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虛帶著大大的疑問向老者問道:「您剛才說的我命中泛著富貴之相和我認識的一個老道之前對我所說的十分相像。我心中有個疑問,不知當說不當說?」
老者虎目一瞪,哼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難道你自己心裡沒有個數嗎?」
陶若虛吃了一癟,他還是一次見老者目露凶光,連忙收斂了些,說道:「我想問的是,你們所謂的相面之學真的是存在的嗎?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的天機?真的有命運這個東西存在?」
老者微微沉吟說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些東西是很難以用現代人所謂的科學就能解釋得了的。像我們這種古武世家,大部分人自小所修習的就是《周易》。所謂相學,若以《周易》來解釋的話就是『陰陽之分』。論及性質,又可分為八卦,即「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基本卦,稱為八經卦。幾千年來,古人用八卦來預測未來、決策國家大事、反映當前現象,上測天,下測地,中測人事。其中雖然不敢說絕對精確但是道理依然是有的。萬物都在輪迴不息之中,萬事也都有自己的展軌跡。命運在天,但是命運更在自己!天命難違,但是人往往也可勝天,關鍵還在人為。相學與天機確實是有的,借助人的面貌、神情去反映一個人的心理及狀態也絕非是沒有根據的!」
面對老者如此解釋,陶若虛像是聽懂了也彷彿是什麼也沒有明白,不過老者的一句人定勝天卻是深深地激勵了他。老者見他此時的神情,已然明白了大概。緩緩說道:「你此次前來,是想要躲避幾日,還是想要借助於我幫你復仇?」
陶若虛微微搖頭,堅定地說道:「都不是,我想要拜您為師,我想跟您練武,有朝一日能親手為自己為家人報仇!」
突然,老者緊閉的雙眼圓睜,同時氣沉丹田,大手帶動寬鬆的袖管向陶若虛猛地一揮。只感覺一陣激烈無比的勁風向自己呼嘯而來,那被激盪而起的掌風形成一個漩渦,甚至自己能看清其中的力量在交織奔騰著。陶若虛大驚之下連忙後退數步,可是他笨拙的身形哪裡有掌風十分之一快,頓時就覺臉上像是被一鼎大鐘罩住一般,耳邊響起陣陣鳴音,像是有數十柄鋒利的鋼刀在自己臉上劃過一般,這種讓人窒息、讓人疼痛萬分的感覺絲毫不亞於獨孤君明向自己揮舞的千萬點劍花。陶若虛的胸口像是被奔跑的烈馬撞擊一般,頓時血氣翻湧,一口血箭從嘴中激射而出,他身影倒飛而去,整個人撞上大廳裡的樑柱上,跌落在地後,模樣淒慘無比。老者哼了一聲,舉掌還要力,卻是道童簡傑連忙帶著哭腔奔跑到老者跟前跪地求情道:「風師祖,您就饒了他吧!他來時已然受了重傷,若是在吃您一掌,即便是被救醒了估計也只剩下半條命了!求求您,師祖就饒了他一次吧!」
老者哼了一聲,大聲喝罵道:「混賬東西,竟然敢為這廝前來求情,莫非是想要一併受罰?快快退下,否則別怪我風烈天不顧及同門之誼!」
簡傑見風烈天動了肝火,再也不敢妄動,只是跪在地上輕聲抽噎著。陶若虛看著眼前的一幕,哼了一聲,硬是鼓足了一口力氣,緩緩說道:「是我說錯了話,與簡傑無關,您要殺要剮就衝我一個人便是,我莫非還怕了你不成?」
風烈天的雙眼瞇成一條細小的縫隙,眉頭微微一皺,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根銀針。隨著風烈天手腕一抖,銀針帶著刺眼的光芒衝到了陶若虛跟前,待到陶若虛回過身來,這才現身後的樑柱已被銀針所刺穿。銀針所過之處,柱子上飛過一絲絲碎屑,短暫的驚異之後,陶若虛只感覺自己額角滲出絲絲血液卻是已被這銀針刺破。試想,如此細小的銀針連紅木所做的實心柱子都能穿透而過,若是打在人身上,焉有活命的機會?陶若虛此時也為自己的魯莽生出陣陣悔意,哆嗦著說道:「都怪小子魯莽,還望老先生不要見怪。既然您無意收留在下,小子這就別過!」
看著依靠在樑柱上的的陶若虛正要掙扎著站起身,風烈天喝罵道:「混賬東西!你莫非是不想活命了不是?你現在氣血正虛,先前受到劍氣所傷,胸口淤積大塊淤血,我不過是以毒攻毒,將這些淤血從你體內派出而已。莫非你真以為我是要殺了你這小子不成?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當真以為我歐陽世家稀缺人才不成?我風烈天縱橫半生,何時對人和顏悅色過?不是因為你骨骼實在奇特,資質極佳,再者又甚為對我脾氣,我會收留你?實在是笑話!」
陶若虛見風烈天話有轉機,連忙說道:「我是真心前來拜師的,還望您能收留於我,當然,如果您認為這實在太過高攀,我也無話可說!」
風烈天微微沉吟,說道:「小賊,我歐陽世家並非是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說收留門人就能收留門人。這期間的過程需要通過諸多考核才能通過的。其次,你身上殺氣實在太過沉重,須知一個人帶有怨恨地修習武功,不僅不能修身養性達到上乘武學的至尊境界,相反還極易岔了心神,走火入魔。更為重要的是你命犯桃花,實在不適合修習上乘武學,當然如果你一心習武就要做到以下幾點。否則,即便是我肯收留你,肯傳授於你上乘武學,你也會在有朝一日因為真氣難以收自如而爆體身亡。」
陶若虛見老者臉上一片肅穆,心中已然明瞭幾分,不過想到自己的父母依然深陷牢獄之災,想到自己受此大辱,想到自己還有想要追求的人生,依然鄭重地點了點頭,向老者問道:「小子斗膽請您指點一二!」
風烈天微微點頭,眼中露出一絲讚賞,說道:「先,我要你將自己心中的仇恨泯滅殆盡,一絲不留。須知仇恨對你的修行並沒有好處,如果你因為報仇才來修煉武功,我奉勸你還是打道回府老老實實做人為好!我風烈天一生雖然算不上是光明磊落,但是卻也不會去做上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如果我將畢生所學傾囊傳授於你,難免在百年之後成為罪人。這點你能做到嗎?其次,就是要摒除掉自己的淫慾,做到六根清淨的地步。須知,凡塵雖然美好,但是太多太多是否蒙蔽了你的雙眼,如果你被這些凡塵雜念所羈絆,要想修習成上乘武學是不可能辦到的。還請你明白一點,我所說的摒除雜念是指忘卻塵世中與你有著任何一絲一縷關係的女子!這是尤其關鍵的一點,如果你辦不到,呵呵,如果做不到,以下的卻也不必多說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二,千萬不要自欺欺人,否則後果將是難以估量的!」
陶若虛的心猛地一緊,他之所以會來到這裡,會找到風烈天,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能修煉武藝從而為自己的父母報仇。如果學武不能報仇,那麼自己修習武功卻又有何所用?卻又還有什麼意義?再者,風烈天所說的要斷絕對世間所有女子的愛戀,這更是他難以辦到的。對於皇甫馨涵的離去、柳明月的自絕、黃惠茜的淒楚,陶若虛的心中有著種種難言的悔恨。他很想學成一身本領,在將來再次找尋她們。也可以說,正是因為皇甫馨涵的存在,才讓陶若虛此時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有著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的決心。如果這一切都成為了不可能,且不說他學武還有何意義,即便是生命對他可言也是微不足道的了!他不想欺騙風烈天,短暫的沉默之後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我想我真的做不到您所說的心如止水,我此次前來就是想要學武報仇的,如果失去了這一條,我學武卻又有何意義?為人子女,我想不僅僅是要盡孝道,更重要的是要為父母傾盡所有。所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陶若虛不是一個軟蛋。對於陷害我父母之人,我是決然不會放過的!看來您這塊寶地確實是不適合我,小子這就告辭了!」
風烈天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你這樣就是盡了孝道?我想即便是你的父母再怎樣蒙受冤屈,再怎樣被人陷害,他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有生之年生活在仇恨之中,要知道為人父母的最在意的是要讓子女快樂,而不是悲傷,更不是想著報仇!我希望你能搞清楚這一點。其次,即便是你不想摒棄仇恨,難以做到心如止水,無法修煉上乘功法。但是我卻還有他途讓你得以成就一身本領,只是道路更加曲折,過程更加艱辛而已,不知你有無這份決心有無這份毅力了!」
陶若虛見事情又有轉機,連忙保證道:「我能的,我一定可以的,不管這條路有著怎樣的艱辛,我一定可以完成的!還請您指點迷津!」
然而此時風烈天的嘴角卻是閃過一絲神秘的微笑,彷彿他勝利了一般,也彷彿是他的計謀已然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