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好長的夢,直到聽到有東西從井口甩下來的聲音才醒過來。野馬睜開眼睛一瞧,是一條長籐。用力地一扯,還挺結實,看來是有人故意的。他沿著長籐飛身直竄上井口,雙足剛落地,就看到戰春愁。在這個地方遇到戰春愁讓野馬感到萬分的意外,同時也有點感動。
戰春愁用絹帕拍著野馬身上的塵土道:「哎喲,真的是你,沒有事就好,這回我就安心了。」
野馬激動地抱住戰春愁道:「真是想死你了。」
嚇了戰春愁一大跳,趕緊推開野馬道:「你沒問題吧,別吃人家豆腐啦。」
野馬笑了起來,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個昏睡不醒的女子。野馬奇怪地指著地上的杜長卿問道:「她……她是誰?」
戰春愁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剛從外面回6家莊,就接到一封信,上面只提讓我來這裡救人,其它的事我不知道。按照上面的地圖我才找到這裡。」
野馬上前試探了女子的呼吸,是活著的。他道:「戰春愁,你帶她走。」
「你上哪?」
「找毒雙仙。」
「不用了。」
「為什麼?難道臭婆娘已經……」
「呸呸呸,不是淚無痕,是毒雙仙。」
「生什麼事情了?」
「我還想問你呢。一個半死不活,現在又一個半活不死。她是你相好的吧,你這匹花心馬。」
「這個人我不認識。」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見過的人有幾個你說認識的?若不是我逼著,你還不認識我呢。」
「哈……怎麼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別光傻笑。走吧。問你也白問,等這個姑娘醒了,問她也許還能問出點什麼。」戰春愁道。
這時,聽到疾風一聲嘶叫。野馬看到疾風平安無事,心就放下了不少。野馬將昏迷的姑娘馱到馬背上,隨同戰春愁趕回6家莊。在路上聽到了不少關於尋人啟示的流言,到了6家莊的門口,人流如潮,門庭若市。野馬信了,真的信了,媚眉有危險!野馬迫不及待地撇下戰春愁與馬背上的人就衝進6家莊,直逼古楓影。幸好當時古楓影並不在山莊,否則又要大幹一場。
野馬回到山莊,幾次想進東廂雅閣都沒有進。他獨闖無雙峰被困於困獸井的事由戰春愁之口傳入羅絮耳中,再由羅絮宣揚出去。一個能為淚無痕置生死於肚外的朋友,她還能要求什麼。淚無痕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竟然哭了起來。不是因為野馬取藥的失敗,不是因為自己快要死了,而是遺憾。遺憾的是沒有在生命中留下任何值得回憶的痕跡。正是為了完成淚無痕這個心願,野馬才這樣地為她拚命。
就這個時候,野馬突然闖了進來。淚無痕立即抹掉脆弱的眼淚。她一見到野馬,那臉色唰地一下子變了,衝著野馬大叫道:「喂,沒有教養的臭野馬,進女人的屋子先敲門,這一點禮貌都不懂麼?」
野馬點了點頭,道:「對,是進女人的屋子先敲門,但你是女人嗎?怎麼我左看右看怎麼看都不像呀。好了,別計較。我是臭野馬,你是臭婆娘,咱們半斤八兩。」
「你……給我滾出去!滾!」閉著眼睛大叫,指著門。就此刻,突然感到被人點了穴,她立即睜開眼睛,看到野馬得意的笑臉,氣道:「你……你想幹什麼?」
野馬拍了拍手,走進一個中年男子。野馬一甩頭,示意叫男子過去。
淚無痕急了起來,道:「臭野馬,你想幹什麼?別過來!啊——」
儘管淚無痕大叫,野馬就當沒有聽見,只管塞自己的耳朵。中年男子走過去,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長皮尺,就開始在淚無痕的身上丈量起來。一會兒,一切恢復了平靜,淚無痕崩崩亂跳的心開始平靜下來。她睜開眼睛,中年男子不見了,連野馬也不見了。怎麼回事?一大串的問號在淚無痕的頭上盤旋。雖然淚無痕不知道野馬對她做了什麼,但她還是很氣惱,又放聲大叫起來,她是在洩對野馬的不滿。羅絮從門外走了進來,道:「人都走了,還窮叫個什麼勁。」
淚無痕不客氣地道:「放開我!」
「哦,對不起大裡。淚無痕又羞又氣,放聲罵野馬。最後還是6百年出面調停,這才算平息。
野馬開始著手解天幕留下的三個提示,似乎未曾留意淚無痕還有四天的命。杜長卿轉醒過來,野馬立即追問期間生的事。杜長卿睜著眼睛認真地看著野馬,她想笑出來,可是還是強行忍住了。睜開眼睛第一眼能看到野馬,怎麼能不讓她高興呢。
杜長卿心裡想:「聽到他的追問,可見他忘記了杜長卿這個人的存在,忘記了曾經在秦園裡生的所有的事。沒有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好。野馬大哥,其實我好想告訴你,你我的再度相遇是小草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雖然我能看到你,但卻傷害了小草。我想告訴你我的生命也與你的朋友一樣沒有多少天了,可是我無法向你開口,無法要求你為我做什麼。你忘記了一切,不會記得我是誰,我有什麼能力向你要求呢?我不希望只是靠眼淚讓你同情我。如果你曾經是走進我夢裡的人,那我們一定有上天安排的緣分。如果真的是你能給我答案,我不會讓遺憾跟我離開這個世界。野馬大哥,原諒我將對你善意的隱瞞。」杜長卿的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枚珍貴的銀片,對野馬的詢問只用了三個字來作為回答:「不知道。」
野馬從杜長卿的眼中看出了「為難」,於是就沒有再追問,只是問了她的名字。杜長卿看著野馬關切的神情,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說:「卿……」
「怎麼樣?聽說那位姑娘醒了。」6百年帶著藥師進門來為杜長卿作診斷,個個都搖頭,查不出原因,只道是體弱多病,需要加強營養。在眾人的眼中,不過多了一個可憐的病人罷了,但杜長卿心裡卻很清楚地知道,她的大限之期快到了。她咬著嘴唇,心裡依然掛念著若草。這期間一定生了許多的事,杜長卿不願意說出口,她將獨自面對自己的死亡,獨自承受自己的命運帶來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