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糟的不能再糟的天氣。
志清斜坐在別墅內的椅子上,顯得十分的愜意。綿綿細雨似乎捲走了不少的暑氣。
他像是在沉思,不如說他是在睡覺,居然還睡得十分香。
昨晚他實在累壞了,他是一個身上有傷的人。常人做事要用一分力,那麼他就要用兩分。
所以他很累,碰上陰雨這樣的好天氣,他當然要好好的睡上一覺。
王鳳走進來的時候,他還在睡。她看著他,他在睡,她在看。
孫不行走過來,要叫他。她擺擺手說:「不用,你把昨晚的事說來聽聽。」
孫不行說到鐵頭光的時候,她問:「這人想必也是你們事先安排好的了。」
孫不行說:「正是。」
王鳳歎了口氣說:「到這份上,他們也的確只能投降了。不然你就要一拳一個,將他們全部打出去了。」
孫不行嘿笑說:「俺倒是想,但他們都願意替王董做事,俺就不去打他們了。」
王鳳沉思,有些事太容易就解決掉,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好事有些時候其實也是壞事。
王鳳突然歎息了聲,這一聲驚動了志清。
他睜開眼,銀白色的鏡片泛著光。
他問:「你來了,為什麼歎息?」
王鳳皺起眉頭說:「今天那些人都去找我匯報工作了。」
志清說:「那不是很好嗎?」
王鳳說:「好?只怕不見得。」
她沒有絲毫笑意,滿臉堆愁。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愁。
志清問:「難道他們有所遮掩?」
王鳳說:「那倒沒有,他們說的很詳細,很透徹。沒有絲毫的遮掩。」
志清說:「那你還覺得不好?」
王鳳搖頭說:「當然不好。」
志清皺眉問:「有問題?有什麼問題。」
前一句問的是王鳳,後一句卻是在問自己。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說:「果然不怎麼好。」
王鳳笑了笑說:「你已經想明白了?」
志清說:「如果他們有心遮掩什麼,只怕還好一些。但他們什麼都對你說了,那就不太合理了。」
王鳳一笑,臉上露出了一種迷人的風韻。
這種風韻稍縱即逝,一閃而過在志清眼前。
她說:「如果是李威吩咐他們這樣做的,是不是就合理了?」
志清點頭說:「果然就合理了,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有一個答案。
他是為你。
若不是為他,李威自然不會這樣自掘墳墓。
王鳳沒有說,他也沒問。
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志清苦笑,他只能苦笑,總不能去哭。
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男人,換成是你,你能不能笑出來?
他說:「有很多事情非得已。」
王鳳淡淡說:「我知道,所以我沒問,也沒說。」
志清鬆了口氣:「我謝謝你。」
王鳳又說:「應該是我謝謝你,不然的話,股東大會上我沒法向人交代。我用著他們投資的錢,一問三不知,你說糟糕不糟糕?」
志清笑了笑說:「現在就不糟糕了,你也不必再煩惱了。」
王鳳看著他,神色嚴肅說:「不錯,最起碼明年六月十五之前,我不會再煩惱。但是你呢?明天就是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西梅淺灘。
死約會,死人。
死的又會是誰?
志清沒有想,他說:「我?我也很好。明天的事自然是明天再說,今天何必要問?」
王鳳說:「最起碼,最起碼你總該有一點打算,有一點計劃。你難道忘了,你身上還受著傷。」
志清神色木然說:「所以我更加不會去想,因為我會害怕。」
他心裡也許並不怕,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真的害怕。
王鳳感受的到,她也害怕。
聽了他的話,她就更加的怕。
怕他一去不再回。
王鳳yao了yao牙,說:「好,你不想,那我也不想。」
志清笑了笑說:「現在我又想了。」
王鳳奇怪的看著他,問:「你想什麼?」
志清說:「想去放鬆放鬆。做一些男人們做得事。」
男人們做得事,通常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王鳳大笑說:「對,我差點忘了,你是個很有血性的男人。你是想去喝酒對不對?」
志清故作神秘的說:「是去找美麗的姑娘喝酒,喝花酒。」
女人是花,少了女人的酒,自然就算不上是花酒了。
王鳳盯著他,似乎要把他看穿,然後說:「你覺得我怎麼樣?」
志清有些意外,問:「你,你怎麼了?」
王鳳說:「我陪你喝酒,怎麼樣?」
志清看著她,她也是個很美的女人,很成熟而且很柔媚。
成熟嫵mei如果集中在一個女人的身上,那她對你說出什麼,你就一定很難拒絕。
志清搖頭說:「跟你在一起,我會很緊張。」
王鳳怒氣沖沖的說:「好,你走,你去吧!」
志清瞇著眼笑了笑,可惜王鳳看不到。他說:「你放心,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去了。」
王鳳看著他出去,看著那把灰色的傘撐起。
他在傘下,傘只能遮雨,卻遮不住他的瀟灑。
她很生氣,因為她不知道他人生的這一次會是去找誰?
志清卻在笑,笑得流出了眼淚。
因為他跟王鳳開了玩笑。
趁著能笑,他為什麼不開懷大笑。
雨水在飛濺,也許濺出的還有他的眼淚。
眼淚和雨水再也分不清。
但這絕對不是傷感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