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之折翼八
「司令員,該吃飯了。」見到范清平好像沒有聽見,他又說了一聲,緊皺眉頭的范清平扔掉鉛筆大聲吼了起來,「我不吃飯,等到了我和戰士一起吃!」等范清平到達的時候的,他已經幾乎一天一夜沒有進食,僅僅只是喝了點水。在這短短的兩天焦急等待的時間裡,在一夜之間范清平那頭有段時間沒有梳理的短髮都變成花白,每一個參謀人員看見了黯然,但是沒有任何人敢對范清平說起。
在這支強大的軍隊中,范清平的作戰能力可能不是非常優秀,脾氣也有些暴躁,可是每一個基層士兵都喜歡他。其餘的高級軍官全部都進入過軍校進修,也僅僅只有范清平沒有經過軍校直接被任命為軍隊指揮官。以李成坤為首的是經歷日本留學軍官,即使是顧正宏和鄧演達也是從威震遐邇的黃埔軍校出來,但是惟有他是通過後天的努力贏得了所有官兵們的尊重,這在北方軍隊這個重視科班教育來吸收國外先進的戰術思想和觀念的部隊中來說是極為難能可貴的,畢竟李成坤組建的幾乎是一支全新的新軍。在這個部隊中,光是有戰鬥經驗是遠遠不夠的,尤其是部隊大規模協同作戰和部隊專業化的深入,對軍官的要求也是越來越高,所以在戰鬥部隊中除了經驗外最重要的就是學習了,這也是為什麼要求所有的軍官只要有時間就會把他們派遣進軍校輪訓的原因所在。
因為只有他長年累月一直呆在基層,和士兵同甘共苦,他是從心底愛護每一個士兵。士兵們也完全能夠理解他。敬畏他崇拜他。在所有地高級軍官中,他地身世最為淒慘,從小就倍受欺凌。也親身深切體會了中國最底層的老百姓的淒涼生活,這也讓他對那些同樣貧困出生地士兵格外的關注和體貼。其餘的高級將領雖然也很關注士兵,可是他們並未有范清平這樣的出生和經歷,所以對士兵來說,對他們照顧有加,而且他們共同貧困出生的范清平就成為了他們最為崇拜的對象。
范清平和李成坤根本就不是一個類型地人。命運讓他們走到了一起,一個是從小就享盡榮化的天之驕子,一個卻是終日為生存而奔波不止的人。李成坤最大的優點就是沒有其餘富家子弟那種囂張跋扈,加上家裡老爺子潛移默化的影響和教導,亦沒有沾染上那些惡習。當初家裡就這麼一個男丁的時候,老爺子就對下人和子女下了嚴厲的警告,寵可以,但是無論是誰把小李成坤帶出了那些壞毛病。都決不寬饒。李家能在風雲變幻的清末民初屹立不倒,家業也越來越大,是有著一定道理地,僅僅以李家傳承深嚴的家規足以讓人感到膽寒。那層出不窮的酷刑讓每一個見過的人都感到心驚膽顫。
范清平由於有自己地遭遇,對那些老百姓和普通的士兵都是發自內心地關愛。甚至是付出自己的所有。而李成坤不同,他看到那些受苦受難的同胞也會感到憤怒,也會想力所能及的幫他們做一些事情,卻也沒有達到范清平的那種程度。有時候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他也會做出一些損害極少數人利益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心地還算好,也有一腔的憂國憂民的意識,或許他更像一個梟雄,精於計算,卻勇敢果斷,做事乾脆卻富有遠見,正是這種奇特的性格讓他在中國地方軍閥中鶴立雞群。
此時范清平並沒有想到這些,在他看來,李成坤是他最可靠的保障,只要有他在後方坐鎮,自己就能在前方全心全意的打仗,他相信其餘的事情無論多麼棘手,李成坤都會幫他搞定。事實在,他和李成坤之間爭吵分歧也是最多的,這並不妨礙他和李成坤的感情,因為爭吵歸爭吵,感情歸感情。李成坤無疑也是十分瞭解他的,知道他的性格如此,也是對事不對人,而且范清平從未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和他爭吵,無論他說的有理無理,他的出發點都是好的,這更沒有理由讓李成坤來生氣。
而在此刻范清平一向固執的臉上並未有絲毫的笑容,跟隨著指揮部前進的警衛部隊中下轄了一個坦克連和一個機械化步兵營,他們推進的速度遠遠的超出了後面的部隊。在他的帶動下,所有的部隊都用所能開進的最大速度奔赴戰場,在通往前線的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各種車輛。尤其是運送士兵和物資的卡車組成了龐大車隊,佈滿了長達幾十公里的路面上。在這種明媚的天氣下,車隊揚起的灰塵數十里外都清晰可見,任何偽裝都失去了它應有的效果,所以部隊乾脆拋棄了偽裝,全速前進。
此時擺在范清平面前的是一個嚴峻的事實,對敵人的行蹤和規模至今仍然沒有一個詳盡的情報傳遞過來,這在以往的戰鬥中是未曾遇見過的。顯然日軍為了這次戰鬥是很下了一些本錢的,從先頭部隊遭遇到的日軍的火力打擊情況來看,無論是高射炮還是重火炮配備的數量
超出了他們甲等師團的正常配置,而且自身的保密工了家。根據周正剛發來的一個簡單的電報,已經有情報人員提前兩天就發現了日本軍隊的異常情況,只是由於他的警告並沒有得到有力的證實而被總部情報分析員忽略了。而那個情報員此後也一直沒有發出相關的情報,直到和日軍交火後,那個情報員才再次發報,日軍把所有能知道相關行動的中國人全部都軟禁了起來,切斷了他們所有和外界的聯繫,只要扣押他們的日軍發現有任何的異常情況,便可就地槍決他們,所以在幾天內再無一絲日軍的情報被傳出來。
范清平看到這個情報,不由一陣的苦笑。老天開了一個不大不小地玩笑。再怎麼龐大地情報網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現在根據自己的猜測,日軍很可能低估了中隊的突破能力,他們未曾想到鄧熙地坦克部隊速度竟然可以開進到這麼快。一下打亂了他們的陣腳,這才迫不及待攤開了自己的底牌,倉促發起了這場戰鬥。然而事實上,無論是自己還是日本人,在揣摩對方的意圖方面都出現了偏差,以致戰場上出現了奇怪的一幕。雙方居然在幾乎相同的時間內發起了各自為政地攻擊,為此也做了大量的保密工作,直到戰鬥打響才發現,都摸錯了牌,將周詳的計劃幾乎完全亂了套,不得不做出重大的修改。
此時用亂成一團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場奇怪的戰鬥了,雙方各自計劃雖出現了一些偏差,但是還是給予了對方猛烈的打擊。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中。只要誰能首先解決戰鬥,抽出手來,那麼他就會佔據戰場的主動權,每分每秒對他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地。面對這種情況范清平並未表現出慌張。他堅信,即使自己吃了敗仗。自己身後的這支部隊也不會敗。唯一讓他感到擔心的是他那些被困官兵,面對著自己已漸漸和後續部隊拉遠距離,深入到日軍活動範圍內毫不擔心。
在木村指揮部的作戰地圖上,范清平帶領地馳援部隊在地圖上拖出的長長地紅線,以驚人的速度逼近日軍設置的第一道防線。耳邊傳來的是參謀們忙碌而煩雜聲音,在指揮部內全力運轉的電風扇也絲毫不能驅散一丁點的炎熱,參謀們任憑著汗水濕透了淺色的夏單衣,這個守備司令部樓下的地下室,臨時被木村徵用為指揮部。中國的飛機在四平上空的轟鳴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四平內原本構築完備的防空陣地上除了少數的高炮還是斷斷續續的還擊外,其餘的高炮陣地都已經聽不見炮聲。
在日本防空部隊忙於應付接踵而來的轟炸機編隊的時候,在日軍各個軍營和陣地附近有一群人卻活躍了起來。那怕是日軍的宵禁也沒有能阻攔住他們。長期在這裡的生活讓他們對這裡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即便是那些戒備深嚴的兵營他們也能神鬼不知的混進去。為了摸清楚日本此次戰鬥的虛實,經過參謀部直接下令,在戰區內的所有情報人員都被動員了起來。而這些人各自都有著自己形形色色的職業作為掩護。
他們以各種身份打入了日偽軍的內部,甚至極少部分人為了取得日軍的信任和日軍一起幹了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也是他們的這種表現贏得了日軍的信任。日軍的反諜的情報部門雖然也盡全力來抓捕這些情報人員,奈何他們一向都是單線聯繫,並且平時也並不負責情報收集,只是擔任潛伏任務,到了需要的時候才會被啟用,這些零散佈置的棋子都是日軍認為在「滿州國」中最親近「帝國」的中國人,對他們的監視從頭幾年的嚴密也慢慢的變得放鬆下來,很多人還混進了日軍的諜報機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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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在很多區域內,正是這些諜報人員充當起了日軍的「耳目」。這群人中有少部分是經過精心的培訓和偽造的身份潛伏下來的,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從日占區內發掘出優秀的「苗子」送至佳木斯或牡丹江郊外的特種訓練營經過短期嚴格培訓後返回的。他們除了獲取日軍所有重要情報外,擔負的另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盡量在本地發展自己的關係網和發展更的情報人員,這些人員中經過嚴格考察表現優秀的人會被送到後方進行培訓,大部分的人僅僅接受那些傳遞和獲取情報簡單培訓。原來僅僅有幾個支線的情報系統,經過這幾年的大力發展後,如同一棵僅僅有主幹的小樹發展成為了一個枝葉茂盛的遮天大樹,他的枝葉滲透到了日占區的行行業業。全力動員起這股可怕的情報力量後,在即便在日軍戒備深嚴的的作戰區域內,他們也如入無人之境。
出現這種情況也是當初周正剛和李成坤所沒有預想到的,他們對情報重視,從而一手組建起來的這支情報隊伍,經過幾年發展所形成的情報網絡卻超出了他們地想像。不過這也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地。當初從頭組建起情報系統的時候,困難叢叢
|想方設法也僅僅是讓那些派遣出去的情報人員能在跟。不求有所發展和獲得情報,只求他們能夠融入當地,躲避那些日本情報機關和特務地追捕。即便如此,這些派遣出去的情報人員由於經驗的缺乏和因為根基不牢靠,以及在金錢和權利誘惑和被威逼下投靠日本人的中國人的告密而損失慘重。
可是幾年過去了,日本關東軍和諜報機關雖然想盡一切辦法控制「滿洲「,在這裡,幾乎重要部門都是由日本人直接領導。中國人最多只能擔任他們的副手。然而事實上,除了那些被日本企業「獲得」地工礦外,絕大部分日本主管都是由關東軍直接派遣的軍官。他們打仗的表現還尚可,但是要他們擔任的這些職務卻十分的不適合,他們之中很多人並不懂得自己所在職務的工作常識,卻時常對自己管轄的中國人指手畫腳,更加讓他們不得人心的是,他們把自己軍隊中野蠻粗暴地作風也帶了過來。對中國人動輒打罵不止,因此受傷致殘的人數不勝數,甚至不少人直接喪命於他們手中。
由於日本「佔領軍」中那些掌握各個部門和機構實權的日本軍官,絕大部分對那些機構運作和功能都不甚瞭解。關東軍當初派遣他們掌握這些實權也僅僅是為了控制滿洲,用他們來監視和控制這些部門的情況。而不是靠他們來掌握這些部門運作,發揮出更高地效率。正是因為他們的這種情況,導致了這些地方地實際運作還是掌握在那些有經驗的中國人的手中,日本人不過是加以轄制和監控而已。
像這種部門就是諜報人員最為活躍的地方,他們經過專業的訓練後,對所要派遣的地方業務都十分的精通,他們有情報組織做後盾,也有足夠的金錢來賄賂日本人和那些掌握一定權利的偽官員,加上他們刻意的奉承和討好,一般都能很快在這些地方站穩腳跟。由於他們經常和日本人打交道,而且表現十分密切,一般情況也不刻意的收集情報,所以很少會引起特高科的注意。
可是這些人和他們發展起來小的情報圈子,連成的情報網能發揮出的威力卻是難以估量的。在這迫在眉睫的關頭,也是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周正剛親自下達命令,讓這些潛伏了數年之久的情報人員全部都調動起來。如果在平日,日本的諜報機關會為此雀躍不已,中國人好容易有這麼一次大的行動,如果能找到突破口那麼很可能將他們一網打盡,而在這個時候他們應付起來卻是有心無力,原本編製完整的情報系統,卻不得不擔任保密、治安甚至有部分人被直接調遣入軍中加入了作戰部門,隨部隊奔赴戰場。面對如井噴一樣大爆發出現的中國情報員,他們除了目瞪口呆外根本就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應,在他們奮力的追捕下,也有不小的收穫,可是他們很明白這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被抓獲的人也是非死既殘,時間十分緊迫,壓根就沒有時間來仔細的審問他們。
自從情報人員被調動起來後,有關日軍的種種情報源源不斷的被輸送到了哈爾濱的情報中心,這裡上千的情報人員把各種看似瑣碎的情報進行歸類分析,力圖從中得到日軍的蛛絲馬跡,推斷出日軍目前的動態,並根據其餘的情報對推斷加以證實。那些潛伏多年的情報人員的工作無疑是十分有效的,他們之中絕大多數的人目前的掩護身份在此次作戰都會變得毫無價值,所以只要行動周密,他們壓根就不需顧及獲得情報後,身份會暴露的問題。
「把這份情報給周參謀長和鄧熙以及范老總各發一份,鄧老,還是您說得對呀,我們是不怕鬼上門,就怕這鬼惦記。這些他們有幾斤幾兩我們也能弄個不離十,他們的把戲也快到了頭,這次他們既然來了,就不用再回去了吧!」鄧演達看了一掃滿臉陰晦的李成坤,心情也變得開朗了起來,「是啊,知道了他們的底細,我們這個仗也好打了,這次他們傾巢出動這麼大批的軍隊,如果能殲滅,很有可能提前決定東北戰局的走向的,對我們下一階段的作戰將是十分有利。」
「您說的很有道理,就看我們這仗怎麼打才能收到我們最想要的效果,從這兩天得到的戰報來看這股日軍的戰鬥力還是很頑強的,掉以輕心不得,否則難保我們不會在陰溝裡翻船。這事我們先詢問一下前線指揮部的意見,我們認真研究後再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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