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虛對著身邊眾人微微擺手,示意讓韓儀走到自己的跟前。韓儀見陶若虛一副笑吟吟的神色,以為是在討好自己,只覺得倍有面兒,當下抖了抖自己的衣領,隨後走到陶若虛跟前,笑道:「二女婿,好久沒見到你了,這眨眼間怎麼穿上軍裝了!哎呦,還是個上將呢!我就說老二家的男人有本事,不僅做大生意,現在還當上了將軍。走走趕緊進去看看你岳父!」
陶若虛見韓儀壓根不曾搭理惠茜,心中生出一絲惱怒,哼道:「岳母,不僅我們許久未見,你和你的寶貝女兒同樣是好久未見呢!莫非你和我的關係比和你自己的女兒還要親近?」
韓儀此時方才反應過來,如今的黃惠茜早已今非昔比!那可是陶若虛的掌上明珠啊,說白了自己之所以有這麼大的面子還不完全是因為黃惠茜的緣故,不過想到自己向來不怎麼看好的女兒此時一步登天,心中依舊不是個味兒。礙於陶若虛的情面,只得一臉笑意地看著黃惠茜說道:「既然來了,就一起進去吧!外面風大,小心著涼了。」
黃惠茜輕輕一嗯,韓儀眼尖一眼瞅見她脖子裡掛著的碩大的鑽石項鏈,心中一激動,剛剛想要上前套近乎,黃惠茜卻已經隨著陶若虛走了進去。韓儀見兩人將自己撇在了身後,也不以為意,呵呵笑著跟在兩人屁股後面,扭著大屁股屁顛屁顛地走進了電梯。
黃明秋住在六樓大眾病房裡,這病房裡住著四個病人,條件很是一般。剛剛推門進去,頓時傳出一陣腥臊味兒。陶若虛皺了皺眉,不過依舊是挺身走了進去。此時房間裡站滿了人,有另外三人的家屬,還有黃惠茜的姐姐和姐夫。
楊正康見陶若虛走了進來,身後韓儀一臉拍馬溜須的神色,心中頓時惱怒,剛剛想要作,卻被自己的女人給扯住了。陶若虛對著兩人淡淡點了點頭,隨後走向病床,一把握住黃明秋枯瘦嶙峋的大手,問了聲好。
就在兩個月前,黃明秋還是精神抖擻的模樣,未曾想到轉眼間竟然病重如此。陶若虛心頭一酸,輕輕叫了聲爸。
黃明秋雖然已經臥床不起,但是意識卻十分清醒,笑著拍了拍他手,「你來啦,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還在和他們慪氣?不值得,我活了一輩子,受了一輩子氣,但是我至今想來依舊不恨,是壓根沒有這個必要!」
見岳父臉上洋溢起一絲笑意,陶若虛心頭一暖,不過隨後卻聞到了病床上傳來一陣腥臭的味道。另外三床的病人家屬各個都是捂著鼻子面對這邊。他心中頓時明瞭,想來多半是韓儀等人未曾認真護理黃明秋,這才導致這般下場。
黃惠茜早已數度哽咽,當下一把蜷伏在老爺子身邊,嚎啕大哭。陶若虛臉色陰冷,回頭指著韓儀問道:「他可是你的丈夫,為什麼如此病重,你們非但沒有悉心治療,相反還要虐待病人!在這裡我甚至連一朵鮮花都未曾看到,你們現在齊聚一堂,恐怕也不是來看望老爺子的吧?」
陶若虛話音剛落,緊靠著黃明秋病床上的一個老太太嘀嘀咕咕地說道:「別看他們都是大城市的人,可一點都比不上俺們農村人。俺女婿來到這端屎端尿,給俺老太婆想辦法籌錢治病,那可比親兒子還親,大城市的人倒是好,先商議著該給老頭子買啥保險,死的時候能多給自己留點錢。這世道啊……」
「你閉嘴,死老太婆瞎嚷嚷什麼,這裡是你能嚷嚷的地兒嗎?」說話間,黃慧柔一掐蠻腰,便要上前狠狠給老太婆子倆巴掌。
老婆子倒是不曾畏懼,一昂頭,瞪眼道:「我說的就是你們大城市的人!你們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的東西,我要是有你這麼個閨女,我乾脆一頭撞在牆上算了!」
黃慧柔再也忍不住,當下一推楊正康,咆哮道:「有人罵我,你沒看到還是咋的,趕緊上去給我打啊!」
楊正康見老婆被一個農村老婆子罵罵咧咧,並且含沙射影到自己頭上,也是覺得臉上無光,當下就要衝上去!陶若虛雙眼微微一瞇,以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住手,想要打架滾出去,別在這裡影響到老爺子休養!」
楊正康見陶若虛排場甚大,單單保鏢就數十個,甚至連平日裡相見一面的老院長都陪伴他左右,心中早已畏懼,不過他仰仗著自己是陶若虛的連襟,還是強辯道:「讓我滾?我為什麼要滾?老爺子看病是我掏的錢,前前後後花了十好幾萬,你算是哪門子蔥,也敢在這裡叫囂!」
尚武一直站在陶若虛身後,見楊正康膽敢侮辱自己心中的神,頓時大怒,猛地從腰間拔出手槍一把指在他的腦門之上,一字一頓地說道:「再敢吱聲,我就打爆你的頭!」
楊正康猛地一個激靈,模樣雖然不服,但是因為一把手槍指著自己的腦門,當下也不敢輕易造次,只是看著陶若虛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陶若虛微微搖頭,伸手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張支票,隨手寫了一串數字,笑道:「一百萬,不成敬意,感謝你這段時間對老爺子的照顧!這點錢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只是一點心意。」
楊正康心中一動,心中雖然想要一把扯過支票,不過礙於情面,倒是未曾有所動作。黃慧柔可不管這些,她已經通過趙鐵生得知陶若虛的真實身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財神爺。當下一個嫵媚的眼神飛來,咯咯一聲輕笑:「哎呀,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何必要動刀動槍的呢!正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說你們都是連襟兄弟嘛!妹夫,這錢我就替著正康收下了啊!」
看著自己的大女兒伸手接過陶若虛的一百萬,韓儀倒是率先不幹了:「你敢!老頭子治病,我也花了有三四萬,憑什麼這錢都給你們!不行,這錢應該留在我這,繼續給老爺子治病!」
楊正康雖然有個千萬資產,但是一百萬對他來說依然有著十足的吸引力,他見到手的鴨子就要飛去,心中大急,一把推開尚武手中的槍支,淡淡說道:「老太婆,話可不能這麼說。你不過是墊付了保證金罷了!其後,卻未曾掏過一毛錢啊!你拿錢我也正合計著給你呢,所以這錢還是放在我這合適。」
當下三人之間展開了激烈的鬥爭,圍著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生了史無前例的爭執,這一切看在陶若虛的眼中簡直比看雜耍還有意思,不過與此同時心中更多的卻又是辛酸。一個家庭,不能團結互助,相反拚命向錢看,這如何能不讓人寒心。想到惠茜先前所遭受的日子,陶若虛心中老大不爽,厭煩之下吼道:「都他媽給我閉嘴!再吵吵,拖出去殺了!」
尚武見陶若虛對自己的行動明顯不滿,心中頓時惱怒,猛地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射中楊正康握著支票的手掌上,後者一聲嚎啕大叫,模樣淒慘至極。鮮血順著他的手指頭緩緩滴落。陶若虛眼見他這副熊樣,心中更是厭惡,隨意向身後擺了擺手說道:「方院長找人給他包紮下,最好別把這雙手給弄殘了,省得以後做搬運工都不夠料!」
方從良何時見過如此陣勢,當下心中甚是驚嚇,拚命點了點頭吩咐兩位外科醫生處理傷勢去了。黃慧柔見自己男人抬手間便被人開槍射擊,心中自然惦念,但是想到陶若虛的無情,卻也不敢造次,當下再也不敢提及支票,只是靜靜地站在病房裡,神情一片凝噎。
陶若虛輕輕拍了拍黃明秋的大手,說道:「岳父受驚了,我這就為你換件衣裳!」然而當陶若虛打來熱水親自為黃明秋全身擦拭一遍後這才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原來老爺子竟然失禁在病床上,可是他的老婆和女兒竟然未曾有一人肯為他換洗被褥。更不像話的是,老爺子身上的內衣早已散出一陣陣酸臭味,可是整個病房裡卻連一件換洗衣物都沒有!此時的陶若虛真怒了。
他不顧黃惠茜的阻攔,一把趕到黃慧柔的跟前,啪啪兩個耳光狠狠地抽在她的臉頰上,還未等對方反應過來,陶若虛一閃身卻已趕到了寒意的身邊,見他抬手要打,韓儀的眼中頓時流露出一絲驚恐!
不過,在最後的時刻,陶若虛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韓儀終究是自己的岳母,作為晚輩動手打她,著實有些說不過去!陶若虛呵呵一聲冷笑:「別以為你是惠茜的母親就可以為所欲為!今天這兩巴掌我先欠著,以後我如果再看到老爺子身上有一絲灰塵,我擔保你死得比誰都難看!」
說完陶若虛轉身對方從良問道:「方院長,我岳父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不是十分樂觀,先前送往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中晚期,我們徵詢你們家屬的意見後,一致認為治療的意義不大,因此就放棄手術。現在只是服用一些抗生素的藥物!」
陶若虛今晚已經習慣了韓儀與黃慧柔的冷血無情,不過他此時依舊是轉身冷冷瞪了韓儀一眼,罵道:「你就是一頭畜生,甚至連畜生都不如!你個狗雜碎!」
罵完,陶若虛走到方從良跟前,正色說道:「我現在要將我岳父轉到特護病房,我以中央軍委委員和上將的身份正式要求你們醫院從現在開始進入一級戒備,為我的岳父提供最好的醫療條件,提供最好的醫療設備。沒有頂級的權威醫生你可以想辦法外聘,多少錢都無所謂,沒有門路你可以直接和衛生部部長李翰反應,就說這是我的意思。另外,從現在開始不經過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准接近老爺子,尤其是這三頭——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