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正在得意。手臂突然一震,砍向彭安的大刀被震了開去。他嚇了一跳,娘的,彭安的脖子這麼硬?看仔細了才現,原來是砍在了於jin的鐵槍上。
夏侯惇勃然大怒:「於jin,你找死。」於jin舉起手中大槍喊道:「你等快去救主公,我來擋住夏侯惇,主公若死,於jin絕不獨生也。」袁軍中一部分人在觀望,他們聽主帥的,於jin若降,這些人也就跟著投降,於jin若是想打,他們就跟著打。這裡邊有個背黑鍋的問題。
既然黑鍋有人背了,眾將也就沒了顧忌,彭安早已被人扶上馬,拱手抱拳,熱淚盈眶:「主公不死,全仗將軍啦,彭安謝過大恩大德。」帶領大軍殺入火場。
曹cao的大隊人馬,已經來到近前,揚手示意於jin答話,於jin心說,十萬火急的關頭,我可沒空理你了。振聲喊道:「得罪了——」掄起鐵槍照著夏侯惇頭顱砸下。夏侯尚、曹遵、費耀等人立即上來圍攻。曹cao的大軍出排山倒海的叫囂,和袁兵殺到一起。頓時血光飛濺,橫屍一片——
張燕留守大寨,看到火起,急忙找管承、韓莒子、吳敦、曹性等將來商議,。管承主張全軍救援。張燕不同意:「形勢不明,萬一在路上中了埋伏,前鋒軍二十萬,一個也別想活著回來了。」管承大怒:「狗ri的,黃巾餘孽,不是真心投靠,想落井下石了。」蹭的一下將刀拔在手中,砍掉了面前桌角。周倉一瘸一拐的提著刀跑進來,咆哮道:「主公有難,你不救兵,我剁了你。」不容分說,向張燕撲過去。韓莒子、吳敦、曹性也對其怒目而視。
張燕向旁閃身,躲過周倉必殺一刀,差點沒冤枉死。「我幾時說過不救兵,我只說不能蠻幹。」周倉不依不饒,還是過來砍殺,吳敦撲上來擋住道:「你們兩個只知道跟張將軍拚命,誰去救主公。」周倉一聽,豆大的淚珠,滾落到xia的,拼了,老子只帶本部兵馬去,回來再和你算賬。」張燕嚇壞了,他知道這兩個是主公親信。兩人一口yao定自己不救兵,早晚是個死。
張燕怒道:「我同你們去救主公,吳敦、曹性留守大營。天亮之前,任何人不能放入,就算是主公回來了,也不行。如果有人硬闖,格殺勿論。」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榆木疙瘩也開竅了,這句話的好壞,周倉和管承還是聽得出來的。周倉當即表示:「若是救了主公,我——我給你磕頭賠罪。」管承道:「我情願斷臂。」張燕一聽,算了吧,我的爺,你們不給我奏本就行了。
幸虧是張燕親自去救,若是換了周倉和管承這兩個愣頭青,河北軍也許會被迫撤出漢中了——
天蕩山地形並不複雜,岔路很少,一條大路從山口貫穿大營,直達南鄭。這也是我選擇在這裡駐兵的原因之一。
要說凶險,也就是前面不遠處的十幾里長的山谷。這是通往葭萌關的必經之路,兩邊重巒疊嶂、鬱鬱蔥蔥,植被茂密,白天看來景色怡人,夜晚卻是狼叫、鬼哭、夜貓子嚎,遠處看整座山谷像只黑糊糊的蹲踞猛虎,中間的山路,就是猛虎的血盆大口。等著吞噬人的生命呢——
「停——」張燕一擺手中鐵槍。
周倉急的連汗都出來了,主公的安危,可比他的命還重要:「咋不走了,快走。」張燕道:「不對勁,山上怎麼這麼安靜。」
管承臉色白;「你要是怕了,我和老周自己去,你留下來好了。」張燕也是個二愣子,受不了兩人一再的挑釁侮辱,勃然大怒:「你們這是跟軍長說話的口氣嗎?要不是看在主公的份上,老子今天非教訓你們不可——」
「得——」周倉一下子從馬背上翻下來跪在地上給他磕頭:「你救了主公,讓我幹啥都行——俺求你啦——」鐵錚錚的漢子,哇的一聲哭出來。聲音像威的狗熊。
張燕眼前有些模糊了,周倉這樣的人,竟然能給人下跪,這是——
張燕硬起心腸道:「一定要偵查清楚了,才能過去。」張燕心想,你們對主公忠心,我又何嘗不是,若中了埋伏,丟了大營,也是沒法子跟主公交代。你們一推六二五,我他娘的是主帥,我推給誰。
周倉一看磕頭不行,就急了,忍著腿疼,翻上馬背,跟管承道:「老管,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管承也不甩張燕:「誰不去誰就是孫子,老子可以為主公死,走。」兩人當先衝出去,身後的兩隊親兵也跟著進入山谷。
周倉和管承心急如焚,騎的飛快,眼看要通過山谷,突聽轟隆隆數聲巨響,兩端的谷口被巨石封住,山麓兩旁揚起無數火把,人影晃動,喊殺聲震天席地,一個個巨大的火球,從山路上呼呼咆哮著滾下來,接著是一捆捆的gan柴,gan柴上充斥著嗆鼻子的火油味道。「中計了,有埋伏」管承大聲喊著,拽著周倉的馬韁向後走。
車**小的火球遮蔽谷口,從天而降,當頭砸下,根本無路可逃了。整個山谷就像是燒火的灶膛。一陣陣山風穿谷而過,將火勢推向高峰。
張燕在谷外看的大驚失色,方纔他也只是懷疑。沒想到不幸言中,真的有埋伏。來不及多想,張燕親自下馬,搬開擋住谷口的石頭。石頭被火燒著了,燙的他手心嗤嗤作響,一層皮已經被烤焦。士兵們大受鼓舞,紛紛上來,用刀槍,手臂清理擋住去路的石堆。
張燕一馬當先衝入火場,烈火濃煙中大聲吼叫:「周倉、管承、弟兄們,向回走,快。」周倉和管承哪裡還聽得到,只顧著用兵器跳開一個個火球,戰馬的腿被燒著了,疼的到處亂蹦,不受指揮。
張燕縱馬橫槍,深入谷中,在亂軍中看到周倉,從身後抓住他馬韁;「快,從後面走——」周倉一看張燕,喉頭一緊:「將軍,管承他——」濃煙如黑霧,熏得人睜不開眼,肺管子生疼,張燕道:「你先去,我去找他。」轉身向遠處衝去,一面大喊。
管承戰馬燒死了,正在萬分絕望的時刻,聽到張燕的聲音,循著聲音,踏火而來。一見張燕,立即跳上馬背。張燕看他半個人都燒熟了,也顧不得問候了,拍馬向谷口衝去。身後倖存的騎兵,在他的呼喊聲中,跟著向外跑。
谷口,曹軍和袁軍打成了一鍋粥。這是司馬懿的計劃,燒了援兵之後,立即攻打大營,他萬萬沒想到,袁兵留了一手,竟然沒有全部進去。這下打亂了他全盤計劃。
突然間的大火彌天讓我不知所措,火焰點亮了整個天空,帳篷在眨一個眼的短暫中化為灰燼。辟啪爆響之後,又一段燒黑變紅的木樁倒下來,摔成一塊塊的木炭。橘紅的火牆把整個世界和營寨隔離開來。
「中計了,主公。」張繡、文丑、張南、張鍇王平等人紛紛聚攏到我身邊。張繡的一張黑臉上滿是豆大的汗珠不是在外面嗎?怎麼會讓人放火?」張南怒道:「於jin不可靠,說不定就是他放的火。」
「別胡說,文則絕不是這種人。」我叱喝道。心裡堅定地想著,於jin不是這種人,我認得他,他是個英雄。
可是,除了他之外,還有誰能放火呢,這也挺令人費解的?!
袁軍和叛軍都怕火。只要是血肉之軀沒有不被這種升騰嚇破膽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殘殺,奔逃著想要能衝出火場。
營寨沒有門。四面都是堅實的樹樁圍成的木柵。大火一起,木柵早已變成火牆。火,無邊無際的火。真正的火海,連立足之地都快沒有了。紅紅的火舌吞噬著寧靜的黑夜,激烈的像無數竄上天空的紅色絲帶。
眾將各持兵器,將我圍在核心,擋開一切火星和坍塌的木樁。文丑和王平身上先起火。
「這樣不行,早晚是個死,我們保護主公衝出去。」張繡指著正北面的圍牆。那是天蕩山的方向。
「好,我們將主公圍在核心,硬闖出去。」
「他娘的,於jin怎麼不派救兵,是不是反了——」眾將都火了。
「走不了了——」張繡哭喊道:「娘的,圍牆被泥沙包擋住了,我們過不去。」
一排排密集的火箭從營寨外射進火場,奔跑中的士兵紛紛中箭被點燃。有的順勢倒在火焰中,有的撲到戰友身上,兩人倒在地上,變成個滾動的大火球。人身ti上蘊含的油脂,成了最好的助燃物。催化劑。大火把倒在地上的士兵的屍體,燒黑變白,油脂在烈焰中嗤嗤作響,方圓百里充斥著烤肉的香氣。哭爹喊娘的叫聲,完全可以震碎天空,星星和月亮悄悄躲避到陰雲背後,不忍卒睹。該死的風兒,卻趁勢捲土重來,就像是十萬邪惡的奔騰的陰兵,席捲著黑煙和火舌掃蕩軍營所有的角落。
不少的士兵都爬上沙泥包想從木柵上跳出去,可是剛爬到一半,身ti就完全的融合在烈焰中,成了火牆的一部分。嗷嗷的叫上幾聲,打擺子一樣抽搐滾動一陣,就沒聲息了。張繡提起鐵槍挑起一個個沙泥包扔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半截槍身就變得通紅,冒出令人窒息的白煙。我立即過去幫忙。文丑等人也學著做。半天,打開一條象徵生命出路的缺口。但還是出不去,曹cao做的夠絕,外面靠近營寨的第一道壕溝也在著火,大概是澆了火油,火燒的很旺,同營寨裡的大火,連成一片。萬馬奔騰般呼啦呼啦叫著。
面對火焰的威,我身邊這些大激戰中悍勇無雙的驍將都無可奈何。紛紛感到了死神在眼前張開黑翼。
文丑緊緊抓著我的臂膀,鎧甲上鐵質的鱗片都有些紅,像一條條鮮紅的she頭;「主公,走吧,我帶你出去。」不容分說拔出佩刀,斬斷我xiong前、胳膊上的勒甲絛,將鎧甲剝下來扔到地上。
「玉宇,你這是什麼意思?」
文丑熱淚湧動:「主公,情勢危急,不得已,得罪了。」耳畔風聲作響,我本能的出手擋隔,彭的一聲架開張繡手臂。
我猜到了幾人的意思,他們想把我背出去;「不行,那樣你們會死的。」張繡居然笑了,大大咧咧道:「我老張死不死的,不算什麼,這輩子能和主公相交一場,死了也值。可是主公你不能死,天下還有很多大事等著你做。我們的仇還要你來報。」
文丑堅定的道:「天下可以無我,卻不能沒有主公。」蹲xia身子想把我抗起來。我的xiong腔一陣膨脹,倒退了一步,大聲道:「扯淡,咱們同生共死,一起出去。誰也別想獨自逃生,要死就死在一塊。」
張繡急赤白臉,跳起來道:「玉宇,別管這麼多,來硬的。」文丑顫聲道:「主公恕罪。」突然探右臂抓過來。我側身擋住了,怒道;「玉宇,你敢犯上。」張繡從背後勒住我的脖子,淒慘道:「主公,你要照顧我老婆孩子。走吧,你走吧。」文丑趁機撲上來,我抗在肩頭。王平像死了親爹一樣,苦著臉站在一旁,火蛇已經爬到他的腳下,戰裙燒著了,突然喊道:「主公,文將軍,你們聽,外面有喊殺聲,有救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