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坪通往丹鳳城的官道上,來往馬車非常多,有些急著趕路的馬車一路飛奔,官道上時常捲起陣陣土煙,沒走多遠路,就是一身塵土,對於天圓大陸的人來已經習慣了,只不過是到地頭打盆熱水洗個澡的事,但這惡劣的環境苦了外來客頭舵。
「什麼鬼地方,真落後!」
頭舵吐掉滿嘴的沙土,對天圓大陸情況不瞭解,他就直接跟著令狐凡的馬車上官道,走了沒多遠再想攔馬車時,卻遭到拒載,原來這些都是包車,能坐起馬車的都是比較有錢的人,沒有幾個願意和陌生人搭車,於是,頭舵只能一路步行緊跟令狐凡的馬車。
走出幾十里地後,就算修為高深的頭舵,也被這烈日塵土折磨的身心疲憊,夜幕降臨,當馬車進入一個小鎮後,他才鬆口氣,如果就這樣跟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把人逼瘋,說不定他一惱火,直接不管死活往令狐凡的馬車上撲。
這是一家很小的酒館,看這規模後院的客房也沒有幾間,令狐凡的運氣不錯,剩下的最後一間三床位的客房被他訂到,其餘條件設施好點的,早被人搶光。
趕一天路,令狐凡也有點受不了那瀰漫的塵土,洗了把臉後就和刀疤臉找個邊角的桌位坐下,小地方也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好在二人都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人,只要不是難以下嚥的東西,都能夠湊活。
頭舵也找個桌位坐下,偷偷觀察著令狐凡和刀疤臉,他現在還不敢確定,那種令他心悸的感覺到底是誰身上散發出的,照年齡來看應該是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可是那個少年也給他一種看不透的感覺,還時不時的散發一種非常危險的氣息。
「客官您要些什麼嗎?」頭舵還在思慮的時候,酒館的小二在他旁邊躬身問道,再看小酒館裡地客人。就他一人干坐一張桌子,什麼都沒點。
「隨便。」頭舵看了小二一眼隨口說道,然後他就繼續考慮自己的問題,接下來到底要不要對那個少年動手,還是在打探一下呢?
「好的,您稍等。」小二禮貌的退下。不一會就將端上一盤滷牛肉,這是小酒館裡最好的東西了,盤子裡還有一壺酒,這是小二看他長像粗獷,以為是愛酒之士,自作主張端上來的。
「就這些東西?這酒拿下……」頭舵皺皺眉頭,不太喜歡這簡易地晚餐,特別是看到那壺酒,心中冤氣更重。這個鬼地方能有什麼好酒!他剛準備讓小二把酒拿走,就聞到酒壺裡傳出來的清香,「沒事了。你去吧。」
暗歎一聲入鄉隨俗吧。頭舵把手在衣服上蹭幾下。就撕下一塊牛肉喂嘴裡。這個鎮子雖小。但是滷牛肉地味道還不錯。那壺酒算不了上品。至少也在中下品吧。頭舵一邊吃喝。一邊偷偷打量不遠處地令狐凡和刀疤臉。
「再有十來天就能到丹鳳城。到那之後你先去見老人家。之後在口味醇找我就行了。」令狐凡撕下一塊牛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至於那桌子上地酒並沒有動。令狐凡向來是滴酒不沾。
「這不行吧。您地安全問題怎麼辦。反正我離開老娘已經好幾年。也不差這幾天。還是將您護送到地頭再說吧。」
刀疤臉搖搖頭。如果令狐凡出什麼事。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放心吧。天圓大陸能傷我地沒幾個人。見到老人家代我向她問好。」
令狐凡微笑著搖搖頭。之前在船上他就感覺到。刀疤臉是個非常孝順地人。怎麼能讓人家路過家門而不入呢?又不是治水地大禹。
「這個……反正還有十來天,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刀疤臉猶豫了一下,還是委婉拒絕了令狐凡地提議。
令狐凡搖搖頭。沒有指責刀疤臉什麼。他知道是為自己好。
兩人的交談聲不大,但還是清晰的落在頭舵耳中。他心中便計劃怎麼接近令狐凡,顯然,在他眼裡最危險地還是刀疤臉,只要兩者分開,他就有機會下手。
「小二!」吃完飯的令狐凡向小二招招手,後者趕緊跑到他面前,令狐凡隨手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子上,「算上我們的房錢,這錠銀子夠嗎?」
「夠了!夠了!」小二臉上笑開花,這頓飯再加上房錢一兩都不到,這麼多的銀子顯然是綽綽有餘。
令狐凡微笑的點點頭,和刀疤臉起身準備向後院走去,頭舵一聽,也將小二招呼到身邊,「給我也定一間客房!」說著他就手伸懷裡取銀子,但是……摸空了,他跟著龍三少爺出來辦事,哪用得著帶銀子啊,早上扔給小吃攤主的十兩銀子是唯一的。
「不好意思,客房已經沒有了。」笑瞇瞇的小二立刻恭敬地回答道,頭舵蠟黃色的臉在酒精的催發下,一下子就紅了,太丟人了,竟然一分錢都沒有!
「我……這個……」頭舵手足無措,哪還有半點早上陰狠的樣,支支吾吾半天,在小二漸漸不善的眼神下,他不好意思說道:「我身上沒錢,這頓飯……你看這樣行不,我給你們幹活,比如說刷盤子啊什麼都行,來頂這頓飯錢。」
「那你豈不是在搶我的飯碗?」小二冷笑說道,吃霸王餐的人他見過不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吃霸王餐的,對方低三下四的態度,也讓小二囂張起來。「那你說怎麼辦,我身上可真是一分錢都沒有了。」頭舵兩手一攤無奈說道,其實就算他拿神祐大陸地一分錢出來,小二也不認識啊。
沒錢就罷了,還什麼「一分錢」,小二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分」這個單位,他剛準備發怒,就聽到身後傳來淡淡的話語。
「他的飯錢也算在我的賬上,夠嗎?」令狐凡站在通向後院的門口,看著頭舵無奈的樣子說道。
「夠了夠了!」小二立刻換上一張笑臉,轉身面對令狐凡點頭哈腰,可是再轉過來面對頭舵又是一副怨怒的表情,那十兩銀子又付出一份飯錢,無形中他的收入也減少了。
頭舵沒有理會小二那市儈的態度,他疑惑不解地看著令狐凡,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公子哥為啥要給自己付賬,令狐凡衝他淡淡一笑,剛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什麼地樣子。
「對了,剛聽說你沒有訂到客房,我訂了個三人間剛好空一個床位,你可以來休息的。」
頭舵一愣,下意識問道:「你們不是還有個車伕嗎?」
令狐凡搖搖頭,似乎並不在意他這種違反常識性地問題,笑道:「車伕從來都是守著馬車過夜,他們不住客棧的。」
頭舵本想拒絕,但是考慮到現在的困境,還有自己的目的,就緩緩點頭,在小二鄙夷的目光下,跟著令狐凡和刀疤臉來到後院客房。
「請問貴姓?」令狐凡沖完涼後走進房間,看著坐在床上發呆的頭舵問道,刀疤臉早就上床沒了聲息,是不是睡著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頭……免貴姓塗,名雄生。」頭舵下意識回答,差點說出自己的外號,最終反應過來,將自己的真實姓名告訴令狐凡。
「嘎嘎……我們還是一家子呢。」刀疤臉突然學著談繼雄的陰森笑聲,從床上坐起來盯著頭舵說道:「我也姓塗,名雄蒼,咱倆的名字還真像啊,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就是蒼生。」
「是嗎……呵呵,那還真巧啊。」頭舵尷尬的笑了笑,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笑聲中的敵意,便猜測對方是不是發現什麼。
這是令狐凡第一次聽刀疤臉的真名,以前「老刀」叫習慣了,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反而很陌生,不過看刀疤臉的樣子,並不是說假話,他真名就叫塗雄蒼。
如果不是頭舵的來歷,令狐凡還以為這倆人是兄弟呢。
「這位公子……」頭舵立刻轉移目標,向令狐凡問道。
「複姓令狐,單名一個凡字。」令狐凡微笑回答。
「奇怪的姓氏。」頭舵搖搖頭,在神祐大陸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姓氏,他以為「令狐」姓氏在天圓大陸比較普遍,並沒有細問什麼。
「哦……那我先休息了,明天早上還要趕路。」心懷鬼胎的頭舵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如果這個時候問對方和遠洋雷家的事,絕對會引起懷疑,所以乾脆直接睡覺,有什麼好問的,找個機會動手就行了!
令狐凡點點頭,用毛巾將身上的水跡擦乾後就躺在床上,嘴角帶著一抹會心的微笑閉上眼睛,十幾分鐘後,就傳出輕微的鼾聲,刀疤臉乾脆是鼾聲大作!
頭舵黑暗中的眼睛圓睜,他還在耐心等待著,直到三四個小時過去後,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多,那種令他心悸的感覺不存在,他才確信兩人睡著。
他慢慢起身下床,看了一眼床上沒有反應的刀疤臉,頭舵輕輕走到令狐凡床邊,他不敢召出本命獸,怕流星墜出現的「刷」聲將兩人醒。
頭舵站在原地微微一想就伸出右掌,附滿脈力的手掌立刻變的火紅,無聲息的向令狐凡頭上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