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咒 第九卷 第一五三章 此起彼伏
    鬼點子與黃金面具人從陳年往事中回神,兩個人的眼裡多了一份當年沒有的東西。一個是對人世的冷漠,一個是對權利慾望的狂熱,彼此對人世間的感情已是遷泊。

    黃金面具人道:「這些年還好嗎?一直都很牽掛你。」

    鬼點子冷哼一聲,道:「你牽掛的是異族的寶藏,在你的眼裡,沒什麼比這個更讓你感興趣。」

    從黃金面具的後面傳出一陣冷悶的笑聲,道:「沒人比你更瞭解我了。愛未成恨……」

    鬼點子立即止住黃金面具人道:「其實你沒必要戴黃金面具,因為你的臉皮就已經夠厚了。」

    黃金面具人尷尬地大笑起來,沒有人能在這個時候看到他臉上抽搐的表情。緊緊的握緊的拳頭突然鬆開,緩和了語氣道:「很久沒見你在江湖上走動了。就連他……」

    鬼點子知道黃金面具人話裡的「他」指的是漠北神醫,她趕緊打斷話道:「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你我之間沒什麼可繼續談的,因為從來就沒有共同的話題。」轉身欲走的時候,停了下來,道:「古楓影是我的徒弟,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古楓影?他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徒弟?」

    「能從我的天命墓穴中參透生死者,只有他一個。」

    「六十年前你答應過我不插手蕭娘的事情,他是揭謎人,他一定要死!」

    「如果你敢動我的徒弟,我讓你永遠也靠近不了異族人!」

    「你……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鬼點子冷冷地笑了起來,嘴角露出輕蔑的神情。她沒有回答黃金面具人的問話,杵著枴杖眨眼間就消失了蹤影。黃金面具人沒有去追,生氣地揮掌將身邊的樹炸得粉碎。明知道古楓影是他最大的障礙卻不能掃除,但是他又沒辦法跟鬼點子作對。因為他知道自從鬼點子被漠北神醫逼得用死表明自己清白的時候,她跳河死過一次。無意中進了一個神奇的峽谷,在那她像蛻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不但武功突飛猛進,而且學識更進了一層。那個峽谷裡生活的都是怪人,裡面的任何一個人的武功在江湖上都難逢對手。傳說,那裡是白虎精魂洞的所在!黃金面具人千方白計地想要找到那個峽谷,但是怎麼也找不到入口。

    黃金面具人回到原來的小湖邊,中了狐姬之毒的南門飛已經全身僵硬,慢慢地衰老,連說話都吐字不清楚。黃金面具人幾乎都認不出他來,他如被妖怪吸走人體精華一般,蒼白的頭,全身的皮膚褶皺,衰老得像八十歲的老頭。南門飛看到黃金面具人出現,他哆嗦的嘴唇連動都沒力氣動,「爺爺救我」四字在他的嘴巴裡含糊地打滾。黃金面具人提起南門飛,彈身趕回南門世家。

    南門飛的毒除了狐姬能解之外,還有一個人可以,他就是無雙峰的若無涯!數十年前,若無涯的妹妹若水闖蕩江湖,與黃金面具人的兒子南門君邂逅。一個是花容月貌,一個是風度翩翩,於是二人私定終生。南門君回家之後就派人到無雙峰求親,然而若無涯並不同意這門親事。若水帶著自己的嫁妝不顧哥哥的反對下嫁給了南門君。三年之後,便有傳言,若水與南門君雙雙病故,留下一個二歲的兒子南門飛。從那之後,若無涯便與南門世家對敵。這次,黃金面具人欲借為南門飛求藥的機會再次前往無雙峰,表面上是化解多年的積怨,實際上是想找機會得到無雙峰的鎮峰之寶——易水寒。易水寒乃是一個外表看似普通的手鐲,實際上具有神奇的控水能力。它的打造來源沒人知道,它的成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的元素,它就是上古殿堂第二道大門的四把鑰匙之一!

    話分兩頭,卻說6家莊。由於杜長卿的牽拌,野馬已經三天沒有見到淚無痕了。淚無痕著急,她不想就這樣輸給杜長卿,她要還擊!

    花園裡,杜長卿拉著野馬陪著她曬太陽,把野馬給無聊地睡著了。杜長卿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野馬之所以那樣聽話,一是看在杜長卿手裡的銀片份上;二是聽6百年說淚無痕的毒已經轉移到了杜長卿的身上,杜長卿的生命沒有幾天了。野馬不想傷害一個將死之人的心。於是陪著杜長卿,哪怕無聊也這麼一直陪著。野馬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叫起來:「調皮鬼——」看到眼前的杜長卿,他皺起眉頭抓抓了頭,左右看看,道:「原來是一個夢!」

    杜長卿看著他的傻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野馬看著杜長卿道:「對不起,我是不是睡著了?」

    杜長卿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關係。」他看著野馬,心裡想道:「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只要這個時候你能在身邊就已經足夠了。不管你心裡現在想的是誰,我都不在乎。」

    這個時候,兩個丫鬟小聲地邊走邊議論著什麼,他們看到野馬跟杜長卿,趕緊繞道走開。野馬覺得好奇,就叫住那兩名丫鬟問道:「奇怪,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在說什麼?」

    兩名丫鬟相互望了望,其中一個道:「淚姑娘。」

    「她是不是又鬧了?」

    另一個丫鬟道:「不是,就是因為沒有鬧才奇怪。」

    「當然囉。她都啞巴了,想鬧也鬧不成了。這樣安靜不是很好麼?」

    一個丫鬟道:「雖然啞巴了卻還砸東西。前兩天砸光了屋裡所有的東西,咱莊主可心痛了。可是今天送去的飯菜她乖乖地全都吃光了,而且不再鬧了呢。你說奇怪不奇怪?」

    「不會吧。她有那麼乖嗎?」野馬一副疑惑的樣子。

    另一個丫鬟道:「不信你就自己去瞧,這會兒說要練琴,還請6莊主去拿琴呢。」

    「練……練琴?」野馬大惑不解。

    「對呀。」一個丫鬟道。

    「淚無痕那假小子會彈琴?殺了我也不相信。」

    另一個丫鬟道:「真的,真的。我雖然不認識很多的字,但淚姑娘寫字條讓我們遞給莊主的。不信你看」丫鬟將字條遞給野馬。野馬打開一看,果真是淚無痕的筆跡,上面寫著一個字「琴」。

    「聽莊主說……」丫鬟看到旁邊的杜長卿,趕緊止住了話,道:「沒什麼,沒什麼。」兩名丫鬟趕緊推托。

    杜長卿心裡想到:「我怎麼忘了,她雖然說不出來,但還可以寫字。如果讓她與野馬大哥碰面的話,我……」身體搖晃起來。

    野馬立即扶住杜長卿道:「卿姑娘,怎麼了?不舒服?」

    杜長卿搖了搖頭道:「只是有一點兒累而已,想睡一會兒。」

    野馬:「我扶你回房吧。」

    杜長卿故意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如果關心她就去看她吧,你不用照顧我的。」

    「關心她?你有沒有搞錯,我關心她?我們兩個見面就吵,上輩子一定是一對冤家。嗯,還是在這裡陪你這個溫柔的女人曬曬太陽為好。」

    杜長卿又打了一個踉蹌,野馬扶著她朝客房的方向而去,將她送到房間讓她好好休息,交代了幾句就要走。杜長卿看出他的臉上多了一份擔憂,於是叫住了他,道:「不必擔心,淚姑娘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不會在藥農山莊的宴期前有事。她一定是想開了,因為啞是暫時的,調養幾天就好了。」

    野馬問道:「真的麼?」

    杜長卿道:「我能讓她活到現在不就表明我的醫治有效麼?」

    野馬笑了笑道:「呵呵……卿姑娘所言即是。那臭婆娘這樣安靜了才好,才好。」臉上的笑有點勉強。

    「野馬大哥,你什麼時候回草原?」

    「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一直以來我都夢想著在遼無邊際的大草原上牧羊,唱歌,過著海闊天空與世無爭的日子。我知道自己已經命不久矣,去草原是我唯一的夙願。」

    「赴了藥農的酒宴之後,帶著媚眉一同回草原。」野馬提到這個名字,才想到媚眉已經不在人世。有一種酸痛的感覺直竄上鼻子,讓人忍著難受。野馬突然甩頭走開,身上的銀片出沙沙的聲響,讓人好懷念那串串消逝在耳邊的清脆鈴鐺聲。「好了,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杜長卿看著野馬的背影,她想叫住他,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嚥了回去。張開手,看著手裡的銀片,喃喃地道:「不管你是否記得,只要我記得就好……」眼眶裡隱隱有淚光。

    野馬不經意地來到了東廂雅閣。為什麼會不知不覺地來到這個地方,不要問他,他不會給任何的答案。野馬沒有走進去,調頭就想離開。這個時候,東廂雅閣的門突然地打開了,一個小童走了出來,見到野馬就很有禮貌地向他鞠了一個躬,道:「您就是野馬公子麼?」

    野馬莫名其妙地點頭道:「是的。你是誰?」他的健忘症又犯了,小童就是無所不知山谷裡的那個小童兒。

    小童有禮貌地再次向他鞠躬道:「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家主子的照顧。謝謝。」又鞠了一個躬。然後就走了。

    弄得野馬都快不好意思了,他回身看著小童離開的背影,想著剛才的話以及先前丫鬟的話,覺得有一點怪怪的。他自言自語地道:「這個小童好像在哪裡見過?」從小屋裡傳出了琴聲,琴聲哀怨,傷感,野馬站在那一直聽著,他無法想像是屋裡的淚無痕所彈,好奇地找門口走去。

    小屋裡很黑,全部的窗戶按照杜長卿的要求封死了。小屋黑得如同沒有月光的暗夜。野馬的身影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崩」的一聲,琴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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