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卿道:「要救人就帶我去吧。」
「試試無妨。」羅絮要領著杜長卿過去東廂雅閣。
杜長卿道:「不!我要野馬公子帶路。因為我這是一祖傳秘方,不可讓人瞧見,但又要找一個內功深厚的幫手。野馬公子,為救她,你信得過我麼?
野馬看著杜長卿,應了一聲。隨後,領著杜長卿到了千里光的東廂雅閣。
杜長卿的心裡其實十分地不情願,要用自己的一條命去換給一個陌生人,誰都不想。人生只有一次,青春只有一回,人生匆匆數十年。心中愛慕的人愛著別人,犧牲自己的命去換自己情敵的命,世間有幾個人能做到。杜長卿不算美人,她外表沒有優點,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她不需要偉大的犧牲,求得永垂不朽;她只需要有一個疼愛她的男人守在身邊,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只需要那個男人能正眼瞧她一眼,哪怕不是刻苦銘心,也能偶爾想起。可是,她什麼也不是,她與野馬之間永遠都是陌路人。她不需要犧牲,可是她卻這樣決定了。為所愛的人默默地奉獻,這種犧牲需要很大的勇氣。儘管說出口的剎那間已經後悔,儘管必須假裝鎮定慷慨,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面對神秘出現的卿姑娘,羅絮、戰春愁、6百年都不由面面相覷。本就對她突然倒在無雙峰的困獸井邊感到疑惑,現在加上她所謂的祖傳秘方,怎麼不叫人生疑?怎麼不叫人揣測?怎麼不叫人不解?
野馬將杜長卿引到千里光東廂雅閣前,一路他自己對身後的卿姑娘疑惑不解。野馬來到門前道:「這就是她的房間。」
野馬剛要回頭,突然聽到一聲「不許回頭」。同時,本來就疑惑不解的野馬更加覺得不可猜測。杜長卿早已經流下了眼淚。她這樣做就等於與野馬陰陽相隔,她的犧牲沒有人會知道。她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緩緩地道:「把眼睛閉上,走進去。」
野馬遲疑起來,對一個陌生的女子應不應該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
杜長卿看出野馬的心思,她將語氣緩和了一下,道:「想救她就請你配合我好嗎?」
野馬閉上眼睛推門走了進去,杜長卿隨後進去將門緊閉。杜長卿回身一眼就看見了床上躺著的女人。淚無痕已經處在昏迷的狀態。杜長卿走了過去,仔細地端詳著淚無痕。淚無痕的臉上雖然沒有胭脂,但睡著的時候依然能看出她有一雙大眼睛。能想像一下,淚無痕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注視野馬的時候,野馬臉上會是怎樣的幸福表情。杜長卿摸著淚無痕的臉頰、可愛的鼻子。雖然嘴唇失去了色澤,一旦上了唇色一定能誘惑野馬去咬。杜長卿羨慕的同時又嫉妒起來。
「卿姑娘,可以開始了麼?需要我做什麼?再不開始我就睡著了。」
杜長卿道:「你的眼光不錯,她很美。」
野馬聽到便笑道:「你說誰?她?你的眼睛有毛病呀,一個男人婆有什麼可讚的。」
杜長卿道:「可就是為了她,你才去闖秦園,闖無雙峰的,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
「呃……,6家莊的人誰都知道,我是聽他們說的。」杜長卿望著床上的淚無痕,心裡想:「我沒有辦法與她比。我好羨慕她,她能令你為她做那麼多,而我……我什麼也不是。」
「你又怎麼了?」
杜長卿望著野馬,道:「如果要救她,只有一命換一命,你是否願意?」
「別開這種玩笑。我快睡著了。」
「我是認真的。」
「媚眉曾經說過,每個人的生命都很寶貴,我是不會放棄任何一條生命的。」
杜長卿對著野馬,眼淚悄然滑落,心裡想:「如果今天躺在這裡的人是我,你也這樣對我說這句話該有多好。我知道今生無法走進你的生命,如果有來世,我希望能讓我補償今生的遺憾。野馬,草原之狼,你知道嗎?我是……」
「我什麼時候可以睜開眼睛?」野馬急道。
「相遇在一個屬水之地,碰到屬火之災,嫁給屬金之人,住在屬木之域,度過屬土之緣。」
「你在幹什麼?唸咒?這麼老土的法子你也用,不要相信鬼神,沒有用的。」
「不要睜開眼睛。」杜長卿哭了,他念這個看到野馬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段記憶也只有她自己記得。
「好好,反正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全聽你的好了吧。唉——」
杜長卿依舊站在野馬的對面,儘管喉嚨已經哽塞,但還是忍住不哭出聲音來。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心裡想:「沒有關係,沒有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只要我……」真的很難受,很難過,想哭,壓抑,克制。她摀住嘴巴,蹬了下去,因為太難過,無法再假裝堅強。
「卿姑娘……你……怎麼哭了?」野馬問道,「是剛才我的話說重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請別介意。我雖然生長在草原,草原上的人都相信神靈的存在,而我卻不相信。因為我就是太相信神靈,我娘才會死,所以……」
「不要說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杜長卿從口中吐出一個白色的晶體,拉住野馬的手,將晶體放在他的手上,心裡想:「如果能這樣真實地牽住他的手更長一點時間該有多好,他的手好溫暖。」回過神來對野馬道:「用你的內功將那位姑娘的毒逼到這個上面,它會吸收的。」
野馬接過熱乎乎的硬東西的剎那間,心裡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平靜。他彷彿間記得自己在一個荷花池邊與一個姑娘聊天。
「怎麼了,野馬公子?」
野馬微微一笑道:「有個好奇怪的幻覺,也許是幾天沒有好好地休息了。」
「要集中精神,千萬不要分神。在我沒有允許之前,你可不能睜開眼睛,否則……」
「我知道。」
「好吧,開始吧。杜長卿在一旁注視著野馬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希望能在最後將他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裡,永遠記住,直到來生。她恍惚中看到野馬騎著疾風從草原的地平線上跑過來,英勇的英姿,帥氣的表情,揚著馬鞭在對她微笑。
「好了,接下來該做什麼?」野馬的話打斷了杜長卿的美妙幻想。
杜長卿看到野馬滿臉是汗,她拿出身上的絹帕幫他擦。剛碰到野馬,野馬就本能地閃開頭。面對尷尬的場面,杜長卿只好移開目光。野馬手裡的白色晶體變暗,於是將吸收了毒氣的白色晶體吞下。她一邊流淚一邊強行用平常的口氣道:「答應我,要好好地照顧她。」
「會有人照顧她的,你放心。」杜長卿伸手想去摸野馬的臉,忽然暈倒。野馬聽到聲音,偷偷睜開眼睛一看,他立即抱起杜長卿叫道:「卿姑娘,卿姑娘……」急忙抱起她去找6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