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讓大清早的空氣格外清爽,雖然只睡了很短的時間,但克裡斯汀還是堅持提前起床為塔露夏進行新一輪的傷口處理。
克裡斯汀開始還建議對方暫時留在科比茲鎮養傷,但對方堅持要同行去葉爾貝斯城,萬般無奈之下,克裡斯汀只好順從了對方的意見,然後翻出一套自己的衣裙給對方穿上。在這個過程中,因為裙裝穿戴不得不緊束收腰,所以被牽扯到肋下傷口的塔露夏疼得直冒冷汗,看到對方的意志如此堅強,克裡斯汀也越來越不忍心。
「進來吧……」
門外傳來敲門聲,克裡斯汀對著面前的塔露夏露出不用緊張的表情,一邊把白色的絲巾繫在對方的頭上,然後略微後退看看恢復了裙裝的塔露夏,笑著說道:「塔露夏姐……你真的很漂亮,沒想到你還是個女劍士……」
「這……比不過你啊……我已經很久沒穿裙子了。」塔露夏不好意思地看看身上這些已經兩年多沒穿戴的女性服飾,一陣酸楚又上心頭。
「克裡斯汀小姐,早飯已經……」
例行問候的尼奇特剛一走進克裡斯汀的房間就呆了,因為他看見克裡斯汀正站在梳妝台前為一位陌生的女子在整理長髮,而且那個黃發女子正穿著克裡斯汀的白色裙子,房間的角落裡堆著一套潮濕的皮甲。
「克裡斯汀小姐,她……」
尼奇特紅著臉看看那位稍微比克裡斯汀高點的女子,又看看明顯是兩個人睡過的床,搞不明白怎麼一夜過後這房間裡會多出一個人。
「啊!文德裡克王國軍!」看到門口居然站著一個身穿文德裡克王國軍鎧甲的男子,塔露夏坐下的身體急速一縱,忽然閃到角落裡拾起了長劍,然後指著克裡斯汀,臉色陰沉,「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救我!」
「來人!」
尼奇特大怒,狂吼之下十幾個衛隊士兵湧進了房間,呈半圓型包圍了塔露夏,只是礙於對方離克裡斯汀太近了,所以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放下你的武器!」尼奇特看到對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而且另一隻手也擋在自己的右肋旁,知道對方肯定身上有傷,這心裡就塌實了很多,「你已經被包圍了,如果敢輕舉妄動,你就準備被抬出去吧!」
「尼奇特,你們退下,是我沒有先通知你們,塔露夏小姐是我的朋友……」看到這突然有點戲劇性的場面,克裡斯汀啞然失笑,對著尼奇特等人擺擺手說到,一邊走到塔露夏面前,露出真誠的目光,輕輕將對方的武器按下,然後扶著對方身體,「呵呵,可能我也沒給你說清楚吧……」
「你叫克裡斯汀?他們是文德裡克王國軍……原來你是……」塔露夏終於回憶起晚上對方的自我介紹,那時候自己情緒很低落,所以沒注意到這個名字背後的含義,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過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看看……傷口又裂了……」看到對方白裙下的肋部又滲出了鮮血,克裡斯汀無可奈何地笑著搖頭,然後對著房間裡的部下做了個手勢,「你們先出去吧,把早餐帶到我房間裡來……對了,尼奇特你去安排整理一輛馬車出來,塔露夏小姐好一路上休息。」
「遵命……」尼奇特反射性地點頭,然後帶著一群莫名其妙的部下退出了房間,一邊走一邊還在納悶
,「奇怪了,怎麼會多出個人來呢……」
「隊長……您看是不是昨天晚上……」一個士兵悄聲地在旁邊提醒了一句,「那些凱恩斯帝國軍可能就是追的她吧?」
「多嘴!」尼奇特狠狠瞪了眼這個士兵,「沒事別瞎猜,克裡斯汀小姐的朋友可多了,我們能認完嗎?還不快去準備!」
尼奇特等人剛一走下走廊樓梯,海格拉德斯就從拐角處出現,臉上露出了微笑.
好不容易才把塔露夏剛才激烈運動後迸裂的傷口處理好,發現對方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自由活動,就連穿裙子也很受限制。不過接下來塔露夏自己倒提出了個身份掩飾方法,要求克裡斯汀為她提供一套文德裡克王國軍鎧甲,好裝扮成克裡斯汀的衛兵。
「塔露夏姐……你真打算這樣……」
看著塔露夏把一套小號的文德裡克王國軍鎧甲逐漸穿戴整齊,克裡斯汀露出擔心的表情,雖然她知道這樣的裝束可以掩蓋傷勢,但總覺得對方以重傷的身體還裝扮成自己的衛兵顯然有點過分了。
穿上鎧甲的塔露夏雖然臉色還很蒼白,但掩蓋不住她一臉的豪氣。小號的鎧甲對於克裡斯汀來說還是寬大了點,但對於身材比較高挑的塔露夏來說卻剛剛合適,挺拔細長的腰身,黃色長髮,看起來英姿颯爽。
「塔露夏姐……你肯定很厲害……」克裡斯汀看了看對方那身裝束,心裡讚歎不已,雖然這套鎧甲是普通的制式,但穿在對方身上明顯感覺不一樣,「好漂亮的女劍士!」
「呵呵,聽說克裡斯汀妹妹身穿魔法劍士裝束也很漂亮啊,什麼時候也讓我看看?」塔露夏活動了下身體,覺得還行,於是笑著對克裡斯汀說到,「有機會我一定要向你討教一下劍術!」
是啊……什麼時候我才能恢復神力,召喚出以前的裝束呢?克裡斯汀歎了口氣,然後微笑著拉著對方的手走出了房間。
車隊已經整裝待發,一百多個人看著克裡斯汀帶牽著一位陌生士兵的手從旅館裡走出來,除了尼奇特少數幾人知道此人的真實身份外,包括穆勒爾等軍官都不明白什麼時候衛隊多了這麼個人,不過看到克裡斯汀對那人的態度特別親暱,一些士兵心裡暗暗嫉妒。
「好了,給大家說說……」克裡斯汀對著臉色好奇的部下擺擺手,露出比較嚴肅的表情,「塔露夏姐現在就是我的貼身護衛,任何人不許無故打擾她,或是打聽她的身份!」
塔露夏已經戴上了頭盔,而且頭一直低著,所以大部分官兵並不清楚她是女人,一聽克裡斯汀這樣說,都有點吃驚。
「以後就麻煩大家了……」塔露夏看到那麼多男人注視著自己的身體,有點不好意思,連忙跟著克裡斯汀走上了為自己準備的馬車.
「海格拉德斯閣下,我想這個事情我們都牽連進來來,你不會袖手旁觀吧?」克裡斯汀笑著對坐在車廂對面的高大青年說著,露出一絲期待,「反正我要在葉爾貝斯城逗留好幾天,希望能借助您的智慧『順便』處理掉這個人……」
路上,克裡斯汀在考慮在三後還是把塔露夏的經歷告訴了海格拉德斯,希望對方能夠提供一些意見。
「你……你這個小傻瓜!」海格拉德斯苦笑著把頭*在了車廂上,「這可是帝國領地,你以為你在文德裡克王國?葉爾貝斯伯爵是凱恩斯帝國老貴族封爵,有任何變化都是轟動全帝國……再說我們現在是外交使節身份,怎麼能公開干涉這些?」
「你越來越像蒂娜了……」海格拉德斯突然死死地看著克裡斯汀,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你們都有個特點,就是對身邊的人特別專注……或許這對你個人來說是在做一件好事,但這會偏移你的注意力……」
「前面的話題可以不說……」克裡斯汀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挑逗暗示,只是微笑著把頭側向窗外,「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認為我現在的主要精力應該放在最重要的地方,為此我應該學會犧牲掉某些東西……」
「給我個明確的態度吧,克裡斯汀小姐,你這次來凱恩斯帝國,到底是阻止銀狼,還是配合參與其中!」海格拉德斯眼裡露出精光,「如果我們的目的不一致,可能在很多事情上我無法幫你!」
原來他還沒有完全猜出自己的意圖,居然認為自己是前來和銀狼配合行動的,難怪他要死死跟著自己。克裡斯汀差點要笑出聲來,鎮定了下心神,笑著說道:「您是關心魯爾西頓領主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可能會讓帝國做出吞併魯爾西頓的決定,那對你的國家就會產生很大的威脅。」
「這對銀狼也是最大威脅……」海格拉德斯滿意地點點頭,終於打消了自己的顧慮,「克裡斯汀小姐也看到了這點,其實這正是避免大陸過早進入戰爭的關鍵。您的憐憫可以讓我真心為此事效力……」
「那……葉爾貝斯伯爵的事情……」克裡斯汀笑嘻嘻地看著對方,今天她是鐵定了心要把對方拉下水,「你說的沒錯,他是個大封爵,要找個很好的理由教訓他!」
「呵呵,其實很簡單……」海格拉德斯得意地整理下了衣服,然後含情默默地看著對方,「我們不去招惹葉爾貝斯伯爵,就讓他來招惹我們吧……」
「你……」
好狡猾、好可惡的人,居然想到這個辦法……克裡斯汀一下就明白了,臉上泛起了紅暈,趕緊把身體側了過去,不再理對方。
「哈哈,克裡斯汀小姐可以考慮一下……」海格拉德斯突然想到了曾經被蒂娜清除的文德裡克貴族,覺得任何人只要去非理性地接觸對方,一定下場很慘,這心裡就充滿了刺激感,「您現在可是代表文德裡克戴林梅莉爾國王陛下的外交使節,葉爾貝斯伯爵再怎麼爵位高貴,如果他發現自己得罪的是『秦新的姐姐』,我想他們偉大的皇帝也不會放過他的……」
「快停車!我要換輛馬車!」克裡斯汀再也忍受不了這個危險人物在身邊,紅著臉趕緊喊到,「海格拉德斯閣下,您的玩笑並不能讓我開心!」
海格拉德斯心裡痛快極了,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一手幕後操縱蒂娜被迫假婚事件的感覺中去。就是這種感覺,讓他對克裡斯汀的興趣再次達到新的頂點,尤其是一年多後的重逢,他發現克裡斯汀和以前的蒂娜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他還沒有去仔細感受過,現在,就是一個機會,期待著對方在銀狼、葉爾貝斯,甚至是到了雷茲多尼亞後的表現。
「那……需要我提出更好的建議嗎?」
車停,尼奇特小心地站在門口,接過了克裡斯汀伸出的手。海格拉德斯看著下車的少女背影,嘴裡輕念了一句。克裡斯汀身體微微停頓了下,縮回了手,對著尼奇特微微搖頭。尼奇特只好又將車門關上,隊伍恢復了前進。
「直接點!」克裡斯汀不再給對方什麼面子,雖然微笑還掛在臉上,眼睛裡的神色特別嚴肅。
「丟掉你的慈悲……等處理完一些事情,到了雷茲多尼亞,讓他們的皇帝來處理吧……」海格拉德斯也隱去了他的笑容,坦然地看著克裡斯汀,「現在的凱恩斯帝國皇帝可能比你還著急……帝國四處的貴族都私自圈地經營,土地集中到貴族手裡,國家中央稅收日益縮小,所以他才想方設法拉攏魯爾西頓以緩解經濟壓力,這些分封在外地的大貴族遲早會被他找借口給調回帝都,眼前葉爾貝斯伯爵不正是面臨這個問題嗎?如果我沒猜錯,他被提升為侯爵並被招回雷茲多尼亞,就是帝國皇帝在變相沒收他的封爵地產。」
「你的意思是……等他失去了在本地的勢力依*回到雷茲多尼亞,再把他陷害施塔恩子爵的事情交給皇帝處理,皇帝一定會以這個千載難逢的契機在貴族裡面又進行一次名正言順的清洗?」克裡斯汀有點吃驚地說道,她發現海格拉德斯確實狠毒,把這個看似小問題的事情丟到帝國皇帝的身上並刻意擴大,無疑是在削弱帝國的貴族勢力,甚至是故意製造帝國內部的矛盾,「你很喜歡看到這個局面吧?」
「呵呵……我只是旁觀並收取微薄的利益……這些帝國貴族本身就不清白,我不過是幫您減少一些麻煩吧……」海格拉德斯爽朗地一笑,把雙手舒張在兩側,開心地看著面前的少女,「不然您以後還不知道要遇見多少這樣的事情,總不能你全帝國到處跑來跑去打抱不平吧?」
「我沒有那麼偉大……你的建議應該不錯……不過,請以後諷刺的時候可以直接點!」
克裡斯汀也覺得這是避免自己過多糾纏到這些事情中的最好辦法,而且還可以從一定限度上減少目前凱恩斯帝國咄咄逼人的氣勢,畢竟現在凱恩斯帝國已經具備了單方面發動戰爭的資格,在打擊帝國內部貴族腐敗的同時也可以延緩帝國的發動對外擴張戰爭的勢頭。
中午休息的時候,克裡斯汀費了好大的精力才把塔露夏給說服,並承諾一定將葉爾貝斯伯爵繩之於法。對此塔露夏只能含淚答應這個救命恩人的建議,並認為這個時候連累克裡斯汀確實有點不妥,但是她要求今後跟隨克裡斯汀,並要親眼看到葉爾貝斯伯爵的下場。
克裡斯汀高興不得了,因為她終於找到一位超過目前衛隊所有官兵的真正劍士,順便她也想學習一下正規的戰鬥技巧,以彌補自己格鬥水平極其低下的缺點。不然空有一身神力,卻只能進行極為粗糙的戰鬥,這顯然不足以面對以後的危險.
當天下午,克裡斯汀一行人就以公開的使節身份進如了葉爾貝斯城。
克裡斯汀認為銀狼能夠派出的暗殺隊伍一定都是些老銀狼傭兵,而且這些人大都已經成為銀狼的高級軍官,相當部分的衛隊官兵因為長期跟隨自己,其實都已經很熟悉這些高級軍官了。所以克裡斯汀將一半以上化裝成普通市民的衛隊士兵佈置到了幾個城門以及重要的街道、旅館、酒店,暗中監視等候即將到來的銀狼成員。
得到外交公文的臨時城守葉爾貝斯伯爵帶領大小官員在城守官邸前為「文德裡克王國王宮高級女侍官茜麗絲小姐」舉行了歡迎儀式,而海格拉德斯等人則偃旗息鼓,暫時隱蔽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悄悄呆在城裡某家旅館中。
克裡斯汀在歡迎儀式上一直沒有說話,不過她的容貌倒是讓納姆特嚇了一大跳,傳言中文德裡克國王身前的高級女官兼貼身護衛女魔法劍士比他想像得還要漂亮百倍,而且早就有傳言文德裡克的戴林梅莉爾國王會單獨為這位身邊的好姐妹尋求合適男方婚嫁,這心裡就有點蠢蠢欲動了。
簡短的歡迎儀式後,納姆特又邀請克裡斯汀到他的伯爵府,舉行規模盛大的宴會。對於這樣一個有點誇張的歡迎外國使節的安排活動,熟悉納姆特個性的當地官員都心知肚明,因為就在半個多月前那場納姆特的私人婚禮上,他的新婚妻子也在混亂中被人踐踏所傷,而且很快沒了命,納姆特又成為了單身貴族。
晚宴在寬敞的伯爵府宴會廳裡舉行,幾十位當地官員和小貴族圍繞著寬長的宴會桌。幾名克裡斯汀私人衛隊的士兵站在宴會廳一角,靜靜地看著面前高談闊論的帝國貴族,其中一人微微低著頭,身體有點不自在地抖動著。
「尊敬的伯爵大人,您的高雅和禮貌讓我萬分羞愧……請原諒我有這樣的自卑,我有點承受不起,我可以真誠的說一句,從您身上,我看到了凱恩斯帝國貴族的高尚和這個國家的偉大……」
克裡斯汀在宴會上舉手投足都是標準的大陸宮廷禮節,尤其是她那輕柔、含蓄、精雕細鑿的說話方式幾乎得到宴會場上所有帝國貴族們的追捧和讚揚。
「您是一位真正的宮廷貴族,我替您的女王陛下感到欣慰和驕傲,茜麗絲小姐……而我只是遠離皇帝陛下的可憐人,孤獨而冷漠,可以這麼說……」納姆特把他漂亮的領巾扶了下,小心地喝著酒,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克裡斯汀,「我的冷漠和孤獨會讓人感到憂傷,希望我不會讓您覺得壓抑……」
如今的納姆特全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氣質,這是一個孤獨的貴族、一個整日操勞在公務中的勤勉男人、一個不可避免被世俗糾纏煩惱的有報復青年形象。他有教養、富有、憂鬱、感情生活空虛,就是這樣一種表面印象,讓很多女子都被糊弄過去。克裡斯汀如果不是事先聽塔露夏說過此人的卑劣人性,差點真的把對方的言行理解到另一個方面。
「您是個真誠的人,偉大的神不會對您刻薄的……」
克裡斯汀文雅地吃著面前的牛排,小心咀嚼,細慢吞嚥,每一個動作都滴水不漏,這有賴於長期在文德裡克王國賴斯特王宮的生活經驗,如今的她,已經完全是一個從小在宮廷長大、不沾一點世俗的高貴小姐形象。說完這句話,克裡斯汀偷偷側頭看了看角落裡的某個衛隊士兵,她知道那是塔露夏假扮的。
「如果不計較一種我對您個人的冒犯,我可以把您看成一位公主……」
納姆特把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又搬了出來,在場的幾位坐得稍近的貴族都楞了一下,然後露出神秘的微笑,他們心裡都在邪惡地笑著,知道這位伯爵大人已經著急開始新一輪的尋歡了。而這句話,又引起了角落裡那個文德裡克士兵的一陣顫抖。
塔露夏,別著急啊……克裡斯汀看到塔露夏這樣的儀態,心裡很難過,也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給納姆特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甚至是把這個骯髒的人從世界上抹掉。
按了按心裡越來越強烈的厭惡感,克裡斯汀露出甜甜的、有點天真的笑容,一抹紅暈出現在臉頰,拿起餐巾輕按了下嘴角,不好意思地說道:「伯爵大人的風範我在賴斯特就有耳聞,在我眼裡,您首先是位詩人,然後才是伯爵……」
「那……茜麗絲小姐能否給在下一個機會,讓我為您吟頌幾句謬文?」
納姆特臉都激動紅了,因為他憑直覺感受到一個信號,就是眼前的高貴小姐已經對自己有了意思。納姆特簡直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把對方吸引住了,也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強的自信。
「這個……很遺憾……我不會在葉爾貝斯呆很久,我還要前去雷茲多尼亞,為女王陛下做前行準備。」說完,克裡斯汀露出深深的惋惜表情,有點憂鬱地看著餐桌上的蠟燭,「或許有一天我會再次回到葉爾貝斯城,再來感受您的文采……」
這樣的表情不光把納姆特徹底弄得神魂顛倒,就連在坐的所有貴族官員都停止了呼吸。克裡斯汀迴避的態度讓納姆特下定決定要加快步伐把對方搞到手,想到文德裡克王國國王今後可能為茜麗絲提供一筆非常豐厚的嫁妝,納姆特心裡就特別激動嚮往。
果然是個色急的傢伙,不知道你還等得意多久……克裡斯汀心裡暗笑,知道對方其實是個不學無術的垃圾,想到對方以後被帝國皇帝以某個借口沒收掉全部財產淪為乞丐甚至是囚犯,克裡斯汀就覺得痛快.
宴會一直持續到深夜,克裡斯汀才在衛隊的保護下有點暈乎乎地回到驛館。
「克裡斯汀妹妹,我……」塔露夏並沒有立即脫去鎧甲,有點嚴肅地站在克裡斯汀面前,「你今天說的真的可行嗎?」
「恩……這個問題不大……你父親既然能被他誣陷,那他也一定有敵人,他也會有被其他人整治的一天……」克裡斯汀輕鬆地躺在床上,把黑暗蜂龍逗著圈玩,「他被調回雷茲多尼亞未必對他是好事情……你也是貴族出身,應該知道這裡面的道理……」
「其實這一點我也知道……我只是擔心……」塔露夏憂鬱地站在窗前,看著***輝煌的葉爾貝斯城,「你不瞭解他……今天在宴會上我發現他的表情變化……知道嗎,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糾纏你的,我擔心他這幾天會……」
「哼……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克裡斯汀知道塔露夏所說的是什麼,不過想到自己有那麼多的衛隊官兵保護,而且自己目前是外交大使的身份,所以諒納姆特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輕易幹出荒唐的事情。
「我曾經也是子爵家的女兒,他還不是……」塔露夏又想到了傷心的往事,眼淚成線滴落了下來。說完,就朝門外走去。
「塔露夏姐,這麼晚了,你去幹什麼?」克裡斯汀警覺地從後面喊住了塔露夏,然後趕緊走到門邊,把對方攔住,「不要做傻事,你現在那麼重的傷,可不能衝動……」
「克裡斯汀妹妹,你不是帝國的人,也不是帝國貴族,你不知道葉爾貝斯伯爵家的關係!」塔露夏咬著牙說到,「雷茲多尼亞很多大貴族都和葉爾貝斯伯爵家有來往,就連現在的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也是他家的朋友!」
克裡斯汀把對方拉回床邊,小心地說道:「我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你放心,就算到時候帝國皇帝不去清算他,等你傷好了後,我們也有機會再找他,現在可不是堵氣的時候。你能隱忍兩年多才動手,難道還等不得這點時間?」
塔露夏默默聽完,只好點頭同意,然後在克裡斯汀的幫助下解去了鎧甲.
在葉爾貝斯的南方大道上,大約十幾個商人打扮的男子正騎馬告訴朝北奔馳。這些男子體型健壯,控馬動作極其熟練,一看就知道是軍旅出身,而當頭的男子更是高大威武。
當黎明前的黑暗中北方漸漸出現一座城市的模糊輪廓的時候,這群騎兵才放慢了速度,並最終停在了路邊。
「科爾諾威特軍團長,前面到哪裡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人催著疲倦的馬匹緩慢走到隊伍最前面的高大男子面前,望著北方問到。
高大的男子趕緊點頭行禮說道:「哦……雷恩大人……前面就是葉爾貝斯城了!天亮前可以到達。」
「能追上薩默斯特嗎?」雷恩摸著馬脖子上淋漓的汗水,眉頭皺緊了,「這個狡猾狐狸居然提前那麼早就出發去雷茲多尼亞!」
「我們已經盡力趕路了,不過……」科爾諾威特歎了口氣,把衣服的領口解開點以散去悶氣,「估計半道截殺他已經不太可能,只怕我們真要追到雷茲多尼亞去了。」
「既然這樣,我們也就不需要太過勞累。」雷恩翻身下馬,心疼地拍拍馬脖子,「到了葉爾貝斯城我們休整兩天再上路。」
一群人全部牽著馬在黑夜裡慢慢朝北走去,以緩解已經到疲憊到極限的馬力。
「雷恩大人,您為什麼非要親自指揮這場行動,您可是南大陸銀狼的總指揮官,如果您不在……」科爾諾威特再次提出了這個問題,並希望最後一次勸說對方回去,「夏斯林軍團長畢竟年紀還小,大人讓他如此獨當一面,不知是否妥當。」
「不是還有范斯塔軍團長和其他人輔佐他嗎?」雷恩笑了,「現在銀狼在南大陸的情況比我們想像得要好得多,克裡斯汀小姐爭取到了文德裡克王國的暗中,我們對索羅商會和海德堡的依賴也少了些。和斯托克王國南征軍一戰,也鍛煉了不少人,現在我們的實力應該比以前大多了。」
「那克裡斯汀小姐她會不會反對我們這樣的行動?」科爾諾威特一直都擔心這個問題,雖然他也是個比較狂熱的人,但在這個事情上,他一直很小心,畢竟這要牽扯到更大範圍的國際關係變動,尤其是如果暗殺失敗了或是暗殺中暴露了銀狼的身份,那對銀狼的處境就特別危險。
「克裡斯汀小姐……」
雷恩一想到這個名字,心裡就充滿了矛盾,對方一方面把自己和銀狼當成朋友,一方面卻改變著銀狼重整後的方向,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展示出女神的地位,讓自己對對方的感覺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先……不管她吧……」雷恩知道自己做出暗殺薩默斯特的決定確實迫不得已,他也明白這裡面的厲害關係,可是那些老銀狼成員的強烈態度讓自己難以選擇,而妹妹莎麗幾乎是哭著要參加這次復仇行動的畫面一直出現在腦海裡,「如果命運注定薩默斯特活不過下個月,那我們就順從上天的意志去結束他骯髒的生命,如果……」
科爾諾威特點點頭,表示會意,然後繼續和雷恩邊走邊商量行動的詳細方案,一行就在黑夜裡行走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邊出現魚肚白,才接近到葉爾貝斯城邊。
雷恩等人剛入城,幾個在城門邊探望的人就偷偷跟了上去,並一直跟蹤他們到了一家旅館裡,然後派出一人飛快朝葉爾貝斯官方驛館匯報情況.
「那麼快……雷恩和科爾諾威特都來了……」克裡斯汀在客廳裡來回走著,兩隻手捏著還沒有扎到頭上的絲巾,一邊的塔露夏露出迷糊的神色,不過當聽見科爾諾威特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突然一亮。
「是的,下官親自看見兩位大人進城的,而且其他人員都是高級軍官裝扮的!」衛隊裡很少直接和克裡斯汀說話的軍官比利亞斯恭敬地點頭。比利亞斯以前曾是科爾諾威特手下的小軍官,自然能一眼看出科爾諾威特。
「去通知海格拉德斯大人,叫他來我這裡,然後你帶路,我們去找雷恩!」克裡斯汀沒有注意到塔露夏的表情變化,只是一心地在想到時候該如何去勸說雷恩取消計劃回南大陸。
比利亞斯剛一走,塔露夏就趕緊湊了上來,有點緊張地問道:「你們剛才說的科爾諾威特是……」
「哦?你也認識?」克裡斯汀一邊笑著一邊給自己換上一套很普通的裙子,還把一頂帶面紗的帽子戴到了頭上,「他以前也是帝國貴族,全名科爾諾威特#83;德#83;海拉姆特,還是個高級光明騎士。」
「啊!海拉姆特伯爵少爺!」塔露夏一下拉住克裡斯汀的手,激動地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謝天謝地,海拉姆特伯爵少爺沒有死!他父親以前是我父親的好友,當年我父親被害後我逃出葉爾貝斯城曾去雷茲多尼亞找過老伯爵,不過聽說海拉姆特伯爵也被牽連滅門了,還以為……」
「這是個奇妙的世界……」克裡斯汀也是一臉驚喜,「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順便見見他,說不定他也很高興的!」說完,趕緊翻出一套裙子讓塔露夏也換上.
一個小時後,克裡斯汀、海格拉德斯、塔露夏身著平民衣飾在部下的帶領下找到了雷恩等人秘密下榻的旅館。剛到旅館門口,幾個負責放哨的雷恩部下就認出了克裡斯汀,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克裡斯汀居然出現在葉爾貝斯城,而且就在自己剛剛入住旅館的時候就找到了自己。
「繼續你們的職責,不要聲張……帶我去見雷恩……」克裡斯汀做了個手勢,然後笑著打量著這些熟悉的面孔,「還有……你們這個樣子誰都會看出你們是軍人……」
還沒等這些銀狼高級軍官反應過來,克裡斯汀等人就走進了旅館.
當克裡斯汀出現在雷恩面前的時候,房間裡正在商量事情的雷恩等人都嚇了一跳。緊接著海格拉德斯的出現,更是讓某些曾經在普洛林斯軍中服過役的軍官詫異。
嚴肅的話題幾乎沒有任何開場白就在房間裡展開了,克裡斯汀並沒有對雷恩偷偷隱瞞自己行動表示任何態度,只是冷靜地分析了當前的形勢,但她把魯爾西頓和黑暗帝國的關係還是隱瞞了,畢竟這個牽扯太大了。海格拉德斯也笑著贊同了克裡斯汀的觀點,指出了大量弊端。在兩位大人物的現說法下,本就被迫展開這個行動的雷恩和科爾諾威特迅速同意了這個觀點,只是有關替科爾諾威特報仇的方案直接得到了克裡斯汀的。
接下來,一場感人的場面在房間裡上演了。科爾諾威特驚訝地看見一個少女揭去了面紗,露出曾經熟悉的面孔,並一下衝到他的懷裡痛哭。
「原來施塔恩子爵大人也被家父連累了……」科爾諾威特咬緊了牙,眼裡露出怒火,「這個葉爾貝斯伯爵平日裡對家父是百般巴結,沒想到他如此惡毒,連他的兒子也不是人!」
「現在他的勢力很大,而且太早動手會驚動全帝國,還是等到了雷茲多尼亞連同那些曾經迫害你們的貴族一起收拾吧。」克裡斯汀冷靜地將兩人的情緒按下,露出擔憂的表情,「而且我現在……魔法能力已經消失了,所以更不能輕舉妄動。」
「什麼!」
當房間裡其他銀狼軍官退出後,雷恩和科爾諾威特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想像這個擁有神般威力的少女會在短短兩個月不見的時間裡失去魔法能力。
「所以……這也是我為什麼反對你們行動的原因之一。」克裡斯汀輕鬆地把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一幅並不很在意的樣子。
「那請您馬上返回南大陸去!」雷恩和科爾諾威特同時提出了意見。其中雷恩一直在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曾經的上司海格拉德斯,他早就知道這個執政官對以前的蒂娜有想法,如果讓他發現蒂娜就是克裡斯汀,那接下來的事情,雷恩可是打死都不願意接受。
「不行!」
有趣的是,克裡斯汀和海格拉德斯也同時搖頭,不過兩人都沒有直接說原因。克裡斯汀是隱瞞了另一種原因,因為她打算在雷茲多尼亞和薩默斯特進行秘密接觸,以說服對方投*梅蘿蒂長公主,順便去調查光明教會在帝國的一些行動;而海格拉德斯則更是有他的打算,他才不能輕易放克裡斯汀回南大陸,而且一個更為有趣的想法早已經在他出發的時候就想好了,這個想法,或許就是現在普洛林斯面臨諸多壓力的解決辦法之一,也是解決他個人問題的最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