然她知道自己永遠難以遺忘,可是卻又能有何法?
皇甫馨涵淡然一笑,隨後再次將陶若虛的頭顱狠狠地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她用自己滿面淚痕的臉蛋兒在身上摩挲著,就像是一個母親在輕輕地安撫自己的兒子,竟是流露出一絲母性。
待到那雙柔荑撫摸過陶若虛的全身,只見皇甫馨涵猛地從自己的懷中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隨後朝著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捅了上去。那刀尖在陽光的映照下生出一絲耀眼的光輝,她無法去接受陶若虛背叛自己的事實,但是卻願意同他一起去死,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偉大的愛情?
猛地,陶若虛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渙散的瞳孔裡再次凝聚一絲淡淡的精光,不知他哪裡來的力氣,大手猛地一抄直直墊在了皇甫馨涵的心房。噗嗤一聲,刀身穿透過陶若虛的手掌,後者猛地用力,一把將寶刀從馨涵的手中搶奪而去。
刺眼的血液再次激射而開,隨風洋洋灑灑在半空之中,隨後逝落在陶若虛的臉龐上,此時已幾乎見不到陶若虛的模樣。
「不要,不要,為什麼你總是要這樣!」皇甫馨涵猛地抱住陶若虛的熊腰,用力地搖擺著,神情十分緊張。淚花奔逝,其中分明有無限的羞愧!
陶若虛再也沒有力氣可以張開自己的嘴巴,只是嗓門輕輕蠕動了一下,隨後伸出自己滿是鮮血的手掌輕輕地、輕輕地撫向了皇甫馨涵的臉龐。
一切顯得是那麼寧靜,那麼讓人痛心不已,此時早已有無數保鏢分從不同方位朝著陶若虛趕了過來。尚武此時再也難以顧忌皇甫馨涵的身份,一把將陶若虛抱起,隨後動車輛直直朝著醫院飛去。
由於是家務事,眾人誰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歐陽薇兒眼中閃爍著吃人般的深邃,那一抹濃濃的仇恨讓人心驚不已。她愛陶若虛,陶若虛是她的最愛,陶若虛也同樣愛她!可是即便薇兒將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吝嗇地給了陶若虛的時候,她竟然現自己依舊難以成為他的最愛!
當然,她絕非是善妒的女人,可是當陶若虛的最愛卻無情地傷害了他的時候,她終於還是要忍不住爆了!
歐陽薇兒轉身跑回房間,隨後又飛快地返回,而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通身散著墨綠青光的劍身。薇兒一聲冷笑,長劍出一絲龍吟,隨後直衝雲霄。待到那長劍再次入手的時候,劍尖已然直直指向了皇甫馨涵的喉嚨!
「你是二姨的女兒,我此生唯一的妹妹,我把你當做親生妹妹來看,可是你的表現真的讓我十分失望!你我之間,今天必須要做個了斷,我要親手為他報仇!」
看著咬牙切齒的薇兒,馨涵心中不禁升起一絲難過之情,她當下嬌弱的身子顫抖了幾分,哽咽著說:「表姐,你殺了我吧!只要他能活過來,即便是殺了我卻又何妨?只願來生再能與他相愛,再能與他相知,我卻也心滿意足了!」
皇甫馨涵此時真情流露,絕非是在做作,可是這一切聽到歐陽薇兒的眼中,何嘗不是一種莫名的諷刺?長劍迎風唰唰攻出兩劍,可是皇甫馨涵猶自緊閉雙眸。竟是看也未曾看上一眼!毫無疑問,如此多的事情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現在唯一所可以選擇的便只有死亡!
一死泯恩仇,這對於馨涵來說究竟是一種逃避,還是一種解脫?或許,只有她自己才可能給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答案!
薇兒冷笑一聲:「別以為你此時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就可能饒恕你!倘若你真的愛她,卻又何必傷他如此之深?直到現在他生死未卜的程度?」
皇甫馨涵依舊選擇了沉默,天使般的面龐已經沾染些許血跡,看起來不禁微微有些妖冶,就像是紅顏禍水般的,注定成為一種讓人心生仇恨的禍端!
歐陽薇兒再也難以忍受她的沉默,當下一聲嬌喝,手腕一抖,長劍頓時化為萬千劍影瀰漫在半空之中,這一劍力道之生猛,與先前馨涵所使出的一掌倒是極其相似!
長劍轉眼間遞到皇甫馨涵的喉嚨,可是她依舊愣生生地佇立在雪地裡,臉上除了一種歉然,一種深深的愧疚,一種無限的自責,便只剩下一絲若有若無的妖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