剽香竊玉 正文 67. 情深義重
    遠處又響起警車的呼嘯聲,眨眼間已到了茶社門外。

    世界上有很多事,總是在警車的呼嘯聲中結束,人們在警鳴聲中唏噓感慨,曾生過的那些事,那些人,轉眼便已成了雲煙。

    一切似乎都進行的順理成章,趙無私還是來了,他冰冷的臉上始終沒有一絲笑容,黝黑的臉就像是鐵鑄成的一樣。

    警車到來時,冷無二剛好醒了過來,他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人便已被架上了車。

    他那雙狠毒幽怨的目光像是毒蠍子一樣,狠狠的蜇著院子裡的每個人。他以後的人生也許會在鐵窗中渡過,也許會被押上終結一切的刑場。但這些他都還沒來得及考慮,所有的一切令他如墜雲霧,他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

    志清和天叔也沒有去想他以後會是什麼下場,因為他們現在已被歡愉的情緒所感染。

    於忠被攙扶起來的時候,他忽然用盡全力撲入了小少爺的懷裡,他雄壯的身軀覆在小少爺驕弱的身上,看起來奇怪的有些不可思議。

    沒有人笑他,因為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哭聲,哭聲自肺腑,儘管這是歡愉的哭聲,但大家還忍不住跟隨他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聚集的人群散去,壞人也坐上了他們人生的最後一班車。

    趙無私走到小少爺的面前:「是你讓人拿磚頭砸了我的車?」小少爺笑嘻嘻的說:「我可以賠你一塊更好的擋風玻璃。」趙無私淡淡的:「不必了,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小少爺直起身子:「請說!」趙無私冷冷的:「以後你若再要找我,不妨打我電話,我的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小少爺從趙無私手裡接過一張名片,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歪過頭想了下:「我也想告訴你一件事。」趙無私「哦」了一聲,「你說。」

    小少爺:「以後若再碰到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我一定要人去砸了你們家的大門。」

    趙無私面無表情地說:「我保證以後警界不會再出冷劍英這樣的敗類。」

    小少爺拍著手大笑「那我便請你吃顆糖。」

    趙無私依舊面無表情,可志清卻看的出他眼睛裡已有了笑意。志清看他時,趙無私也正在注視著志清。

    他遲疑了一會問:「李志清?」志清:「是。」趙無私接著:「黑豹向我提起過你,他敗在了你的手上。」志清:「他太過於謙讓了。」趙無私:「你可知他是我的徒弟?」

    志清聽他說話口氣,倒似有些找麻煩的意思。於是苦笑著:「從沒聽人提起過。」趙無私:「現在你已聽說了。」志清:「是,我已知道了。」趙無私:「在你離開珠江之前,我會找你的。」志清笑著:「好極了!」趙無私瞪了他一會兒:「你是一個好市民,也是一個好對手。」志清客氣的:「多謝誇獎。」

    趙無私轉身,似已準備離去,他忽然轉過頭:「我們兩個交手,你不會使出對付冷劍英的招數吧?」志清微微笑著:「被逼的急了,說不定也會用。」趙無私怪異的瞪了他一眼:「好,好極了。」

    然後他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志清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說:「他是一個好警察,也是一個好對手。」天叔接著說:「說不定還會是一個好朋友。」

    志清笑了笑,笑的很輕鬆,「朋友」這兩個字聽起來,總能令人感覺到溫暖。

    院子的空氣,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夾雜著醉人的酒香。

    志清回頭看時,見桌子上放了兩個罈子,濃郁的酒香正源源不斷的從罈子裡向外飄。

    院子裡這時只剩下志清,天叔,小少爺等五人。

    小少爺向趙虎打了個手勢,趙虎將於忠攙到椅子上,對著小少爺鞠了個躬,便退了下去。

    茶社裡的夥計這時端了幾色小菜,放在了桌子上。

    小少爺招著手:「粗酒小菜,實在簡陋的很,貴客快入坐。」

    他說話的語氣,跟他的歲數一點也不相像,志清看著他,看的頭都快大了。

    小少爺詭秘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在心裡想,我這麼小的年紀,做事怎麼會這麼的老成。」志清微微笑了笑,表示默認。

    小少爺忽然收斂起笑容,表情嚴肅的:「我父親在我三歲的時候便開始教我如何應對一切危及到公司的事,有時候他對我做出的事,往往會使我不知所措。但時間久了,我也適應了一切危險,開始能容忍一切對我不利東西。」

    志清有些感慨的:「你的童年想必過的一點也不快樂。」小少爺:「但是我一直覺得很充實,我從來沒有恨過我的父親,更沒有後悔生在這樣的家庭。」

    志清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撫慰他那顆歷經滄桑的童心。

    佳釀香氣四溢,志清喝下去的時候,卻不知是什麼滋味。

    於忠身上的傷,令他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裡。他一心只為幼主,看到小少爺如此聰明,他本該高興才是,但聽了小少爺的這一番話,他心酸的幾乎忍不住要落淚。

    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大聲:「只要於忠在世一天,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小少爺。」

    小少爺笑了笑:「於叔叔的心意我自然知道,現在公司正是百廢待興,以後少不得要你bsp;於忠誓般的:「於忠為小少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少爺感激的衝他笑了笑,然後望著志清歎了口氣。

    志清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問:「你歎什麼氣?」小少爺:「我只不過為你歎息而已。」志清笑著:「怎麼又說到我身上了。」小少爺:「我在想為何沒有早一點遇到你,否則有你和於叔叔相助,我就不用擔憂了。」

    天叔忽然插話:「他現在已是飛蝗的席助理,要忙的事實在已經太多了,他現在挑著的幾乎是飛蝗的全部。」

    他雖然知道志清不可能為小少爺做事,但他還是忍不住搶白幾句。

    小少爺:「所以我才歎氣,要知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無論是誰見到李大哥這樣的伯樂,難免都要歎息兩聲,只恨為何不早相識。」

    天叔忽然大笑了起來,小少爺奇怪的問:「你笑什麼?」天叔:「這樣的話,我們董事長也說過。」

    小少爺:「那便是英雄所見略同了。」天叔:「不錯!你們說都太對了。」

    小少爺這時拿起酒罈給志清和天叔斟滿,他誠懇的:「多謝兩位,今日若不是你們幫忙,我現在說不定已經被冷無二幽jin了。」

    待志清和天叔喝完後他又單獨替志清倒了一碗。志清笑著:「你莫不是想把我灌醉?」小少爺:「這一碗酒實在難以表達我的感激之情,要知今晚一局定輸贏的是你,並不是趙虎。」志清:「你太看重我了。」小少爺搖了搖頭:「我說的是肺腑之言,十個趙虎又怎能擋的住那一把槍,我之前根本沒有想到冷無二會派他的兄弟假冒趙無私。」

    志清擺擺手:「我也只是見機行事,要謝還是謝你自己,你利用你的聰明機智,將冷無二送入警局,總算還了這土地的一片清明。」

    於忠見他們不停的推讓,撐著桌子奮力站了起來,舉起酒碗:「閒話莫多說了,大家喝酒。」小少爺也站了起來,應聲道:「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一杯酒下肚,眾人的臉上已泛起了紅光。

    志清始終記掛著劉大方的事,因問:「我聽冷無二向我提過劉老先生的事,於大哥可知道?」於忠:「你們真的非要見他?」志清苦笑:「事情牽連太大了,所以非見他不可。」於忠:「你們去過他家裡,結果怎樣?」志清:「我們去他家根本就沒有見到劉老先生。」於忠沉吟著:「或者你們可以去那地方看看。」志清:「你說的可是鱷魚灘?」於忠立刻應聲:「不錯,正是那裡!」

    志清笑了笑:「冷無二對我說的話,竟是真的,這點倒難能可貴。」於忠歎息了一聲:「鱷魚灘就在城東海邊,只是不知道劉老先生什麼時候會去。」志清毫不在意的說:「沒關係,我們可以等。」於忠:「據我所知劉大方早已不理俗事,你們要說動他簡直比登天還難。」志清笑了笑,「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於忠:「說的對極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你們。」志清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感謝:「在這裡先謝過於大哥。

    酒碗一次次的空了,酒罈也漸漸見底了,酒席在濃濃的情意中散了。

    夜色寂寂,夜深了。

    志清和天叔在路上似醉非醉的晃著,茶社現在與他們已相隔了大半個城市。大道上的路燈還亮著,慘黃淒清的燈光,很容易讓人生出想家的念頭,對家的眷戀這時越的濃厚。

    志清已有了霧氣的眸子裡,漸漸的有些濕潤了,他衝著天叔笑了笑問:「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你的家人。」天叔也笑了笑,他的笑在昏黃的燈光下看上去有些淒涼,他艱澀的說:「塵封了的往事,何必再提。」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肩頭微微聳動,寂寥的話音使得志清有些不忍聽,他這會兒連看天叔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他只在心裡默默的想了想,就已經覺得自己的胃似乎都是酸的了。

    志清勉強的笑著:「你猜我現在想什麼?」天叔強打起jing神:「早些將這裡的事處理好,早些返回深南去。」志清搖了搖頭:「不對。」天叔詫異的問:「我說的不對?」志清慵懶的伸了伸胳膊,打個哈欠:「我現在只想躺g上美美的睡一覺。」

    天叔懷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按下通話鍵,急促的聲音穿透過話筒,不用將手機移近耳朵也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冷無二和冷劍英兩兄弟從警局逃跑了。」於忠的聲音聽來似乎有些打顫。

    天叔有些吃驚的問:「他怎麼能從警局逃跑出來呢?」於忠:「他們打暈了看守的警察。」

    志清有些無奈的:「看來我睡個好覺的願望又要落空了。」

    於忠在電話裡:「他們兩個現在是喪家犬,逃都來不及,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的舉動,我只是想讓你們兩個惕防著點,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天叔掛上電話,憂心忡忡的說:「喪家犬沒有了家,自己的命只怕也會棄之不顧。不要命的狗通常都是瘋狗,看來我們兩個真要小心了。」

    志清對這突然而來的消息,莫名的感到惱火。

    他不屑的:「打狗正是爺的拿手好戲,不怕被剁了扔鍋裡,就讓他們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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