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汀小姐、倫貝斯將軍!在多佩特港等候消息的人回來了!」夜晚時分,尼奇特急匆匆地跑進子爵府書房,對著正在商量事情的克裡斯汀和倫貝斯兩人報告了一個預料中的消息,「多佩特港無法停*我們的大型戰艦,現在他們正在多佩特港以西二十多里的小島落錨休整,已經派人潛進多佩特城了。」
「呵呵,波拉修斯就是狡猾哦!」克裡斯汀高興地把桌上的地圖收了起來,對著倫貝斯擠了下眼睛,「從雷茲多尼亞到多佩特港快馬要兩天,正好在遠距離傳送魔法的範圍之內,你們趕緊做好準備。」說著,從抽屜裡取出三塊已經填充了魔法能量的魔晶石、一個魔法卷軸以及一封信,「尼奇特,你馬上叫報告消息的人把這些東西帶回戰艦,按照信裡的方法把單向魔法傳送接收陣佈置出來,我們三天後離開這裡。」
「遵命!」尼奇特眼睛一亮,趕緊行禮跑出了房間。
尼奇特剛出門不久,克裡斯汀打算回臥室,還沒到門口,就被一個跑過來軍官差點給迎面撞上了,一抬頭,發現是擔任子爵府私兵名義副隊長的銀狼高級軍官薩克羅。
「出什麼事了嗎?薩克羅。」倫貝斯看到這個軍官臉色很是緊張,趕緊站了起來。
「對不起,克裡斯汀小姐!官邸外面來了很多帝國軍……」薩克羅指了指大門方向,「大約兩個中隊的皇家禁衛軍把整個子爵府包圍了,聲稱只進不出,要送信進來要求您入宮……」
「這麼晚了,要克裡斯汀小姐入宮幹什麼……」倫貝斯皺了下眉頭,轉身走到外面的房間,從窗戶看了一會兒,又帶著疑惑的表情走回了書房,「看樣子他們是不打算這個子爵府的人出去了。」
「他們說了是誰要求我入宮的嗎?」克裡斯汀平靜地回身朝椅子走去。
「說是帝國皇太后下的懿旨。」薩克羅說到。
就在幾天前發生了皇帝臨幸朱麗絲的事情後,在皇太后的暗示下,克裡斯汀除了白天進宮去照看米利羅娜,晚上就帶著塔露夏和拉爾夏婭回到宮外的子爵府。克裡斯汀知道這是皇太后的擔憂,對方怕皇帝因為這件模糊不清的事情而遷怒於自己,而且自己已經給皇太后透露了將要離開帝國的打算,所以皇太后才做了這樣的安排。如今突然又下旨要求自己深夜入宮,還派兵包圍了子爵府,恐怕這裡面另有玄機。
「你去外面給他們說一聲,就說我要準備一下,叫科爾諾威特指揮大家把東西收拾一下……拉爾夏婭睡了嗎?叫她到後花園等我。」
克裡斯汀說完,就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更換了宮裙後,克裡斯汀在倫貝斯的陪伴下走到了子爵府後花園,看見拉爾夏婭和塔露夏都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在等候。
「拉爾夏婭,從現在開始,你是這唯一的會魔法的人,現在我教你怎麼使用特殊的傳送魔法陣,可以傳送陌生的地方……」克裡斯汀展開手心,露出了四顆小魔晶石,然後在花園裡用魔法刻畫出一個魔法傳送陣,將其中三個佈置在陣角,又將最後一顆塞到了拉爾夏婭的手裡,「這個魔法陣沒我在的情況下傳送能量消耗很大,所以你必須依*這顆魔晶石來維持,如果七十二小時後我還沒回來,你馬上開啟這個魔法陣,然後幫助大家傳出去,那邊有同樣的陣法會共鳴接收的,不怕傳錯。」
「姐姐你……」
「克裡斯汀小姐……」
「不用擔心,我也是預防萬一,不一定就有事的……」克裡斯汀笑笑,走到塔露夏面前,「塔露夏,記得一定要保證西倫娜小姐的安全!」
克裡斯汀這樣一番帶有很大暗示性的講話讓花園裡的人都低下了頭,尤其是拉爾夏婭,幾乎一句話不說,死拽著那顆魔晶頭,眼睛落在草叢裡那發出很暗淡藍光的魔法陣沒有任何表情。
倫貝斯則靜靜地看著克裡斯汀,偶然扭頭,和拉爾夏婭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只見拉爾夏婭惶恐地轉過了身體。
「那你呢……」等眾人散去,倫貝斯這才走到克裡斯汀面前,表情嚴肅,「如果出現了時間上的偏差怎麼辦?」
「沒事的,這邊魔法陣只要一開啟,我在宮裡就可以感應到,多佩特港外的戰艦上有相同的魔法陣,只要佈置方法按照我信裡寫的,也會和這裡的魔法陣共鳴。」克裡斯汀在倫貝斯的陪同下朝子爵府大門走去,「再說,薩默斯特和米利羅娜也在宮裡,我正好可以帶他們一起回來。」
「克裡斯汀小姐,您依然沒有給我解釋薩默斯特的事情……」倫貝斯低頭看著地面,腳步緩慢,似乎想在走到門口的最後時間裡得到答案,「為什麼他會突然投*我們……您應該知道銀狼和他的恩怨,還有珍麗芙……」
「呵呵,其實上次後宮舞會的時候我已經給了你答案,我臥室裡有封信,你可以去看,但是你要保證不能洩露任何內容出來,除非我覺得到了合適的時機……」
說完,克裡斯汀已經走出了大門,一輛馬車已經在等候,只見一群皇家禁衛軍騎兵在克裡斯汀上車後就緊緊圍住了馬車,然後一行人馬朝皇宮而去。
倫貝斯在轉身回房的一瞬間看見了外面包圍子爵府的人裡面居然有十幾個身穿皇家禁衛魔法師長袍的男子,這心裡就一下又沉重了不少.
和克裡斯汀猜想的一樣,當她走進皇太后寢宮米利羅娜的房間時,並沒有看見皇太后,而是發現薩默斯特在陪伴著米利羅娜。
「克裡斯汀小姐,您怎麼來了?」薩默斯特趕緊站了起來,一邊還冷漠地看著面向走廊的窗外突然出現的一隊皇家禁衛軍士兵,於是聲音壓得很低,「今天宮裡都在議論您……而且皇帝下旨我必須呆在米利羅娜身邊。」
克裡斯汀並沒有特別的表情,只是一笑,就坐在了床邊,檢查了一下米利羅娜的情況,一邊還偷偷打開一道封閉房間的音障魔法屏障,「很正常,我爺爺也在外出征,帝國貴族可不能放過現在這最好的時機,也許皇帝也一樣……再說皇太后已經知道我要離開帝國。」
「沒這麼簡單……」薩默斯特並不知道有音障魔法,還是很小心的樣子,「聽說朱麗絲今天晚上突然在皇儲妃偏殿裡中毒了,據說是喝了皇太后送給她的果汁,而那果汁又是您……」
「怎麼會中毒!?」克裡斯汀一楞,迅速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薩默斯特。
「聖旨下!」
還沒等薩默斯特回答,就看見門開了,一個皇家禁衛軍官走了進來。
「查克裡斯汀#83;海利斯#83;希克萊此前敬獻皇太后陛下之物含毒,且造成皇儲妃朱麗絲公主中毒臥床,按帝國法律本應立即逮捕,但該物轉手多次,其中真情尚須詳查,且皇帝陛下體察魯爾西頓男爵小姐仍需克裡斯汀繼續救治,故格外開恩,嚴令克裡斯汀不得離開皇太后寢宮,頃此!」
說完,軍官抱歉地行禮退出,然後就看見走廊裡排開了大量的禁衛軍士兵,而在皇太后寢宮外,也被幾百禁軍圍了個水洩不通。
「呵呵,可能現在皇帝連讓我見皇太后的機會都剝奪了……」克裡斯汀苦笑著走到薩默斯特面前,「雖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問題,但我可以理解一些人的想法……」
「現在怎麼辦……」薩默斯特擔心地看了眼床上的女兒,「你不是說就這幾天就安排米利羅娜出去嗎,這樣看來,皇帝是打算把我們長期留在這裡了,我長時間不會魯爾西頓,難免他們會偽造假的命令去魯爾西頓。」
「不怕,我已經安排好了……」
克裡斯汀笑了一下,就朝房外走去,她知道肯定旁邊的房間已經整理出來了.
皇儲妃偏殿。
特裡希海利斯陰沉著臉在走廊裡走來走去,貝蘭斯則緊隨左右,只見一側的寢室大門開了,幾個女官陪著宮廷御醫走了出來。
「皇儲妃如何了……」皇帝從門縫裡瞥見了自己的母親和尤里美若達正守在床邊,而床上依稀可辯有人躺著,「中毒可深?」
「回皇帝陛下,皇儲妃身體各項檢查都……很正常,只是昏迷不醒……」宮廷御醫生說到這兒顯然有點尷尬,「不過臣檢查了剩餘的果汁,其中確實有毒,喝上半杯足以致命!根據宮女描繪,皇儲妃大概喝了幾口……」
「那就是暫時沒事了?你走吧……」皇帝鬆了口氣,走進了房門。
「皇帝陛下,你可要給朱麗絲做主啊!」尤里美若達這幾日態度特別溫軟,以前那種強勢女人的風範似乎隨著朱麗絲入宮後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如今正抹著眼淚,傷心地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我知道,很多人嫉妒,好幾位貴族小姐都死了,可為什麼這時候還不鬆手啊……」
「妹妹,皇帝會查清此事的……你也不用暗示什麼……」皇太后顯然不相信這是克裡斯汀下的毒,畢竟那些果汁米利羅娜也餵了幾口,「果汁在到達這裡的過程中轉了幾次手,難免會出現紕漏。」
「恩……朕已經將果汁從皇太后寢宮送出來後所有接觸過的宮女下獄盤問,相信一定會有線索……」
皇帝不久前的憤怒被皇太后潑了一頭冷水,好不容易才冷靜了下來,一想事情果然蹊蹺很多,但也熬不過這滿朝文武的激烈言辭,只好以皇太后的名義將克裡斯汀召進宮軟禁。
「哼,她是銀狼的頭子,她一定是想在宮裡害死米利羅娜小姐,讓魯爾西頓男爵遷怒於皇帝陛下,好渾水摸魚!」尤里美若達一邊哭一邊咬牙指責,「米利羅娜小姐被就昏迷不醒,喝了一兩口更看不出來,只是沒想到最後害了朱麗絲……」
實在忍受不了這一屋子的沉悶和壓抑,皇帝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跟朕去皇太后寢宮!」
皇帝低聲命令,貝蘭斯趕緊帶著一隊皇家禁衛軍跟在了皇帝後面朝皇太后寢宮方向走去.
「參見皇帝陛下。」克裡斯汀禮貌地躬身行禮,臉上的微笑不減。
皇帝看了看房間裡行跪禮的魯爾西頓男爵,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平淡地說道:「你……跟朕去宮外御花園走走……」
「皇帝陛下不是已經下了旨嗎……我不能離開皇太后寢宮半步……」克裡斯汀不卑不亢。
「朕是特例……」皇帝不再多言,轉身朝走廊盡頭走去,「其他人就呆在這兒!好好款待魯爾西頓男爵。」
走進最近的一座叢林式的御花園,兩人穿梭在那一株株珍貴樹木之間,都沒有開口說話。某些名貴香料樹種表面散發出一絲絲幽香,讓這個寒冷的小樹林裡有了另樣的一份暖意。
「朕聽說你要離開帝國……」特裡希海利斯停住了腳步,艱難地說著,「是不是覺得圓滿地完成了一件事情……」
「有什麼算是圓滿的……死了那麼多人,逼了納姆特造反,逼了瑪沙小姐自殺,牽連了波麗亞門塔郡主,連累了米利羅娜……」克裡斯汀淡淡地說著,一隻手摸上了一棵樹幹,「可能除了皇帝和皇太后陛下能容忍這些,任何一個帝國貴族都不會放過我的。」
「還有挑撥魯爾西頓男爵……那你是承認了?其實你來帝國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引起帝國的混亂!」皇帝顫著聲音,挺拔高挑的身體如石化一樣一動不動,只是夜晚下的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到底如何,「包括這次,雖然朕和皇太后相信你不會下毒,但你似乎也很高興看到這樣的結果……」
「我混亂帝國?」克裡斯汀慘然一笑,手指一合,一片黑暗中飄然下落的樹葉準確地捏在了手上,「我用得著花那麼多精力費那麼多心思嗎?如果我願意,我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處理所有的事情,包括這個帝國……」
「你在恐嚇朕!」皇帝突然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克裡斯汀拿著樹葉的手,一絲月光照在臉上,表情異常痛苦,「朕知道你是光明神使!也知道你其實都是被迫融在這些事情裡的,朕相信你,就好像朕絕對相信你的爺爺希克萊子爵一樣!當所有人都在虛偽表現的時候,為什麼你不可以坦蕩地接受朕!?難道你把你所謂的自由生活看得比這個帝國還重要嗎,這也是你的祖國啊!朕到底有什麼地方不值得你去愛!?」
「你……放開我……」克裡斯汀一晃身體,一股力道控制恰倒好處的魔法衝擊將皇帝推開了幾步,自己也後退了幾步,「你是皇帝,你似乎有權力去改變這個帝國的任何前進方向,選擇你認為最合適的任何女人,但你想過其他人的感受沒有?朱麗絲是你未來的皇后,這是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實!而且,我不愛你!」
「皇后……」皇帝冷笑幾聲,又上前幾步,「朕可以給她這個地位,給拉得維希爾家這個榮譽……」皇帝又固執地抓住了克裡斯汀的手,眼睛裡露出精光,「這不妨礙朕繼續愛你,朕親愛的皇妃……」
「你……」
克裡斯汀的身體僵硬了,她已經無法用正常理解力去體會這個皇帝此時的想法,只覺得對方已經在長期的權利快感下產生了許多荒謬的念頭,這些念頭幾乎可以借助所謂的社會規則為所欲為。
「現在朕給你兩個選擇……」皇帝輕輕一笑,主動鬆開了手,「第一,呆在雷茲尼亞克,新年節過後朕冊封你為帝國皇妃,朕可以給你比皇后更為絢麗的生活……」皇帝轉過了身,朝樹林外走去,「第二,外面的帝國貴族都等著看結果,你、你身邊的人、希克萊子爵都只能朕和皇太后來拯救,你可以放棄這些……」
「你為什麼要逼迫我!?」
「因為朕離不開你……」
「你會後悔的……」
「朕可以試試……」.
宰相府邸,一群帝國貴族被緊急招集到了一起,正在商量事情。
「宰相大人,那個希克萊老傢伙果然厲害,到達前線才兩天不到就擊潰了納姆特三個軍團裡的兩個,估計新年節前他還真的可以班師回朝!如果他帶兵回來後得到皇帝陛下的重用……」
「宰相大人,皇帝陛下和皇太后皇帝似乎不忍心對克裡斯汀進行處理,而且看起來他們好像也打算放魯爾西頓男爵那狐狸回去,這可不好,如果皇帝陛下籌不夠足夠的軍費的話,估計又要開始剝奪各地封爵領地了!」
「宰相大人……皇帝陛下會不會冊封皇妃啊,如果克裡斯汀……」
「宰相大人……」
幾個貴族七嘴八舌圍著書房中間的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說著,一個個忐忑不安。
「你們說的我都知道……」拉得維希爾做了個手勢,按下了臣僚的紛紛議論,「我估計克裡斯汀肯定會離開帝國,而且還會和魯爾西頓男爵一起回去,從宮裡的眼線情報來看,我已經可以肯定魯爾西頓男爵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打算,但是他也清楚,就憑他一個人帶著昏迷不醒的女兒是逃不出帝國的,所以他一定和克裡斯汀有聯繫,*的就是她女兒和克裡斯汀的朋友關係。所以我們必須皇帝把克裡斯汀留在帝國,克裡斯汀不走,魯爾西頓男爵就休想離開帝國,然後我們再……」
「宰相大人,您說的方法雖然很好,而且不用公開吞併魯爾西頓,但是……」帝國商業大臣皮特伯爵一臉的擔憂,「如果克裡斯汀當了皇妃,那希克萊子爵豈不是又要往上爬,他可不是我們一條心啊……」
「這個簡單……」拉得維希爾看了眼四周的貴族,把聲音壓得很低,「我已經安排了一切……大家還是把精力放在新年節和各國使節的交涉上吧,可不要再弄出什麼人命了,帝國可不能單獨和普洛林斯開戰。」說完,眼睛看了眼一邊的帝國軍務尚書尼根隆得。
一說起開戰,除了少數保守點的貴族沒說話外,幾乎大部分貴族都露出嚮往的神色.
雷茲多尼亞西南行省達斯亥姆郡的多佩特港以西二十多里的塞斯島邊,三艘偽裝成大型商船的銀狼戰艦正靜靜地停在離島兩百多米的海面,遠望去,只見一隊隊偽裝的船員正乘著小船從小島上的村鎮裡撤出,帶著一船船的補給朝戰艦劃去。
「快點,我親愛的小伙子們!」
波拉修斯在甲板上督促著士兵加快起錨前的工作,一邊回頭看著船甲板正中被清理保護出的一片場地,只見三顆閃著金色暗光的魔晶石被固定在了甲板面上,彼此之間被一道藍色的魔法光束連接,組成了一個很大的等角三角形魔法陣,一圈圍帳般的淡藍色水紋魔法能量在微微顫鳴。
「將軍,克裡斯汀小姐說的三天時間已經過了,按道理他們也該來了,不然魔法陣能量會消耗光的!」按照克裡斯汀的信件交代負責佈置魔法陣的軍官忐忑不安的看著魔法陣,「是不是下官把什麼地方搞錯了?」
「嘿嘿,如果你搞錯了,我會把你扔到海裡餵魚的!」波拉修斯陰笑幾聲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心裡也是緊張不已,「傳令,所有官兵上船後馬上進入一級戰鬥狀態,任何無視警告*近艦隊的帝國船隻一律進行攻擊!」
「遵命!」
一聲聲軍官的高喊中,上了船的人全部衝進船艙換上了銀狼裝束,除了偽裝的帆布暫時還沒撤開外,三艘戰艦已經進入了高度戒備狀態.
十二月六日臨近凌晨時分,雷茲多尼亞城,希克萊子爵府。
包括所有並非銀狼成員的子爵府男女僕役都被倫貝斯強制帶到了後花園,只見包括六十多個銀狼官兵在內的一百多人都聚集在了小小的花園裡,一群人看著拉爾夏婭緊張地拿著一塊魔晶石守在魔法傳送陣邊。
「沒問題吧?」倫貝斯看著表情有點不自然的拉爾夏婭,輕聲地問著,然後回頭對著尼奇特招了招手,「尼奇特,你馬上帶二十個人回客廳,如果等會出現意外,你們必須把外面的帝國軍頂住!」
「遵命!」尼奇特猶豫了一下,帶著一隊士兵離開了後花園。
「我也去吧。」塔露夏已經換上了女劍士服,看了看那些有點恐懼的士兵,也提著劍朝官邸建築走去,科爾諾威特想都沒想也跟了上去。
「沒……沒問題……怎麼姐姐他們還沒來啊?」拉爾夏婭抬頭看著皇宮方向,手心的魔晶石表面都是濕漉漉的。
「按照克裡斯汀小姐的命令,凌晨準時開啟魔法傳送!薩克羅聯隊長,你負責安排這裡的傳送順序,膽敢胡來的格殺勿論!」倫貝斯說了一句,也拔出劍走出了花園.
皇宮,皇太后寢宮。
「準備好了嗎?」克裡斯汀在打開魔法音障對著薩默斯特輕聲說到。
「魔法傳送米利羅娜沒什麼影響吧?」薩默斯特因為聽說過一般的魔法傳送對不會魔法的人身體會有很大的能量侵蝕,所以很擔心地看著床上的女兒,「如果……我看還是把她留在這兒吧……」說完,眼睛都模糊了。
「呵呵,不怕,我已經給她戴上了魔法首飾,這點影響不大。」
克裡斯汀說著,把旁邊的輪椅推了過來,然後和薩默斯特一起將昏迷的米利羅娜抱到了輪椅上朝房外推去。
「希克萊子爵大小姐,對不起,皇帝陛下有旨,你們不能離開皇太后寢宮。」
門外站崗的值勤軍官是貝蘭斯,因為皇帝和朱麗絲的事情讓皇太后不高興,貝蘭斯最終被皇太后找了個理由給解除了皇帝貼身護衛官的職務,又回到了皇家禁衛軍普通軍官行列,如今這一晚剛好是他帶隊值勤,負責看守克裡斯汀等人。
「我和魯爾西頓男爵帶米利羅娜去下面走走,不然她的身體不好恢復的……」克裡斯汀笑了笑,「我想這個請求應該可以得到皇帝陛下的恩准的……再說你可以帶著人跟著我們啊!」
說著,又扶上了輪椅*手,並不等貝蘭斯回答就朝樓梯走去。
「皇帝陛下的旨意是不能違反的!」一個皇家禁衛魔法師軍官冷著臉擋住了克裡斯汀等人,「請克裡斯汀小姐還是回去吧!」
「等等!」貝蘭斯眉頭一皺,就帶著人走了過來,「我們兩人帶隊跟著他們就行了,米利羅娜小姐這幾天都悶在屋裡,這對她的身體不好,如果真有什麼意外,估計皇太后陛下也會不高興的。」又走近了對方,聲音壓得很低,「閣下難道不知道克裡斯汀小姐以後可能會是皇妃嗎?再說了,寢宮外的草坪也屬於皇太后寢宮範圍,克裡斯汀小姐並不算是違反皇帝陛下的聖旨吧?」
禁衛魔法師軍官低頭想了下,覺得也是,皇帝現在的旨意如此,以後肯定會改變想法,再說克裡斯汀深得皇太后偏愛,如果自己太過於固執,難免會影響前途,於是點點頭,招來了四名禁衛魔法師部下跟在了人群後面。
輕推著輪椅,克裡斯汀一臉的輕鬆,但薩默斯特陰沉的表情背後確實一顆已經快要跳出胸腔的心。兩人慢慢推著米利羅娜走到草坪中央,停住了腳。四周馬上就被皇家禁衛軍和禁衛魔法師站了個圈。
忽然無月的夜空中出現了一道奇特的、非常寬大的金色魔法光束,從雷茲多尼亞內城某處斜斜地就射上了天,一直打入黑色的雲層深處,綻放開一團朦朧的金光。緊接著,又從遙遠的西南方向也升起了同樣顏色的魔法光束,和雲層裡那團金色光芒連接到了一起。
兩道華麗的魔法光束在天空連接後開始出現了變化,光束裡出現一道道水平向下移動的、如同彩虹般的七色橫紋,像是兩架絢麗的魔法梯子赫然架設在黑夜裡。
雷茲多尼亞城裡沒有入睡的居民們都發現這一如同神跡般的變化,彼此呼喊著衝上了街道,向著最近的魔法光梯落腳點跑去,而街道上的帝國巡邏隊也紛紛轉移的巡邏方向,跟著人群朝內城某個方向跑去。
最吃驚的可能還是那些守在希克萊子爵府外的帝國皇家禁衛軍和魔法師,尤其是那些魔法師,他們雖然一眼就看出這是魔法,但他們卻絲毫感受不到子爵府裡有任何魔法能量的波動,一個個面面相覷,好像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不好!馬上進去!」
一個皇家禁衛軍軍官才不管那麼多,他才不像那些魔法師一樣非要以自己的魔法感應為標準判斷事情變化,只是憑直覺就覺得出了事,大喊之下,上百名皇家禁衛軍士兵就湧入了別墅大門,沿著綠化帶大道朝官邸主建築跑去。
強弩從建築窗戶裡射出,最前面的幾個奔跑的皇家禁衛軍士兵被射倒在地。這些披著漂亮披風,以形象為主的禁衛軍步兵並沒有配備盾牌,一個個拿著精緻的長劍躲到了綠化帶裡的花台後面,或是乾脆閃到了死角里。
「轟!」一團暴烈火球飛進了某扇窗戶,猛烈的爆炸衝擊和火焰從建築內的房間裡朝外衝出,燃燒的破碎的傢俱、磚石帶著兩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飛出了破洞。
「衝上去!」
煙霧瀰漫開,阻擋了建築內的強弩瞄準,上百禁衛軍步兵在軍官的帶領下一湧而上。
「快!大家按順序快進去!」
拉爾夏婭站在傳送前,手裡握著魔晶石,一道藍色的魔法光束打在傳送陣中央,維持著每一秒高度的魔法能量消耗。而在他的身邊,薩克羅提著武器帶著一些士兵維持秩序,將一隊隊人和物品送進了魔法傳送陣。身後的官邸主建築裡傳來了魔法爆炸和兵器格鬥的聲音,薩克羅知道倫貝斯等人已經在官邸裡和帝國軍展開了肉搏戰,從現在開始,每一秒種都是用鮮血換來的.
克裡斯汀滿意地看著自己創新的特殊魔法傳送,又感覺遠方出現了陣陣魔法能量爆發的波動,知道這樣的魔法效果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企圖。
四周的人都吃驚地回過了頭,看著那天上的兩道魔法光梯發楞,絲毫沒注意中間的克裡斯汀已經抬起了一隻手,而薩默斯特則彎下腰把米利羅娜抱在了懷裡。
「希克萊子爵大小姐……您是……」貝蘭斯正要回頭詢問這個比拉爾夏婭厲害無數倍的少女,就發現對方的身體上出現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暈,並且越來越濃,光暈也越來越寬厚。
還沒等所有人對面前忽然出現的金色光芒有所反應,一圈以克裡斯汀為中心擴張開的神力屏障已經打開了。厚實的神力屏障如一堵移動的牆般將四周的皇家禁衛軍和魔法師們推開了十幾米,當他們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個半徑十多米的光罩已經將克裡斯汀三人保護了起來,嘗試著用身體去接觸這金色的光罩,卻感覺到很強的柔韌彈性,幾乎無法穿越。
金色光芒驚動了附近巡邏的皇家禁衛軍,只見金色神力屏障擴散的光芒照耀下,不斷從各條道路裡奔來士兵,不過一分鐘,已經有上百名帝國禁衛軍士兵把這片草坪圍了起來。
「等等!」還沒等貝蘭斯阻止,只見手那長戟的同伴就開始衝鋒了,不過可笑的是,這些人一撞在神力屏障上就彈了出去,連續幾次後,疲憊的士兵們只好退開十幾米,保持著警惕的態度。
接著又是幾道閃電魔法,在場的禁衛魔法師開始攻擊了,不過效果依然,那些普通魔法只是在神力屏障表面激起一圈圈如水的漣漪,那些蘊涵了強大魔法能量的閃電術就好像打入了大海般沒有任何多餘的激盪反應,而更有意思的是,在場的魔法師們也沒有感應到任何魔法氣息。
薩默斯特心頭提到了嗓子眼裡,而克裡斯汀則不慌不忙地在周圍用魔法刻畫下特殊的魔法傳送陣圖案。然後帶著薩默斯特走到了一邊,手指一彈,一圈藍色的魔法能量就出現在陣四周。接著一道圖案寬度的金色光束朝天上射去,和前兩道魔法光束一樣又架起了一部魔法光梯。
「克裡斯汀!」
正要走進去,就看見金光外一群人走了過來,當頭的人正是特裡希海利斯,只見他越走越快,到最後已經開始跑了。
「你們先走吧,那裡有人接你們,你們會先到子爵府,然後再傳出去。」
克裡斯汀擺了擺手,然後目送薩默斯特走進了傳送陣。人體在彩虹的橫梯中化成了五彩斑斕分散的顆粒,然後全部被吸進了光梯,只見一道明顯厚了很多的彩虹飛速地沿魔法光梯朝夜空雲層深處上升。然後又折轉方向朝中間的光梯而下。
「克裡斯汀……朕知道無法阻止你……你不要走……」
皇帝的臉都白了,呆呆地站在神力屏障外,露出痛心和惋惜的表情,一隻手舉著,彷彿要從這金光中把克裡斯汀拉出來。而此刻皇帝的身後、草坪四周,皇家禁衛軍的數量聚集得越來越多,在更遠處,皇太后菲麗羅爾也被一群帝國軍簇擁著趕來。
「皇帝陛下……很多人都說得對,我根本就不該來帝國,不該出現在你面前……」克裡斯汀身體一震,又是一圈猛然擴散的神力衝擊和更為耀眼的金光,金光中是一具朦朧的少女胴體,金光急速收縮,接著就看見克裡斯汀一身華麗的女魔法劍士鎧甲裝束站在了人們面前,一把金色的長劍握在了手中,金色的神力鬥氣中穿梭跳躍著雪白的光點。
「你……要和朕作對!?」皇帝猛撲上去,雙手一下就趴在了神力屏障上,眼睛死死地看著屏障中露出恬靜微笑的少女,「你為什麼不接受朕!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朕是個帝國皇帝嗎!?」
「皇帝陛下,還是那句話,很多事情你不需要去瞭解,把你的精力放在這個國家,去真正體會你的臣民真正需要什麼,而不是去迎合少數人的需求。」克裡斯汀打量著面色激動的特裡希海利斯,歎了口氣,把金劍提了起來,撫摩著劍刃,手指在接觸劍刃的時候激盪起五彩的小光點四下飄舞,「如果世界的和平從這裡被打破,那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請轉告皇太后陛下,克裡斯汀對不起她了……」
「朕恨你……朕會等到你認識錯誤的那一天的!」皇帝疲憊地鬆開了手,倒退了幾步,眼睛裡露出陰森的殺氣,「朕是帝國皇帝,沒人可以阻擋朕的選擇,除非神來證明朕是錯誤的……」
恨我吧,這樣下次見面你就不會感到愧疚了……其實你也沒有需要愧疚的理由……
克裡斯汀一揮手,那道金色的神力屏障就消失了,接著就看見一個皇家禁衛軍高級軍官把手上的長劍朝前一指,一群群皇家禁衛軍步兵挺著長戟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越過了他們的皇帝,衝進了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