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剛回到公寓不到十分鐘,高長官便帶著那位著裝隨便的劉掌櫃敲開了門,在經過小飛幾句冷言冷語地洗禮後,高長官終於見到了七天來彷彿人間蒸了的方毅。
再次見到方毅,高長官吃了一驚,如果不是他清楚的感應到,他那張經過特殊處理的名片現在正放在方毅的褲兜裡的話,他真地要懷疑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那天夜裡他見到過的那個少年。
上次見到的方毅雖然看上去比同齡的大學生顯得沉穩冷靜一些,可從他時時掛在臉上的情緒便能看出這個少年城府並不深,甚至,比同齡人要心思簡單的多;而現在坐在面前的這個方毅,卻令他完全的看不透,感覺上就像……一潭死水,毫無生氣。
高長官畢竟是閱歷豐富的人物,當即收拾一下心中的驚訝,說出一句試探的話:「方毅,還認識我嗎?這幾天不見我可是很惦記你呢!」
對面沙上的方毅低頭沉默著,彷彿根本沒聽到高長官的話。
高長官眼神一轉道:「看你情緒不太好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題?如果有需要我能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上次我和千里可是欠了你個大人情啊,哈哈,當時要是沒有你我們恐怕都交代在那座鬼山上了……」
方毅仍舊沒有動靜,高長官眉頭微微一皺,看了旁邊的劉掌櫃一眼,劉掌櫃苦著臉做了個無奈的手勢。
耿三就在這間公寓裡,所以劉掌櫃的「讀心術」毫無懸念地再次失效了。
高長官眉頭皺的更緊了。方毅的資料傳回總部後得到了上面的重視,要求高長官盡最大努力把方毅收入組織,所以他也不方便對方毅採取一些強硬手段。不過根據這些天搜集到的一些資料,即使不能令方毅加入,他還是有信心說服這個少年替他們做一些事情的,只是眼前方毅身上生的一些變化卻令高長官的信心動搖了。
稍一思索,高長官拋出了預先準備好的一個問題:「方毅,我們這次還主要還是為了那件『異能者連環遇害』的案子,你能給我們一些協助嗎?」
提到這件事,方毅終於有了反應,緩緩抬起頭看向高長官:「你們找到他了?」
終於說話了,高長官心中一喜,但這絲喜悅瞬間被方毅那冷漠的語氣撲滅了,而方毅那空洞的眼神更令他心中一驚。
這,這個方毅怎麼會有這種眼神?閱人無數的高長官稍一思索便確認了,那眼神,是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
這幾天到底生過什麼事?怎麼會令一個心思單純的少年生如此的變化?
「你們找到他了嗎?」
方毅冷漠的聲音打斷了高長官的思索,高長官立刻強按下心中的驚訝道:「還沒有……」
這個回答立刻令剛剛開口的方毅再次沉默地低下頭去。
高長官趕緊道:「上次那兇手最後接觸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瞭解一下那個時候你被他挾持之後生的事。」
「我不記得了……我根本不記得被他挾持過,我醒來後的時候就在郊外了,身邊沒有其他人,『他』也不在那裡。」低著頭,方毅不帶感情地緩緩說著,最後卻突然語氣堅定的說道:「我一定要找到他!現在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了!」
說話間,高長官突然感到一陣寒意,而這寒意的中心……似乎正是眼前的這個少年。
不過……高長官忍不住嘴角翹起一個細微的弧度,方毅剛才的話終於讓他找到了一個可以把這少年和他們綁在同一陣線的理由。
強忍著襲體的寒意,高長官笑道:「那好,如果你還能想起別的就給我打電話,當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儘管提!看你情緒不高的樣子,剛回來一定是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就不打擾了。」
方毅沒有動彈,高長官也不在意,對劉掌櫃打了個眼色後兩人當即起身離開了。
剛走到樓下,高長官立刻問道:「都聽到什麼了?」
劉掌櫃尷尬的笑笑:「嘿嘿,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我的讀心術又不靈了。」
高長官微一皺眉,剛要說話卻又停住了,默然沉思片刻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上次你的能力不起作用是在醫院吧,這次……呵呵,老劉,看來方毅的那兩個朋友中有人能限制你的能力啊。」
劉掌櫃一愣,略一思索便也想到了什麼,不由苦笑道:「這次出來真是丟人了,早知道就低調點了,至少不會被千里那小子笑話……」
高長官兩人一走,小飛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耿三進了客廳。
小飛一屁股坐到方毅身邊後,立刻感覺到方毅身上的寒意,忍不住抱著胳膊打了個寒戰。察覺到小飛的動作,方毅心中一動,身邊的寒意瞬間消失一空。
「嘿嘿,方哥哥,以後在你身邊咱們就不需要空調了……」小飛調侃道,見平時總會笑笑應和一下的方毅毫無反應,臉上的笑容當即僵了下去。
耿三搖搖頭,臉上全是無奈。方毅封閉了自己的思想,連耿三的「他心通」也無法跟他溝通。
知道方毅不喜歡別人碰觸的習慣,小飛便拽了拽他的衣角:「方哥哥,這幾天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就跟我們說說嘛,一個人老這麼憋著會別出病來的……」
方毅微微搖了搖頭,只是沉默著……
小飛眼珠一轉,故作神秘地道:「對了,方哥哥你不在的這幾天,有位美女天天來找你哦?快來猜猜她是誰?」
……這次連頭都不搖了,小飛一臉喪氣失敗的敗下陣來。
旁邊的耿三回想著剛才方毅和高長官的談話,眼神突然一動,對小飛傳過一道消息。
小飛一愣,馬上把耿三的話傳達出來:「方哥哥,三哥有辦法找到那個兇手哦。」
方毅身子一震,立刻抬起頭看向耿三,耿三同時察覺到方毅放開了封閉的思想,當即傳音:
【我或許可以幫你找到那個人,但那人太過危險,我現在身上有傷無法幫你,所以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做傻事!】
方毅空洞的眼中飄過一絲情緒,默默點了點頭。
耿三嚴肅的神色略略放鬆了一些:【我可以嘗試以精神力搜索整個城市,只要那人還在海市,我應該可以找到他……你先在腦中細細回想那人的相貌身材,越仔細越好。】
方毅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立刻點頭應道:「好的!」接著雙眼一閉,腦中立刻出現了那人的身影,或者說,那也是他自己的身影。
耿三眼神一震,傳音道:【這……那人真地和你如此相似?】
方毅臉色陰沉的點點頭:「除了年紀稍微大點,幾乎一模一樣!」
聽方毅這麼說,耿三驚訝的神色緩和了一些,當即閉上眼睛開始了搜索。
搜素開始的瞬間,方毅立刻察覺到一股柔和的波動從他身上掃過,他知道,那就是耿三的精神力。
耿三公寓所在的小區之外,剛剛把車開上街道的高長官和劉掌櫃齊齊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市東區某賓館中,一個女子披著一件浴袍的女子盤膝坐在寬大的床上,身體突然微微一震,「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臉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海市郊區某座別墅中,體態有些福的羅宗國靠在夏威夷風格的軟背椅上翻看著一份文件,一直屈指敲動著扶手節奏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搜魂術!」一個悠閒的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向著這股波動傳來的方向看去。
「三哥!快停下,不要找了!」看著臉色越來越蒼白,口鼻中緩緩滲出血絲的耿三,方毅大叫,此刻,之前那雙空洞的眼神中充滿了慌亂和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