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進帳,賈詡和張繡就火急火燎的迎了出來:「參見主公,主公安然無恙真是可喜可賀。」我下馬,笑道:「張將軍文和先生辛苦,這些日子全靠二位支撐大局,袁熙謝過了。」張繡一邊說話,一邊撩起帥帳的帷幔:「正有緊急軍情請主公定奪,快請。」我拉著李典的手,走進中軍帳,一看對面桌子上兩杯茶水,一張軍用地圖,看來方纔正在商議軍情。
賈詡道:「已經派人去請文丑和張郃將軍估計就快到了。」
張繡道;「已經吩咐略備薄酒,邊吃邊談。」
張郃文丑周倉朱靈等大將少頃來到,其餘的各據本寨抗敵。四人見我回來,免不了又是一陣噓寒問暖感歎不已,繼而豪情迸誓與曹公爭天下。
酒宴備齊,眾將落座。席自然是大將軍袁熙,其次就是張繡李典,這兩人身份特殊,不可慢待。其餘的就無所謂了,都是老戰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已經從眾將口中把這些日子大家所經歷的困苦瞭解清楚,端起一杯酒道:「本大將軍,來日能匡扶漢室掃平四海一統寰宇,必不忘諸位好兄弟今日功勳。」
眾人都是一愣,尤其是李典,大將軍袁熙,一點架子也沒有,又不愛裝逼,說話平易近人,和手下的將校竟然以兄弟想稱,真是不枉這些人輔佐他一會。便在腦子裡絞盡腦汁搜索枯腸想著要盡快表現一把。
張繡突道:「剛才我軍特工有密報傳來,請主公過目。」親兵走過來,從張繡手中接過密報遞上來。張繡道:「許昌細作來報,毛玠已經備齊五十萬斛軍糧令大將路昭壓來官渡,算一下時日已經到了,這批軍糧是毛玠費盡心血刮地三尺才得來的,短時期內許昌方面,才沒有能力供給如此大批的軍糧了。」
我看了看密報上面說,毛玠為了籌集夠七十萬大軍一年的軍糧,費盡心血,許昌府庫搬運罄盡不算,還把土地賦稅提升到十五稅八。許昌各地今年雖獲豐收,但糧食差不多被征走大半,民間怨言頗多。七十萬人每日消耗的糧食差不多是一座小山,如此搜刮還嫌不足,沒辦法,毛玠只好把手伸向許昌洛陽的士族、富商、大戶,『請求』他們把家裡的糧食捐獻出來一點。
由於這些士族大戶對毛玠的請求反應有些冷淡,毛玠迫不得已、被逼無奈、痛下決心採取了一點措施:洛陽富商李秋長期從巴蜀向內地輸送鹽鐵,其家富可敵國。戰亂年代又充分揚大魚吃小魚的戰略,打落水狗,攀附軍閥借助政治勢力,滲入商業,大橫財。他的房子蓋的比皇宮還豪華,奴僕比丞相府還要多,家丁比夏侯惇的家將還要蠻橫,每天家中用度浩繁無度,達到五六千兩之巨。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連曹cao都讓他三分。當毛玠厚著臉皮求他捐獻些銀兩資助軍用的時候。他翻著白眼,拿出財大氣粗,拔根汗毛壓死你的架勢,狂妄道:「要是打不起仗,就別打,沒錢打什麼仗,想要錢也可以,讓曹丞相給我打張欠條,要不甭想。」心想,反正張魯是我小舅子,劉璋的大將孟達還是我把兄弟,我看你敢把我怎樣。
毛玠弄個下不來台,出了他家門,直接去了廷尉府,從廷尉那一人多高的關於李秋的犯罪檔案中隨便的拿出兩章,看了看,輕描淡寫的對廷尉淳於嘉道:「抄家,滅族,財產充公,男子配充軍,女子令為官ji。這幾條大罪就夠了,別的就不用看了。」
這張欠條打的不錯吧?!淳於嘉早就想辦李秋了,狗ri的狂妄的不得了,在許昌城裡無惡不作的,比二公子曹丕還遭人恨!!聽毛玠這麼說,立即帶了中軍校尉曹遵,帶了三五千鐵甲軍三下五除二一個上午功夫,就把李秋家抄了個底朝天。家裡的五六百個女眷還沒進qing樓呢就暴的士兵給挨個騎了一遍。面對如此慘事,洛陽城的百姓不但不同情反而拍手稱快,爭相慶賀、奔走相告,好似過年。
百姓高興,可不代表皇帝、朝臣和士族也高興。
許昌大地主詹俊,他家在豫州、徐州、兗州的土地加起來,相當於曹cao屯田的四分之一,當餓殍遍野饑民處處的時候,此人正對著桌子上的三百多道菜愁,為何這世上就沒有好吃的東西呢?奇怪!一邊吃,一邊垂淚,說自己命苦,沒有請到一個好廚子,他家的管家\小妾看到老爺如此淒涼也跟著悲傷。也不知道那個缺德帶冒煙的,出了個生孩子沒的餿主意:「老爺,聽說人肉好吃呢。」
詹俊的眼一亮,當即就從大街上像挑選肥豬一樣買回來三五十個十三四歲細皮嫩肉身ti健康,討人喜歡的——菜人。
第二天蒸了一鍋人肉包子,詹俊讚不絕口。又說喝的東西沒味道。一個深愛著老爺,可以為老爺披肝瀝膽的如花似玉的小妾,小jian人。柔聲道:「老爺,您可以用母ru餵養!」
詹俊的老眼又亮了。當天下午,買來五十幾個剛生育完畢,xiong前鼓脹飽man長相端莊的女子,說是進府當奶ma的。
當這群少fu羞澀的問詹俊;「老爺,小公子在那裡。」詹俊指了指自己:「沒有小公子,你們是給本老爺餵奶的。」
當場嚇昏了一半!
他的犯案記錄比李秋還多。毛玠辦他倒不是借錢不給,是奉了曹cao的命令。曹cao覺得他的土地太多了,就命令毛玠把他的罪狀查清楚,辦他一下。
毛玠拿起卷宗一看就為難了,滿屋子的犯罪記錄,隨便拿出去一張,就可以把詹俊的頭砍下來一百次。根本就不是辦一下的問題。這一辦,就又給抄了家。
朝廷大臣因為不肯踴躍捐獻軍糧而獲罪的也不在少數。議郎王璞,前司徒楊彪,全都因此而獲罪下了大獄。徵糧風波,就連皇宮都受到波及,皇帝還捐獻了一萬兩白銀。毛玠嫌少。漢獻帝大著膽子扔給他一句話:「要不你把這東西拿去當了吧!」
毛玠有心想要接過來,仔細一看嚇得手縮回來,ma的,玉璽。
這些詳細的資料都是管恪這位玄門**師和幾位qing樓紅ji傳回來的,可信度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賈詡道:「這批糧食運到,足夠曹cao半年之用,半年之後,許昌的秋糧又豐收了,敵軍在糧食方面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我看看眾將道:「先生的意思是要燒他糧草?」
賈詡折扇輕搖:「正是此意。」我道:「可是不知道曹軍在何處屯糧。」賈詡道:「已經派了細作入營打探,相信很快便有消息。」
張繡偷眼看了看李典,李典咳嗽道:「末將也不清楚。」
說的這麼熱鬧天花亂墜不知道人家糧倉在那裡?等同放屁!
帳外親兵高聲報道:「啟稟主公,捉到一名奸細,說有要事面見主公,見不見?」我樂了,這個時候能捉到奸細,豈非上天要滅曹魏!!
「帶上來——」
「荀攸,荀公達——」李典身上像裝了彈簧,一下子站起來。這話出口眾皆愕然。
荀攸四十歲左右商人模樣,眼睛頗細,四周刻著纖細的皺紋形成永久的笑意,鼻子也不大,額頭漬著汗水亮,從細小的眼中射出的jing芒,讓所有在場的文臣武將心底寒。
我差不過變成純白癡,瞪著他連眼珠子都不會轉動了。中軍帳裡頃刻鴉雀無聲。氣氛異常詭異。
壓荀攸進來的親兵想表示一下忠心拍下馬屁,毫不客氣的照著荀攸硬ting的膝關節部位重重的踹了一腳:「你狗ri的,還不跪下,找死吧!」
荀攸的身子像被風吹倒的樹幹,匡的一聲,直挺挺跪下來。
荀攸一聲沒吭,繼而又瀟灑的站起來,抖抖長袍上的灰塵。
我好容易緩過神來,連滾帶爬的跳起來:「師兄,你——」我從矮几後繞過來,一把抱住荀攸就像十幾年不曾謀面的至親骨肉一般。
荀攸兩臂一撐就把我推開了,心想,你變tai吧。「誰是你師兄,袁大將軍認錯人了。」「沒認錯,喊的就是你,絕對錯不了。」我正色道。
荀攸失笑:「在下和大將軍素未謀面,怎麼就成了你的師兄呢?」張繡喝杯酒潤潤喉嚨:「大膽狂徒,不識抬舉,來呀推出去斬了。」他想給荀攸來個下馬威。
荀攸根本就不吃這套,冷笑道:「虎狼之邦,之國,看來荀攸來錯了——」說著轉身就走。
賈詡突然站起來道:「公達慢行,還認得故人否?」荀攸斜著眼看他,心想你還有臉跟我說話;「非故人也,汝乃是董卓餘孽,為董賊做了不少的壞事,賈文和對吧。」荀攸平生最恨董卓,故而罵之。賈詡道:「董賊已經伏誅,賈詡當年實屬無奈,還望見諒,然公達今日所來,不知所為何事。我家主公和公達的確有師兄弟之情。公達怎麼忘了令叔荀彧是我家主公的授業恩師嗎?」
荀彧心想,哪能忘了,沒這層關係,今天我還不來呢。
我心裡納悶,荀攸找我作甚,不成是為勸降而來,bsp;「來呀,給先生設軟墊,先生請上座。」
李典心想,以前也是同事,既然被擒,就應互相照應,便起身道:「公達,你坐我這裡吧。」荀攸一看就知道李典投降了,心中暗自歎氣。李典站在一旁,就像荀攸的護法。
荀攸也不開口,坐下後就是一頓猛吃猛喝,連頭都不抬。周倉受不了了,厲聲問道:「我說荀攸,你到底來幹什麼的,別是曹cao不管你飯吃,你跑著混吃混合來了吧。」荀攸:「正是。」
周倉差點把鼻子氣歪,狗熊一樣的身子,快彈起來:「你這小子,是否找打,我——」「不得無禮,退下。」我揮手呵斥周倉。周倉瞪了荀攸兩眼才退下去。
我轉過臉連忙陪笑;「既然是荀彧老師的內侄,也就是袁熙的師兄。師兄這次來有何要事?」
荀攸冷冷道:「特來救大將軍性命。」
我心裡不屑,看來真是勸降的。文丑冷著面孔道:「我家主公有何危機,需要先生大老遠的跑來搭救。」荀攸道:「這位是文丑將軍吧?久仰久仰,你家主公已經危在旦夕、危如累卵,難道你就一點不知道嗎?」
文丑微怒道:「我看閣下是危言聳聽唯恐天下不亂吧?」徐庶道:「素聞公達乃曹cao身邊的一流謀士,何出此胡言妄語,你意yu何為,莫非是來勸降?」
徐庶把話給挑明了,大家也就不用胡亂猜度了,都等著聽荀攸回話呢。荀攸不慌不忙道:「徐元直號稱南陽名士,備受司馬徽龐德公等大賢推崇,卻不料也是無謀之輩。」
徐庶笑道:「公此話怎講?」
荀攸翻白眼道:「元直熟知兵法,豈不知勸降必須要在強兵強勢的情況下才有可為,曹丞相也是善於用兵之人,怎麼會於此時派人來勸降?」
徐庶恍然,心想我說曹cao也不可能如此愚蠢。「那公此來莫非遊山玩水,迷失路徑乎?」
荀攸心裡那個氣啊,徐庶分明是損他,有這麼大的人迷路到軍營裡來的嗎?
「非也——」
賈詡和徐庶相對一笑,用羽扇一指;「原來公達是來投誠的。」荀攸笑而不語。我心裡納悶,荀攸對曹cao一向忠心,而且備受重用,怎麼好好的要投降,莫非是詐降計!連徐庶都疑惑不解,厲聲戟指:「荀公達來詐降也?主公可推出斬。」我點頭道:「來人,將此詐降之人,推出去亂刀砍死。」賈詡半閉著眼睛,搖著羽扇也不表態,所有的武將都不反對,眼看親兵進來拉著荀攸出去,荀攸扯著嗓子喊道:「荀攸死不足惜,只怕大將軍要失去統一北方,親王救漢的大好良機了。」賈詡瞇縫的眼睛突然睜開來,喝令:「慢。」轉過頭道:「主公,可聽此人有何言語,若是一派胡言瘋瘋癲癲再斬不遲。」
「好,就念在恩師份上,給你一次機會。」我純粹配合徐庶演戲,三國演義上有很多這樣的橋段,是臨陣投誠必走的過程。
過程走完了,荀攸也耍夠了,才把來意說出來,依然是大大咧咧狂放不羈,接近竹林七賢的境界了,魏晉南北朝三國時代的大儒一般都這德行。一個字,就是——狂。
荀攸拉這個臉,撇這個嘴,就像我欠他幾十兩銀子沒還,過來討債的,其實是他有事要求我。原來三國時代求人的是大爺,這倒是和前生欠錢的是大爺,有異曲同工之妙!!
荀攸板著豬腰子臉,傲然道;「大將軍和曹cao相持於官渡,可有必勝的把握。」我心道,必敗的把握老子倒是有,必勝的有些欠缺!!
「沒有。」
「然大將軍軍糧充足,可與之久戰?」
「這個——坦白說,也並不充足,不過尚可支撐半年——」
荀攸拔腿就走。賈詡急忙拉住勸道:「公達,你這脾氣太大了,主公還沒說完嘛!」賈詡衝我擠眼,我咳嗽道:「記錯了,抱歉,這是兩個月前的賬目了,還夠四個月的用度。」荀攸歎道:「既然沒有誠意,不用談了。」「慢著慢著,剛才本將軍仔細想了一下,這次記清楚了,是兩個月,還有兩個月的糧食。」
荀攸停下腳步,冷笑道:「然則兩個月後,大將軍打算吃什麼,吃馬肉,還是人肉?」
徐庶急道:「公達有話不妨直說,何必拐彎抹角的呢。」我心想,這荀攸莫非真的投降,太奇怪了,他憑什麼背叛曹cao?躬身施禮道:「先生若有破敵之計,就請教我,袁熙以後必定厚待先生。」
荀攸道:「為何不去偷襲糧倉?」
帥帳中又恢復了荀攸剛進來時的寂靜。我心想,這荀攸到底是什麼意思,別是和曹cao有什麼陰謀要請君入甕吧!
賈詡去搶先問道:「曹cao的糧倉在那裡?」荀攸道:「離此五十里外的中牟縣。」
徐庶急道;「何人把守?有多少兵駐守?」
荀攸道:「張遼、路昭把守,馬步兵總共兩萬萬,曹丞相還派了曹洪帥五千騎兵在官渡通往中牟的大路上來回巡視策應,防止有人打糧倉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