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靜下來,唐澤又伸手端起桌邊的差杯,放到口邊的時候才現茶水已盡。
我趕忙抱歉地笑笑,又給他重新斟上了一杯,問道:「這就是你故事的結局嗎?」
他點了點頭,嚥下一口茶道:「是的,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結局……經歷了那麼多,我和宮明都厭倦了,也就與小紫夫婦一起留在了洛陵賦,直到如今。」
「小紫夫婦?你是說……」
「小紫和蕭玉,他們倆在我和宮明的主婚下,也拜了天地。」唐澤笑笑。
「嗯,他們也確是蠻好的一對。」我也笑了。停了片刻,我才又問道:「可……小婧呢?她後來怎麼樣了?對了,還有您的父母,他們……他們到底是怎麼去世的?」
唐澤放下了差杯,歎聲道:「後來,我又帶宮明回了趟家,那個時候,爸媽都已經安葬了。聽族裡的長輩講,他們是在一次與鄰居聊天的時候,就忽然一起去了,人們都說他們去的時候很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哦……」我沉吟了一下,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唐澤似有所黯然,隨後又淡淡的道:「至於小婧,她一直都在家裡等著我回來,儘管那時候,大家都認為我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可她卻一直固執地等著,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抱著哭了很久,鐵正長也哭了很久……」
「鐵正長?」我有些詫異。
「是的,鐵正長出院之後,他的父親就不日去世了,孤單的他經常會來我家和我爸媽做伴,後來我爸媽去世,他也幫著為喪事出了不少力……其實我也知道,他主要還是因為對小婧放不下,所以在小婧等我的那段日子裡,他都一直照顧著她,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小婧也已經在內心認可他了。」
「哦……那後來呢?」我忽然覺出了一絲欣慰,畢竟鐵正長也是那樣一位正直而癡心的漢子,我很想知道他和小婧是否真能走到一起。
唐澤道:「後來,由小婧帶著,我和宮明去給爸媽去上了一次墳,在家裡住了幾天,和小婧講了我在洛陵賦的經歷,然後又向她說了我們要歸隱洛陵賦的想法,小婧開始沉默不語,最後還是答應了。她說如果那樣的話,她就打算退學不讀了,回來和正長結婚,然後過些平淡的日子。」
「你答應了?」我問。
唐澤搖了搖頭:「沒有,宮明也堅持不同意,她還給了小婧一個木盒子,她說那裡面是她幾世攢下來的積蓄,她已經把它們轉換成了人民幣,大概有三十多萬,應該足夠小婧念完大學的費用了。她還說我們雖然住在洛陵賦,也還是會經常過去看小婧的,小婧並沒有失去我們這家親人。」
我剛剛喝下茶水又幾乎噴出,天吶,宮明竟然還有那麼多積蓄?然而我終究嚥下了那口茶水,畢竟這點離奇與先前的那些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
我忙穩了下表情,又道:「這麼說,小婧又去讀書了?」
唐澤點頭:「嗯,不過,是鐵正長陪她一起去的,鐵正長說反正他這裡也沒什麼親人了,不如去小婧那邊一邊打工一邊等小婧畢業……如今五年過去,他和小婧也早在兩年前就結婚了,他們結婚那天,我和宮明還過去了雲南,那時候,我們真的很開心。」
話音之間,唐澤黑黑的瞳仁裡閃過了一絲波動的欣慰。
我由衷的笑了,遞給唐澤一根煙道:「這真是個很好的結局,儘管你們都經歷了那麼的不幸。」
唐澤也表示同意,只是他擺手謝絕了我的煙,說道:「不,我已經戒掉多年了。」
「因為你如今是神仙?」我忍不住調侃一句。
他微笑道:「也許吧……不過,你真的相信我是神仙?」
我思忖了片刻,又凝視著他的眼睛,終於道:「相信。」
他欣慰地歎道:「看來,我今天沒有來錯,我和老楊說起這事的時候,他卻一點都不信,唉……」
「老楊?你又看見老楊了?」我不禁問道。
「是的,他自從被罷職以後,一直都一個人住著,無兒無女的,我沒事就去看看他,他現在也還好,生活還是很安逸的,不過他就是不信我是神仙,還要我當場給他示範法術……你也知道,無故在人間施展法術是要犯天條的。」
我笑道:「這也難怪老楊了,怪只怪你的事情太過離奇了。」
唐澤點了點頭,隨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便要起身告辭。
我極力的挽留,他卻笑著說有緣自會再見。
我終於有些急了,懇求道:「你走可以,不過,你能帶我去一次洛陵賦嗎?就一次!」
驚訝在他眼中忽閃起來,但很快又消退了,他朗然笑道:「世間本空無,好奇招險災,老弟,凡事不可深究太多啊……」
說著他便倏地走了,和他來的時候一樣,都是那樣的迅而離奇。
順便說一句,他的到來,是我在他畫像前燃過三柱香之後的事情。
是的,在如今的絲竹鎮,幾乎每家都供有唐澤的畫像。
人們都喊他冰蓮仙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