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坐在那張寬大舒適的軟椅上,用一隻手支著下顎,她身子半傾斜的靠在椅背上。
她看上去有心事,為此沉吟不決。
志清走進她辦公室的時候,也是一肚子的狐疑。但是他沒有打擾她,而是靜靜的坐在一邊的沙上。
大秋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套服,為他送上了一杯茶。
志清見到她才想起,自己這兩天太忙,竟然忘了和她打一聲招呼。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來,你坐下。」
大秋有些羞澀的說:「不行,我,我在上班呢。」
志清笑了說:「你原來這樣敬業的,沒關係!我只是和你說兩句話。」
大秋遲疑著,望了望王鳳,後者對她善意一笑。她才慢慢的坐了下去。
「聽說你這兩天很忙,所以我沒敢打擾你。」她囁嚅著說:「我還聽王董說你受了傷,嚴重嗎?要不要緊?」
她的眼圈微微泛紅,似乎忍不住就要哭出聲來。
志清握了她手說:「我沒事,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你看我現在還能說話,還能動,不是挺好的嗎?」
大秋看著他怔怔的說:「可是,可是…」
她連著說了兩個可是,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說下去。只好拿眼關切的瞪著他。
志清笑了笑說:「我這幾天都快忙傻了,也沒來顧得上問到你。你忙什麼呢?在這裡好不好?習慣不習慣?」
大秋點點頭說:「都很好,而且王董還讓我去接受培訓。只是…只是…不能常常見到你。我…」
她突然紅了臉,竟說不下去了。
志清說:「想見我,那有什麼難的呢?我以後就常在公司裡做事,不出去了。你自然可以時時見到我。」
大秋歡喜的問:「真的嗎?」
志清說:「真的,騙你做什麼呢?我答應過照顧你的,你放心吧!」
王鳳起身走過來說:「是啊!是啊!他答應過照顧你的,連你的終身大事都包了呢!你就放一千個,一萬個心吧!他若賴你,我給你作證。」
大秋的臉更加的紅了說:「您…您…別拿我開玩笑了。」
她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細若蚊聲幾乎都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她站起身說:「你們談吧!我去忙了。」
志清陡然聽王鳳出聲,心裡頗有些不自然。抬頭看她,見她眉目間俱帶著笑意,心裡稍有些心安。
王鳳笑著說:「你說吧!人家的終生大事你準備怎麼辦?」
志清說:「不如交給你來辦吧!我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著落,那裡還能替她做主。」
王鳳說:「你?你不是已經和小菲妹妹…」
她不再繼續說下去,盯著志清笑。
志清正色說:「我們的事雖然是意外,但是我已經決定負責任了。」
王鳳問:「小婉呢?倘若以後小婉再回來找你怎麼辦?」
志清眉頭緊鎖,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他想了想說:「她對我,始終沒有一點音信。感情,不知道是否能經得起時間的摧殘?我,畢竟還是負了她。」
他沉痛的閉上眼,腦子裡一時間全部都是她的倩影。
王鳳見他如此,心裡頗過意不去。
她想了想說:「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事?」
志清深深吸了口氣說:「是,他們都來找過你了吧!」
王鳳點頭說:「不錯,他們都來找過我。就連營銷部最難對付的那個滑頭也來了。他們痛哭流涕的向我表示他們一定會痛改前非。」
志清歎了口氣說:「這樣豈不是很好,我也正對那些難纏的小鬼感到頭痛。這些號稱高智商的經營們,實在不好管的很。」
王鳳說:「本來我已經派了凌秋玉去給你幫手,她是一個很能幹的助手。」
志清苦笑說:「我看出來了。」
王鳳沒有繼續深究他和凌秋玉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恩怨,她淡淡的問:「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之間全部都回來了?」
志清說:「我也正奇怪,這事難道和我有關係?」
王鳳說:「不但和你有關係,和另外一個人也有關係。」
志清歎了口氣說:「你千萬不要告訴我這個人就是李威。」
他說出這句話,在心裡其實就已經默認了。
能讓那幾個老怪物服服帖帖的除了李威,大概再沒有別人了。
王鳳問:「我聽說你在九街十六道為你辦的冰宴上收到了一束玫瑰花?」
志清說:「不錯,一共是九十九支。」
王鳳說:「你看了以後心情如何?」
志清苦笑說:「你覺得呢?」
王鳳轉過身說:「可惜我不是個男人,否則的話,我一定可以告訴你我的感受。但是做為一個女人,我為此感到十分的難過和生氣。我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麼的無恥。」
志清問:「你說他無恥?」
王鳳說:「難道不是?」
志清說:「他不是無恥,他只是有些鬼迷心竅。他的眼,他的心實在是被灰塵給蒙蔽了。說到無恥,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地方稱得上無恥。」
王鳳瞪著他,目光不斷的變幻著。
那裡面有意外,恐慌,甚至是憤怒。很快她又歸於平靜。
「你欣賞他?」她問:「你難道一點都不恨他嗎?」
志清歎了口氣說:「雖然我知道他徹底的篡奪了你的權利,但是我對他這個人一直都沒有產生過仇恨的心理。不管怎麼樣,他至少是個梟雄。」
王鳳驚歎:「梟雄?你也許該稱他為一個變tai的梟雄。」
志清說:「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隱疾,那也許只是他的一種病態。」
王鳳的內心一陣顫抖,她覺得自己的手心在冷,同時她腦子裡閃過了一個想法:難道我這也是病態?
她很快恢復了平靜說:「如果李威聽到你這樣說他,他心裡一定會很高興。」
志清說:「我不是在維護他。只是憑心而論。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幫助你奪回你應有的。」
王鳳看著他笑,笑容裡更多的是不自然。
「恭喜你。」她拿出了一張蓋著紅印的紙。
志清問:「這是什麼?」
王鳳說:「這是李威出示的一張書面證明,你看一看。」
志清接過那張紙,看完後他覺得那張紙彷彿有千斤之重。令他捏都捏不住。
他問:「你什麼時候收到的?」
王鳳說:「十幾分鐘以前。」
志清yao了yao牙說:「我不會接受的。」
王鳳背轉過身說:「你應該接受,這是沒辦法的選擇。就算是為了幫我。」
志清說:「他為什麼要把權利移交給我?就憑這一張紙他就將我推上老總的位置,我不能接受。」
王鳳歎了口氣說:「你想一想,看看這些又返回公司的高管。還有兩天就要召開董事會了。而我現在對此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我們公司到底在運營些什麼。你讓我怎麼辦?」
她肩頭微微抖動著,顯得有些激動。
她接著說:「如果你肯接受總經理的位置,代他行使權利,對我,對飛蝗,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志清看著她,看的心直打哆嗦。
她從一開始就幫助自己,培養自己,而自己又為她做過什麼?
難道,難道真的拒絕她嗎?
但他又覺得這裡面似乎另有隱情,這件事不但來的突然,而且來的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李威當然不傻,他為何肯甘心交出手中的權利,讓自己來執掌。到底是為了什麼?
志清很沉重的說:「好,我接受。」
王鳳轉過身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我陷入困境。」
志清接著說:「也許你應該告訴我,他為什麼會把手中的權利轉交給我。」
王鳳躲閃著說:「他只是給了你權利,但是公司的股份卻還在他手裡。不僅如此,你還要接受董事會的審查。我並不覺得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志清搖頭說:「不對,我想事情一定另有原因,如果你知道,請你一定告訴我。」
他用一種探尋的目光看著王鳳,希望她能告訴他為什麼?
但是他失望了。
王鳳搖頭說:「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也許,你應該去問李威。能給你一個解釋的人,只有他。」
志清不再說話,而是用一種很深切的眼神看著她。
這種深切,代表的是失落。因為她的蒙蔽。
他轉過身,王鳳沒有攔他,也沒有問他要到那裡去。
她似乎知道他想要幹什麼。
看著他消失在門口,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奇怪的笑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
也許因為這生的一切原本就很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突然現自己根本無法控制事情的展。
就像他要出去一樣,他一定是去找李威去了。
她並不想讓他去,但是她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攔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