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在暈過去之前曾經對刑雲說:「小雲,天幕大哥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以後就靠你自己了。」天幕暈過去了,無法再保護她,她怎樣做才能打消魔音的懷疑呢?
「小主子……」魔音叫道。
刑雲從回神過來,道:「我……我沒有事。要不是天幕在,我恐怕……」
「如果你還沒有鎮定下來就別說。」
「當時……當時我在斷魂坡,千里他……他一邊叫著影兒,一邊了狂似的向我衝了過來。我……好可怕,好可怕……」
「不要怕,然後呢?」
「我拚命地掙扎,叫喊,天幕與見不得聽到了就跑了過來。他們極力地要止住千里,可是千里他太厲害了。他……」
「怎麼樣?」
「他摟住我不放,說他不會再失約,不讓我被人搶走。還說我永遠都只能屬於他一個人,他想要……就……就不顧天幕與見不得的阻攔對我……」
「四哥一定是把你當成你娘了。雖然我沒有見過當年的主子,但四哥與你娘是——四哥這樣衝動,那你真的就是尤影的女兒無疑了。四哥有沒有傷害你?」
邢雲挽起了袖子,當時千里抓住她的時候留在手腕上的痕跡依然清晰。「天幕與見不得為了我,就與千里打了起來。最後就……」
「原來是這樣。當年四哥就因為大哥阻止了他與主子的五年之約而一夜間白了頭,後來聽說主子死了,他受不了刺激就瘋瘋癲癲的。唉——,這一次不該讓他來這的。老七,老六……」
邢雲偷偷抬起頭來看到魔音傷心的表情,顯然已經完全相信了她的這套說辭。邢雲終於鬆了一口氣。
千里與月含羞被深埋於地下,正好是死無對證,邢雲怎麼說都可以。即然走到了這一步,邢雲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話分兩頭,卻說6家莊的杜長卿。她如今是如了心願,可以與野馬靠近。可是為了月含羞的死,6家莊死氣沉沉,她沒有機會見到野馬。清晨,她推開窗戶,面對著桌上的梳妝空鏡,不由念道:「千古盈虧休問,空鏡嬌鬢為誰。」
6百年信步正好走過她的窗台,聽到杜長卿信口的念詞,便也念道:「蕭牆斜風細雨,鵲橋自有佳期。」
杜長卿聽到,回頭望著6百年,她禁不住笑了起來。她正在擔心沒有機會與野馬見面,不知道怎樣從他口中得到自己的答案。6百年用七夕的牛郎織女做比喻,暗示無論人世怎樣的渺茫,依然有每年的七夕這一天的相會。故而杜長卿會欣慰地笑起來。
6百年上前道:「卿姑娘好雅興。」
杜長卿笑著向6百年行禮道:「見笑了。」杜長卿斯文,有禮貌,舉止與走江湖的淚無痕、羅絮都不同,對於這位特殊的姑娘,6百年突然有一種憐惜的感覺。雖然杜長卿長得並不美麗,但她文雅,舉止端莊大方,一顰一笑間顯得有些高貴,讓6百年覺得無法靠近。
「6莊主?」
6百年回神:「啊。卿姑娘,我這有幾個謎語,希望卿姑娘能替我解答。」
「好,請說。」
「百年貂裘好,愚公移山,夜行不迷路,牡丹花王妹,酸甜苦辣鹹,攔海圍良田,南嶽山間還,彩蝶花叢舞,青籐纏古樹,遊子思故鄉。一共十句,每一句都是一種藥材。」
杜長卿笑道:「百年貂裘好是陳皮,愚公移山是遠志,夜行不迷路是熟地,牡丹花王妹是芍葯,酸甜苦辣鹹是五味子,攔海圍良田是生地,南嶽山間還是滑石,彩蝶花叢舞是香附,青籐纏古樹是寄生,遊子思故鄉是當歸。6莊主,我可回答正確?」
「哈……」6百年拍手叫好:「卿姑娘果然聰明。前幾日,淚姑娘給在下出了一個難題,叫我好生苦思。卿姑娘才思敏捷,不如替我解答如何?」
「請說。」杜長卿淡然一笑。
「行運早,行運遲,正行運,不行運。說是四樣東西。」
「這不難,其實是羅卜干、生薑芽、鮮李子、干桃僵。」
「羅卜干、生薑芽、鮮李子、干桃僵?為什麼?能否請卿姑娘指教。」
「甘羅十二歲為相,不就是行運早囉。姜子牙八十歲遇周文王,當然是行運遲。紅皮李子的酸正是這個季節的俏貨,就是正行運。至於干桃僵……」
「哦,我知道了。隔年的桃子經過雪凍霜打不夠新鮮,只能入藥。」
杜長卿笑了起來。這時,突然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6百年立即道:「秋寒,卿姑娘應該多注意身子。來人啊,給卿姑娘換厚一些的被褥,再把張裁縫叫來。」
杜長卿推遲道:「不必了,咳……真的!咳……」
6百年道:「要的,要的。卿姑娘不是尋常人,身子十分地弱,禁不起風。我這山莊什麼都不好,唯有藥材多。回頭叫他們多端些好藥來。」
「6莊主,這怎麼使得。我的病如何我還不清楚麼?再名貴的藥對我也無濟於事,只能是浪費。」
「卿姑娘……」
「野馬公子……」杜長卿突然與6百年同時開口。
「唉——」6百年一個勁地搖頭。
「出什麼事了?」杜長卿顯得有些緊張。
「唉——」6百年欲說無言,只一個勁地搖頭。
「我去瞧瞧。」
「別去。」
「嗯?」
「我……我是說你的身子還沒好,萬一要是他們打起來……」
「什麼?要打起來?誰與誰要打起來?」
「除了古兄,還會有誰惹野馬兄。」
「古楓影?他倆不是好兄弟麼?」
「媚眉死了,他倆都將氣施在對方的身上。」
「媚眉?就是月含羞?」
「對,除了她,還會有誰的死令古兄與野馬兄刀劍相對?」
「野馬公子這麼地疼愛媚眉,她的死……」說著,就走出了門。
6百年道:「卿姑娘,現在最好別去招惹他倆。卿姑娘……」
6百年沒有辦法攔住杜長卿,杜長卿來到大廳,看到野馬與古楓影對峙。一旁的羅絮與戰春愁乾著急。杜長卿咬了咬嘴唇,開口道:「野馬公子……」野馬沒有理會,也沒有動一動,目光依然死瞪著古楓影。杜長卿又道:「誰說媚眉死了?」野馬與古楓影的目光忽然移到她的身上。總算是動了,可是動比不動更可怕。杜長卿道:「除非你們認定她死了。」
羅絮一旁搖手示意,意思是別提這個敏感的話題。可是杜長卿完全沒有看到一樣。
杜長卿道:「關於她的一切都結束了麼?」指異族傳說。藥農山莊的藥農邀請名字在異族提示中的所有人去參加他的酒宴,其實真正的用心是想引出真正的異族。
古楓影心裡揣摩道:「如果朱雀真的消失,異族傳說就沒有它的意義了。如果媚眉在斷魂坡遇到生命危險,為什麼我身上的紅色晶體沒有反應?」古楓影像如夢初醒般眼睛突然一亮。「是的,誰是真正的朱雀只有我最清楚。這一場遊戲還沒有結束,異族是決不會輕易退出的。尤影臨死前提到過背叛,所謂的背叛難道是最後的朱雀死掉,毀滅傳說嗎?媚眉不是真正的朱雀?真正的朱雀究竟是誰?不!我都胡思亂想些什麼,媚眉也許還活著,也許……。傷心是必要的,但能為媚眉做些什麼呢?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媚眉在偷偷地尋找古佛金樽。我不想讓她與命運接軌,所以極力掩飾。可萬萬沒有料到她遇到了醉傲峰,還成為了月含羞。既然逃避不了,就必須面對。」古楓影堅信媚眉沒有死,但又沒有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現在,他不得不放下感情的包袱,不光為媚眉,而且還為整個拜日族。古楓影決定赴藥農山莊的鴻門宴,搶奪古佛。因為那是媚眉生前最想得到的。
古楓影突然站了起來,嚇了眾人一跳。他道:「戰春愁,幫我準備禮物,及時赴藥農的酒宴。」
「啊?」戰春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佛金樽是媚眉生前最想得到的,我這個做大哥哥的怎麼可以令她失望。」
「帶誰一起去?」戰春愁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聲音越來越小。
古楓影哽塞了一會,強忍住即將爆的情緒,快步閃出廳堂。
野馬這時道:「上次交給你的尺寸做得如何了?」
戰春愁這回謹慎地吐字道:「差不多好了。」
野馬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為什麼?」羅絮問道。
野馬道:「她的情況能拖到那一天麼?」
全都安靜下來。
淚無痕得不到解藥,全身漸漸僵硬。原來還只是雙腿,現在已經到了肩部。再過一天,便是頭部。當大腦僵硬之後,跟死人又有什麼區別。野馬叫裁縫量淚無痕的身,就是想讓戰春愁設計一套好看的衣服,讓淚無痕穿上之後陪他赴藥農山莊的酒宴。這樣才可以見到藥農,請求他救治淚無痕。原來毒性還未作,野馬估計可以支撐到赴宴之期。可如今的情況加上媚眉之死對他的打擊,他失去了信心。倘若一切沒有生,野馬最想的是挽著媚眉的手走進藥農山莊,氣死醉傲峰,氣瘋古楓影。天意弄人,氣死氣瘋的是他自己。野馬起身要走,杜長卿突然開口道:「她就是那個中了毒雙仙之毒的姑娘?」
6百年一旁點頭。
杜長卿道:「倘若我有法子讓她支持到那一天呢?」
此言一出,大夥兒吃了一驚,尤其是野馬。「你?」
「不相信我麼?我是不能自醫,但卻能令那位姑娘支持更長一段時間。」
誰能相信。七煞魔所施的毒,除了漠北神醫,誰有這個本事。雖然毒雙仙的毒將原先的毒中和,但仍然有生命危險。連藥農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能做到嗎?能有如此口氣,不由對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女子打上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