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銀箭被一招逼退,並不氣餒,分做正反兩個方向繞著靜立不動的陰三娘奔跑起來,越跑越快,漸漸的變成了兩個互相纏繞在一起的銀圈。猛然間聽到陸飛一聲大喝,抖手射出六枚梭鏢狀的銀色暗器,暗器在空中不停的互相撞擊改變方向,飄移不定的射向陰三娘的身體各處,陰三娘冷冷看著,巍然不動。
就在梭鏢快要打在陰三娘身上的時候,異變突起,銀箭張口吐出三枚梭鏢直射了過來,跟陸飛之前射出的六枚梭鏢突然撞在一起,啪的一聲炸裂開來,凌空變成三十六塊小型梭鏢幻出漫天的銀星分別扎向陰三娘三十六渾身大穴。
五大門派中一清瘦老人見此不禁驚呼出聲:「啊,是失傳以久的群星聚華!」
陰三娘一聲清嘯,玄功全發,發出的淡青色氣勁人眼可見,在身前聚成一堵氣牆,硬捍陸飛的群星聚華。她卻沒有看到,遠處的蕭遙目光一凝,伸出食指虛空點了三下,三道暗勁頓時飛出。
淡青色氣牆輕輕的一收,然後一彈,簡單的就檔住了三十三枚梭鏢,可是剩下三枚卻突然加速,在氣牆回收的瞬間借勢射入,陰三娘大驚失色,沒想到自己的護體真氣居然就這麼被突破了,危急間一扭身體,躲過了兩枚,最後一枚居然破了她無比堅實的殭屍功噗的一聲釘在肩頭。
陰三娘厲吼一聲,騰騰騰連退三步用右手摀住了左肩,難以置信的看著陸飛。陸飛見陰三娘中標後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如做錯事般的驚慌不安,脫口叫出:「我沒有……」突然覺得不妥,便住了口。
蕭遙踏前一步,手中扇子搖搖擺擺,笑道:「你沒有,你原本想找個機會讓她把你打出重圍,然後好逃跑,沒有想到會打傷她吧,這是肯定的,因為不是你打的,是我動的手腳。」轉過頭,看著陰三娘,笑咪咪的說:「陰姑娘,為什麼捂著傷口不放呢?趕緊把標拔出來上點藥吧。別後退呀,你怕什麼呢?是不是怕手拿下來,別人會發現,你流出來的血液是……藍色的?」
「什麼!?藍色的?」周圍眾人齊生驚呼,自古以來人類的血液都是紅色的,會擁有藍色血液的,只有妖怪。
蕭遙斜斜的撇了一眼臉色已經變的煞白的陸飛,淡淡的說:「其實,陸飛,你和她認識很久了吧。銀兒老遠就已經嗅到你身上有她的氣味了,可是,你居然是個人類,這就讓我納悶了,為什麼,身為人類的你,會跟一個妖在一起?而且對方還是血腥味如此濃厚的一隻殭屍?」
陸飛還沒答話,陰三娘已經冷冷的笑了出來,右手從肩頭拿了下來,一甩手,一支沾著藍色血液的梭鏢就扔在地上。陰三娘蒼白的面孔變的猙獰可怖,兩根尖利的獠牙從嘴裡探了出來。淡紅色的瞳孔逐漸變成深紅,一股濃濃的暴戾之氣散發到身體四周。雙手原本纖長的手指變的如同鐵爪般的堅硬,尖利的指甲長了出來,原本蒼白的肌膚瞬間變成淡青色,猛得一抬頭,發出一聲人類絕對不會發出的咆哮。
緩緩的低下頭,陰三娘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眾人,周圍的眾人雖然都是刀頭舔血的武林高手,平日裡也常殺人放火,可是又什麼時候見過一個真正的殭屍站在自己面前,被陰三娘看的渾身發毛,不禁連連後退,尤其是綠林道裡的人,本就強盜出身,良萎不齊,見平日一起的老大居然是妖怪,膽小的已經驚叫了起來,有幾個年輕的子弟已經哆嗦著把兵器掉在了地上。
陰三娘用嘶啞難聽的聲音說道:「既然你們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你們今天就都不要離開了。」轉過頭,慢慢的走向還在微笑的蕭遙,「小窮酸,你只不過是個結丹期的修真者,居然也敢管我們的事。」
蕭遙繼續微笑:「結丹期怎麼拉,你才是化形期,我不正好比你厲害一點點麼,我為什麼要怕你?」心中暗笑,他天隱門是隱跡藏蹤的祖宗,隱藏一下功力對他來說簡直太容易了。現在的他,無論是體內的真元力的流動速度,還是舉手投足間的氣勢都是一個絕對的結丹期修真者。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陰三娘明知不是自己對手卻如此有持無恐的現出原形,因為懷裡的天性能看破各種變化的銀兒告訴他場中的妖怪不止陰三娘一個,她的手下左手劍薛冷是獨臂螳螂,而毒娘子廖紅姑的原形是只赤背蜘蛛。不過不知道為何,這兩人渾身上下除了帶有濃厚的血腥氣,居然一點妖氣都沒有,害他都無一點察覺。
猛的一震,是了,蕭遙終於明白為何陰三娘和薛冷廖紅姑等人渾身的血腥味如此之重,還一絲妖氣都感覺不到,他隱約記得曾經聽說過一個傳聞是妖怪可以用一個叫血池大法的妖術完全掩蓋自己的妖氣,不過作為代價,就是六十年內使用此術的妖力量剩下不到原來的一半。血池大法每使一次必須用二十個剛出生的嬰兒,二十個二十歲少年,二十個四十歲中年,二十個六十歲老年的混身鮮血作為引子,早就已經被定為禁法,居然現在還有妖敢用!
想通了此節,蕭遙心中怒火高漲,再沒有玩笑的心情,沉下臉,看著緩緩逼近的陰三娘,口中冷冷的一字一頓的說:「血、池、大、法!」
陰三娘臉色大變,不知道為何如此隱秘的事情居然會被他知道,心中不由得響起以前護法警告她洩露這個消息的後果,怕蕭遙逃走,顧不得再讓薛冷廖紅姑慢慢的潛到他後方偷襲了,凌空躍起,雙爪帶起綠色的屍毒直插蕭遙頂門,尖聲大叫:「動手!」
轟的一聲巨響,青紅兩團霧氣在綠林道陣中升起,兩團巨大的身影衝入人群中直奔蕭遙的所在地撞去,毫無防備的眾人頓時紛紛躍起,躲避怪影,不過功力淺薄的子弟們卻死傷慘重,哀叫聲響起一片。
蕭遙見二妖如此肆無忌憚的傷人,心頭大怒,一伸手拔出領上的折扇,抬手祭出,只見折扇發出萬道毫光,迎風即長,在天空中盤轉飛舞,上面畫的高山流水栩栩如生,彷彿都能聽見裡面飛鳥的尖利叫聲。陰三娘凌空撲至,一爪擊在扇背上的天道無常四字中的道字上,突然聽見耳旁傳來飄渺的聲音「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感覺發出的勁力猛的變強一倍,然後又猛的變強二倍,又猛的似乎變的無窮無盡般的宏大,正詫異間正好那話念到最後一字,驚恐的發現自己發出的勁力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反彈了回來。
陰三娘發出了一聲悶哼,雙臂喀嚓一聲斷為數段,身體倒飛了二十丈摔在地上,渾身的血液都受不了這股巨力,硬生生的把殭屍那堅硬無比的皮膚掙開,噴出滿空的藍色血雨。
要不是殭屍的物理防禦力超強加上生命力遠勝於人和大多數的妖,只此一下,就能要她的命。
蕭遙看都不看飛出的陰三娘,雙手猛的下壓,大喝一聲:「移山!」一道陰影遮擋住了將要落山的夕陽,隆隆的巨聲從頭上響起,眾人抬頭一看,空中居然浮著一座巨大的山峰。濃霧中的獨臂螳螂和赤背蜘蛛現出了身形卻已經躲閃不及,只好各出絕招,硬捍落下來的山峰。
這時候倒在地上掙扎的陰三娘尖叫一聲:「快躲開,不能硬接,那是天地無常扇!」
可惜喊不喊都沒用了,轟的一聲巨響,眾人面前豎起了一座不大,卻高聳入雲的山峰。
「不!」陰三娘大吼著,眼睜睜看著螳螂和蜘蛛被天地無常扇的威力壓成糜粉,靠著強大的恢復力接起來的手臂無力的前伸著。
蕭遙從儲物腰帶裡拿出一個玉瓶,交給玄機讓他救人。雖然原本的眾人還互相抱有敵意,不過在看到妖怪的現在,身為人類的他們早就團結成一個整體了。仰手收回寶扇上的大山,仔細的先搜索了一下螳螂和蜘蛛的屍體,發現獨臂螳螂已經成了碎片,不過它的獨臂居然毫無損傷,順手收了起來。又看蜘蛛,那個能用來修煉戰甲的蛛絲囊和整個蜘蛛一起被完全壓碎了,蕭遙搖了搖頭,惋惜的歎了口起。
蕭遙走到陰三娘的面前,冷冷的看著她:「我對妖怪並沒有敵意,也不覺得妖跟人有什麼區別,可是,無論是人是妖,使用血池大法這類禁忌法術的就必須得死,你應該知道的。」
陰三娘抬起頭,死死的盯著蕭遙,發瘋般的大叫著:「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天地無常扇會在你手裡?為什麼?」
「你沒有權利知道,你現在是俘虜,你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取你的性命嗎?」蕭遙蹲下來,微笑著,手指輕輕一動,輕易的禁制住了她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量。「你是一個殭屍,一個可以在陽光下出現的殭屍,並且平常看起來跟普通人差不多的殭屍,似乎只有天獸級別的殭屍可以這樣吧,可是你卻顯然沒有修煉到天獸的地步,這很有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