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咒 第十卷 第一七二章 鬼臉媚眉
    從昏暗的道口漸漸地顯出一個人來,看衣服是月含羞。她的手裡捧著幾株黑的植物。植物已經枯萎乾枯,根部那人形的娃娃已經縮成骷髏般,綣起如拳頭大小。知道是植物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懷不足日子的胎兒。

    月含羞笑道:「咯咯咯……,看到玄夜貓了嗎?它正在曬太陽,我用這個嚇了它一大跳!咯咯咯……」說著,就將手裡的黑色植物放下,一屁股坐到旁邊空著的凳子上道:「好累,好久沒有爬山了,真的很累。冥絕山上的冥絕草越來越少了,今年就採到這麼多。」

    所有的人都驚訝地望著月含羞,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說話,似乎都被嚇傻了。

    月含羞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將前幾天生的事全都忘得一乾二淨。她接著問道:「藥農伯伯,冥絕山是不是生了什麼異象?為什麼冥絕草全部枯死了呢?」

    月含羞的話讓藥農大驚失色。所謂的異象是否是指古神之樽?戰春愁咬著自己的手帕,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都幾乎要從眼眶中掉出來。他上前問道:「媚眉,你的臉……」

    月含羞瞅著戰春愁,不停地眨眼睛,道:「聽聲音應該是春愁姐!你長得是這個樣子呀!還沒有好好地瞧過你呢。」

    戰春愁顫抖的手不敢去碰月含羞的臉,在月含羞的臉上橫七豎八地交叉著深深淺淺的傷痕。如今的月含羞絕對不是一個閉月羞花的姑娘,而是一個像鬼一樣的醜八怪。「啊——」月含羞抬起頭來,她的臉讓人更加看得清楚了,戰春愁被嚇壞了。

    「我想通了,無論我的臉如何,我永遠都是月含羞。」

    南門飛一旁見了,手裡的酒杯不由掉落在地上。這樣醜陋的姑娘是月含羞?倘若是,還不如當她死了。

    若草看著南門飛詫異的表情,小聲地道:「表哥,怎麼了?」

    吳聲重哼了一聲,道:「是失望。」

    羅絮不由與南門飛對望了一眼。如今打扮了的羅絮的確可謂是驚艷,比起當初的月含羞,只是差了那麼一點靈性的感覺。倘若配在身邊,還是一個可以拿得出手炫耀的花瓶。

    藥農拾起地上的冥絕草,道:「天有異象,這冥絕山必定有大事生。」

    羅絮驚恐地望著月含羞,問道:「月含羞,你的臉……」

    月含羞望著說話的人,眨了眨眼睛,道:「羅姐姐?你是羅姐姐?你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呀!你這個樣子就叫作美麼?現在我知道了,我不生氣了!」

    戰春愁道:「你的大哥哥、醉哥哥,還有那個年輕人追你出去怎麼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冥絕山不是鬧著玩的。在這山裡迷路,恐怕一輩子也無法找到。羞羞一定要找回他們。」說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戰春愁急著道:「我跟你去。」

    羅絮對藥農道:「莊主……」

    藥農搖頭道:「不可能,如若我能行,就用不著媚眉帶路上山采冥絕草。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月含羞對戰春愁道:「春愁姐,你別去,很危險的。我一個人能行。」

    「不!我一定要跟著才放心。」戰春愁一副想哭的樣子,心裡想:「媚眉,我可憐的媚眉。天幕這個混帳,怎麼這樣對待你,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你這個樣子,春愁姐見了心裡難過。古瘋子如果看到你這可憐的樣子,他一定會將天幕碎屍萬段。女人在乎的是一張臉,你這個樣子……能坦然地面對,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古瘋子的心血沒有白費,媚眉懂得怎樣活在人世間了。媚眉,你知道嗎?你的一生將很短暫,卻又很痛苦。為了能讓將來的你承受即將生的巨變,古瘋子給你灌注了佛理。將來這些會幫助你度過生死大關嗎?為什麼這麼短暫的一生還不讓你平靜地度過,要受常人無法想像的折磨?你一定要堅強呀!無論將來誰離棄誰,我戰春愁一定會在背後讓你依靠。媚眉……」

    吳聲早已經打包好了桌子上的食物,道:「帶上這些,可別在路上就餓死了。」

    羅絮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吳聲立即走開,她的心裡其實是同情月含羞的遭遇。

    月含羞問道:「春愁姐,這位姐姐是誰?姐姐的聲音好好聽哦。」

    戰春愁看了一眼吳聲道:「她?如果能找到古瘋子,你問他最清楚不過了。」

    「大哥哥才清楚嗎?好吧,春愁姐,背上那些東西跟我走。我還要一個大雞腿,出去這十幾天,我沒有吃飽過。」

    若草道:「十幾天?」

    藥農立即道:「早去早回。看這天氣還有雨下。來人,拿傘具來!」

    雖然藥農將話題岔開,但南門飛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訊息。就是月含羞話中的「十幾天」以及剛才的「曬太陽」。

    戰春愁對羅絮道:「我不在,你可要多注意安全。可要小心提防色鬼。」說著,就瞟了一眼南門飛。

    羅絮笑了笑道:「我不是小孩子,放心吧,知道的。早點把古楓影找回來,我可降不住她。」望著一旁的吳聲。

    月含羞一走,藥農回到餐桌旁還是用鮮紅的葡萄酒招待剩下來的四個人。吳聲料到古神之樽不是那麼好拿,手中的紅酒並非是普通的酒。她故意喝到嘴裡,用手絹擦嘴的時候將紅酒吐到了上面。藥農只看到四個人的空酒杯,他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

    羅絮擔心地道:「媚眉臉上的傷……」

    南門飛道:「我倒真是走了眼。」

    藥農為之惋惜地歎道:「可惜呀,一個這麼漂亮的姑娘就這麼被人給毀了。真是……」一個勁地搖頭。

    若草搶上一步道:「怎麼?這不是她本來的面目?」

    藥農笑道:「那個調皮鬼如若長成那樣,醉傲峰怎麼可能為了她而動情?你以為那調皮鬼一直都戴著人皮面具?那可就成了畫皮,漂亮的臉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若草道:「聽說有三個醜八怪認她做主人,如果她不醜,為什麼三個奇醜無比的怪人會認她呢?我看一定是比他們還醜,所以……」

    羅絮道:「不是這樣。一定是天幕為了邢雲報復醉傲峰,弄花了媚眉的臉。」

    若草冷冷地看著杯中的紅酒,道:「拆散別人夫妻,這就是報應。」她表面在說醉傲峰與邢雲,但暗指杜長卿被迫離開野馬。

    羅絮氣憤地為媚眉打抱不平道:「媚眉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她對感情,對男女之事根本就不懂,疼她的人排著隊,要怪就怪花心的男人對情感的不專一,報應也該報應在移情別戀的臭男人身上。」羅絮明指醉傲峰,實際上指南門飛。

    若草不甘示弱,道:「沒有錯,話是這麼說。從前憑著自己有一張好臉蛋就四處勾引男人,現在本錢沒有了,我為天下的男人慶幸,人間終於少了一隻狐狸精,男人太平了。她的下場活該。如果我是她,不如死了,留在世上給人笑嗎?」

    羅絮很氣憤,當初她平凡,不靠胭脂水粉,不靠華麗的衣服。她不被人瞧得起是因為自己不夠漂亮。今天,她被人包裝過後,美麗被暴露,那些死蒼蠅就嗡嗡地全圍著她轉。人難道就這麼虛偽?她道:「美就活著,丑就死,這天下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自以為美,也不過是當別人的花瓶。花瓶一旦破了,舊了,也只有被丟棄的命。」

    若草聽了,可忍不了這口氣,一把抓住南門飛的手,道:「對對對,花瓶本來就是應該挑個漂亮的才能擺出來嘛。像那些又爛又舊又沒有格調的破罐子,再怎麼包裝也是個次貨,次貨是不可能擺上名貴博古架的。表哥,哦。」故意一個媚眼飛了過去,南門飛只是輕然一笑。他知道女人一旦打翻了醋罈子,絕對不是輕易能罷手的。

    看這局勢,要繼續口槍舌戰下去。藥農立即插上一句話道:「愛美乃人之天性,只要在我這藥農山莊,再破的罐子也能修補好,再華麗昂貴的花瓶也能叫它香消玉殞。所以,在我這山莊裡沒有漂亮的花瓶與破罐子,有的也只是這一罈罈的美酒罈子。哈……」

    南門飛笑著敬上一杯道:「對,對。我們臭男人只愛酒罈子。」

    吳聲在一旁自言自語地道:「想必這就是她真正哭泣的原因。」她的一句話也許是說給自己聽的,也許是說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聽的。

    到了這一天的晚上,吳聲並沒有入睡,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喝那杯葡萄酒。吹滅了燈之後就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注視著四周,耳朵機敏地聆聽著周圍。快近一更的時候,在走廊上沒有任何的聲音。二更,還是靜如往昔。吳聲疑心道:「是我太多疑了?不會,我的直覺從來就沒有錯。」這樣一直等,一直等,眼睛慢慢疲憊地閉上。

    登、登、登的聲音從長廊的另一頭傳了過來。吳聲從幽夢中驚醒。沒錯,是這個聲音!第一個晚上就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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