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林斯共和國,可拉達北大陸西部大國,自千餘年前一場政權革命後成為了可拉達大陸唯一一個非君主制國家。從最高元老院到地方小城鎮元老會,以貴族、富商、軍人以及部分中產平民代表組成的龐大權力網把這個擁有六百多萬人口的國家緊緊地抓在一起。
不過這個國家的人口統計,都是以自由公民為基礎的,所以有相當數量的賣身奴役並未計算在內,而且這個數量正在依*不斷湧入該國的難民潮而暗暗激增。買身為奴的難民們雖然在表面上和普通公民沒有什麼兩樣,同樣一塊小小的田產和新的家庭,但他們的勞動果實將被莊園主們剝奪掉絕大部分,而且還沒有任何公民權,除非按照共和國法律完成自己的奴役身份期限,否則他們是享受不了正常公民人權待遇的。
普羅林斯共和國的歷史,就是一部對外不斷進行的戰爭吞併史,相對自由的言論和政治公開,再加上代表大部分民意的對外戰爭造就了共和國權力者崇高的社會地位,而共和國的軍人,也在連續不斷的勝利中成為每個普羅林斯公民心中最偉大的職業。而在該國歷史中,大凡最傑出的政治家和終身元老貴族都出自軍人,所以每個想要步入政壇的青年都會盡量選擇軍人這條發展路線,甚至就連那些奴役身份的人,也希望把握為數不多的機會參加軍隊而擺脫原有的身份。
普羅林斯共和國東部羅斯塔爾省臨海的切裡克城郊外,一座白色典雅的別墅莊園坐落在一處小湖泊旁邊,四面圍繞種植者稀疏的果樹,一座很大的葡萄園緊緊的挨在別墅一側。
遠離交通要道的別墅寧靜而悠閒,雪白色樑柱亭台式的整體風格雍容華貴。綠草茵茵、花團錦叢,草坪上的於是雕像加工柔滑細膩、別墅四圍的金屬欄柵上的紋路細緻精巧,就連那些不斷穿梭在樹林裡的僕人們,也身穿著精緻的白色綢紗長袍。
葡萄園裡,一串串紫玉瑪瑙般的果實已經纍纍沉甸,陣陣清香在葡萄架間飄逸流轉,年輕的女僕三三兩兩扶著小梯,小心翼翼地從葡萄籐支架上摘下已經黑紫紅透的葡萄,精心的剪掉那些有礙觀賞的部分,然後像對待精美的工藝品一樣小心地放在大托盤裡。
一位身穿普羅林斯共和國蘭黑色高級夏季軍常服的青年正靜靜的*在院子裡一座長條石椅上看著眼前的收穫場景,面前的石桌上擺放著一杯紅艷的葡萄酒。
天藍色的短髮、海色的眼睛、白皙的皮膚、挺拔修長的身體,身體上每個值得留意的細節都表現得那麼完美莊重。只見他輕輕的擺擺手,就從遠處的花台上走出一位同樣裝束的年輕軍官。
「呵呵……我的格利亞斯將軍閣下……怎麼到了那麼久還站在那裡?」海格拉德斯優雅的把酒杯端到嘴邊,輕匝了一口,然後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的棕髮軍官,臉上表情親切和善,「是不是覺得這桌上的酒杯少了一隻啊?」
「呃……海格拉德斯閣下說笑了,下官剛來不久,只是看您在想事情,所以……」格利亞斯有點不好意思,習慣性摸摸頭,一身高級將官制服也沒能把他從以前的身份裡剝離開,他就像個小兵一樣靦腆地看著上司。
藉著回首都貝萊德西亞向最高元老院進行述職的機會,格利亞斯在返回西部前線前臨時決定到上司海格拉德斯的切利克城家鄉的別墅走一趟。一方面是看看這個長期休假的上司,一方面他也有重要的信件要親自遞交給對方。不過從一個多小時前進入葡萄園後,他就對眼前的場景著迷了,那位深受自己愛戴的偉大青年執政官正以一種如神的姿態和這個安靜祥和的環境融為了一體,他突然有了一個不想打破這種安靜的想法,只是靜靜的站在遠方注視著,體會著對方身上那種無法模仿的氣質。
「哈!格利亞斯,你回貝萊德西亞述職,可有什麼好消息啊?聽說你未婚妻現在正在首都舉行一場個人詩詞會。」海格拉德斯又是輕揚手臂,一個女僕送來一直酒杯,然後慢慢地斟上美酒,「好像現在那裡的元老們也正為新一屆大執政官選舉而焦頭爛額,能有希維裡小姐這樣的清涼之風在首都吹過,好歹也驅散一下他們的悶氣。」
格利亞斯傻笑兩聲,表示事情確實如此,也對自己上司如此知曉自己的一些私事感到一絲不安。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這個上司會在西北前線出現最好勢頭的時候突然宣佈回家鄉修養休假,看來這個看起來永遠那麼輕閒淡泊的人也對政治的風向極其敏感,因為在今年年底的九位大執政官換選後,明年年末也將開始對十八位高級執政官進行選舉,而海格拉德斯能否繼續連任,今年新選出的九位大執政官對他很重要。
「閣下……現在貝萊德西亞的部分元老對您是萬分滿意……已經有人提議讓您破格參加今年的大執政官候選。」格利亞斯坐到一側的石凳上,有點拘謹地端起了酒,把話題集中到今天來的目的上。
「哦……那是怎樣一個密不透風的世界啊……」海格拉德斯輕皺了下眉頭,然後露出愉快的笑容,帶著嘲諷的微笑,手肘支撐*在一邊的石椅扶手上,身體重心自然傾斜著,兩根手指放在嘴唇邊,「元老院的議會大廳可不適合你、我這樣的人,那是一個蒼老的世界,任何有生命活力的東西都會在那裡停頓腐朽……如果說還有點活躍的地方,應該就是爭論了……一個很大的舞台,不過表演者都是一群滑稽的老頭……另外,國家的法律也不太可能打破一些遊戲規則,破格?呵呵,可能是想讓我更高興點罷了。」
「是的……閣下真是很清楚他們那群人的風格……」格利亞斯笑了,他很喜歡上司這樣高雅、平淡又不失幽默的語氣,那是一種天生的優雅氣質,就像他那完美的外表一樣嵌合得如此得體精確。想想好像還有什麼事,於是把身體微微前傾,輕聲說道:「現在最高元老院已經收到了凱恩斯帝國皇帝特利希海利斯二世的邀請函,希望我國派代表去參加他的生日慶典,不過元老院對這次前去的人選一直沒有著落……」
「一個世界上最大的帝國貴族過生日……」海格拉德斯並沒有把這個皇帝身份理解成有多重,只是笑著另用一種含義來理解,「現在他可是風頭正盛啊,領著一大群跟班在和我們作對,哦……還有光明教會。難得他們有機會如此默契……」
格利亞斯聽到上司把那個皇帝居然看成是大貴族,心裡就樂了,笑著說道:「是啊,現在連光明教會的光明騎士團都在背後他。現在他過生日,突然想起邀請我們參加,可能是某種示威吧。」
「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還邀請了魯爾西頓男爵吧?」海格拉德斯伸手從僕人新端上的盤子裡取出一串清洗後的水靈靈的葡萄,一邊做了個手勢用兩根手指比畫成錢幣的模樣,「他的幾十萬大軍可不是個好養的大傢伙。」
「是的。幾乎全南北大陸的國家都邀請了,就連現在正在進行南大陸戰爭的斯托克王國也要派人參加。」格利亞斯的表情有點謹慎了。
海格拉德斯造就察覺出凱恩斯帝國正以光明教會的暗中在編製一張針對普洛林斯的巨大包圍網,連續兩年的農作物豐收已經大大減少了帝國對外的糧食貿易依賴,而普羅林斯則恰恰相反,連續兩年的自然災害已經讓這個國家沒有了以前的大規模糧食輸出,雖然糧食產量和儲備依然高居大陸第一,但謹慎的元老院還是取消了大部分的糧食出售,這樣的舉動又得罪了不少國家。
「閣下……下官以為這樣的慶典可能只有您才有能力去應付。當然,這只是下官的個人意見。」格利亞斯有點忐忑,他小心地看著上司那雙神秘而清澈的眼睛,不知道對方是否又要大笑自己的見識短淺。
「格利亞斯,難道你真要我當上九大執政官之一?」海格拉德斯似乎早有心理準備,「這對我有什麼好處?和那些老頭子整天為法律和秩序是否公正嚴謹而吵鬧實在是件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閣下……難道您忘了這兩年幾位大執政官對您激進的軍事行動還是有所抱怨,都說您太過於冒險,好幾次都找借口拒絕提供援兵,如果您能當上大執政官,就可以直接從元老院那裡獲得,而不是什麼事情都需要由九位大執政官裁決。」
格利亞斯想起了一年多前那場對希洛王國的侵略,雖然最終還是獲得了大片領土和人口,但是幾位大執政官和部分元老因懼怕光明教會的干涉而放棄了更多的戰果,這讓前線的官兵都很鬱悶。
「不,這不需要我來操心……我所需要的,不是那個大執政官頭銜,也不需要他們聽下我的每一句話。」海格拉德斯站了起來,走到葡萄架下,扯下一片葉子,放在鼻子前深嗅著,「有幾十萬將士和我在一起,我就可以專心做我的事情。」
格利亞斯一驚,幾滴冷汗就從後背心泌出,他簡直沒想到自己的上司會把一些話說得那麼露骨。雖然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很可能他早就從安排在貝萊德西亞的私人情報組織那裡獲得了,但他還是不敢想像這位幾年前擔任高級軍事執政官的上司拚命掌握控制軍隊可能是有其他目的。
格利亞斯也不敢在說話了,只好陪著上司在葡萄園裡休息喝酒,一邊品嚐著剛採摘下的新鮮葡萄。
「對了,倫貝斯將軍現在怎麼樣了?好像他這段時間和銀狼的聯繫很緊啊,但已經很少找我要援助了,那個索羅商會已經接過了這個擔子……」海格拉德斯突然問到。
「是的,他現在帶領第二十一軍團一直在西邊和凱恩斯帝國在第一線對峙,而且表現得很好,不過我想閣下也知道,他這段時間私自提拔並派遣了很多培訓出的軍官前往南大陸……這都是他自己選拔的人……您看著合適嗎?」格利亞斯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海格拉德斯會那麼容忍倫貝斯那傢伙幾乎全公開的活動。
「不管他……他現在需要我們。就像我們需要他一樣。有個光明神使能為我們作戰總是件好事情,而我們的回報,也是讓他的銀狼能夠繼續生存,而且還可以幫我們對付凱恩斯帝國皇帝,這是好事情。」
海格拉德斯早就從一些跡象上猜出了倫貝斯的隱藏身份,而且他判斷倫貝斯早就遙控著銀狼和凱恩斯帝國站在了直接對立面上,而自己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可以獲得對方的暫時忠誠,甚至還可以獲得以前無法相信的利益。想到如今大批量的戰略物資和混亂群城物產正以遠低於以往被魯爾西頓商人包攬的價格進入國內,而這條線正是銀狼的緊密夥伴索羅商會,海格拉德斯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不過他一直沒搞清楚那個傳言和倫貝斯在銀狼裡具有同樣影響力的克裡斯汀到底是何人,而且一出現就鬧得南大陸滿城風雨。
「海格拉德斯大人……文德裡克王國的古羅裡斯大人給您緊急文書。」一個僕人快速地跑進葡萄園,把一卷文書恭敬地放在石桌上。
「啊……格利亞斯……看來我們尊敬的神聖魔導師大人給我送來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文德裡克王國的戴林梅莉爾公主……不,應該是女王陛下了,她總是讓我牽腸掛肚……」
海格拉德斯笑著把書信打開,看著看著,一雙眼睛冒出了激動的目光,一把將書信扔給了格利亞斯,筆挺的身板有點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開始在園子裡緊張地來回走動。
什麼事情那麼激動?看樣子好像不是什麼壞事情……格利亞斯也打開書卷看了起來,看到最後,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點迷糊地說道:「閣下……這……秦新……哦,應該是蒂娜小姐,她有個姐姐嗎……怎麼沒聽說過?叫克裡斯汀……怎麼和那個南大陸傳言的女子名字一樣啊?」
「呵呵……是沒聽說過……不過,我倒很感興趣……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同樣的神秘魔法能力……同樣對戴林梅莉爾那樣關注……而且同樣的和銀狼有密切的聯繫……」海格拉德斯曾經毀滅的夢想再次點燃,他突然覺得這是上天對他的格外厚待,就好像賦予他一身完美一樣毫不吝嗇,「克裡斯汀……蒂娜……克裡斯汀……兩個很著迷的名字,感覺如此一樣……」
格利亞斯從一年前跟隨海格拉德斯從文德裡克王國返回國的路上就知道秦新的真實少女身份,也知道了上司為什麼會從側面導演一場文德裡克鬧劇的原因,這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對方,不過最後的結果卻是那個光明神使在海上和黑暗大陸的人同歸於盡,也因為如此,海格拉德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拚命的鑽在軍隊裡親自指揮一場又一場疲憊的戰鬥,以前的風流個性也突然變得非常安靜了,似乎他真的找到了自己感情的真正依*。
「閣下……您認為這可能嗎?」格利亞斯一向知道上司的敏銳判斷很少出錯,看看對方的表情,顯然把這個傳言的兩姐妹看成了同一個人。
「你說呢?一個從未露面的人會突然成為蒂娜的姐姐,而且外貌、能力都那麼相似……一個公開死去的人會如此離奇出現一個姐姐,這本身就值得我關注,起碼我也應該去表示一下我對蒂娜小姐的哀悼才對……」海格拉德斯興奮地走回石椅,一把將面前的酒喝了個精光,「我覺得我是應該負擔起去凱恩斯帝國的使命,你說的對,很多事情需要我來處理……」
馬上招來了個僕人,現場就寫下了一封給貝萊德西亞最高元老元的信函,表示主動申請前往凱恩斯帝國參加皇帝的生日慶典,並尋機展開相應外交和情報收集活動。不過他在信裡特別提到要提前出發,而且要繞道文德裡克王國,目的是順路看望大病初癒的戴林梅莉爾國王並調節文德裡克王國和勞普魯德大公國的領土紛爭問題。
「格利亞斯,可能你也要忙了。放下你的大軍和暫時離開你的未婚妻,和我去文德裡克王國和凱恩斯帝國遊玩一次,相信會有很多收穫的,哈哈……」
海格拉德斯心情好極了,一把拉住格利亞斯的手臂朝別墅外跑去,然後兩人跨上戰馬奔馳在田野上,一陣陣爽朗的笑聲把那些農田上勞作的奴役們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
凱恩斯帝國帝都雷茲多尼亞皇宮某座小御花園。
特裡希海利斯還是像往常一樣在早朝後就呆在了這座佈滿精巧環境裝飾的花園裡休息,眼睛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少女雕像。全神貫注中絲毫沒注意花園的小道上已經走過來一群人,只見為首的是個身穿華麗宮裙的中年婦女,儀態雍容,面帶慈祥,身後是一群宮女。
幾個在涼亭外站立的宮女一看見中年貴婦悄悄走了過來,都嚇得趕緊跪下行禮,一邊偷偷地看著還在亭子石椅上發呆的年輕皇帝,個個緊張地低下了頭。
作了個不用聲張的手勢。中年貴婦輕邁小步越過了那些誠惶誠恐德宮女,從涼亭一側走到了皇帝身後,然後笑著輕聲說到:「特利希海利斯……今天又有什麼新的感悟嗎?不要太過於沉溺這些縹緲的東西……」
如此熟悉的聲音讓皇帝一驚,趕緊回頭站起來恭敬的接過中年貴婦的手行了個吻手禮,然後把對方迎到椅子上坐下,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母后今天怎麼也有興致來這裡觀景啊?是不是覺得宮裡太煩悶了,要不要兒臣安排您到郊外的皇家別墅去避暑?」
原來這個中年貴婦就是當今凱恩斯帝國皇帝的母親菲麗羅爾皇太后。自從先皇中毒暴病身亡後,這個恬靜含蓄的女人就更加深居簡出,平時很少在貴族大臣間露面,這和她妹妹尤里美若達伯爵夫人整天在皇宮貴族圈裡活躍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甚至已經讓很多人快要忘記這個皇宮裡還有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女人存在。
菲麗羅爾也抬頭看看遠處的少女雕像,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自從兩年半前從帝國東部城市洛西林城回來後就整天留連在一種虛幻中,所有的國家大事都沒有盡心處理,全部交給宰相拉得維希爾侯爵和一班大臣在操持,甚至連自己的平庸弟弟瓦得魯,也長期奔波處理那些重大的國家大事,這讓身為母親的自己深深擔憂。
「不……我不需要這些……」菲麗羅爾把手按住了皇帝的膝蓋,和藹的看著對方,「這個女子到底是何人,能讓我們的皇帝如此專注?」
「一位非常可愛的人……不……應該是可愛的天使……」皇帝笑著把目光從遠處轉移過來,一副沉思的樣子,「您可能不知道……她是如何的優雅高貴……倘若不是因為兒臣是皇帝,兒臣可以把她的身份想像得更為高貴……命運把我和她的相遇變成了一場夢……但我期待著這夢會再次出現……」
「孩子……你是皇帝,不應該去幻想這些只有那些詩人才會去刻意體會的感覺……對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我想你也該有些打算了吧?」菲麗羅爾笑著把一封書信遞給了皇帝,然後指示所有人都退開。
年輕的皇帝莫名其妙的把信打開,發現是魯爾西頓領主、魯爾西頓男爵薩莫斯特寫的,大致內容是表示對方將在不久後抵達雷茲多尼亞為皇帝祝賀生日,並隨行帶來女兒米利羅娜一同覲見皇帝,不過看信頭,好像這信是寫給自己的舅舅瓦得魯公爵的,而且在信裡也暗示了魯爾西頓自治領希望和帝國更進一步加強聯繫的願望,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消息。
「母后……好像兒臣命人給他發過公函了,他怎麼給瓦得魯公爵寫這樣的回信?」皇帝有點迷糊了。
菲麗羅爾笑了,她發現兒子還保持著一些年幼時可愛的習慣性表情,於是拍著皇帝的手說道:「呵呵,這我知道,是我叫瓦得魯用私人信函給魯爾西頓男爵發的邀請,還特地叫他把女兒米利羅娜給帶來。不知道這算不算違反皇帝的御旨呢?」
「母后您說笑了。您的話就是全帝國最高的旨意,沒人可以違抗的!」皇帝有點尷尬地笑笑,把心裡的疑惑暫時藏了起來。
「不要怪我太多管閒事……你也不小了,這全帝國的民眾都看著你……米利羅娜是大陸有名的貴族家庭出身,為人聰明,端莊賢淑,我看這次生日慶典你可以多多接觸一下。也好了了我的心事……」皇太后歎了口氣,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皇帝丈夫,一種辛酸冒上心頭,眼睛就紅了些。
皇帝苦笑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跟自己的母親解釋這次生日慶典的真正目的,這只不過是他趁機聯絡各國的一種方式,並通過某種公開姿態調節目前南北大陸的一些事端,以達到鞏固提升目前帝國的國際控制力效果。而最終的目的,就是針對普洛林斯共和國,雖然他也同樣邀請了這個對手,不過也只是一種象徵意義,至於對方能否接受這個邀請根本不重要。
在接到文德裡克王國女王戴林梅莉爾離奇痊癒的消息後,皇帝非常好奇,他得知治療者正是目前南大陸傳言已久的銀狼最高精神領袖克裡斯汀小姐,而且另一個身份居然是以前風光一陣又突然死亡的光明神使秦新的姐姐。這心裡好奇心就到了頂,加上對南大陸局勢和銀狼的擔憂,皇帝特地在外交公函裡邀請這位神秘的少女魔法師隨同文德裡克王國女王共同前來,以側面接觸一些重要的信息,而對對方的身份的稱呼也定位在「秦新的姐姐」這點上,畢竟光明神使秦新已經成為了北大陸光明信徒的一種精神象徵,這可以巧妙地化解對方的警覺,他相信這樣的禮貌邀請不會讓對方太過難堪。
「母后……現在大陸局勢很複雜……這個時候說這些事不是太早了點?」皇帝看看那尊少女雕像,又看看手中的信,似乎有點難言之隱,「等局勢緩和了再說吧……」
皇太后似乎知道會有這樣的回答,略微有點失望地點頭,然後說道:「你說得也對,不過米利羅娜確實不錯,魯爾西頓男爵絕對我帝國也很忠誠,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
皇帝正要點頭說話,就看見一位宮女走了過來,對著自己和皇太后跪行禮節說道:「尊敬的皇太后、皇帝陛下,瓦得魯公爵、尤里美若達伯爵夫人請求見駕……」
他們又來幹什麼?皇太后的眉頭稍微皺了一下,好像對自己的弟弟、妹妹突然到訪感到很不高興。
還沒等皇太后有所表示,就看見一個身穿暗紅宮群的中年美貌貴婦和一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不過後面的那個男子好像神情特別緊張。
「見過兩位陛下……」兩人規矩地行禮後,前面的尤里美若達就笑瞇瞇地看著皇帝和皇太后。
「舅舅和姨媽不必多禮!」皇帝看到現在都是家裡人,也就放下了一些公開場合的稱呼,直接使用了家庭內部用語以表示親切。
「臣……臣不敢……」
瓦得魯得身體明顯在發抖,不過不是因為眼前態度平靜的皇帝,而是他前面的二姐尤利美若達伯爵夫人。早朝後,這個厲害的二姐就強制性地把自己從官邸裡抓了出來,爭取趕在皇帝二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把這門皇室內部的婚姻給敲定下來。
瓦得魯為難了,因為他同樣接到了大姐菲麗羅爾的指示,就是要求他盡量安排撮合魯爾西頓男爵獨生女米利羅娜和皇帝的關係。他知道自己的大姐一直強烈反對皇帝和朱麗絲的結合,也要趁著這個機會徹底斷絕尤里美若達的幻想。現在他覺得自己就和風箱裡的老鼠一樣兩面受氣,而任何一個都不是他可以得罪的,可現在自己居然和二姐一起出現在大姐面前,這話可就不好說了。
「妹妹怎麼不在你的別墅裡避暑,反而跑皇宮裡來受熱?」菲麗羅爾以看就知道三弟瓦得魯一定被妹妹尤里美若達給脅迫而來,於是自己的語氣也有點僵硬了,側過頭看著瓦得魯露出了嚴厲的目光。
「呵呵,我可是特別想念姐姐和皇帝陛下,所以特地前來看望,順便帶來小女朱麗絲對皇帝陛下的問候!」尤里美若達的臉上沒有絲毫做作,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姐姐的諷刺,「姐姐您身體不好,就應該多呆在寢宮裡休息,皇帝陛下的生日慶典就由我和瓦得魯操辦吧。」
「對了……好像還有米亞斯王國的一道求援信我還沒有去處理,各位就先說著,朕先走了。」
皇帝一看這個場面就知道家庭內部事務又出問題了,他趕緊對遠處的宮廷侍應官擠了下眼睛,就匆忙地走下涼亭朝花園外走去,四周的人還沒來得及全部行禮,身影已經消失了。
整個上午,被命令退出花園的宮女和宮廷侍應官們都隱約聽見花園裡傳來皇太后菲麗羅爾比較激烈的言辭和瓦得魯公爵惶恐的勸說聲,一直到中午,才以尤里美若達伯爵夫人一臉怒容的離開而告一段落。
有關尤里美若達想要自己的女兒成為皇后而皇太后堅決反對的事情其實在皇宮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不過這當母親的親自前來找皇太后說理倒是第一次,聽見這一過程的人都暗暗在心裡捏了把汗,不知道這一個多月後舉行的皇帝生日慶典到底會鬧出多大的尷尬來。
「母親大人……皇帝陛下怎麼說?」尤里美若達剛一出皇宮,等候在馬車旁一身湖綠色宮裙的朱麗絲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把母親的手緊緊拉在手裡。
「跟我回別墅去,別在這個傲慢女人的家裡呆著!」尤里美若達都快氣的冒煙了,因為就在剛才的爭吵中,身份地位比自己高出無數倍的菲麗羅爾幾乎從頭到位都以一種權威在壓迫自己。而自己最嫉恨的就是她那種身份態度,想到自己以前的事情和命運,這個伯爵夫人就氣得咬牙,「我會幫助你獲得想要的東西,就算再卑鄙的手段……只要對手是她,我都可以使用!」
馬車飛快的朝城門方向而去,車上的尤里美若達露出了一絲陰森的冷笑,而一邊的朱麗絲則還陷在因為母親此行失敗的傷心哭泣中……
※※※※※※※※※※※※※※※※※※※※※※※※
「什麼!銀狼兩個軍團被斯托克王國軍擊潰了!?」克裡斯汀吃驚的看著由尼奇特親自送來的緊急軍情,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難道漢娜萊契從頭到尾都沒有派過一個援軍過去?」
克裡斯汀剛在三天前接到的信中瞭解到斯托克王國南征軍東路北被漢娜萊契率領的三萬海德堡軍主力殲滅在黑林迷道以北的斯托克王國境內,兩個軍團一萬兩千人只有不到一千人逃生,指揮官尤魯亞斯將軍也被當場擊斃,而西線卡文特斯和羅卡裡奧斯將軍指揮的五萬兩千斯托克王國軍則被不到兩個軍團的一萬三千的銀狼軍團給釘在拉文斯坦城下。
本以為解除了北邊危機的漢娜萊契會馬上命令留守海德堡的兵力去支援夏斯林他們,結果等到的卻是夏斯林等人堅持四日後,在八月十七日,也就是距今十天前銀狼被斯托克王國軍趕出拉文斯坦城的消息。
被強大的攻城武器打得還不了多少手的一萬三千銀狼軍被迫放棄這種自殺式的防守戰,當天的夜晚突圍戰中損失了四千多人才潰逃進南方的丘陵並繼續往南潛入森林,原本兩個軍團一萬五千人只剩下八千多人,而且正朝森林深處退往呂克根勒堡領地。
成功佔領拉文斯坦城並重創銀狼的卡文特斯率領斯托克王國南征軍直屬軍團七千人鎮守拉文斯坦城,而羅卡裡奧斯將軍則率領七個斯托克王國軍軍團四萬五千人以及隨後趕來的以蒙特羅德堡為首的一萬當地聯軍繼續朝東出發。
拉文斯坦城的提前陷落和銀狼的屈辱潰敗讓漢娜萊契的北線戰果變得一文不值,她依然要面對已經進入平原地區的五萬五千敵軍,而她手上,在經過一定損失後只有五萬不到的疲憊軍隊,除去必要的守備兵力,真正可用於野戰的只有四萬人,其中還有一萬是戰鬥力很弱的同盟軍,而且很可能在對手強大壓力下選擇逃避,甚至是背叛漢娜萊契反戈一擊。
「是的……在突圍戰中科爾諾威特軍團長身受重,夏斯林軍團長也被武器傷了腿,兩個軍團的所有騎兵和後勤輜重都損失了。」尼奇特忐忑地看著臉色發白的克裡斯汀,不知道對方現在到底氣憤到什麼程度,「現在斯托克王國海軍也開始封鎖法西爾港,我們從文德裡克運輸過去的物資只能在巴得瑞克堡卸下再從陸地轉運過去,時間上耽擱太久。」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克裡斯汀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她不想讓更多人產生壓力,而且目前自己根本就幫不了銀狼什麼忙。原本指望漢娜萊契和銀狼的合作能讓斯托克王國吃點苦頭後知難而退,然後雙方重新回到談判桌上,可沒想到如此精心準備後的漢娜萊契都頂不住第一輪攻擊。
看看天色又近黃昏,克裡斯汀知道戴林梅莉爾又要在這個時候拉著自己去吃晚餐,於是要尼奇特暫時回去,而自己則來到寢宮外的花園裡散步。
近二十天的調養已經使克裡斯汀感到神力恢復得差不多了,而且隨著光明教會代表團和那兩位神聖魔導師的離開,自己在賴斯特城裡可以隨便地使用神力也不會被特別在意,這讓克裡斯汀稍微覺得輕鬆了點。
在用神力製作了幾副首飾送給了戴林梅莉爾後,看到對方感激而欣喜的目光,克裡斯汀忽然有點不想離開這裡的感覺。戴林梅莉爾崇拜的眼神和調皮的形象已經快讓克裡斯汀真正進入了對方姐姐這樣的身份,可一想到一大串已知或未知的麻煩還沒解決,克裡斯汀就矛盾得很,她已經答應了對方要呆到九月底,可目前的局勢不得不讓自己再次提出離開,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提出這個離別的要求。
「克裡斯汀姐姐……」戴林梅莉爾再次如預料中出現在視線裡,嘴裡甜滋滋地喊著,一邊拿著一卷很大的畫布走過來。
「這是什麼?」克裡斯汀好奇地接過對方遞上來的畫卷,一邊問著一邊慢慢打開,等她看到這畫布上的東西時,臉一下就紅了,「這……畫的是我?」之間雪白的畫布上畫著一位身穿素雅禮裙的少女,而那少女正是克裡斯汀本人。
「呵呵,是啊,你看像不像?是我畫的!」戴林梅莉爾得意地把克裡斯汀拉到涼亭裡,把畫布展在石桌上。
確實畫得很不錯……她的觀察力還真厲害……克裡斯汀發現畫中的自己所穿的衣服正是自己平時經常穿的那種款式,而且連每個裝飾絲帶都畫得格外細緻,真難想像對方還有如此的功底。
「不錯……是很像,不過你畫我幹什麼?」克裡斯汀有點弄不明白了。
「留在宮裡啊……」戴林梅莉爾說了一大通光冕堂皇的理由,反正就是她個人特別喜歡之類的,讓克裡斯汀有點哭笑不得。
「戴林梅莉爾……有件事情我想給你說一下……」克裡斯汀微笑著把畫布捲了起來,然後拉住了對方的手,「現在南大陸有問題,我的傷也快好了,我想……」
「你想走?不陪我了?」戴林梅莉爾露出很吃驚的表情,一把就抓住了克裡斯汀的胳膊,好像生怕對方現在就飛走一樣,「有什麼問題啊,那麼著急?」
克裡斯汀知道對方早就清楚了自己和銀狼的關係,於是毫不避諱地把理由說了出來,然後嚴肅地看著對方。
可戴莉梅莉爾一聽,就笑彎了腰,好半天才收住笑聲說道:「可能你還不知道吧?你的消息可真慢……告訴你吧,就在八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六天前,斯托克王國王都瑞林斯堡發生政變了!萊西德的大兒子和二兒子突然控制了王都,宣佈國家進入緊急狀態,取消所有對南征軍的補給援助,估計不久卡文特斯就要嚇傻了!」
「啊……」
克裡斯汀一下懵了,她沒想到事情居然出現這麼戲劇性的轉機,難道這個世界的玩笑會開得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