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街十六道的大頭們都盯著他,他們不笑,不動。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志清的身上。
也許他們是在等機會,一個將志清打垮的機會。
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的進駐九街十六道,他們之前可以容忍志清,只不過因為他們在西梅見過他的身手。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自認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一旦上位,卻出言聲稱要立刻對九街十六道進行改造。他想漂白。
這些人在外或多或少都又一些地下交易,一旦被他做主,這些生意想必就做不成了。
他說在外混的人混的是名,原也不錯,他要底下的人都賺到錢。那麼他們這些高層想必都該回家去種地了。
這幾十個頭目如何肯輕易被他收編,讓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基業付之東流。
所以他們已經準備反了,不但反而且還要置志清於死地。
志清當然看得出來,所以這個乞丐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時候,他才沒有動。
他一動,對手也一定會動。
雙方只怕立刻就形同水火,後果不堪設想。
那乞丐想了想,突然咧嘴笑了笑說:「你們的酒菜都很好,非常很好吃。」
在場的人臉色都變了,可是這個乞丐似乎偏偏沒有看出。他居然又動手去撕桌面上的那隻雞。
志清旁邊的天叔猛地的伸出筷子,閃電般將他的手緊緊壓住。那乞丐的手被這一雙筷子壓住,居然動彈不得。手背上立刻顯出兩道青紫色的烏印。
天叔冷笑說:「我還沒有醉,我眼睛裡最容不得沙子。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乞丐吃的一張臉因痛苦而徹底的扭曲,張大了嘴不停哀嚎,說不出話來。
天叔「咦」了聲鬆開手說:「我以為你深藏不露,原來什麼都不會。」
那乞丐甩了甩手說:「我會要飯,還會要錢。」
志清盯著他問:「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那乞丐說:「我是城西的乞丐。」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都有些意外。城西是李老素的地盤,不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花樣?
志清卻知道李老素這人現在應該還在香滿樓,難道他已經出來了?
他向兩側的盡頭望了望,並不見有什麼異常。
他問那乞丐說:「你在李老素的地盤上混飯吃,是不是?」
那乞丐點頭說:「是啊!是啊!」
志清又問:「是誰要你來這裡的?」
那乞丐說:「是一位大哥。他讓我來轉告你們一句話。」
志清皺緊眉頭問:「什麼?」
乞丐說:「他要我轉告你們,你們死定了。」
九街十六道的人,坐在志清面前再也忍不住。紛紛拍著桌子站了起來,怒喝:「你說什麼?活膩歪了是不是?敢來城南撒野。」
那乞丐畏畏縮縮的向後退說:「他們說這裡面有好吃的,讓我來只管放開了吃,而且他們還說你們一定不會傷害我。不然的話…」
孫不行猛地一拍桌子說:「不然的話,還能把你爺爺我怎麼樣?」
那乞丐有些慌張的看著他們,慢慢的從破衣服的髒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
孫不行上前一把扯了過來,信盞上居然有一股甜甜的味道。那信上只寫了一個字「倒」。
他看到這個字,只覺得全身ruan綿綿的,整個人隨即便倒在了地上。
那乞丐看著他倒地,嚇的怔住了。
哭著叫:「我,我只是想來混點吃的,實在沒有別的想法,他,他怎麼會倒了?」
志清抓起一瓶酒扔了出去,酒剛好砸在信盞上,信盞隨即被酒水打濕。
在場的人這時都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覺得氣息不穩,全身ruan綿綿的似乎就要倒下去。
志清陡然間記起一樣東西來,喝叫:「這是夢甜香,大家快閉住呼吸。」
在場人的都看著他張嘴大叫,卻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了。
他們全部都昏倒了。
所有的人都倒了,天叔也倒了下去。
志清暗暗奇怪:難道是我中過一次夢甜香,所以對此沒有反應。
他當然想不到,這是因為龍涎香的緣故。
原來李大龍上次與他喝酒之時,生怕他感覺到有什麼異味。所以在酒中滴了些『龍涎香露』。龍涎香露最能中和夢甜香的效用。所以他這時尚能堅持。
他這時一想,登時明白過來。之前那麼多的兄弟,喝了些酒就倒了下去,並不是醉了。
卻是被這夢甜香給迷暈了。
他冷冷的看著那乞丐,那乞丐似乎腿都軟了。想跑都跑不動。他面目猙獰,凶相畢露。
突然躍起,自背後拔出一把匕,奮力向志清捅了過去。
志清冷笑,他手的右側正擺著一個玻璃酒瓶。
「呯」的一聲,酒瓶爆裂,酒水和破碎的玻璃四濺。
那乞丐的頭頂立刻往下淌著殷紅的血。
乞丐怔住,這酒瓶似乎根本不是砸向他的,而是他自己迎上了這只酒瓶。
志清拿起酒倒在自己的衣領處,揭起衣領摀住鼻子。
他冷冷的說:「我問,你答。答不上來,我就送你一個酒瓶。」
那乞丐捂著頭,在地上哀嚎。不住的點頭作揖。
「外面來了多少人?」
「三四百。」
「你們準備怎麼對付我們?」
「先將你們迷暈,然後再將你們一網打盡。」
「是李老素的主意?」
「不是,我們來就是為了救大哥。」
「你們已經去過香滿樓了?」
「是的,去過了。不過那裡有許多胡四爺的人。他們防的很嚴,我們見情況不妙,所以沒敢靠近。」
志清沉思了一會,暗想:看來我又欠了胡四爺一個人情,以後不知該如何回報。
在外面等候的人,見這個乞丐遲遲不出,已經有些著急了。不住的大聲喝:「裡面的人,不管怎麼樣,勸你們老老實實的出來,否則的話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冰棚正在融化,我們已經把電給斷了。你們只要老老實實的出來投降,那也就算了。否則的話,我們還為你們準備了汽油,汽油一燒,那可是玉石俱焚!誰也救不了你們。」
那乞丐嚇了一跳,望著志清說:「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你還是投降吧!我去和他們說,準保饒你一條姓名。」
他心裡其實卻在想:只要老子能活著出去,非要人活剝了你的皮不可。
志清冷笑著說:「我問你了嗎?不問自答也賞你一個酒瓶。」
第二個酒瓶爆裂,砸在他的頭上,他悶哼一聲便歪倒在了一邊。
志清這個時候明知局勢危急,下手自然不會留情。
他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又灌了幾口。
也不知是著急,還是這酒燒心,整個人似乎都燥熱起來。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冰牆邊,拉開xiong口的衣服,將赤著的xiong口貼在冰牆上。
一時只覺寒氣入骨,沁入心扉。
猛地打了個激靈,頓時有了個主意。
倘若這時外面的人衝進來,志清只怕也投鼠忌器,沒有辦法。但外面的人一來不知裡面的情況,也不知道夢甜香是不是真的起了效用。再者烈日炎炎,冰棚一斷了電,立即就開始融化。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
他們誰也不敢來涉險。
這時夢甜香的效力也開始在他的身ti裡揮,志清只覺得眼前不住的閃現出一些幻象。整個人都慢慢的ruan綿了下去。
他奮力的yao了yao舌尖,運起拳向冰牆上砸去。冰牆堅硬無比,他一拳接著一拳,只打的鮮血淋漓。
打一拳他便清醒一分,幾拳下來他便已驅走了夢甜香帶來的睏倦。
他將天叔和孫不行都拉到牆邊,將他們的衣服撕裂,赤著背靠在冰牆上。
他情知這夢甜香厲害無比,一時也難以讓們就醒。
他四下收集未開封的酒,全部都堆在桌子上,然後轟隆隆的向一側的出口推了過去。
外面的人聽聞這巨大的聲響,不時跳到入口處張望。
大喝:「喂!快出來投降,投降饒你不死。」
志清不理不睬,使勁推著桌子直衝到出口。
抓著酒瓶,連連揮出。
「乒乒乓乓」的一陣急響,外面已多了一地的玻璃碎片。
酒氣沖天,酒水漸漸的凝聚。
外面的人相顧愕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時有人大喊:「他這是自尋死路,快向裡面潑汽油,點火燒死他。」
一桶桶的汽油不斷的向冰棚內潑,外面的人舉起了準備好的火把。
火把只消一擲,冰棚內登時火起,人火一體,立刻玉石俱焚。
那人舉著火把,得意洋洋的喊:「裡面的,你到底投降不投降?再不投降我們便起火了。」
突然間冰棚內火光隱現,一條火龍自內向外躥了出去。
酒起火碰到汽油,兩下燒紅了整條街。
慘呼聲,喝罵聲,紛紛響起。
轟隆隆的聲響,志清推著桌子已衝了出去。
天叔和孫不行也已醒了過來,冒著大火,三人齊力推了五六張桌子出去。
桌子上放的並不是酒,是人。
九街十六道的人全部都躺在桌子上面。被志清用這樣的方法救了出去。
孫不行抓著桌子兩隻桌子腳,奮力一掰,桌子腿應聲折斷。
他雙手各持一腿,大叫著:「誰敢與我拚命?誰敢和我交手?」
嚇得外面圍著的人,四散逃開。
志清和天叔剛剛站穩,只覺得身上一陣灼痛。他們衝出來的時侯,火星濺在身上,立時燒著了一片。
兩人在地上滾了滾,撲滅了身上的火。
桌子上的人,受到火燎,一個個都驚醒了過來。看著熊熊的火焰,幾乎都以為這是在做夢。
志清和天叔這時都已從地上撿了兩個利器,與圍攻上來的人打了起來。
九街十六道的人見狀紛紛上前衝殺起來,這些人曾經跟隨著龍五爺出生入死,個個都身經百戰。拼起命來全都是不顧生死。
對方雖然佔了人多的便宜,但被他們的氣勢所攝。只打了一會便都做鳥獸之散。
領頭的幾個人連連呼喝,無奈兵敗如山倒,誰也不聽?被孫不行一棍一個全部打翻在地上。
一時又聽「呼喇喇」的聲響,身後的冰棚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樣,一處塌陷,整個冰棚瞬間化為烏有。
冰雖然壓滅了火,但是水火不容,不一會街道內便形成了一道溪流,水慢慢的都流入了疏通管道。
志清赤著xiong,全不顧眉毛頭都已經焦灼,仰天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