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魚標那突出,果然如金魚一樣的眼睛,莫嘉頓時覺得沒勁極了。易飛派他和卓可去做這樣的事,簡直就是浪費。當然,浪費不浪費他才懶得管,魚標的表現讓他接下來的表演沒辦法繼續,那才是讓他感到不爽的原因。
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無奈的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一點都不懂配合,忘了告訴,是易飛讓我來做事的!」
完了!魚標腦海裡只剩下唯一的念頭,落在易飛手上,那一切就全完了!萬念俱灰的絕望充斥在他的胸中!莫嘉輕輕一笑,手上略鬆少許,那懶洋洋的聲音再讓魚標生出了希望:「易飛不想要你的命,雖然我真的不明白也不喜歡他這一點!」
莫嘉望著魚標那因為能活命而興奮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在那張粗糙的老臉上拍了拍:「易飛讓我轉告你的,離開澳門,永遠不要回來,只要他還在澳門,就不要回來,永遠!希望你不會蠢到忘記他的交代!」
警笛在澳門街每個角落大肆響徹,每個人都被驚動了。其實,大家已經被驚動了,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足夠讓任何人感到不安和可怕了。
易飛不是殺人狂,當然不可能把那麼多人全都燒死,但讓他們吃點苦頭,那卻是難免的了。澳門彷彿一下子成了火焰之城,四處都是閃耀的火光,竟連香港彷彿亦可見到這黑夜裡的火焰……
「不對勁!」消防隊長向一個熟悉的司警描述了一下這裡的情況:「這裡面有不少人,可是卻沒有人被火燒到。這火肯定是人為的,而且沒有打算燒死人,只是想困住人等我們來!」
司警沉思著,根據其他起火的地方來判斷,這些全都是爛命華和門牙狗的地盤。那麼裡面是些什麼人呢?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裡面被困的全都是魚標的人!
在火焰還沒有點燃,甚至沒有真正的燃燒起來之前,門牙狗顯然還不知道自己的地盤起火了。他只知道,現在自己的任務是狂掃地盤,狂掃魚標的地盤。當然,與其說是狂掃,倒不如說是接收地盤!
或許因為魚標的人全都去做事了,門牙狗遇到的抵抗很微弱,在他率眾傾巢而出的情況下,絕對是微弱到可以忽略的程度!不到半個小時,魚標的所有地盤都被他接收了。
可是,他發現自己好像對一切都一無所知,就像一顆棋子一樣被擺來擺去。很快,他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在這條街上,他看見了爛命華!同樣是來接收地盤的爛命華!
「為什麼會這樣?魚標和大嘴文和他們的人去了哪裡?」門牙狗一向自詡為聰明人,可現在他完全看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臉的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彭豐讓我來接收大嘴文的地盤,那我就來了!」爛命華搖了搖頭,卻沒有門牙狗那樣的茫然之色,而是得意的笑著:「易先生讓我做什麼,照做就對了!」
門牙狗不屑的撇了下嘴,這樣的問題,問爛命華這個沒大腦的傢伙做什麼!只不過,真正的蠢人其實往往是自以為聰明的人,爛命華的答案無意更正確。易飛能夠給他們好處,那麼照做就不會錯!這就是一個極簡單的邏輯。
當然,某些聰明人是看不到這種邏輯的,門牙狗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心臟猛然顫抖一下!他猜魚標和大嘴文和他們的手下,是不是已經出了什麼事,否則怎麼可能全都不在?
這時,他見到了火焰,澳門街四處燃燒的火焰!只略一打聽便知道魚標和大嘴文的人全都被困火場的事了,只是,這個答案沒有讓他安下心來,而是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恐懼,對易飛的恐懼。如果這一切都是易飛安排的,那這個人未免太可怕了,門牙狗的臉上肌肉抽搐著想!
澳門陷入了一場暗中的較量和混亂裡,但葡京賭場裡的賓客全然沒有意識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甚至沒有想像到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或許惟有紐頓和張浩文,以及林靈等少數幾人能夠料到!
外面警笛大鳴,而裡面則是一片平靜,每個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易飛和布林的賭桌。這時,易飛和布林剛結束了第二十三把牌,雙方的籌碼依然持平!維持了不勝不敗之局!
布林滿臉享受的伸了個大懶腰,而易飛則在椅子上微微鬆弛著自己的身體,只見他輕輕一笑,眼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掃視一周的賓客,他面容上浮現一縷淡笑:「恐怕大家都已經感到無聊了,我想,是時候了!最後一把,你認為如何?」
「當然,我非常樂意!」布林耐性的確非常之好,只不過,這樣的賭局未免太無趣了。明明大家都知道雙方要拿什麼牌,還要故作架勢的進行,即便他耐性再好,也感到無聊了。
一把定勝負?本來有些沉悶的氛圍立刻隨著易飛的這句話點燃了,迅速出現了令人振奮的東西!易飛微微一笑,盤算一下,外面大約也該結束了,再拖時間已經沒有意義。
見牌官抄起撲克正欲洗牌,布林動作優雅得猶如中世紀貴族一樣,以絲巾擦了一下有些鬆弛的手指,輕敲在賭桌的木製邊緣!
篤篤篤……這隱藏著強勁節奏感的敲擊聲彷彿直透牌官腦海裡,即便是在近百位來賓的些許喧嘩裡依然清晰入耳!牌官全然沒有發現自己的洗牌速度已經漸漸加快了許多。
易飛淡淡一笑,其實能夠達到控制牌官效果的招式不是很少。這一招,易飛沒有學過,可是在他的腦海記憶力,高進與布林對決之時,雙方都曾經用過!他甚至記得,布林這一招還是奪神手教的。
儘管他和高進一直感到非常古怪,高進怎麼學會奪神手的絕招之一?不過,現在易飛絕對沒有時間來思考,循著記憶力這一招的用法。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布林一眼,雙手攤在賭桌上,手指同樣敲擊著……
篤篤篤……那在任何人聽來都彷彿沒有半點問題的聲音傳入牌官耳裡,洗牌的手不自覺的抖動一下!布林駭然萬分,腦海裡亂成一團,只剩下一個念頭:易飛怎麼可能會這一招?怎麼可能!
腦子再混亂,可他手上的節奏始終沒有出現半點混亂的痕跡,這才是頂尖高手!沒有太多的思考空間,布林只知道要想維護自己天下第一的桂冠,就必須要在這一仗上擊敗易飛,否則就意味著輸了一半。
易飛的敲擊很輕,甚至於傳出的聲音也很輕,輕得剛好能夠傳到牌官的耳裡。篤篤篤,這魔力一般的聲音讓牌官的手時快時慢。快的是被易飛控制,慢的是被布林控制!
布林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手指上的力量緩緩加重。可是,易飛那越來越急促的敲擊,每一次都正巧擊打在他的節奏空當,甚至於逼得他都難以為繼!
在來賓席上,紐頓和張浩文駭然之下,情不自禁的轉過臉與對方對望一眼,幾乎同時見到了對方眼裡的震驚!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能夠以聲音來控制別人的洗牌!
當然,他們當然想不到。當年奪神手縱橫天下,把全球賭壇的頂尖高手逼得個個恐懼之時,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這招是奪神手的絕招之一,真正達到一個難以超越的賭術!
若不是這一招沒辦法控制住像梵那樣的頂尖牌官,恐怕百強賽冠軍早就屬於奪神手了。而這正是當時整整一代人全都自愧不如奪神手的因素之一,論真正的賭術,奪神手實已經達到了顛峰!
「這是什麼?」林靈的問題把握得很好,沒有確切的指出是什麼。她只察覺到場內兩人以及身旁這兩個賭術高手的表情各有不同,就知道其中定然有古怪!
臉色微白的張浩文喘了大口氣,吞下了駭然情緒,勉強以自己的認知解釋:「他們是以敲擊聲音的節奏感,來操縱牌官的動作,以求洗出自己想要的牌,太不可思議了,怎麼可能有這樣神奇的招!」
不可思議!林靈若不是除了相貌之外全都遺傳自父親,只怕現在就已經驚得下巴狂掉了。聲音可以控制人的動作?這理論上的確是可以做到的。可是,能夠以聲音控制動作,那豈不是可以以聲音控制人?
當然,林靈的推測未嘗不對,只不過,沒有賭術高手能夠達到那樣的地步,即便是奪神手也不可能達到那樣的程度!因為那已經不是賭術的範疇,而可以稱得上世俗所指的「邪術」。
這聲音和節奏控制人的動作對於布林這樣的頂尖高手,真的不是太難。當然,若是沒有訣竅,肯定是練不成的。發聲的點以及變幻的節奏,可以讓專注的人不自不覺被控制,正如音樂能夠讓人沉迷一樣!關鍵就在於那個節奏和發聲的點,如何才能夠掌握,那就是極難的了。
紐頓眼裡投射而出的目光閃爍不止,他萬沒料到,當初表現只與他們相若的易飛,竟然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再次精進。或者,根本就是上一次易飛沒有表現出全部的實力?這個對手越來越可怕了,他如此想著!
眼見那洗牌的時間在兩人的鬥爭裡被延長了不少,張浩文眼裡閃過一縷殘酷的光芒,這才望著林靈,眼裡全是溫情:「再這樣下去,牌官就完了!」至於為什麼會完,他卻沒有說!
梵和巴瑞都瞪大了眼睛望著這一切,梵更是忍不住滿心的驚訝,望著牌官那浮現恐懼和害怕的臉,再望著那越來越快,漸漸只見到影子存在的手:「怎麼可能那麼快,再這樣,就完了。」
憋了大口氣,臉色發白的布林瞥了一眼牌官,暗暗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不認為自己是好人,可就這樣傷了別人,那也未免太過不去了!只是,易飛那裡逼得正緊,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開的!
這一切已經讓全場的賓客注意到了,根據行家的推斷,牌官最初的手速絕對不超過二十。可是,現在至少已經達到了四十以上,而這一切全都是易飛和布林的操縱所導致的!
易飛依然輕鬆自如,只不過,他同樣看得出來,牌官的手絕對達到了極限,若是再拖下去,那就肯定廢了!深深呼吸一口氣,他地方手指猛然發力,節奏突變,敲在布林的節奏上。
只聽得篤的一聲清脆響,牌官的動作全部停止住了。隨即再傳來喀嚓響聲,只見牌官的手指盡數骨折,白骨森然,當下便慘呼著痛暈了過去!這個變故使得全場驚駭萬分!
再看布林,他的額頭上隱有汗珠,臉色出現了幾分青白之色。方才易飛節奏突變,這已經讓布林震驚極了,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奏,而且還能夠跟隨他的節奏,並且克制了他的節奏,強行逼牌官停止一切動作,避免了殘廢的下場,那未免太駭然了!
惟有易飛,依然輕鬆,只不過,他的呼吸同樣也沉重了幾分。向旁邊的人示意一下,立刻便有人把那牌官給抬走,送去醫院了!布林心裡全然是對那牌官的歉疚,若不是他執意要贏,也未必落到現在的下場。
「這一局,我輸了!」布林大口大口喘息著,站起身來向易飛鄭重其事的認輸……
易飛作了個手勢,平靜了情緒,語氣和緩的盯著愧疚的布林道:「這一局只進行了一半,我們都是輸家,都有責任。為什麼我們不以精彩的下半局來完成大家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