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夜,魯修斯城,某座官邸內。
「馮托斯王子殿下送信來了。」一個普通百姓打扮的人恭敬地雙手捧上一封信,接信的人是位老年貴族,「由於高級軍務執政官海格拉德斯的突然辭職,所以普洛林斯最高元老院已經委任另一位高級軍務執政官羅內赫斯率領六個普洛林斯軍團南下我國邊境,估計現在已經和馮托斯王子殿下的大軍匯合了,對外宣稱調和馮托斯王子出境的事情。」
「嗯,那你馬上返回去,把這的消息告訴王子殿下,就說國民情緒已經出現變化,估計再過段時間,國民議會的人也會出來勸說國王陛下了。」王國商務大臣傑連科子爵得意地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回遞給了信使,一邊還回頭笑呵呵地看著其他幾位貴族,「各位大人,現在克裡斯汀重傷待斃,銀狼必定發生混亂,普洛林斯精銳之師已經南下,馮托斯王子的大軍不日就可以回國,屆時銀狼一敗塗地,我王國貴族也算到了出頭之日。」
「嗯,到時候請馮托斯王子殿下即位後撤消國民議會,這些人干預國家朝政,他們知道什麼叫國政!?居然整天騎在我們貴族頭上!」一個貴族不屑地撅著嘴。
「但是現在消息封鎖,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克裡斯汀死沒死啊,萬一她沒死……」另一個貴族還是比較謹慎,「刺客也被抓了一個,我擔心啊。」
「嘿嘿,遇刺這件事其實主要是煽動國民的情緒,那些刺客都是挑選的狂熱愛國分子,我們不是他們嗎?他們是不會出賣我們的,如果國王陛下為了照顧銀狼的面子重重處理的話,到時候全國百姓肯定會不滿的;再說克裡斯汀已經是海格拉德斯公開宣稱的未婚妻,我們愛國的國民會認為銀狼其實早就和海格拉德斯串通好了的,現在王都已經出現了流言,相信厄利珊露達公主殿下一定會猶豫的。何況就算克裡斯汀這次不死,她也呆不住了,因為厄利珊露達公主也會提防她了。」傑連科得意地晃著腦袋。
「子爵大人說的沒錯,雷恩這小子輕輕鬆鬆就當了駙馬早就引起了全國的許多國民的抱怨,克裡斯汀又成了海格拉德斯口中宣揚的未婚妻,更是讓這些人憤怒,相信大規模的反對銀狼暴動會因為這個事情發生,我已經暗中派人以者的身份進行煽動了。」一個老貴族更是搖頭晃腦。
「嗯,我們前段時間為了避免馮托斯王子殿下被動,宣稱這都是海格拉德斯的個人陰謀,現在他又失勢了,國民反普洛林斯的情緒少了很多,馮托斯王子和共和國最高元老院正式達成了盟約,以驅敢銀狼恢復國家獨立為口號一定會爭取到相當數量國民的!」傑連科看到這群只知道個人利益的貴族都和自己站到了一起,心裡非常痛快,「至於其他的還沒有表態的貴族大臣,相信只要王子殿下一回國即位,就會馬上改變立場,別看他們現在不說話,其實早就對銀狼不滿了,而頑固的宰相彭菲爾森伯爵、軍務大臣貝肯森侯爵和國民議會議長伯蘭納一定會被國民趕下台的。」
「哈哈,還是傑連科子爵大人英明果敢,實為愛國貴族之典範,是我魯修斯聯合王國的國民楷模!」幾個貴族都打著哈哈告辭出門.
「一群傻瓜!這樣的人能守住國家!?」
傑連科剛送走同僚,門才關上,馬上回身露出了陰冷的笑容,幾步走到另一間房間,裡面已經有一位表情冷傲的普通平民打扮的中年男子在等他了。
「呵呵,不好意思,讓索姆斯執政官閣下久等了!」傑連科滿臉堆笑,像極了只乞討的哈巴狗。
「嗯,傑連科子爵大人辛苦了,共和國最高元老院對您的表現會非常滿意的!」被稱為索姆斯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個亮亮的光頭,雖然因為是穿的平民衣服,但依然掩蓋不了身上的強烈軍人氣息,只見他一臉嚴肅地坐在了主位置上,兩隻眼睛傲慢地上下描著眼前的老人。
索姆斯,是和海格拉德斯、羅內赫斯同為共和國三位高級軍務執政官之一,以前一直是擔任對希洛王國方向的軍事總指揮。加上馬上就要到期的高級執政官任期,他其實已經連續當選了第三次高級執政官,只是因為天才海格拉德斯的崛起後,短短數年就失去了很多具體軍權,近年來的風頭已經大大減少,甚至已經淪為了只是負責國內軍隊裝備和訓練、治安等打雜工作,結果在去年年底競爭大執政官失敗,無法爬上大執政官的位置。根據共和國最高元老院的官員管理規定,高級執政官最多只能連任三次,如果不能擔當大執政官,他唯一的政治前途就是在結束任期前立下功勞然後在明年爭取進去最高元老院擔任元老議員,不然只能恢復普通公民的身份,因此他才冒險親自來到魯修斯城,以煽動魯修斯聯合王國貴族集團內亂,為共和國吞併這個國家打頭陣。
他憎恨海格拉德斯,所以和羅內赫斯聯手乾脆故意放棄了很多權利,讓海格拉德斯和最高元老院的矛盾越來越大。現在海格拉德斯已經被最高元老院進行遏止,他就同羅內赫斯想最高元老院在早些時候一起遞交了早就制訂好了的吞併魯修斯聯合王國的計劃,並成功煽動了馮托斯王子暗殺雷恩並叛國削弱魯修斯聯合王國的事件。而這一切的來由,都來自面前這個早就暗通共和國的魯修斯貴族。
「執政官大人親臨舍下指揮大計,實在是我的榮幸,現在事情進展非常順利,相信共和國大軍在馮托斯王子的引路下一定會馬到成功!」傑連科的臉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特別興奮紅潤,彷彿面前的光頭執政官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你放心吧,最高元老院已經同意了我和羅內赫斯閣下的意見,等魯修斯聯合王國成功併入我共和國版圖,這裡將設立為特別行省,你將成為這個行省的總督,所有行省城市的地方執政官都由你來任命。」索姆斯放下了架子,笑著安撫這個打心裡瞧不起,但又不得不利用的小人,「希望總督閣下全力以赴!」
「啊!下官多謝執政官大人!」傑連科聽得骨子裡都酥了一半,似乎已經看見了自己光輝前途的那一天。
「不過現在你還不能太過衝動,巴羅普是鐵了心要把國家交給雷恩和厄利珊露達治理,他們好歹說來也算是正統王室名分,者也一定有,尤其是現在王國剩下的軍隊都在他們手上,我們不得不小心。」索姆斯笑容消失,露出了陰冷的神色,「最高元老院沒有多餘的兵力提供,所以羅內赫斯閣下只有六個軍團三萬六千人,加上馮托斯王子的四個軍團兩萬五千人總兵力也才六萬出頭,而現在僅銀狼現在可以集中的兵力就有九個軍團六萬人,聽說他們從南大陸運來的兩個精銳軍團一萬三千人也要在澤那諾斯港口登陸了,所以局勢並不樂觀,我想……」
傑連科一聽這些形勢,臉又苦了下,彷彿到手的鴨子要飛一樣難受得眉頭都皺了,但是又看到對方忽然很神秘的樣子,馬上就又來興趣了,「執政官大人請講!」
「邊境戰事肯定要爆發,如果不出我所料,雷恩肯定會被任命為總指揮官北上領軍負責防禦,這大軍作戰補給為重,你要想辦法申請擔任大軍的後方補給協調官,就算他有十萬大軍,也不會是我共和國軍的對手!到時候雷恩一死,厄利珊露達必然頹廢,阿爾伯特手上又沒足夠兵力,哈哈……」說到這兒,索姆斯的臉上陰笑一片,而那顆尖尖的光頭也越發閃亮。
「啊,下官佩服,我明天就在朝會上試探口風,舉薦雷恩為邊境大軍防禦總指揮,然後自薦為後方軍需補給大臣,剛才那些貴族一定會我,相信國王也一定會同意的!」傑連科這時也附和著發出陰笑.
六月十一日正午,一行一百多人的銀狼騎兵如電一樣衝向了魯修斯城,而門口的守備兵早就接到了命令,看到那位熟悉的白甲騎士,幾乎沒有任何阻攔就放行進城。
看到一百多名官兵在一位全身金飾白甲、面容清秀的青年將軍帶領下走進了領事官邸,一路上所有的銀狼官兵都立正敬禮,因為北大陸銀狼軍團的最高總指揮終於趕回來了。
「哦?阿爾伯特將軍,一路辛苦了!」
法蘭科羅正在官邸主落前視察防守部署,就看見阿爾伯特和明尼雅帶著一群胸佩特殊徽章的銀狼官兵走了過來,於是趕緊迎了上去。
「克裡斯汀小姐怎麼樣了……」阿爾伯特看了眼四周的防備,默默地點頭,神情透露出些許不安。
「暫時還在昏迷,但情況不太好,失血太多,軍醫們只能對傷口進行處理。」法蘭科羅身為創始神信徒的那份自信現在也漸漸有點慌亂,臉色不再像幾天前那樣自然,顯然他也在緊張為什麼身為女神的克裡斯汀會如此虛弱,「雷恩將軍一直在等您回來,估計他馬上要去前線了。」
「哦,那太好了,正好接替那裡的軍隊指揮!」說著,阿爾伯特對著身後的明尼雅揮了下手,「明尼雅,聖女親衛隊接替官邸主樓內部的防守任務,現在就看你的了。法蘭科羅將軍,除了本來的領事官邸守備隊外,其他的兵力都撤出城外,不要造成太多的緊張情緒,現在軍心非常重要!讓外面大街上的魯修斯軍也撤了吧,免得影響城裡的百姓,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好吧!希望雷恩將軍會理解這一點。哦,他現在正在裡面。」法蘭科羅想了下,也覺得自己之前的安排似乎太嚴重了點,趕緊招來副官安排下去,然後陪著阿爾伯特走進官邸主樓.
「阿爾伯特將軍!」
雷恩一看阿爾伯特來了,趕緊起身,然後一臉痛苦地看著對方。雖然他的身體素質非常好,但兩眼因為過度的熬夜都出現了輕微凹陷。
「克裡斯汀!克裡斯汀!」阿爾伯特只是用眼睛回了個禮就撲到了床邊,一把握住了少女耷拉在外的蒼白手臂,嘴裡焦急地呼喊著。
「她為什麼還沒醒!」一向冷靜平淡的阿爾伯特終於丟開了所有的矜持,就和當初雷恩剛來一樣對著房間裡的幾個女軍醫露出了憤怒的表情,「這點小傷都治不好,怎麼去前線照顧那些士兵!」
「他們已經盡力了,現在完全看克裡斯汀小姐自己了……」雷恩不忍心地側過了頭,將白甲騎士拉了起來,「她是偉大的女神,我們都應該清楚這一點,她不會有事的。」
雖然說得比較輕描淡寫,但是眼神裡還是那種惶恐和不安。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阿爾伯特不好意思地稍稍後退,一臉憐惜地看著克裡斯汀,然後對著幾個驚恐羞愧的女軍醫點頭致歉,「雷恩將軍,還是這樣稱呼更合適點……呵呵,你就回去陪陪厄利珊露達公主殿下,不要讓人找話柄,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邊境的軍團也要*你去指揮,不能讓主謀繼續得逞。」
雷恩靜靜地看著阿爾伯特,良久才緩緩點頭,然後走出了房間,臨出門還帶著複雜的表情看了眼床上的克裡斯汀和對他微笑著的阿爾伯特。這樣的表情一下被阿爾伯特抓了個正著。
雷恩以前一定喜歡過克裡斯汀的,那他現在守在這裡會不會讓厄利珊露達公主有意見呢?哎……真是麻煩多啊。阿爾伯特搖搖頭,輕輕坐在床邊,用手去整理克裡斯汀額前的凌亂髮絲。
你是女神,你不是有無窮的神法和強大精神力嗎,為什麼你不回應我的到來,難道你真得累了?阿爾伯特現在連一絲精神共鳴都沒有,那種希望得到對方呼喚的願望成為了冷裂的泡影,摸著對方那張帶著一絲微笑的蒼白臉蛋,心裡陣陣做疼。
「她的傷口如何?」阿爾伯特一手捏在被子邊上,習慣性地想要揭開去核實病情,但當眼睛落在克裡斯汀的手上的時候,臉一下就紅了,趕緊停手並抬頭詢問那幾個女軍醫。
「聖女閣下的傷口恢復還行,雖然血不再流了,但脈搏和呼吸很微弱,下官一直使用神聖魔法進行治療,但是效果不好。」一個女軍醫忐忑地走到床邊,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
她是神,神的身體難道會和我們凡人一樣脆弱?啊……你在想什麼,阿爾伯特,你在褻瀆偉大的女神!阿爾伯特看了眼那覆蓋在克裡斯汀曼妙身體上玲瓏起伏的曲線,忽然覺得臉上燒呼呼的,趕緊把頭偏向了一邊。
「阿爾伯特將軍,該吃東西……」明尼雅帶著憂鬱的表情端著一盤食物走進來,然後站在了阿爾伯特身後,「都快一天沒進食了,如果克裡斯汀小姐醒了知道這件事情,她會不高興的!」
「我沒胃口,你自己吃吧。」阿爾伯特看了眼食物,苦笑著搖搖,又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對著旁邊負責克裡斯汀生活起居的兩個小女孩說道:「克裡斯汀小姐這幾天吃了什麼東西嗎?」
「聖女閣下這幾天只能由奴婢們喂點湯,但好像聖女閣下完全無法下嚥,所以現在根本就沒吃任何東西……」兩個小女孩抹著眼淚,頭放得很低,看臉色也是憔悴疲憊不堪。
「快把湯拿來,我來喂!」阿爾伯特忽然情緒特別高,一甩手就解開披風丟到了一邊,然後伸手接過了小女孩遞來的碗,全神貫注地用湯勺企圖嘗試對方的反應,但是很可惜,所有的湯液都無辜地流到了外面。
明尼雅黯然地看著阿爾伯特那種隱藏在平靜下的焦慮動作,微微歎氣退出了房間。
「你為什麼不吃……」
阿爾伯特似乎有點急了,根本不考慮那些湯液是否可以餵入,只是固執地用湯匙撬開克裡斯汀的小嘴,結果沒幾下,克裡斯汀的嘴裡就裝滿了無法下嚥的湯汁。一怒之下將碗丟在了地上,然後一隻手摸著頭,另一手做了個搖擺的動作,房間裡的人其他人一看趕緊退了出去。
無奈地拿起床邊的毛巾,企圖去擦拭克裡斯汀的嘴,一擠一按之下不少湯液都流了出來。
「快來人!快!」她有反應了?她在咳嗽!阿爾伯特突然覺得似乎聽見了什麼,看見克裡斯汀的喉頭微顫,接著嘴唇也開始有了微動,一喜之下趕緊高聲叫喊。
還沒等外面的女軍醫進來,就聽見躺著的克裡斯汀發出了很大的咳嗽聲,胸膛發生了激烈顫動,嘴也大開了,少許的液體被咳嗽衝出了口腔,原來是那些在擠壓下不慎流入氣管的湯汁居然把克裡斯汀給嗆醒了!
「阿爾伯特將軍,請出去一下,克裡斯汀小姐的傷口裂了,下官要趕緊處理!」
被子上出現了紅色,幾個女軍醫也不管什麼身份,幾個人連推帶拉把阿爾伯特轟出了房間。門外的銀狼衛兵都聽見了這一好消息,一個個都露出了興奮的開心笑容,似乎他們的女神隨著這一聲咳嗽又將神奇地走出房間!
「快!把雷恩將軍追回來……啊,算了……」阿爾伯特高興地在門外走來走去。一直沒有離去的明尼雅也趁機把食物又遞了過來,只見阿爾伯特一臉喜悅,也不管什麼形象,一把就繞過食物上的刀叉,直接抓起肉塊就塞進了嘴裡,一邊還樂呵呵地笑著。
當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克裡斯汀已經斜*在了床頭的雪白大枕頭上,雖然被子依然蓋著,但是能看出裡面已經換上了雪白的便裙。
眼睛不再是緊閉著,微弱的絲絲眼光正從漂亮的眼睫毛遮掩下的那條細縫裡析出,美麗的胸脯在微微而舒緩地起伏,均勻的呼吸雖然還是很虛弱,但阿爾伯特一眼就看出克裡斯汀已經處於半清醒狀態了。四周的女軍醫都開心地流下了淚。
輕輕握住克裡斯汀的手,嘴裡喊著對方的名字,阿爾伯特那種專注的摸樣似乎就好像小時候照顧自己身體不好的雯娜親妹妹一樣。
眼睛又微微張開了點,眼瞳出現了有意識的左右移動,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樣,接著阿爾伯特手一緊,發現克裡斯汀的手居然開始用勁抓住了自己的幾根手指.
這是哪裡啊……克裡斯汀覺得身體就好像掏空了一樣完全沒有力氣,連張嘴都特別困難,眼皮雖然很重,但身體忽然出現的疼痛讓她完全沒有入睡的感覺。隨著嘗試身體四肢的運動控制,前胸和後背同時放射出無法忍受的劇烈疼痛讓她終於呻吟出聲了。
「克裡斯汀小姐!」阿爾伯特快樂暈了,趕緊將對方顫抖的上身扶住,一避免對方因為身體虛弱而滑倒。
一扭頭,一團模糊的畫面慢慢清晰,那張熟悉的臉終於出現在面前。
啊……阿爾伯特來了……我又受傷了嗎……哦,跳舞……祭酒節……有人刺殺我吧……克裡斯汀慢慢回憶起了那昏迷前的最後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影像一一連貫了起來,迅速得到了一個無奈的判斷結果。
肺部的疼痛連呼吸都覺得難受,更別說說話了。克裡斯汀露出了微笑,只是用手指輕輕地刮著對方的手心,表示自己的狀態不用對方操心。
「以後不要這麼嚇我了……」阿爾伯特忍住那幾滴早就在眼眶裡醞釀成型的眼淚,雙手合在一起溫柔地撮著少女的嫩手,「不知道這幾天把多少人都急壞了,你這個創始神聖女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呵呵,創始神聖女……是指我,還是指這副身體,還是身上的所有屬於神的東西……如果沒有這一切,我還會是創始神聖女嗎?就好像昏迷前的舞蹈,那種感覺估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吧,和普通人一樣,可以開心地過日子,跳舞,喝酒,聊天,歌唱……可為什麼這樣的生活對自己來說就是奢望呢……那怕是品嚐一下,就意味著深深的傷痛?克裡斯汀感受著對方手心的溫熱,看到那雙充滿親人般溫柔情意的眼睛,再想到自己所受的傷害,一種委屈和孤獨突然瀰漫全身,一個沒控制住,居然當著一屋子的人開始無聲的流淚。
不能哭……你是神,你有偉大的力量和無以倫比的地位,敵人都懼怕你,人們都尊敬你,他們的任何卑劣手段是無法戰勝你的,你會給他們最嚴厲的懲罰,害怕的應該是他們,你應該高貴而自豪才是……克裡斯汀一邊露出笑臉,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就算閉上眼睛,都無法控制淚水湧出。
房間裡的人都低下了頭,看到克裡斯汀甦醒的那份喜悅隨著少女的眼淚都隨之流逝,他們無法想像自己尊敬崇拜的偉大創始神聖女在經受了劇毒和兩把凶器地殘忍傷害後都能夠挺過,卻無法在部下面前控制情緒。
「不要怕……」
阿爾伯特似乎讀懂了這無聲哭泣裡的委屈,心疼地用手抹著克裡斯汀臉上的淋淋淚水,可自己卻控制不住流出了淚,這下四周的人更難過了,再次紛紛退出了房間。
「來,喝點湯,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如果餓壞了,估計雷恩將軍會衝進來找我決鬥!嗯,說不定連倫貝斯將軍也會找我的麻煩,我可不是一個光明神使加一個高級騎士的對手!」阿爾伯特開著玩笑,把新做的鮮湯端在了手裡,嘴裡還說著玩笑,結果克裡斯汀聽完果然露出了微笑。
啊……這就是能被人照顧疼愛的幸福感覺嗎,我可以一直享受這樣的感覺嗎,難道非要在受到深度傷害後才能體會……克裡斯汀突然覺得好幸福,看著一勺勺美味的湯在那只顫抖的手中不斷遞進口,這讓她想起了很久都沒有回憶的地球生活。
很久的日子了,還是孩子時代,自己的母親,也曾經給高燒的自己這樣餵過湯,不過上了大學後,獨自生活的自己哪怕是生再重的病,都只能單獨忍受,因為自己已經大了,是個男人了,不能用眼淚去乞求別人的同情和安慰。
現在,一切都變了,命運和生活發生了如夢的轉折,一位帝國皇帝、一位共和國執政官、一位女王、幾十位將軍、十幾萬大軍、上百萬信徒,他們都以不同內容的關懷和愛慕圍在自己新生活的四周,這一切,是否因為我在他們的眼裡是個美麗的女人,或是女神的身份讓他們不得不這樣?可為什麼他們無法給我家的感覺,還是這個世界並沒有真心接納我……
唯一的感覺就在此時,但眼前的阿爾伯特不是母親,為什麼他能給自己帶來超過兒時的那種被家人保護的溫馨感覺,他只是在順從、同情、安慰我嗎,還是他真得開始把我當親人一樣看待?我能把他看成什麼呢?下屬?朋友?親哥哥?或是其他……
也許他是唯一一個把自己首先當成神,其次才是女人的人,沒有任何的雜念讓他可以坦然地奉賢對我的關懷和忠誠,不過這算是幸運還是悲哀呢?倘若放棄神的身份,也許一個普通女人的身份在他眼裡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吧…….
克裡斯汀感覺腦子裡開始混亂,阿爾伯特的淡淡笑容也在視線裡扭曲,逐漸整個房間都變得特別陰暗,那一場場曾經參與的血腥戰鬥畫面如鬼魅一樣在房間裡飄來飄去,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無論是無辜的還是罪有應得的亡靈都帶著古怪的表情在眼前一一走過。
一驚,趕緊閉上了眼睛,然後忐忑地張開,發現四周的顏色又變了,忽然房間裡似乎到處都盛開著鮮花,連地板也變成了翠綠的草地,整張床都彷彿處在一片美麗的花園裡。
皇帝出現了,那有著古典美的英俊而微白的臉上帶著微笑,整張開雙臂朝自己走來。呵呵,這個小白臉還是那麼熱忱,他依然對自己愛意不改,如果他不是皇帝,也許他的淳樸和善良不會沾染上權利帶來的污俗,應該是個體貼的男人……啊……那是什麼,怎麼會有那麼多雙黑色發亮的眼睛在他的身後,他們都看著我和皇帝……啊,皇帝的眼神也變了,怎麼又充滿了傲慢的殺氣,開始了狂妄的微笑,他在說什麼,他要為我征服所有的敵人?建立最偉大的帝國來做為給我的獻禮?
我不要這些!你走!克裡斯汀無力地揮著手,皇帝的走近的身體被打中了,變成了一顆顆細小的五彩花粉揮散飄落。
耳邊又出現了沙沙的腳步聲。
呵呵,海格拉德斯你也來看我了,那就誇誇你吧!你還是那麼瀟灑英俊,自信的微笑永遠都是那麼高雅,那身軍服就好像天生就屬於你身體的一部分,是那麼的協調和威風。你對我說什麼?你永遠只愛我一個,呵呵,那其他女人呢?你的理想呢?啊……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你手上還拿著劍,為什麼你身後出現了那麼多女人,你還當著我的面一邊說著愛我,一邊還在和她們親吻!
可惡,你滾!你永遠也不要出現!克裡斯汀又一揮手,海格拉德斯帶著那邪邪的、自信滿滿的微笑,還摟著一位少女化成了虛影。
姐姐?誰在喊我?啊……戴林梅莉爾,你不去治理國家,你來看我幹什麼?又一扭頭,發現身穿公主宮裙的紅髮少女已經走到身前,正一臉天真乖巧的看著自己。
呵呵,好純情的微笑啊,你總是那麼可愛,如果帶著你回地球,不知道有多少老同學會羨慕死我……你說什麼,我不是男人?也不是真正的女人?我怎麼不是……為什麼要這樣說,你不是說你不在乎這一些嗎,你不是說我們不要其他男人生活在一起嗎,你為什麼要反悔!?不!不要抱我,我真得很生氣!
戴林梅莉爾,你說得對,是我不對,我沒資格擁有你,原諒我剛才罵你,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四周又出現了越來越多的人,娜其婭、雷恩、倫貝斯、沃爾特、米利羅娜、路得、拉爾夏婭……
你們都走,我沒事,不要和我說那些關切的話,也不要乞求我什麼,我幫不了你們,也不需要你們的關懷慰問,你們都走吧……我想安靜……
你們也要來嗎?光明神、黑暗神、最終神域的神們,你們來迎接我?不,不用,我自己能走,我是創始神聖女,我比你們都強大,我是你們的主人,是世界的主人,你們只能服從我……很好,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會來檢查你們的工作成果的……
都走了,又平靜了,這些花、草和我一樣又開始了孤獨,只有這樣我才是最安全的……克裡斯汀閉上了眼睛,試圖把所有的混亂東西都擠到腦子外,可這時候,肚子的飢餓感卻來了.
「還喝不喝?不喝就涼了。」耳邊又傳來了阿爾伯特的溫柔聲音。
怎麼不喝呢,難道要我餓死嗎?克裡斯汀下意識地就點點頭,然後感覺到鼻子飄來香味,嘴唇觸碰到了帶著熱度的湯匙,輕輕一張嘴就感覺到美味的鮮湯入口。
張開眼睛,鮮花圍繞的床邊阿爾伯特正端著碗平靜而溫柔地看著自己,一邊餵著自己喝湯,一邊還小心地用毛巾擦著自己嘴邊的殘湯。
慢慢地,四周的鮮花開始飄了起來,連地上的草也飄了起來,所有的絢麗都在微風中升上了天,只有阿爾伯特還依然呆在床邊餵著自己。
斑斕絢麗的顏色全部消失了,克裡斯汀這才反應過來,猛看四周,發現又變成了自己的臥室,潔白的床和被子,深棕色的地板,淡黃色的牆,還有床邊那一身白甲的阿爾伯特端著湯碗。
停住了口,靜靜地看著這虛幻夢境唯一給自己保留的地方和人,克裡斯汀的眼睛又開始濕潤了。
這就是留下的我需要的東西嗎……克裡斯汀鼻子一酸,忽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身體一傾就抱住了阿爾伯特,哪怕那碗熱湯全部被自己撞到了床面和被子上,只是死死抱住對方的脖子,把頭埋在對方的懷裡,不顧那哭泣中的身體劇痛,最想感受的,就是對方那寬厚的肩膀和有力的心跳。
阿爾伯特停住了身體,慢慢扶住了克裡斯汀的雙肩,心裡忽然覺得特別難受,似乎已經超過了看見剛才對方垂死昏迷的程度。
可憐的克裡斯汀,可憐的女神,她似乎在惶恐,在膽怯,她的力量在世人的頑固和愚昧下顯得那麼蒼白和殘酷,這本應該是崇高、神聖和受人景仰的,為什麼同樣是神,她卻只是縮在凡俗的角落裡遭受世人的鄙棄呢,她的仁慈容忍了一切,可得到的卻是屈辱和傷害……
「行了,沒事了。」
阿爾伯特歎了口氣,將克裡斯汀重新扶回床上,正要起身去揀碗,卻發現手被克裡斯汀死死地拉住。
不要走……克裡斯汀無法說話,只能用眼睛發出乞求的目光。
「我該出去了,你好好養病……」阿爾伯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頭低了下來,小心地把克裡斯汀的手指剝開,然後輕輕握住她的手塞進了被子。
「來人!馬上為克裡斯汀小姐展開治療,通知雷恩將軍、厄利珊露達公主和國王陛下,就說克裡斯汀小姐現在一切平安!」
阿爾伯特高聲喊了一句,就揀起自己的披風走出了房間,高挑挺拔的細瘦背影在一隊隊銀狼衛兵的注視中消失在走廊深處。
阿爾伯特默默地走著,臉色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危機過後的欣慰笑容,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後,在他走出房間的那瞬間,一絲深深的失望眼神一直印在他的背上.
晚上八時,魯修斯城王宮,威拉斯托爾公爵臨時寢宮官邸。
因為連續好幾天的疲憊,雷恩早早地就睡在了床上,甚至還打起了呼嚕,他的公主老婆穿著睡衣正一臉憐憫地*在旁邊摸著他那英俊而蠟黃的臉暗暗落淚。
「報告公主殿下、公爵大人,銀狼領事官邸傳來消息,希克萊子爵大小姐已經醒了!」一個宮廷伺應官在門外高聲喊到。
「啊!醒了!?好!好!」雷恩似乎根本就沒有睡著,幾乎是門外聲音過後就身體挺了起來,也沒看旁邊的厄利珊露達是如何的驚訝表情,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一邊還露出了激動的表情,「阿爾伯特將軍真是福將啊,一回來克裡斯汀小姐就醒了,太好了!」
「現在你就要去嗎,天都晚了……」厄利珊露達趕緊抓住了丈夫手上的衣服,露出了乞求的目光,「可不可以明天再去……」
「不行,必須去看看,那麼多天了不醒,你不知道大家有多著急!」雷恩顯然沒有注意到妻子那目光後的含義,一用勁就奪過了衣服,幾下穿完,拿著劍就大步走出房門。
她有那麼重要嗎……就算她是你們心中所想的那位真正的創始神聖女,那又何必如此擔心呢……難道我這個妻子在你的心中就真得只是代表一個地位,一種政治上的承諾嗎……
厄利珊露達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淚一顆顆滴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也開始穿戴衣裙.
晚上八時二十分,銀狼領事官邸外。
一位身穿雪白底色、有著金銀藍三色裝飾圖案的華麗鎧甲的陌生英俊男子走到官邸外,抬頭望著那大門深處的官邸主樓,臉上是嚴肅的表情。
「站住,這裡是銀狼領事官邸,外人不得*近!」一個銀狼軍官一眼就看出這個白甲青年並非是阿爾伯特將軍,一喊之下,十幾個衛兵都挺著武器圍了過來。
「哦……我知道了。」英俊青年微笑著轉身朝街道另一邊走去,十幾個銀狼官兵莫名其妙。
看看四周沒人,青年身體忽然浮現出了淡淡的白色光暈,只見虛影一閃,整個人就不見了。
諾薩已經悄然地隱遁在了官邸主樓背後的牆角花叢中,繁茂的花枝和四周高大的綠化喬木遮掩了他的身體。
創始神聖女閣下,為什麼不使用神力,你已經恢復了啊,只要使用神力治療,你很快就可以恢復了,你的身體是凡人和神的混血,神力治療的效果會非常好……諾薩有點不解地抬頭看著高處的陽台,知道那間房間就是克裡斯汀的臥室,但裡面的少女似乎根本就沒有打算使用神力進行自我身體修復的想法。
您還在想什麼,是否您需要驗證嗎?您在置疑這命運,還是在挑戰這偉大的創始神預言,你想打破既定的結果嗎?諾薩心裡越來越不安,身為苦難守望者的那份直覺讓他感到一絲強烈的不安。
等等……那是誰……啊,她來了,她在房間裡,她們好像在交談,不需要我打擾……諾薩突然警覺地握住了腰間的武器,正要飛身進入房間,可意識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勸告。
良久,諾薩握著武器的手終於鬆緩下來,眼睛裡居然出現了淚花。
您已經知道我來了吧,也許您想把這樣的苦難讓我記載下去,但這真得重要嗎?諾薩似乎體會到了什麼,臉色慢慢平靜,也按下了親自衝進去強制治療的衝動,靜靜地等待著.
晚上八時二十五分,臥室裡。
包括阿爾伯特將軍,法蘭科羅將軍,甚至在城外帶軍的威廉將軍以及部分聯隊長等一干高級將領都呆在房間裡,看著幾個女軍醫帶著惶恐的表情進行神聖魔法治療。
就在近一個小時前,本來已經看似很平靜的克裡斯汀突然又陷入了病情惡化狀態,不光人又昏迷過去,甚至傷口也出現了流血,幾個女軍醫費了好大的勁才算止住了血,但那拿出房間的床單和衣裙上觸目驚心的大片紅色還是讓門外見慣了血腥的男人們為之心驚肉跳。
「怎麼會這樣!」阿爾伯特痛苦地看著已經進入類似睡眠狀態的克裡斯汀,面帶痛苦詢問著一位女軍醫,「兩個多小時前我還餵過她,她還好好的……」
「下官也不知道……可能是久病身體太虛弱吧了……」
女軍醫心虛地低頭說著,一邊回頭看著幾位同僚正滿頭大汗地在床邊使用集體神聖治療魔法,大團大團的黃色魔法能量如厚厚地棉花糖覆蓋在克裡斯汀的身上。
「必須盡全力!雷恩將軍一個小時前我就派人去通知了,現在他也快到了,如果他一來就發現克裡斯汀小姐又加重了,肯定不會饒過你們的!」
法蘭科羅也越來越不冷靜了,手心都捏出了汗,而一邊的阿爾伯特更是一臉慘白。
幾個女軍醫趕緊點頭,不過她們心裡清楚,現在的治療效果幾乎等於零,因為克裡斯汀似乎在發動一種牴觸她們魔法治療的力量,所有釋放出的神聖治療魔法根本沒有真正進入對方的體內.
晚上八時三十五分,雷恩帶著厄利珊露達公主匆匆趕到。
「呵呵,大家都在啊!」雷恩的情緒似乎非常好,一邊捶著同僚們的肩頭,一邊快步越過人群擠到床前,而厄利珊露達公主則小心地跟在丈夫後面,儀態優雅端莊,顯然比她丈夫有定力多了。
「怎麼了!?」
雷恩看了半晌,終於沒發現克裡斯汀有報告裡說的甦醒現象,甚至旁邊的幾個女軍醫還個個疲憊不堪的表情,忽然覺察出了什麼,猛地回頭,看到四周的將官都沒有出現那種欣喜的表情,心一下就沉了。
「就在派人去通知你不久,克裡斯汀小姐又昏迷了,醫生說……」阿爾伯特乾澀的聲音在房間裡格外清晰,許多將領都低頭走了出去。
「你是說……會死……」雷恩覺得五雷轟頂,身體一晃,就坐倒在椅子中,一邊還有點不相信地同時拉著厄利珊露達和阿爾伯特的手,「呵呵……你們在騙我吧,哈哈,克裡斯汀小姐是神!神怎麼會死呢!?」
「克裡斯汀小姐醒了!」幾個女軍醫同時歡呼起來,只見慢慢消去的黃色光暈中,克裡斯汀微笑著張開了眼睛,彷彿剛從美夢中甦醒一樣。
「給我換一下衣服……」克裡斯汀看了眼房間裡的三人,微笑著對一邊的女軍醫點點頭。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退出.
晚上九時十分。
「厄利珊露達公主殿下,克裡斯汀小姐叫您進去……」幾個女軍醫退了出來。
「我呢……」雷恩看了眼妻子,趕緊攔住了女軍醫。
「克裡斯汀小姐說等會兒會見您的。」女軍醫抱歉地搖搖頭,然後走開了.
厄利珊露達帶著莫名的緊張走進房間,順手關上門,當她適應了房間裡的光線後,看到克裡斯汀一身雪白的宮裙躺在床上,被子已經撤去,頭髮輸理得特別漂亮整齊,符合宮廷禮儀標準的各種首飾在身體各處閃閃發光。
臉色不再蒼白,反而還有點紅潤,表情恬靜,似乎根本就沒有受過任何傷一樣甜甜地看著自己。
「希克萊大小姐,您可嚇死我了!」厄利珊露達拍了下胸口,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握住了少女的手,露出了微笑,「快點好啊,到時候父王還等著在王宮裡宴請您呢!」
「呵呵,好啊,不過得先給我說說您和雷恩結婚的事情!」克裡斯汀虛弱地笑到,「沒有趕回來參加婚禮,希望不會讓您覺得我無禮。」
哎……我怎麼會猜忌她呢?她不是一直在幫助我嗎?我有了自己的心愛丈夫,國家多了一份保障,這都是她帶來的。厄利珊露達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走進這個房間,先前在王宮裡那點不快就消失了,眼前的克裡斯汀那純潔清澈的眼睛根本無法讓她產生任何不好的感覺。
「呵呵,我知道希克萊大小姐最關心我和雷恩了!」厄利珊露達低聲說到,忽然又覺得心虛。
「我知道,雷恩以前喜歡過我,不過我一直把他當兄長,而他現在也確實真心愛你。」克裡斯汀調皮地用手指在厄利珊露達的手心劃著圈,但是表情慢慢有點嚴肅了,「雷恩的性格非常固執,但是個非常正直的人,也許他不會表達,但他那純潔而火熱的心是男人裡少有的。」
「您給我說這些什麼意思。」厄利珊露達拍了下克裡斯汀的手背,表示不習慣這樣的說辭,「你在胡思亂想了吧,怎麼像是交代後事一樣。」
「有件事情我必須給您解釋,不然會影響很多事情,雷恩看似冷靜,但脾氣卻比較暴躁,所以只能給你說,就是關於海格拉德斯的事情還有以後的局勢,到時候你好幫他處理……」
克裡斯汀悄聲地把一些事情慢慢講給了厄利珊露達,只見這個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激動,甚至到後來還流下了淚,居然握著手絹有點泣不成聲了。
……
「好了,希望您幸福,不介意的話,我想和雷恩說幾句話。」說完,克裡斯汀有點疲憊地把身體朝上挪了下,將體位調整端正,然後露了個招牌式的微笑.
晚上十時整。
雷恩鐵青著臉從房間走出來,而在之前的十幾分鐘交談過程中,門外的人顯然聽見了房間裡雷恩比較激烈的聲音,只是因為門的隔聲的效果太好了,基本上沒聽清楚內容,只是模糊能聽見雷恩說著「海格拉德斯」的名字。
「克裡斯汀小姐叫你進去……」雷恩調整了下呼吸,疲憊地*在了牆邊,一邊眼睛紅紅地對著阿爾伯特說著,「她今天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和我說這些,難道我就真得不值得她信任了嗎?」
「克裡斯汀小姐沒有其他的意思……」厄利珊露達趕緊抱歉地對著阿爾伯特笑笑,一邊把丈夫身體遮擋在眾人的眼光外。
「我沒什麼,克裡斯汀小姐叫你回王宮,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她剛才給你說的話,還叫我也必須相信你。」雷恩匝了下嘴巴,苦澀的笑容格外彆扭,並不看妻子一眼,轉頭對著一邊幾個銀狼士兵說道:「送公主殿下回王宮。」
希望克裡斯汀平安無事。厄利珊露達對著在場的銀狼軍官一一點頭告辭,這才獨自朝走廊深處走去.
阿爾伯特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他不感肯定,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克裡斯汀一定是做了什麼選擇,甚至是預感到了什麼結果,以至於在突然病情加重後變得如此神秘。
床上的少女正無比乖巧地看著自己,那份天真和純潔幾乎從第一次見面後就再也沒有看見第二次,雖然和克裡斯汀真正相處的時間只有短短不到三個月,但他已經習慣了對方那散發著無比高貴和聖潔的女神氣質,現在的他,已經有點害怕再看見這如同小妹妹般的表情。
「克裡斯汀小姐,您要保重身體,其他的就不用說了,所有的事情都會解決的,相信倫貝斯將軍也會全力為您分憂。」
阿爾伯特背著門站了半天,並沒有走過去,好不容易終於說了這句話,就行了個軍禮想要退出房間。
「等等……難道和自己的妹妹說話就那麼困難嗎?還是從一開始你就只是敷衍我決定做你妹妹的態度?」克裡斯汀伸出了手,做了個想起身的動作,「我想去窗台去看看天,扶我。」
手在半空僵持著,堅持之下臉色越來越紅,似乎呼吸也開始出現了不和諧變化,那種眼神似乎在非常固執地要把阿爾伯特拉到身邊。
阿爾伯特歎了口氣,只好走過去,輕輕扶住對方那嬌弱的腰,牽著手拉了起來,低頭一看,原來克裡斯汀連鞋子都穿著的。
「阿爾伯特,也許我的感覺是錯誤的,我並不能做你的妹妹……」克裡斯汀有點貪婪地把身體*在對方寬厚的身體上,一隻手顫抖著抱住了對方的腰,頭則*在對方的手臂上。
「不……是我的問題,是我欺騙了您,也欺騙了自己。」阿爾伯特長吐一口氣,身體有點僵硬,「您是偉大的女神,我則是您的忠實的守護者,我會為這光榮的身份戰鬥到最後一天。」
「是嗎……假如我不是神呢……是否就如雲一樣淡漠……」克裡斯汀咬著嘴唇,似乎在下什麼決心,臉色開始由紅變白,「說實話,你覺得我算是女人嗎?」
「是的,您是這世界上最美麗、最純真的女子,聖潔、高貴、偉大……無人可比……」阿爾伯特嘶啞著聲音,連身體都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他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害怕,因為他越來越感覺到身上*著的少女的生命似乎在急速消失,但是他不敢動,怕這一動,少女就真得遠去了。
「那是外表,那我的心算嗎?」克裡斯汀流下了眼淚,雙手越抱越緊,「從出現在這個世界,我就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但是一直沒有答案,假如真得失去了這一切,只剩下心,那我還會是女人嗎?」
「您是偉大的女神,您的心就是這世界最善良仁慈的心。」阿爾伯特的眼淚也流出來了,他已經無法從克裡斯汀這「刻意」營造出的氣氛中掙脫了。
「呵呵,一個好答案,看來我真的是女人啊……」克裡斯汀身體一傾,如同失去重心一樣就朝一邊滑落。
阿爾伯特一驚,伸手一撈就把克裡斯汀抱住了。
「那……就把我抱起來吧……讓我自己感受一下這身體所帶來的女人的那種虛榮和快樂……」克裡斯汀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眼睛斜斜地看著窗台外的天空,似乎那裡有什麼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就一會兒吧,我已經答應你了,不會反悔的……」最後這一句非常低,低得連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克裡斯汀小姐!」阿爾伯特猶豫了一下,但是眼淚和情緒讓他不得不做出他認為褻瀆的動作——將克裡斯汀攔腰一摟就捧在了懷裡,因為他已經不忍心去拒絕克裡斯汀現在的任何要求了。
克裡斯汀溫順地摟著阿爾伯特脖子,把頭緊緊貼在對方的胸前,好像很陶醉的樣子,「原來男人的心跳真得很好聽……」
戴林梅莉爾,你能聽見嗎,其實男人未必那麼可憎的,我都能做到去傾聽他們的心聲,為什麼你不能做到呢……
手一鬆,身體軟了,雖然姿勢還保持著在阿爾伯特懷裡的那個動作,但心跳已經停止了。
阿爾伯特沒有特別的表情,慢慢抱著克裡斯汀的身體走回床邊,輕輕放在了床上,然後將披風解下緩緩蓋在對方身體上,只是,依然露出少女那絕美的臉。
「偉大的創始神聖女閣下回神域去了,諸凡間將官當盡心勉力以聖女閣下之志奮勇!迎接創始神及新世界到來!」
阿爾伯特走出房間,嚴肅地看了眼走廊裡的大小軍官,然後用著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宣佈了最後的消息,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然後單腿跪地,連雷恩,都沒再出現任何表情,只是走廊地板上,到處都流淌著淚水.
大陸光明歷277年六月十一日晚上十時四十分,一手締造出可拉達南北大陸銀狼軍團奇跡發展史的銀狼最高領袖克裡斯汀·海利斯·希克萊因為重傷不治身亡。
六月十二日,魯修斯聯合王國國王巴羅普宣佈公主駙馬雷恩·威拉斯托爾公爵進封親王爵位,並授與全王國軍總指揮官官銜,並於當日率領王家近衛軍團八千人動身趕赴西北前線,將在那裡集中魯修斯聯合王國的其他四個邊境軍團以及銀狼將陸續抵達的九個軍團。
同一天,從南大陸巴得瑞克堡海運的銀狼兩個軍團抵達魯修斯聯合王國澤那諾斯港口,並當即開往魯修斯城準備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