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倚天 正文 正文 第七十章 大游皇城
    「夫君,我有話和你說。」第二天一早,在吃飯的時候,敏敏忽然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哦?」我放下了筷子,抬起頭來,「什麼事?」

    「再過幾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大游皇城活動了,人家想回去看望一下父母親。」

    我點點頭,「是應該去的,敏敏能有如此孝心,我很是開心啊!」

    「那夫君你是不反對嘍?」敏敏喜形於色。

    「當然不反對,我也沒有反對的必要,而且我打算和你一起去。」

    「真的?」敏敏有些驚喜地道:「不騙我?」

    「騙你幹嗎?如此場面,我也想去看看,更何況,如果你在家裡住慣了,突然把我忘了怎麼辦?所以啊,我是一定要去的!」

    「夫君壞蛋!」敏敏嗔道:「你把人家想像成什麼樣的人了?咱們兩個已經綁在一起了,拉也拉不開,別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也不分開。還有,如果你敢拋棄我,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自殺!」

    「別!別!」我嚇了一跳,道:「算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

    敏敏得意地一笑,「這還差不多!那我們就說定了哦!什麼時候出發?」

    「你做主好啦!」我道。

    「那就明天起程,可以嗎?」

    我點點頭,「你決定了就好。」

    月兒有些納悶地看著我,道:「夫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乖了?」

    雪盈笑道:「他呀,是被敏敏妹妹剛剛那番話給嚇住了。」

    月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月兒,你……」我哭笑不得。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向南進發,不止一日,已經到了大都。進城時已是傍晚,只見全城男女都在灑水掃地,將街道巷裡掃得乾乾淨淨,每家門口都擺了香案。

    敏敏道:「明日便是大游皇城的日子了,夫君,一會兒你們先找家客棧住下,我自己回府,待到明晚遊行結束後再來找你們,好嗎?」

    我點點頭,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名叫「如歸客棧」的客棧道:「我們就住這裡,你明日到這裡找我們。」

    敏敏點點頭,「敏敏知道,夫君,我先走了。」說罷,她催馬向城中行去。望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我們才進了客棧。雖然少了敏敏,但由於有雪盈和隨身八女的加入,人數還是不少,我只得又包了個小跨院。

    待小二進來送水時我問起城中有何大事。小二道:「客官遠來不知,可卻也撞得真巧,合該有眼福,明天是一年一度皇上大游皇城的日子。皇上要到慶壽寺進香,數萬男男女女扮戲遊行,頭尾少說也有三四十里長,那才叫好看哩。客觀今晚早些歇息,明兒起個早,早早到玉德殿門外去佔個座兒,要是眼光好,皇上、皇后、太子、公主,個個都能看到。您想想,咱們做小百姓的,若不是住在京師,哪有親眼見到皇上的福氣?」

    「好了,我知道了。」我揮揮手讓他出去。待小二離開後,我問諸女:「怎麼樣?去看看嗎?」

    雪盈道:「韃子皇帝沒什麼好看的。不過那些戲文或許值得一看,我們還是去看看吧!」

    月兒也點點頭,「月兒也想去看看戲呢!」

    「你們兩個的意思呢?」我問纖纖姐妹。

    「夫君和姐姐們都去的話,纖纖和婷婷也去。」

    「那好。」我點頭道:「今晚大家早點睡,明天起早點,去看看熱鬧。」

    次日清晨,我們剛起得身來,便聽到門外一陣喧嘩。走到門口,只見街上無數男女,都是衣衫光鮮,向北湧去,人人嘻嘻哈哈,比過年還要熱鬧。炮仗之聲,四面八方響個不停。我們穿好衣服,跟著街上眾人,湧向皇城。

    其時方當卯末辰初,皇城內外卻已人山人海,幾無立足之地。我、月兒、雪盈護著纖纖姐妹走在前面,八個丫頭跟在後面,穿越人流,在一家門口的高大石階上站定下來,等待著遊行隊伍的到來。

    站定不久,便聽得鑼聲當當。眾百姓齊聲歡呼:「來啦,來啦!」人人延頸而望。

    鑼聲漸漸響近,只見一百零八名大漢,一色青衣,左手各提一面直徑常約三尺的大鑼,右手鑼錘齊起齊落。一百零八面大鑼噹的一聲響起來,簡直是震耳欲聾。諸女不約而同地舉起雙手,掩著耳朵觀看。鑼隊過去之後,是三百六十人的鼓隊,聲音也是不小。再後面是漢人細樂吹打,西域琵琶隊,蒙古號角隊,每一隊少則百餘人,多則四五百人。樂隊行完,之間兩面紅鍛大旗高擎而至。一面上書「安邦護國」,一面上書「鎮邪伏魔」,旁附許多金光閃閃的梵文。大旗前後各有二百蒙古精兵衛護,長刀勝雪,鐵矛如雲,四百人騎的一色白馬。眾百姓見了這等氣勢,都大聲歡呼起來。

    兩面大旗剛過去,突然西首人叢中白光連閃,兩排飛刀直射出來,逕奔兩跟旗桿。每排飛刀均是連串七柄,七把飛刀整整齊齊地插在旗桿之上。旗桿雖粗,但連受七把飛刀的砍削,晃得幾晃,便即折斷,呼呼兩響,從半空中倒將下來。只聽得呼叫之聲大作,十餘人被旗桿壓住。眾百姓大呼小叫,登時亂作一團。

    這一下變起倉促,眾女大出意料之外,不約而同發出幾聲輕呼,掩著耳朵的手兒放到了嘴唇上。只見四百名蒙古兵各持兵刃,在人叢中搜索搗亂之人。那些蒙古官兵根本沒見到發飛刀之人,只是亂哄哄的瞎搜一陣。過不多時,人叢中有七八名漢子被橫拖直拽出來,口中大叫「冤枉……」蒙古兵刀矛齊下,立時將這些漢子殺死在大街之上。

    「這是幹什麼?!」月兒有些氣憤地道:「放飛刀的人早已走了,為何要殺這些百姓?」

    「噓……小聲些……」雪盈道:「這就是這些蒙古兵的行事方式。」

    「難怪明教要反元,原來元朝是這般壞法!」月兒小聲嘟囔著。

    「其實這件事有一半要怪在那個放飛刀的人身上。」我道:「他做這件事一點意義也沒有。」

    「夫君此話怎講?」月兒有些納悶地問道。

    「那個放飛刀的人肯定是對元朝心懷不滿,因而放出飛刀斬斷旗桿,擾亂遊行。他出了心裡的惡氣,心滿意足地走了,可是卻害了七八條性命。為了一己之快,卻害得他人喪命,這種人還是少一點的好!」」夫君說得有道理。「月兒道:「月兒本來還在心中稱讚這個人,現在讓夫君這麼一說,月兒覺得這個人真是個大笨蛋!」

    我笑笑,「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還是看表演吧,看,有趣的過來了!」

    亂了一陣,後邊樂聲又起,過來的一隊隊都是吞刀吐火大雜耍,諸般西域秘技,只看得百姓喝彩不迭,於適才血濺街頭的慚劇,似乎已經忘了個乾淨。起後是一隊隊的傀儡戲、耍缸玩碟的雜技,更後是駿馬拖拉的彩車,每輛車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飾的戲文,什麼「唐三藏西天取經」、「唐明皇游月宮」、「李孝存打虎」、「劉關張三戰呂布」、「張生月下會鶯鶯」等等,爭奇鬥勝,極盡精工。

    月兒和雪盈還有八個丫頭以前一直住在山上,幾曾見過這等繁華氣象,個個都看得相當入迷,口中喝彩不已。倒是纖纖姐妹兩人,多多少少也見過這等場景,沒有顯得那麼激動和入神。尤其是看到「張生月下會鶯鶯」時,月兒突然問我道:「夫君,你這個張生會的是哪一個鶯鶯啊?」

    「我?」我想了想道:「我不用會鶯鶯,因為我的鶯鶯都已經在身邊了啊!」

    月兒笑著橫了我一眼,「夫君啊,就是嘴甜!」

    雪盈也配合著道:「是啊,連我這個古井不波的人都被他的甜言蜜語騙倒了呢!」

    我微笑道:「雪盈姐,你說我甜言蜜語我不否認,可是你說自己古井不波……這個嘛,我倒不敢苟同,應該是少女懷春才對,當初是誰天天纏著我講愛情故事的?結果聽完了又哭得稀里嘩啦……」

    雪盈嬌面一紅,「可不止我一個,這幾個丫頭也照樣哭得一塌糊塗。」雪盈的話音剛落,那幾個丫頭也不約而同地紅了大臉,口中猶在不依地辯解著,「實在是故事太感人了嘛!」

    月兒大感好奇,道:「都是什麼故事啊?居然讓這麼多姐妹流眼淚?」

    雪盈道:「好多啊!那一年,幾乎每隔一兩天無憂他就給我講一個,講來講去,就把人家的心講走了。」

    月兒有些不滿地望著我,「夫君,你怎麼就不給人家講呢?」

    「這個……」我笑了笑道:「因為跟你在一起時我總想把你抱到床上去,所以就沒有講故事的心思了。」

    「你……」月兒漲紅了臉,嬌嗔道:「好,以後你不給人家講故事人家不讓你上床!」

    「真的?」我似笑非笑地望著月兒,道。

    「真的!」月兒咬著嘴唇,賭咒似地道。

    「可是我頂多講幾百幾千個故事,如果次次是不講故事不讓上床的話,要不了一兩年,就講完了,那以後該怎麼辦?那時候你總不能次次睡覺抱枕頭吧?」

    「這個……月兒倒是沒有想到……好啦……剛剛的話不算就是……不過,夫君你記得要給月兒講故事。」

    「是不是不講的話就不讓上床?」

    「討厭!夫君你……」月兒嬌嗔道:「人家已經說了剛剛的不算了,你還來欺負人家!」

    雪盈笑著打圓場,「好啦,你們兩個,不看戲了嗎?下面可是越來越精彩了啊!」

    月兒一聽頓時轉移了注意力,把目光轉向街中,不再跟我計較了。我笑笑,把目光也移向了街中。

    彩車上都插有錦旗,書明「臣湖廣行省左丞相某某貢奉」、「臣浙江行省右丞相某某貢奉」等字樣。越到後來,貢奉者的官爵越大,彩車越是華麗,扮飾戲文的男女身上,也是越加珠光寶氣。

    月兒看得有些疑惑,道:「不過是演個戲嘛,為什麼個個都穿得這麼華麗,還堆了這麼多珠寶?」

    「這個呀,有兩個原因。」我笑道:「一是蒙古王公大臣為討皇帝歡喜,二是各自誇耀自己的豪富,所以個個都不惜工本,花費大量財力裝扮彩車。」

    「只不過是一些普通的珠寶罷了!」月兒聳了聳鼻子,「人家只要把那個大夜明珠和避水珠拿出來,保證嚇他們一跳!」

    我嚇了一跳,連忙阻止她道:「別,寶貝兒,財不可露白啊!」

    月兒格格一笑,「瞧把夫君你給嚇的,人家只是說說而已,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絲竹悠揚聲中,一輛裝扮著「劉智遠白兔記」戲文的彩車過去,忽然樂聲一變,音調古拙,彩車上一面白布旗子上寫的是「周公流放管蔡」。車中一個中年漢子手捧朝笏,扮演周公,旁邊坐著一個穿天子衣冠的小孩,扮演成王。管叔、蔡叔交頭接耳,向周公指指點點。接著而來的一輛彩車,旗上寫的是「王莽假仁假義」,車中的王莽白粉塗面,雙手滿持金銀,向一裙寒酸人士施捨。其後是四面白布旗,寫著四句詩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若是當時便身死,忠佞千古有誰知。」

    我面帶微笑,不住點頭,心道:「敏敏果然機巧,弄得比我想像的還好。」

    月兒見我望著彩車微笑,忽然大悟道:「夫君,這是敏敏妹妹準備的吧?原來昨天早晨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說這個麼?」

    我點點頭,道:「是啊,你接著看吧,下邊還有呢!」

    緊接著幾聲破鑼響過,一輛彩車由兩匹瘦馬拉了過來。那車子樸實無華,沒有什麼裝飾。車子漸漸走近,只見車中一個大漢黃發垂肩、雙目緊閉,盤膝坐在塌上,扮的正是金毛獅王謝遜。旁邊一個青衣美貌少女,手捧茶碗,慇勤服侍,扮的正是周芷若。

    月兒見了大驚,「夫君,這……」

    我微笑道:「不急,慢慢看。」

    這車之後,跟著一輛車上扮的仍是這兩人,只見那假周芷若繞到假謝遜身後,伸出兩指,在他背上用力一戳。假謝遜「啊」的一聲大叫,向後便倒,假周芷若伸足將他踏住,提劍欲殺。

    第三輛車上仍是假謝遜和假周芷若,另有六七名丐幫幫眾,將假謝遜和假周芷若擒住。

    「這……是真的?」月兒望著我,有些遲疑地道。

    「千真萬確!」

    「周芷若她何以要這麼做?」

    我一咬牙,道:」殺人滅口!「

    「夫君,你讓敏敏妹妹這麼演出來,不會是沒有目的吧?難道……」

    我點點頭,「不錯,我哥哥和周芷若就在人群中,我就是給他們看的。」

    月兒的目光四下轉了轉,「他們在哪裡?」

    「暫時不知道……」我扣緊了手中的兩粒小石子,目光四下轉動著,「不過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只聞「哧哧」兩聲細響,兩粒石子向彩車的馬匹射去。我毫不遲疑,手中的石子疾速彈出,只聽「啪啪』兩聲,四粒石子撞在一起,爆裂開來。我將目光轉向發射石子的方向,果然,一男一女正向我瞪視著,雖然他們臉上易了容,不過我仍然認出,他們正是哥哥和周芷若!

    月兒也不禁順著我的目光望去,她有些遲疑地道:」夫君,那兩個人就是嗎?」

    我點點頭,「錯不了,他們易了容,不過月兒你可以從他們的眼神看出來。」

    月兒凝神望去,喃喃道:「果然是他們,那眼神絕對錯不了。」

    彼此之間對視了一陣,周芷若忽然湊到哥哥耳邊說了些什麼,接著這兩人轉過身,隱入了人群中,就此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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