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女神傳 第七部 無盡之舞 第三十章 神跡或者錯覺
    看望米利羅娜結束後,在克裡斯汀準備走出皇城大門的時候,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一個官階看起來並不是很高的皇家禁衛軍將領把克裡斯汀客氣地堵住了,並恭敬地宣讀了一道皇帝的聖旨。沒辦法,根據聖旨,克裡斯汀不得不接受皇帝的一番好意——回到皇宮別苑的別墅小屋去住,並同時接受數量高達一個中隊的皇宮禁衛軍的保護。

    好在皇帝只是規定了克裡斯汀夜晚留宿必須是宮裡,倒是沒有限制克裡斯汀的一般行動自由,反而允許克裡斯汀可以任意出入皇宮內外任何地方,而她和希克萊男爵家的信件溝通隱私也會得到特例保護,這倒是讓克裡斯汀很滿意。有意思的是,得知克裡斯汀被皇帝「不容拒絕」保護的時候,塔露夏不顧重傷在身,堅決要求入宮陪伴,害得路得又不得不把這號女傷員打扮起來又一起送到了克裡斯汀身邊。

    連續幾天,克裡斯汀除了定時給塔露夏進行神聖魔法治療,大部分時間都放在去陪伴米利羅娜。可能是由於克裡斯汀出沒皇太后寢宮的次數不斷增多,也連帶著皇帝沒事就下朝也跟著朝皇太后寢宮跑,一時間皇宮內的大小官員、女官宮女、禁衛軍官兵都似乎養成了某種習慣,就是一看見克裡斯汀出現在皇太后寢宮,就馬上做好了皇帝出現的準備。

    拉爾夏婭天真浪漫的個性再加上乖巧的嘴巴,米利羅娜的心情在這幾天裡特別好,克裡斯汀再暗中魔法輔助一下,米利羅娜的身體恢復地還算不錯。不過讓克裡斯汀有點不自在的時候,拉爾夏婭和米利羅娜就好像串通好了一樣,每當皇帝過來的時候,拉爾夏婭都會找機會扶著米利羅娜去下幾層的花園閣樓裡散步,一次次地、時間或長或短地把皇帝和克裡斯汀單獨留在房裡,這樣的意外結果皇帝當然求之不得,以探望米利羅娜為借口接近克裡斯汀,就連皇太后都無法指責。

    北大陸的天氣在接近十月底的時候突然轉涼,身體尚未完全恢復的米利羅娜又感冒了,結果在皇太后的嚴令下不得不關在房間裡休息。

    大清早,克裡斯汀正在陪傷勢復員的塔露夏進行體能恢復運動,兩人剛進行完一次劍術熱身,就看見一位皇太后寢宮的宮女匆忙跑進花園匯報,說米利羅娜出現很大的情緒波動,幾乎滴水不進,一個晚上不見就身體明顯虛弱下去,連皇太后和隨之趕去的皇帝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昨天晚上你去過那裡,看見誰去找過米利羅娜小姐?」臥室裡,克裡斯汀緊張地看著塔露夏,一邊由對方為自己穿戴宮裙。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人,倒是希克萊男爵大人和魯爾西頓大人在我臨走的時候來過……」塔露夏小心地整理著對方後腰的絲帶花結,嘴裡輕描淡寫說著,「這兩位大人應該沒什麼吧?」

    這也是啊,難道爺爺會去揭穿一些事情嗎?薩默斯特更不可能!克裡斯汀隱約覺得米利羅娜出現這樣的變化多半和阿爾佛雷德有關,心急之下連首飾也懶得仔細挑選,胡亂戴上幾樣就拉著塔露夏匆匆趕去.

    「參加皇太后、皇帝陛下……」還沒進門,就看見寢宮花廊裡菲麗羅爾和特裡希海利斯並肩朝自己走來,克裡斯汀趕緊身體一讓,退到一邊行了個禮。

    「克裡斯汀小姐,可能只有你去勸勸了,就連皇帝都無法勸說米利羅娜小姐進食。」菲麗羅爾一把拉住了皇帝那習慣性地想要上前的身體,先是對著皇帝輕輕搖頭,然後和藹地對著克裡斯汀說到,「呆會魯爾西頓男爵就要來了,可不能讓他知道他女兒又出什麼事情……你明白嗎……」

    克裡斯汀微笑著會意點頭,然後並不看皇帝一眼就領著塔露夏朝上層走去。皇帝一臉的失落,但是看到皇太后那嚴肅而認真的表情,也只好默不出聲。

    「呵呵,米利羅娜妹妹,什麼事情那麼不開心?」克裡斯汀還沒進門,溫和的聲音就先傳進了房間。只見拉爾夏婭一臉沮喪地跑出房間,對著克裡斯汀大倒苦水。

    「克裡斯汀姐姐……」

    克裡斯汀剛走進房間,就看見一身白裙的米利羅娜一下就撲到了身上,一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美麗而憔悴的大眼睛裡失去了大部分光澤,一看就知道遇見了什麼傷心的事情。

    「你怎麼了?昨天……不都好好的嗎?」克裡斯汀微微示意,塔露夏和拉爾夏婭退出了房間。

    「克裡斯汀姐姐……阿爾佛雷德他……他……」米利羅娜剛一躺回床上,又轉身抱住了克裡斯汀,眼淚奪眶而出,迅速打濕了克裡斯汀漂亮的宮裙,「他不要我了……」

    阿爾佛雷德不要米利羅娜了?什麼意思啊?克裡斯汀一下懵了,她不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來的,不知道從哪裡又鑽出來個阿爾佛雷德。帶著一頭的霧水,好不容易將米利羅娜安撫住,這才發現床頭擺著一封信,猶豫了好半天,在得到無聲的允許後,才顫著手把信打開。

    一看這信的內容,克裡斯汀就有點苦笑不得。

    信是以阿爾佛雷德的個人口吻寫的,大致意思是阿爾佛雷德由於戰功卓越得到斯托克王國某家貴族的欣賞,阿爾佛雷德本人也愛上了那家貴族的小姐,於是提出和米利羅娜結束所有關係,並聲稱不日就要成婚。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爺爺居然夥同薩默斯特出了這樣一個餿主意!克裡斯汀把這封寫得像摸像樣的假信一把扔到了一邊,表情複雜地把米利羅娜柔弱的肩頭抱在懷裡,心裡把路得不知道罵了多少遍。

    「男人……男人都是會變心的……」克裡斯汀異常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說出這樣的內容讓她產生了很強烈的愧疚,甚至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你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太難過……」

    「可是……他明明說好了會回來的!」米利羅娜又哭了,而且比之前更一塌糊塗,完全一副失戀少女悲痛欲絕的摸樣,「他為什麼要騙我……」

    這……可能是最好的辦法了,爺爺也許沒有做錯什麼……克裡斯汀的眼睛模糊了,她忽然覺得自己變得那麼罪惡,這不光是配合路得在做一場假戲說起來那麼簡單,在她看來,這是對一個死去的人進行無恥的誹謗,是對一份人間專情進行徹底的褻瀆。

    米利羅娜何以如此痛苦,這就是失去愛的傷痛嗎?克裡斯汀朦朧中從米利羅娜那張淚流滿面的臉上似乎看見了戴林梅莉爾曾經痛苦的樣子,心一酸,居然淚水也跟著流了出來。雙手緊緊地摟著米利羅娜的頭,撫摩著對方金色的長髮,眼淚一滴一滴地滲透進對方的髮絲裡。

    「克裡斯汀姐姐……你怎麼也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米利羅娜聽見了克裡斯汀那微弱的抽泣聲,好奇地抬起來,看見克裡斯汀的下巴上淚水已經凝集成一線了,一張漂亮的臉上濕漉漉的,於是趕緊用手去抹克裡斯汀的臉,反過來還去安慰克裡斯汀。

    「可憐的米利羅娜妹妹……」克裡斯汀一側頭,奮力忍住那一時的感觸,等到感覺稍微好點,這才回頭將米利羅娜放正,露出了恬靜的微笑,「你還有你父親,還有朋友,還有以後的生活,不要為了一個男人就放棄自己……」

    如此類似的話自己也曾跟另一個女孩說過。對米利羅娜或許是安慰,但對戴林梅莉爾或許就是傷害……克裡斯汀苦笑著咀嚼著自己再次說出來的話,第一次發現這句話所隱含的殘酷是那麼深。

    一個多小時裡,克裡斯汀常識著用自己那個世界的部分女人觀點來解釋這樣的一個不真實的「愛之離棄」,總算把米利羅娜從悲傷中暫時控制住,不過看起來,要真正解出對方的心結,沒個長時間的修養是不可能做到的。

    哎……阿爾佛雷德,對不起,如果你泉下有知,希望能原諒我和爺爺,米利羅娜不能犧牲在這樣的事情上,她必須要活下去……

    克裡斯汀走出門,終於又忍不住了,居然當著花式走廊裡塔露夏、拉爾夏婭還有那麼多的宮女的面又哭了,一邊朝寢宮餐廳走去,一邊無聲的抽泣著,當她回身捧著為米利羅娜挑選的早餐的時候,一雙眼睛已經哭得紅透了。塔露夏等人不知道房間裡兩位貴族小姐剛才到底談論了什麼話題,怎麼弄得兩個人情緒都不好了。

    「克裡斯汀姐姐,我想回家……」米利羅娜已經不再哭泣,只是說話的語氣是那麼軟弱和無助,聽得人心裡刺疼無比。

    這個罪惡的世界,為什麼所有的災難都要連累那麼多無辜的人,阿爾佛雷德、包徹爾、米利羅娜還有他父親薩默斯特,何嘗不是這場所謂轟轟烈烈為光明或黑暗信仰而戰的世界的悲劇……克裡斯汀捂著嘴,將悲傷恨恨堵在體內,雖然此時的眼睛又已經溢滿淚水。

    「好好把身體養好……到時候我陪你回魯爾西頓……」克裡斯汀慢慢地把食物餵給床上的少女,一邊用變得特別溫柔的聲調說著,只是在嘴角掛著深深自嘲的笑容。

    整個白天,克裡斯汀都陪著米利羅娜帶在皇太后寢宮裡,其間米利羅娜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倒是克裡斯汀在安慰的過程中又哭了好幾次,弄得米利羅娜都不好意思起來,轉而和聞聲進房的塔露夏和拉爾夏婭反過去勸克裡斯汀不要太傷感了。

    當夜晚來臨皇帝和皇太后來看望的時候,克裡斯汀幾乎連禮節都忘記了,拖著疲憊的身體退出了寢宮,結果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被皇太后和皇帝看了個一清二楚,皇帝連續詢問了好多人都沒得到個結果,最好只好猜測肯定是米利羅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讓克裡斯汀有感而發了.

    花圓裡,一個孤獨的少女正默默地守在一棵落葉紛飛的果樹下,癡癡地看著月色下逐漸凋零的枝頭,一雙美麗的眼睛水濛濛的,像是月光下凝結的冰霜般閃爍著晶瑩的光彩。冰涼得有點過分的秋風悄悄地從花園裡穿過,帶起了少女的棕色長髮,像是尋求解脫一樣拉著飄蕩的髮絲無聲地傾訴著。

    特裡希海利斯已經站了快一個多鐘頭了,他就這樣一直呆在遠處看著一天不見忽然變得心事重重的克裡斯汀,覺得心裡很難受。他一直認為自己身為皇帝一定會給對方帶來最大的幸福,可眼前,自己卻找不到任何辦法去安撫對方悲傷的情緒,甚至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什麼如此意志消沉。

    她有著希克萊男爵這樣的名望貴族爺爺、有著如天使般的絕美容貌、有著令人羨慕的高強魔法、有著像銀狼這樣的亂世梟雄的服從,甚至有著連大部分帝國貴族都無法企及的獨特政治力,難道她還不快樂、不幸福嗎?朕真得瞭解她嗎……

    特裡希海利斯第一次對自己的信心產生了動搖,而且是面對一個自己志在必得的女人,他發現自己未必就如大臣們頌揚的那麼英明睿智、未必就如帝國臣民傳言的那樣無所不能,他發現自己不瞭解的東西還是有那麼多,尤其是女人……起碼在克裡斯汀面前,一種無形的卑微總是超過自己皇帝身份本身帶來的驕傲。

    「朕……該如何去安慰你……」皇帝鼓起了勇氣,慢慢走了過去,站在了克裡斯汀身後,英俊的臉在銀色的月光映襯下忽然顯得單純樸實了許多,「如果你能告訴朕一個方法,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朕都會為你摘下……」

    「皇帝陛下是要滿足我的所有願望嗎……」克裡斯汀平靜地圍著果樹轉了半圈,憂傷地看著面前如大男孩般的皇帝,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身為皇帝的人總是認為可以做到一切,可你是否知道你所做的事情身邊的人是否願意接受、是否願意看到?」

    「朕要做的是讓你開心的事情……」

    特裡希海利斯伸出了手彎,可是靜站了幾乎一分多鐘,克裡斯汀的手都沒有搭上,只見克裡斯汀死死地看著皇帝的手臂良久,輕歎了一聲後就朝花園小道走去,皇帝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失望表情,只是默默地跟了上了。

    「接受米利羅娜吧!」克裡斯汀忽然身體一停,轉過身認真地看著皇帝,語氣是那麼平靜,又帶有那麼一絲深深的懇求。

    「這就是你的願望?讓她生活在你的影子裡?」皇帝優雅地一轉身,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一隻手環抱著胸前,另一隻手扶住了下巴,然後靜靜地看著小道上亭亭玉立的少女。

    「難道她不值得你愛嗎……」克裡斯汀艱難地吐出這一句,就緩步走過去坐到了皇帝一邊,只是把頭扭向了一邊,「只是你沒有去注意她罷了……」

    「是的,朕已經注意了你兩年多……」

    舒服地*在長椅上,皇帝深深地嗅著花園裡的芬芳,感受著那一絲絲秋日的蕭瑟花香中夾雜的些許少女身上的幽香,覺得全身清爽無比,說話的語氣也顯得特別輕鬆平靜。

    「她適合你的,如果拋去皇太后和貴族們之前的特別安排,我可以說……」克裡斯汀微笑著轉頭看著英俊的皇帝,語氣輕柔,「她是這個大陸上最能配得上你的女子。」

    「那你呢?難道朕佩不上你?」皇帝一扭頭,臉上的微笑中透出一股嚴肅的君威,那種強烈的自我肯定目光再次將克裡斯汀籠罩起來。

    「我不適合你的……」克裡斯汀並不在意皇帝這樣的刺激問話,眼睛看著月亮輕聲說著,「有很多事情你根本就不可能想像,或許當你知道了那一天,你會恨我的……」

    這句話就彷彿是在對皇帝說,又好像是在對著遠方那座高聳漂亮的皇太后寢宮裡的米利羅娜說,更好像是對著更遙遠的文德裡克王國王宮裡的某位少女在說,克裡斯汀說到這兒,眼淚又出來了。

    「朕一直在想像,還想像了兩年多,如果可以,朕願意永遠這樣去想像你的與眾不同……」皇帝深情地握住了克裡斯汀的手,令他鼓舞的是,居然這次克裡斯汀沒有任何拒絕的態度。

    「不!」

    沉默了不到十秒鐘,克裡斯汀像是突然驚醒了一樣猛地縮回了手,身體一閃就跳到了一邊,一雙大眼睛裡全是驚恐和憤怒。

    「在這個大陸上沒人可以強迫我做什麼!」克裡斯汀咬著牙,身體都在顫抖,「你們沒權力替我選擇,我的命運我自己把握!」

    皇帝一楞,他越來越覺得今天克裡斯汀打從米利羅娜那裡出來後就情緒異常古怪。

    「難道一個皇帝對愛的承諾可以虛假嗎?」特裡希海利斯決定重症下猛藥了。

    「皇帝?皇帝……」克裡斯汀慘然一笑,接著笑聲越來越大,又戛然而止,眼睛裡冒出冰冷的光,秀麗的身姿端莊高雅,一股無形的、甚至超過特裡希海利斯的威嚴高貴氣勢從身上散發而出,「皇帝又怎麼樣……難道還要我屈服嗎?就好像米利羅娜一樣屈服在女人身份和命運裡一樣……」

    「這世界上難道還有比朕更能配得上你的人存在!?」皇帝也一下站了起來,目光犀利,「海格拉德斯!?他算什麼,朕可以輕易毀掉他,甚至毀掉他的國家!這個世界上,除了傳說中的神,還有誰比朕更能讓你看得上的!?」

    「是嗎?神……」

    突然一股強烈的金色光芒從克裡斯汀身上發出,皇帝下意識地就用手遮住了眼睛,然後就感覺到一陣陣強烈而溫暖的氣流迎面撲來,把全身浸泡在一片溫融之中,等到眼睛漸漸適應了這突來的光芒,特裡希海利斯把手拿開,慢慢張開了眼睛。

    眼前還是金色的一片,只見離自己幾米遠的小道上靜靜地站著一位身穿精緻到極點的白底金飾禮裙的少女,少女身上表面浮現擴散出一圈美麗的金色光暈,幾絲雪白的光點在光暈裡穿梭跳躍,棕色的長髮頂部有著高雅的裝飾頭飾,連同裙身上的線條都是那麼古樸而含蓄,又華麗而莊重。

    熟悉的臉龐,熟悉的身體,只是裝束外觀的改變讓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和質的飛躍,看起來是那麼高不可攀,又是那麼吸引人去關注。

    天啊……偉大的神!這不是做夢吧!?

    「克裡斯汀……你……你……」

    皇帝吃驚地揉了下眼睛,在確信自己看到的是實實在在的真人的事情,一種前所未有的震驚籠罩了全身。

    「有些事情你是不能逾越的……」

    克裡斯汀的表情嚴肅中透著絲微笑,就好像在憐憫一個無知的人一樣和藹寬容。只見她慢慢轉過身,一邊將身上的神力光暈緩慢降低,一邊輕聲地說著,如一位一塵不染的仙子般悄然消失在道路盡頭。

    克裡斯汀是女神嗎?

    那她為什麼要降臨到凡間,來折磨我的靈魂?

    朕是如此的愛她……她卻用這樣的身份來回絕朕……

    難道朕就不值得神去關注嗎?

    難道朕就配不上一位女神嗎?

    特裡希海利斯帶著深深的惶恐一直站在原地,眼睛呆呆地看著剛才克裡斯汀站立的位置,彷彿那位美麗的少女依然還站在那裡對著自己微笑。

    不!朕是皇帝,是光明神的兒子,如果這個世界連朕都配不上她,那這個世界早就該被神拋棄了!特裡希海利斯猛地抬頭看著天,嘴裡冷冷地說著,一雙手握得緊緊的。

    「愛之女神愛絲拉姬達……給我勇氣吧,就好像傳說中的您下界追求凡間真愛一樣賦予我愛的勇氣、賦予我愛的力量去征服您的姐妹……」

    皇帝孤傲地大步朝花園外走去,那些因為看見花園深處出現奇特金光擴散而趕來的皇家禁衛軍們都緊張地看著皇帝從那個方向信步走來,表情嚴肅、眼神熱烈,都不知道皇帝到底遇見了什麼奇怪事物。

    不久,有關神秘神跡降臨帝國皇宮以及帝國皇帝獨自一人領略神跡的謠言開始從皇宮裡悄悄蔓延出去.

    「爺爺!這件事情你做得太過分了!」

    第二天一早,克裡斯汀就叫宮女把路得從被窩裡給叫了起來,現在正站在克裡斯汀的臥室裡被克裡斯汀一個勁地抱怨。

    「這個……哎,我和魯爾西頓男爵都是過來人了,有些事情你們這些小姑娘當然一時不能接受了……」路得倒一點都不意外,依然是樂呵呵的表情,只是笑聲中帶著很多的無奈,「難道你認為這樣的結果不是最好的嗎?」

    「可是……這對阿爾佛雷德太不公平了!」克裡斯汀因為昨天晚上情緒不好一直沒怎麼入睡,所以當著路得面還躺坐在床上休息,臉上還是氣憤不已,「對米利羅娜來說也是種傷害,她會恨阿爾佛雷德的!恨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錯、而且還是深愛著他的人!」

    「那我們想辦法把阿爾佛雷德復活吧……」路得轉身就朝門外走去,「我現在就去找魯爾西頓男爵,就說阿爾佛雷德過幾天就復活了,然後來接米利羅娜回家……」

    「爺爺……等等……」克裡斯汀趕緊喊住了這個老頭子,臉因為尷尬太甚而發紅,頭低了下來,「難道我連牢騷都不能發嗎……」

    「呵呵,這就對了!」路得寬厚的一笑,走到克裡斯汀身邊,和藹地摸著對方的手,語氣平靜謙和,「你也說了,不管阿爾佛雷德是否還活著,不管米利羅娜和皇帝陛下是否在一起,米利羅娜都必須活下去!如果犧牲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減少到最低的程度,這也是你的觀點,難道我做錯了嗎?」

    「我知道……」克裡斯汀點點頭,「所以我打算盡快把米利羅娜和帝國貴族的一些事情做完,然後離開帝國……」說著,從床頭拿出一封信,「這是我寫給雷恩的信,將會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叫他派海軍潛伏到達斯亥姆郡的多佩特港準備接我們,爺爺你也做好準備吧!」

    路得的眉頭一下就皺了,他知道克裡斯汀已經在干預自己的事情了,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這帝國貴族內部隱藏的陰險遠比對方想像得要大得多,處理起來時間很長,稍有不慎重就可能全盤皆輸,可如今克裡斯汀顯然因為米利羅娜以及其他的一些事情變得有點衝動起來,這可不是好事情。

    「你還是先帶拉爾夏婭先走吧……」路得輕鬆地整理著官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帝國和皇帝陛下的事情我知道怎麼去處理,這和你無關……」

    「不!」克裡斯汀咬著牙斬金截鐵說著,打斷了路得的話,「這裡太危險了,不管米利羅娜是否願意接受新的生活,我都必須把她和薩默斯特暫時帶回魯爾西頓,爺爺你一個人在這裡更不安全,所以也必須走!我會盡量在這段時間裡配合您做一些事情的,如果時間不夠,就暫時放開一下!」

    「看看再說吧……」路得歎了口氣,並不馬上答應,然後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間.

    「克裡斯汀姐姐,好像您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啊?」

    午飯過後,克裡斯汀正陪著米利羅娜在皇太后寢宮外的一處御花園裡散步,利用幽雅舒適的環境療法來舒張米利羅娜的神經,不過表面看來,克裡斯汀好像心事更多一點,米利羅娜很敏感地從克裡斯汀平靜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和諧的異樣。

    「米利羅娜妹妹,你可要答應我,不管遇見多大的困難,你都要堅強,要像你父親魯爾西頓男爵一樣!」克裡斯汀笑著擺擺手,然後認真說著,「要相信幸福一定會到來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那克裡斯汀姐姐呢?」

    米利羅娜似懂非懂地點頭,羞怯中還帶著深深的傷感,只是比昨天看起來情緒要穩定多了,可能也是因為那封信的筆跡和內容簡直模仿得太像了,估計路得和薩默斯特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來做這件事情。

    「皇帝陛下今天上午來看我了……」米利羅娜很神秘地一笑,把身體湊近了克裡斯汀,「皇帝陛下好像重視你啊……」

    「不……他只是好奇。」克裡斯汀笑著拉過了米利羅娜的手,「難道你沒發現他有很多優點嗎?可能他是很喜歡你的,我看很適合……」

    一聽到這些,米利羅娜想起了皇宮裡每個宮女私下對皇帝的議論,想起了這段時間皇帝每天都來看望自己,忽然也覺得有點感動,不過她始終對拉爾夏婭之前說過的一些話有點忐忑不安,「姐姐,如果你喜歡皇帝陛下的話,完全可以好好把握的!」

    「呵呵,小傻瓜,我不喜歡他的……」克裡斯汀想起了昨天晚上皇帝那副傻呆了的樣子,心裡就覺得解氣,總算是給了對方個下馬威了,估計以後他再要騷擾自己就必須掂量一下了。

    「真的!?」米利羅娜有點懷疑地看著一臉平靜地克裡斯汀,怎麼看都沒發現任何虛假的地方,「可是拉爾夏婭妹妹說你很喜歡皇帝啊,只是因為……因為我……」

    「拉爾夏婭怎麼會知道我喜歡不喜歡皇帝陛下?」克裡斯汀一驚,下意識地回頭看看遠處正在草坪上靜坐的拉爾夏婭,一種奇怪的感覺冒上心頭,「她……可能是誤解了吧……」

    「姐姐是另有心上人了吧?」米利羅娜難得調皮地說著,只是這開心的背後的酸楚太過明顯了點,說完這句,米利羅娜的眼神又暗了不少,「希望姐姐可不要像我一樣……啊!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米利羅娜趕緊把手摀住了嘴。

    「呵呵,行了!就你最關心我!」克裡斯汀拉著米利羅娜開始小跑起來,「多看看皇帝陛下,說不定你會發現很多獨特的東西!就當是多一個朋友吧!」

    「啊……怎麼能把皇帝陛下當朋友呢?他可是皇帝啊……」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就把他當朋友!」

    「……」

    兩位全帝國關注的少女就這樣在御花園的草坪上歡快地嬉戲打鬧起來,四周負責保衛工作的皇家禁衛軍官兵們的眼睛都看直了,就連那些路過的宮女都一個個羨慕地看楞了眼。

    草坪的另一頭,拉爾夏婭呆呆地坐著,手上剛采的鮮花已經散了一地,因為她剛才偷偷用魔法加強的聽覺已經清晰地聽見了克裡斯汀和米利羅娜的對話,對克裡斯汀公開表示不願意和皇帝在一起以及鼓勵米利羅娜選擇新生活的內容感到一陣不自在。

    「姐姐……你不喜歡皇帝……難道非要和我搶另外一個人嗎……當帝國皇后有什麼不好的,你怎麼就那麼不願意……」

    拉爾夏婭默默地低頭看著四周散落的鮮花,忽然幾滴淚滴落下來,發現克裡斯汀她們已經朝自己走來了,趕緊抹了抹眼角,露出愉快的笑容,把花朵一枝枝拾起來,然後捧著朝對方跑去.

    皇帝御書房。

    「皇帝陛下,經過微臣連續不斷的調查,以下人等涉嫌此次暗殺!」

    帝國法務尚書蘭斯貝克爾侯爵偷偷看著身邊的帝國宰相,在得到無言的鼓勵後把一個書卷舉過了頭頂。

    特裡希海利斯慢慢地看著書卷上的內容,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一群骯髒、下流、無恥之徒!」皇帝憤怒地在御案前來回走著,年輕的臉上露出了殺氣,「這是些讓全帝國貴族感到恥辱的敗類!葉爾貝斯,這傢伙真是好樣的,不光在西庫維納郡聚黨營私,居然接二連三追殺我帝國誠實的貴族!」

    「臣經過詳細調查,發現葉爾貝斯侯爵一家長年在南方的西庫維納郡私吞田產,家資豐厚且來路不明。而且長期背著朝廷從文德裡克王國走私鐵礦中飽私囊,上次恩斯維特在葉爾貝斯城估計就是受了他的煽動去暗殺當時的文德裡克王國外交使臣克裡斯汀小姐,因為後者在文德裡克王國斷了他的財路……」蘭斯貝克爾拿著另一封書卷說得越來越起勁,「不光如此,整個西庫維納郡的其他封爵都被他一家所控制,長期為非做歹,當地百姓困苦不堪,所以盜賊蜂起,實屬官逼民反,具可*消息,這幾年皇帝陛下下撥南方各郡用於討伐盜賊流寇的軍費,只要經過葉爾貝斯城,必定減少許多,更有甚者,西庫維納郡長年徵兵數額缺口巨大,但葉爾貝斯侯爵家以及當地許多貴族家的私兵數量卻一再突破帝國法律規定限額,其隱瞞手段花樣多端……」

    「叛逆……這是謀反!」皇帝的臉都氣青了,一把將面前的書卷給撕成連半,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難怪他在接到朕的撤消領地封爵上調帝都的聖旨後連續給朕訴苦,臨走的時候還在喊人給他說好話!原來他早就意圖不軌!」皇帝一扭頭,眼睛落在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宰相身上,「拉得維希爾卿,朕要你調查的結果怎麼樣了?」

    「回陛下,正如蘭斯貝克爾侯爵大人所言,如今我帝國貴族裡面對克裡斯汀小姐仇視的就數葉爾貝斯侯爵,他怕第一次暗殺會敗露,所以就私下煽動尼根隆得公爵家的瑪沙小姐,想利用對方對克裡斯汀的嫉妒來隱藏自己的殺機,並提供所有的僱傭殺手事先隱藏皇家狩獵場,而對此,尼根隆得公爵本身一無所知,瑪沙本人也被其拖陷其中,以至於事情暴露失手殺死波麗亞門塔郡主,最後畏罪自殺!」拉得維希爾冷漠而恭敬地俯身點頭說到,「至於帝都其他貴族,臣調查清楚,並無一人參與,以葉爾貝斯的為人,也不太可能讓這件事情讓太多人知道,敢於冒犯皇恩天威,也只此等張狂之徒敢為之。」

    「傳朕旨意,著皇家禁衛軍前去西庫維納郡捉拿叛逆葉爾貝斯一家!剝奪一切貴族官銜,家產籍沒入宮,所屬田莊盡數歸還當地官員治下!尼根隆得繼續關押侯審!」

    皇帝說完,轉身就走出了御書房。

    「宰相大人,您做事情可真快啊……」路得從拉得維希爾身邊走過,摸著鬍子笑到。

    「希克萊男爵大人所言甚是,皇帝陛下如此勤政,我等帝國大臣理應全力以赴……」拉得維希爾冷漠地轉過了頭,「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否如男爵大人所願?」

    「其實我並不需要宰相大人給我什麼交代,倒是宰相大人費心了……」路得樂呵呵地說完,也走出了御書房.

    「哦?納姆特被皇帝陛下下令緝拿了?」克裡斯汀疑惑地看了眼路得,又看看身邊的塔露夏,發現後者非常激動,連身體都在顫抖。

    「是啊,聖旨剛剛才下,皇家禁衛軍已經出城了。」路得似笑非笑地坐到了椅子上,把身體放鬆開,「塔露夏,這也算是為你父親施塔恩子爵大人報仇了,等葉爾貝斯侯爵被抓捕回帝都,我把你的訴狀再給皇帝陛下遞上去,讓皇帝陛下為你一家昭雪洗冤……」

    「謝男爵大人為家父洗刷冤屈……」塔露夏感動地跪了下了,嚇得路得趕緊上前拉起了她。

    「呵呵,說來慚愧啊……這還是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大人做的好事情。」路得露出諷刺的笑容,「本來我們都不打算引起什麼貴族內部的混亂,倒是他和那般貴族們好像對這件事情很重視,也很團結……」

    「犧牲掉一個葉爾貝斯侯爵來換取皇帝對貴族集團的諒解……既平息了皇帝的怒火,還給皇帝幫了個忙,果然是個厲害的人!」克裡斯汀默默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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