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陸混亂群城最東南邊的狹長半島,出產優質木材、藥材和食用海產,半島北面為肥沃平原,南逐漸為地勢複雜的山地叢林,而巴得瑞克堡就坐落在半島西邊臨海的平原和山地結合部位,半島從這裡向西南微微彎曲,形成一個夾角海灣,此地港口地理條件優越,是個天然的大型避風港。而巴得瑞克堡也因為擁有這樣一個可以進出停泊大型海船的港口,成為了混亂群城南部貿易吞吐量最大的港口,總人口十二萬,做為港口城市,其城市規模僅次於北方海德堡控制下的港口城市法西爾港,而且半島面積較大,除了巴得瑞克堡主城外還有很多直轄的小城鎮。
當地領地治理政策和北方傳統城邦一樣,也相對正統一點,雖然奴隸買賣現象也很普遍,但是比起西面那些幾年更換一次奴隸主統治的城邦來說,巴得瑞克堡還算是傳統混亂群城城邦。不過因為魯爾西頓和斯托克王國已經停止了和混亂群城的貿易以及南大陸的緊張局勢,所以平時擁擠的海港如今已不見那些頻繁出入的商船。
巴得瑞克堡城以北的平原已經被數量超過四千的黑暗帝國軍給佔領,而一條離巴得瑞克堡騎馬大約一天行程的邊境封鎖線橫跨半島東西海岸線早已佈置了半個多月,任何非黑暗帝國軍都無法進出,而巴得瑞克堡城的海港外海面也停泊著十來艘黑色大型戰船,把諾大的一個港口封鎖得嚴嚴實實。
四千多人的黑暗帝國軍營地裡,一場氣氛嚴肅的軍事會議正在總指揮營帳裡召開。
「施瓦茨將軍,北邊封鎖線傳來消息,北邊邊境附近發現了銀狼傭兵團的游動偵察騎兵!」一個軍官指著地圖上接近半島的一片區域,「我們已經截殺了好幾撥,不過估計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企圖。」
「又是銀狼傭兵團?」被稱為將軍的高大黑甲軍官眉頭緊鎖,「其他城邦沒有反應嗎?」
「我們之前的恐嚇行動效果很好,西、北方向的附近幾個城邦都不敢動,倒西面的溫布爾堡在我們散佈將要攻擊的消息突然集中了很多人,好像還是銀狼傭兵團的人在組織。」
「一個小小的商會傭兵團居然這麼熱心……難道想和我的軍團爭奪巴得瑞克堡?」
施瓦茨將軍是個老兵,曾經是已故的黑暗神使菲列斯的手下,不過在一年多前的內戰中他投*了埃格哈德親王,這是他完全衝著戈萊亞皇帝的身份才做的決定,而並非埃格哈德親王本身的實力。帶著自己的亞羅特帝國第十七軍團成為這此南大陸討伐軍的三大主力之一。如今這個黑暗帝國軍團最高指揮手下的軍團兵力超過六千人,除去在西邊溫布爾堡領地進行戰術欺騙的一千五百人以及分佈在北方附近城邦領地內的少量偵察兵力外,如今他已經集中了四千五百人的主力準備進行攻城戰,而且港口外的海面上還有忠於埃格哈德親王的部分亞羅特帝國海軍在配合。
「將軍,這個銀狼傭兵團這幾個月發展很快,兵力已經超過五千人,不過他們大部分人手都在護衛商隊,而且大多是新兵。」一個軍官不屑一顧的語氣讓周圍的同僚都露出輕鬆的微笑,「西邊的情報顯示,他們居然把溫布爾堡的幾萬奴隸都集中起來守城,但城內的銀狼傭兵團兵力還不到一千人。」
「別掉以輕心,難道那個傳言很厲害的女魔法劍士不是在銀狼嗎?」施瓦茨雖然也沒把銀狼這支非專業的軍隊放在眼裡,但是他擔心情報裡所傳言的那個克裡斯汀女魔法劍士,「既然銀狼已經派人來查探,而且奧特維茨堡的密探已經好幾天沒消息了,估計我們的行動已經被銀狼猜出了一二,我們必須小心。」
施瓦茨很自信自己士兵的戰鬥力,但他同時也知道如今登陸的亞羅特帝國軍不過才一個軍團六千餘人,而且之前沒有港口,為了把這六千來人送上大陸就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倘若這混亂群城真集中起來,他也是吃不消的,所以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佔領南邊的巴得瑞克堡,才能讓第八軍團的六千人進城,到那時,兩個軍團的戰鬥力就足以在這一帶占穩腳跟,然後偽裝成當地新的城邦統治者等待時機,只要北邊的斯托克王國和混亂群城同盟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埃格哈德親王就可以以這裡為跳板展開大規模的南大陸侵略。
「將軍,巴得瑞克堡還是拒絕了我們的招降書!」又一個軍官走進了營帳,臉上充滿了憤怒。
「難道他們就真的以為我們只是又一次威脅他們交出一些錢財就了事?」
施瓦茨笑了一下,眼睛落在了地圖上標注的一小串的數字上,他知道巴得瑞克堡的實際守備兵力只有三千人,就算這段時間擴軍也不會超過五千人,而且如今被包圍,內外物資短缺,就這點地方守備部隊根本就不是自己精銳的軍團士兵對手。他只是擔心對方橫下一條心死戰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犧牲,所以這幾天來他一直是以壓迫封鎖為打法來消磨對方的抵抗意志,畢竟這六千多人是他的老本,強攻相同數量守軍的要塞式城堡將會傷亡巨大。
「傳我的命令,繼續保持對巴得瑞克堡的包圍,加強北邊封鎖線的兵力防守,派出更多的人手去收集情報,隨便派人去卡萊島,請洛菲神使大人派出增援!」
施瓦茨隱約感覺到幾番招降不成讓強行攻打的計劃變得越來越現實,他有點不太放心,因為他畢竟不是埃格哈德親王的直屬心腹,這次把自己的軍團派作戰,很大程度還是在考驗自己的忠誠,雖然他已經沒了退路,但還是不願意讓手下的士兵在攻城中白白損耗,於是他想到了和自己一樣被脅迫加入討伐軍的梅蘿蒂長公主以及對方控制的那頭黑暗魔龍。
如果黑暗魔龍能夠被洛菲派人幫忙,那就是十座巴得瑞克堡也可以輕鬆拿下。施瓦茨想像著那驚天動地的魔龍衝擊就異常興奮,於是匆匆結束了軍事會議,帶著一些軍官趕往南邊去視察情況去了。
就在哥奈斯死去的那個夜晚,克裡斯汀在仔細思索了一陣後還是阻止了雷恩的馬上行動方案。她不能再冒險了,三千新組建的銀狼軍如此疲憊東進到底能收到多大效果,她越來越沒有把握,而且現在銀狼已經暫時失去了索羅商會的後援,現有的兵力和物資會越打越少,所以她只能賭,賭黑暗帝國軍因為兵力不足也不敢貿然攻擊巴得瑞克堡,只要匯合了夏斯林的兩千五百人,那吸引黑暗帝國軍北入內陸和銀狼決戰的成功率就會大增。
對此雷恩也表示同意,於是接下來的兩天裡除了不斷派出偵騎尾追東撤的黑暗帝國軍外,整個溫布爾堡的銀狼軍都在緊張的進行新兵強化訓練,並且在第二天的晚上終於等來了夏斯林的疲憊軍隊,勉強休息一夜後,總計五千五百名銀狼官兵踏上了東進巴得瑞克堡半島的征途,而整支隊伍的前方,是夏斯林指揮的一個大隊五百精銳騎兵,這支整合了當前銀狼所有騎兵的隊伍將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巴得瑞克堡的北方邊境,並盡可能地做出誇張的行動以吸引拖延黑暗帝國軍的南下攻城戰。
而雷恩大軍出發這這一天,恰好就是亞羅特帝國第十七軍團兵力集合完畢的時間,東撤的一千五百人和巴得瑞克堡北方封鎖線的黑暗帝國軍進行了匯合,總數近兩千人的集合兵力奉施瓦茨的命令將不犧一切代價阻攔北邊任何勢力南下增援巴得瑞克堡,而施瓦茨本人則指揮四千三百最精銳的兵力準備攻城,因為就在當天,關於梅蘿蒂長公主以身體不適以及黑暗魔龍泰倫克狀態不好的消息被人從卡萊島帶回軍中,並且黑暗神使又一次催促施瓦茨必須盡快展開攻城戰。
無可奈何下,施瓦茨只好在第二天突然發動了攻城,巴得瑞克堡港口以西的海面戰艦也隨後投入到了遠程火力壓制攻擊中。
一架架投石機把燃燒的火團打進了巴得瑞克堡外的密集市區中,市民早就疏散一空的房屋建築在巨石和燃燒彈的強大威力下跨塌或燃燒。大片的北部街區在持續一整天的無差別遠程攻擊下成了一片瓦礫,高大的巴得瑞克堡主城城牆在一片廢墟中暴露了出來,而修建在港口的幾處要塞式防禦陣地也被黑暗帝國海軍戰艦的彈石器和巨弩機給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當新的一天來臨的時候,整個巴得瑞克堡實際上失去了城外的任何保護建築,除了那一堆堆廢墟瓦礫還可以阻擋步兵的前進腳步外,缺乏遠距離攻擊武器的主城堡將暴露在黑暗帝國軍的投石機攻擊射程內,只要黑暗帝國軍願意,完全可以用充足的時間來摧毀這道最後的防禦。
除了幾萬人事前已經疏散到了半島山地裡躲避戰火,巴得瑞克堡城內已經聚集了近十萬的市民,其中被臨時徵召的守備兵超過了五千人,不過這些地方武裝從來就沒打過什麼大仗,城頭的士兵都恐怖地看著遠方黑壓壓的軍隊和那一架架拋石機,感受著末日的來臨。
又是一天的遠距離壓制,在己方火力掩護下,幾隊黑暗帝國軍步兵小心地開到距離巴得瑞克堡城堡的弓箭射程外,開始清理已經被轟成垃圾場的街道市區,他們要整理出一片適合步兵展開衝鋒作戰的區域。隨著不斷*近城牆,原本擔心會遭到弓箭阻攔設計的黑暗帝國軍這才發現城頭幾乎沒有多少士兵敢探出頭回擊。
看到那些巴得瑞克堡的守備隊完全被己方強大的拋石機和巨弩給打懵,於是大膽的黑暗帝國軍乾脆派出了更多的步兵前來清理戰場,就連夜晚也沒停歇,就在攻城戰的第三天清晨來臨之前,巴得瑞克堡滑稽而幼稚的被動防守終於等來了黑暗帝國軍的步兵進攻。
施瓦茨也是暗暗捏了把汗,因為他沒有多少時間,北邊封鎖線的情報顯示,昨天晚上突然出現了好幾百的銀狼騎兵,看起來都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前去驅趕的黑暗帝國軍不小心還被吃掉了一百多人,而最新的密探回報,數量多達五千的銀狼軍正在東進,而且最遲將在後天抵達北方邊境線,這個情報讓自己所有的幕僚軍官都嚇了一跳,他們不知道這五千多裝備整齊的銀狼軍是從什麼地方集結出來的。有意思的是,從這時候時候開始,黑暗帝國軍的軍官已經把銀狼傭兵團的稱呼給改成了「銀狼軍」,似乎他們已經把對方看成了足以威脅自己的強大力量。
施瓦茨無可奈何地提前下達了步兵攻城命令,其實如果可能,他願意再多花兩天時間來砸掉巴得瑞克堡的外牆,那時候四千精銳剽悍的帝國步兵將不可阻擋地衝到城堡內把一切抵抗都化成血泊一片,然後憑借所有的兵力把北邊的銀狼軍抵擋住,等到第八軍團一上岸,一切都解決了。
看到巴得瑞克堡城防指揮官的戰術素養居然糟糕到這個地步,施瓦茨的心情才算輕鬆了點,在他的命令下,一個加強聯隊兩千步兵帶著巨盾和沖車衝了上去。但是眼前的場景讓他驚呆了,那些本以為被拋石機打得沒有戰鬥信心的巴得瑞克堡守備兵們不知道受了什麼興奮刺激,居然在城頭、城門和黑暗帝國士兵展開了慘烈的戰鬥,嚴重缺乏準頭的弓箭在數量上彌補了訓練不足,亂七八糟的石塊如下雨一樣從龜裂的城牆上拋了出來,一鍋鍋不知道藏在哪些角落裡的滾燙開水沒頭沒腦地澆在城下擁擠的士兵身上。
火、血在四下飛濺,黑色的人群頑強地抵抗著城頭的打擊,一個個雲梯*上了城牆,訓練有素的亞羅特帝國士兵頂著盾牌發瘋式地衝擊著城頭的雜亂守備兵,往往兩三個跳進城頭的亞羅特帝國步兵就把附近十幾個巴得瑞克堡守備兵打得抱頭鼠竄,要不是城防指揮官仗著後備兵力雄厚,很難保證這第一撥的進攻會不會就決定巴得瑞克堡的命運。
戰鬥一直打到中午,亞羅特帝國第十七軍團已經付出了五百多人的傷亡代價,而巴得瑞克堡的抵抗也越來越強,初上戰場的守備兵們慢慢也適應了對手,在血戰中也體會到了一些的防守戰知識。施瓦茨見巴得瑞克堡抵抗意志超過自己的想像,只好終止了這越來越傾向於自殺的攻擊,把部隊全部招回軍營,而城牆上下則丟棄了超過三百具的亞羅特帝國軍屍體,如若不是手下的士兵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隊伍,再加上裝備精良,很難說這個傷亡數字會多出多少倍,而巴得瑞克堡也在半天的戰鬥中損失驚人,數量高達五百的守備兵傷亡,其中死亡者不下四百人,而這一死亡數字僅僅是一百多名攀趴雲梯衝上城頭的亞羅特帝國步兵造成的。
遠程火力打擊又恢復了,現在施瓦茨可在心裡把黑暗神使洛菲給罵了個無數遍,他在猜想埃格哈德親王是不是趁這種機會剷除自己這樣的政治投機分子。可他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北邊的銀狼軍正在一步步逼近,而自己援兵遠在卡萊島,眼前的巴得瑞克堡又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攻下的,實際上自己已經處於一種被人包圍的狀態。
「傳令!繼續遠程攻擊,派人叫巴得瑞克堡投降!再派一個中隊騎兵去北方防線,務必頂住銀狼的南下!」
施瓦茨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具體的戰術謀略可以使用了,只好抱希望巴得瑞克堡能夠頂不住壓力提前開城投降,不然兩天以後,五千多銀狼軍將給自己帶來很大的麻煩,不過他還是比較自信自己士兵的戰鬥力,相信依*兩千多人的兵力可以抵擋甚至打敗銀狼,只要北邊的壓力消失,他就可以集中全部兵力進行最大強度的攻城。
夏斯林不顧長徒急行軍給部下帶來的巨大疲勞,在抵達巴得瑞克堡北方邊境後就果斷地投入兵力對黑暗帝國軍展開騷擾,連續幾次吸引了自大的黑暗帝國軍出動追擊,並在騎兵的游擊戰術中吃掉了對手不下一百名士兵,不過同時也發現這些傳說中的黑暗帝國軍士兵果然厲害,那些被自己吸引分割的少數黑暗帝國士兵總是在局部劣勢下抗擊數倍與己的銀狼騎兵,在獲得戰果的同時自己也損失了近百名騎兵,要不是出發前得到克裡斯汀緊急製作出的神聖魔法藥水,估計好幾十的受傷騎兵都會因為中了黑暗毒素武器而死亡。對方嚴謹的小團隊防禦戰術和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讓這個經過豐富實戰的年輕老兵深深佩服,他知道現在對手完全不是傳統可拉達大陸的普通軍隊。
到當天晚上,夏斯林發現當前的黑暗帝國軍突然增加了百多騎兵,知道對方已經在增兵防範了,為了避免還沒有遭遇對方主力就損失太多,夏斯林在經過一天的騷擾攻擊後下達了後撤命令,一邊派出傳令兵把戰鬥情報飛速回報正在趕來的雷恩大部隊,一邊將騎兵隊伍拉到北邊距離黑暗帝國軍防線半天行程的樹林裡進行防禦休整。
又是一個清晨的來臨,在距離巴得瑞克堡邊境以西一百多里的沿海平原上行進著一支幾千人的隊伍,所有官兵都身穿藍黑色的鎧甲和佩帶銀色徽章,除了少數的騎兵和輜重馬車外,整支隊伍幾乎全是步兵。
看到經過緊急訓練和新老兵搭配組合的隊伍在長時間急行軍還能保持這樣的軍容,雷恩心裡稍微覺得安慰,看看身後的某輛漂亮大馬車,這個帥氣的軍團長露出了微笑。
「報告軍團長,現在距離巴得瑞克堡邊境步行還有一天的距離。」一個騎兵飛速趕到雷恩身邊行禮,「夏斯林聯隊長派人來了,說已經和黑暗帝國軍發生交戰並取得一定戰果,如今巴得瑞克堡北方邊境已經被黑暗帝國軍佔領,兵力兩千,估計主力還在包圍巴得瑞克堡。」
「傳令!全軍加快進行速度,務必趕在今天晚上到達巴得瑞克堡邊境。」
雷恩欣慰地點點頭,然後喚來了一個傳令兵,將自己的命令傳達到全軍。一時間跑步前進的號角聲在隊伍上空迴盪,疲憊的官兵們只好卯足勁開始跑步,整齊的隊列變得有點鬆垮起來。
「雷恩,你想用最快的時間吃掉那兩千人嗎?」
一個熟悉的少女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雷恩一驚,回頭發現克裡斯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戰馬後,一身暗金色魔法劍士鎧甲和一襲白底花格的披風,一把暗金色的華麗劍鞘繫在腰間,就連那頭偽裝的紅髮也恢復成原本的棕色,看起來就像是位高貴的女武神。
「克裡斯汀小姐認為這樣不好嗎,如果可能,我可以直接衝到巴得瑞克堡城下!」
雷恩還是比較自信可以對付兩千的敵軍,尤其是當前大軍裡還跟隨了這樣一位女神級的人物,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不要打亂我們之前的行動計劃,兩千黑暗帝國軍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過多的傷亡對我們不利,而且我臨時製作的神聖魔法治療藥數量很少。」克裡斯汀估計雷恩是得到了夏斯林的捷報才出現了少許的衝動反應,於是用微笑表示反對,「而且我不打算跟你們一起去攻擊那兩千黑暗帝國軍。」
雷恩吃驚不小,趕緊從馬上跳下,有點迷糊地看著克裡斯汀說道:「你不打算去?那之前的計劃怎麼辦?」
「我想了一下,只要你能把黑暗帝國軍主力吸引北上就算是成功,我相信現在他們也很被動,我們盡量拖延他們攻城就可以了。」克裡斯汀把頭轉向了大海,一邊把弄著腰間劍柄,感受著劍體上流動的神力,「我想趁決戰還沒有正式打響前到那邊去一趟,去會會一個人。」
「是你昨天給我說的那個什麼亞羅特帝國的長公主?」雷恩回想起昨天宿營的時候克裡斯汀給自己講的有關黑暗大陸亞羅特帝國的一些內幕,對克裡斯汀和對方陣營裡某些人的關係表示不解,「現在她可是帶著黑暗魔龍在卡萊島,而且她的侄子現在是被什麼什麼親王擁戴成新的亞羅特帝國皇帝,你這樣去合適嗎?」
「就是因為有這些原因我才必須去瞭解,如果可能,我想可以利用一下。」
克裡斯汀在和雷恩的陪伴下朝幾百米外的海岸走去,感受著一陣和煦的海風帶著潮腥撲面而來。
澎湃而來的潮水聲蓋住了北邊大部隊的腳步,雷恩有點不放心地拉著戰馬跟著克裡斯汀,他發現對方越來越神秘,似乎關注的人和事已經少於去考慮立場,要知道黑暗大陸的亞羅特帝國至今都是可拉達大陸最大的死敵,她這樣前去看望一個敵人,哪怕是娜其婭的親姑母,在他看來都是一種立場不堅定,他不敢想像克裡斯汀到底要把事情引到什麼方向。
「是不是因為娜其婭的事情?」雷恩有點不自然地說到。
「其實有些人未必注定就是你的敵人……戈萊亞是黑暗帝國王子,現在又是內戰中被擁立的新皇帝,拉茹爾是她的姑母,看來是勢不兩立的,可他們也是娜其婭的親人!我答應過娜其婭要好好保護她的親人……」
克裡斯汀說完就繼續沉默了,她又想起一年半以前發生在海上的那場大戰,想起了那個帶著幸福而淒涼的死在自己懷裡的少女,想起了從對方身上剝離而出又融合到自己身體裡的黑暗之心碎片,一張漂亮的臉開始發白,心裡感覺刺痛。
「就如你所言吧……克裡斯汀小姐……你很善良……」雷恩歎了口氣,一腳把一個衝上海灘的海螺給踩進沙子裡,「在你心裡好像並不存在什麼絕對的正義和邪惡,你只是關心你所認識的人,把我們做為你的朋友而存在在心裡……其實這也是我們的幸福……」
「如果……我是說如果……」克裡斯汀想了一下,微笑著說到,「當你有一天發現你不得不和所謂的黑暗共同相處,你會覺得是神在開玩笑嗎?」
「黑暗力量!」雷恩的普通人思維發生了強烈的波動,他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被光明祭司雯娜奉若光明女神的少女,嘴裡發出了尖利的喊叫,「天哪!如果到了那一天,我會認為我被神拋棄了!」
「可能吧……」克裡斯汀有點失望地點點頭,然後露出了尷尬的微笑,她發現自己的試探在這個最好的朋友眼裡都變成了對神的叛逆,「你還是回隊伍吧,現在我們就分頭行動,我先在這兒休息一下,等事情辦完了我會去找你們的……」
雷恩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克裡斯汀已經目不轉睛地看著大海遠方,只好點頭離去,把戰馬遺留給了少女。
這是怎樣一個被神的信仰佔領的世界啊!克裡斯汀有點孤獨地坐在沙灘上,對面的海水一撥撥地衝到自己的腳下,浸潤了沙土,把靴子上的一塊水晶寶石沖洗得格外清澈明亮。
自己正在嘗試去改變這個世界的兩種力量狀況,但無法去改變人們的慣有信念,千萬年的力量信仰已經讓人們產生了理所當然的立場分化,假如自己所理解的預言內容會指引自己給這個世界帶來所謂的新秩序和和平,是不是意味在這個過程中將把自己推到所有人和神的對立面?那推翻的神的信仰和力量又將由什麼來填補呢?
克裡斯汀望著大海的對面那霧濛濛的天際,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強大的黑暗世界的存在,感受到一群和可拉達大陸同樣的人在過著同樣的生活,而許多相同的背後,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在維繫著社會的穩定,那裡……是否真的籠罩在黑暗神的偉大光芒之下,那裡的人們也能如此感受到被神所關注的幸福嗎?
一直就這樣從中午坐到黃昏,當晚霞已經爬滿的天幕,克裡斯汀才回身上馬朝北而去。
卡萊島,位於可拉達南大陸東南方的大海中,也是大陸附近海島群裡最東邊的一個,面積超過混亂群城任何一個單一城邦領地,在歷史的勢力管轄中屬於南大陸混亂群城分裂出現前的容勒芬王國的海外領土。卡萊島在可拉達大陸的歷史學者和光明教會祭司的眼裡名氣很大,除了當地盛產海產珍品外,這個島嶼之所以被這部分人如此關注,最主要的還是此地在千年前發現了可拉達大陸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厲害黑暗物質——黑暗之泉。
這個隱匿在卡萊島中央山脈地區的黑色泉眼每年都會在開春到秋末的時候湧出大量的淡黑色泉水,滿滿地盛在山石泉坳裡,任何動物或人接觸後都會出現毛髮大量脫落,如果不及時救治就會皮膚潰爛而死,所以一直以來,當地的統治者都不願意派人去調查泉水的具體來源,而且嚴禁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收集這些泉水,只是因為和大陸距離過遠的緣故,光明教會才沒有專門派人前來看護。
卡萊島除了中央山脈有一定的鐵礦可以挖掘外,還分佈著豐富的熱帶森林和相當面積沿海平原,大量的海鳥在沿海棲息,如果不考慮那令人噁心的黑暗之泉存在,這裡溫濕的氣候和肥沃的土地完全是個極其適合定居的地方。而且在幾百年的和平日子,不斷有外來人口渡海而來,如今總人口已經超過五萬人,雖然名義上人們還上那這裡看成混亂群城的一分子,不過這裡的城邦算是混亂群城裡最祥和安寧的一個了。
平靜的海外桃源並沒有保持多久,就在距今一年多前,黑暗大陸的亞羅特帝國海軍突然出現,幾千士兵一天之內就衝上了海島,當地城邦因為地理原因並沒有什麼高大的城牆可以依*,短短幾天就放棄了抵抗,幾萬島民成了奴隸,而那山脈裡的黑暗之泉也被黑暗帝國軍控制在手裡。
隨後大批的黑暗教會魔法師來到了卡萊島,從黑暗泉水裡提取的毒素讓黑暗魔法師們歡喜不已,能腐爛人體的黑暗毒素武器被製作了出來,如今的卡萊島已經成為了一座黑暗帝國軍控制下的巨大鐵匠鋪,島上豐富的鐵礦和黑暗之泉結合下製作出的黑暗武器開始裝備埃格哈德的軍隊,不過由於黑暗泉水毒素的提取及其危險和緩慢,所以一直沒能大規模生產出來。
夜晚已經降臨了,一隊隊的淪為生產的奴隸島民在亞羅特帝國軍士兵的監視下從各處生產地返回城外的俘虜營,龐大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座軍營,超過六千名的帝國士兵駐紮在城內,守護著埃格哈德親王任命的南大陸侵略軍總指揮、黑暗神使洛菲,以及陪同前來的亞羅特帝國長公主梅蘿蒂。
體型碩大的黑暗魔龍泰倫克正蜷在城頭一處高塔上,巨重的身軀讓下面的帝國士兵都膽戰心驚,生怕這座石頭建築因為承受不住魔龍的重量而倒塌,不過和那些驚恐不安的士兵不一樣,黑暗魔龍時而懶惰地伸伸脖子,時而調皮地猛竄上天把追殺一些海鳥,然後又轟的一下落回高塔頂部,引起下面的一片震動。
一個身穿大紅色短袖宮裙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高聳的城守官邸天台上,靜靜地看著遠方的黑暗魔龍,臉上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只是她的右手臂不知是什麼原因沒了,留下空空的短袖口,而另一隻手則細嫩白皙。她在慶幸這麼長時間,這頭黑暗魔龍還能如今聽從自己的命令,就好像已經成為自己親人一樣不可分割,但她也知道,正是這頭聰明的黑暗魔龍聽從了它的前主人的命令才使得它如此服從自己。
一想到那個如今被埃格哈德親王表面上尊為亞羅特帝國皇帝,但實際裡卻被控制操縱的戈萊亞,梅蘿蒂就心酸不已。她也曾考慮過動用黑暗魔龍去強行搭救戈萊亞,不過當她得知自己的侄子已經被黑暗神使洛菲下了黑暗魔法印記後,這個想法變成了泡影,如今她只能聽從埃格哈德親王、也就是她的皇叔的擺佈,不得不帶著黑暗魔龍來參與一場對可拉達南大陸的侵略。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娜其婭一死,她的全部生命寄托就只剩下了戈萊亞一人。
「哥哥……你還是沒有擺脫你身為帝國皇帝的負擔……只是這種讓你的兒子接過了……」
梅蘿蒂因為修煉的黑暗血魔法而保持青春的漂亮臉蛋沒有一絲血色,長期的壓抑精神狀態讓她變得膽小、軟弱,失去黑暗騎將恢復了帝國長公主的身份的同時也讓她失去了本有的霸氣,變得更像個宮廷貴族女人。
「哈哈,長公主殿下好心情了,還是每天都來看風景!」
一個令梅蘿蒂永遠厭惡的男人聲音出現在耳邊,回過頭,只見一身寬大而豪華的黑色魔法師籠罩的男子站在了身後,炎熱的天氣依然沒能讓對方摘下那頭罩。雖然這個聲音她已經聽了好幾年,但她從來就沒看過這個男子的真面目,只是知道他是黑暗神使洛菲,埃格哈德親王的心腹手下。
「你又來幹什麼!?」梅蘿蒂恢復的身份讓她的語氣裡充滿了皇族的傲慢。
「好像聽說長公主殿下這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拒絕了施瓦茨將軍的增援請求?」洛菲走到梅蘿蒂身邊伸出一雙略微有點枯瘦的手扶住了低矮的天台石牆,「難道你要眼看著施瓦茨這樣難堪嗎?」
「哼……少來這些……」梅蘿蒂厭惡地走到一邊,似乎根本就不想和對方保持過近的距離,「難道你不是也在袖手旁觀嗎?這樣正好隨了你和埃格哈德的心願……我早知道,埃格哈德已經派出了一個新的近衛軍軍團,現在正從海上趕來。」
「哦?長公主殿下消息挺靈通的啊!」洛菲剛才恭敬的語氣有點僵硬了,「施瓦茨一向不主張埃格哈德親王輔政,要求把帝國軍指揮權交給黑暗之子、戈萊亞皇帝陛下,他不知道皇帝陛下現在還小,根本就不具備統帥大軍的能力,當然只能讓親王殿下費心了。」
「所以你們就想除去他和他的軍團!?」
梅蘿蒂咬牙切齒,她發現亞羅特帝國的內戰居然讓本是一種信仰的人如此殘忍卑鄙,就連如此的大規模軍事行動都不忘剷除異己,感到很心寒,但是她發誓絕不幫助任何一方,因為任何一種選擇其實都改變不了戈萊亞和自己所面臨的局面,所以就算知道了施瓦茨的處境,也不願意帶著黑暗魔龍去做這樣無謂的戰鬥殺戮,她已經厭煩了戰爭,厭煩了以黑暗的名義進行的所謂偉大統一戰爭,她只想和戈萊亞安靜地度過一生,回到可拉達大陸去守侯某個秘密的墓地,去陪伴自己的兄長。
「這是為了維護親王殿下、同時也是維護帝國皇帝陛下的權威!任何違抗親王殿下意願的人都要受到懲罰,哪怕他是一位將軍或是普通的士兵!」洛菲說的特別露骨,藏在頭罩下的雙眼露出凶光,「不過如果他真能完成攻佔巴得瑞克堡的話,我想親王殿下會接受他的忠誠的。」
說完,洛菲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魔法中,梅蘿蒂的身體不住顫抖,左手摀住了臉,幾滴眼淚打濕了手心。
突然一陣微弱的精神波動出現在西北方,又瞬間消失無蹤,強大的力量衝擊就像一根細針猛刺了一下心房又縮回不見。梅蘿蒂忽然覺得這個感覺好熟悉,就好像曾經遇見過一樣,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看看遠處的黑暗魔龍也出現了焦躁的反應飛到天上迴旋不安,梅蘿蒂懷著緊張的心情走回了天台樓梯,她有種預感,今天晚上會有什麼奇怪的事情要發生,而這個預感就是剛才那道精神力波動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