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二公子,,這條路一旦遇到夏秋季節的大雨,就成了不可行之路,我們偏偏就遇到這種情況,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船,公子,我們無法和奉孝田先生取得聯繫,他們一隻孤軍,加上奉孝病重,看來有去無回了。」
我慌亂莫名,沒了方寸,急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就沒有別的路可走。」崔琰搖搖頭道:「從右北平至柳城,只有這一條道路,我們無計可施。」文丑在旁邊聽的心驚,激動道:「不行,我要去救奉孝,這條路再難走,也要走。」崔琰嗟歎道:「沒用的,要從這條路出塞,最起碼要等到一月以後。」文丑神色一黯,嘴角劇烈的chou動。我道:「田先生為什麼不帶兵回來。」趙犢苦笑道;「公子,您是急糊塗了,我們既然去不了,他們又怎能回來呢。」
「不對,不對,一定還有別的路可走。」我突然想起來,三國演義上說的,曹cao在征討烏桓的時候,也是趕上大雨滂沱道路難行,他似乎是走了另外一條路。我努力思索著,對遼東地理完全陌生的我,根本就想不起來那一串地名,急的轉圈跺腳,可就是毫無頭緒。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心拚命的跳,額頭上冷汗涔涔,腦袋似乎要炸裂開來。突然我瀕臨炸裂的腦海中迸出一絲星火,對了,路我雖然記不得,但我卻記得曹cao嚮導官的名字,是田疇,對,遼西太守田疇,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我眼中一亮,對文丑道;「看來我們要走一趟遼西了。」文丑和崔琰正詫異間,突然有士兵進來稟報:「公子,外面有人求見,說有急事稟報。」
我心煩意亂:「不見,不見,誰也不見,下去下去。」那士兵吞吞吐吐的道;「可是那人說他是遼西太守,名叫田疇田子泰。」
「田疇——快,快請。」我愣了有一分鐘,才大叫道;「我親自去接。」
我一見田疇二話沒說噗通跪倒;「子泰,你無論如何要救救奉孝,袁熙求你了。」田疇一下子傻了,他這次來就是為了要救郭嘉的,但沒想到我會做出如此出人意表的舉動。
這次不是作秀,我真的不能看著郭嘉死,這些年來有他在身邊習慣了,就像是自己的一隻手臂,他有事,我立即感到切膚之痛。田疇急忙攙扶,文丑和周倉崔琰也都感動。文丑哽咽道;「公子,你這是——奉孝若是知道,就算死也含笑九泉了。」「不,玉宇,我不會讓奉孝死,就算是在難本公子也要出兵柳城把奉孝和田先生就=救回來,都是我不好,怎麼能讓他到那種地方去呢。」我拉著田疇的手,緊緊地:「我知道,子泰你是遼西地理通,對於遼西遼東一代的人文、地理、河流、山川無一不jing,世上能救郭奉孝的非你莫屬,請看在和他同門之誼不吝賜教。」我說著說著聲音就有點哽咽了,郭嘉的音容笑貌,又在我腦中閃現。
田疇感動於我對郭嘉的情誼,歎氣道:「郭奉孝有公子惦念,雖死猶生也。但不知公子可肯為他涉險。」我就知道他有辦法,我立即站起來道:「就算是豁出命去,袁熙也在所不辭,倘若先生有計,請快點教我。」田疇心想難怪郭嘉對袁家這位公子如此忠心,原來兩人感情甚篤,看此人氣量宏大,處事幹練,禮賢下士,應該能夠成就一番事業。心中暗暗動了投靠的心思。田疇道;「實不相瞞,田疇這次來就是為了要救郭嘉的。」
文丑著急道;「大雨滂沱道路泥濘處處積水,我軍無法出塞,如之奈何?」田疇道:「疇知道一條路可以直達柳城,不過這條路太過凶險,動輒粉身碎骨,困苦之處實在不是常人說能忍受,怕二公子受不了翻山越嶺的苦楚。」
我急了,吼道;「先生要怎樣才肯信我。我袁熙對天誓,若不能兵進柳城救出奉孝,願意死於雷霆之下,葬在山峰之中,靈魂化灰,永世不得生。」說完吸了口氣,心想這夠毒了吧,看你信不信。這可是用『白素貞』的誓言改編的呢。
田疇不敢說不信了,我這份真情也著實令他信服。田疇道;「舊北平郡治在平岡,從平岡出盧龍塞,可到柳城;自建武以來,這條路斷絕將近二百年,但尚有痕跡可尋,雖然道路狹窄仍可通過。這條路古稱盧龍塞。在西漢時期,漢與匈奴在右北平一帶長年作戰,盧龍塞還是暢通的,但是從東漢建武年間直到建安年間,長達兩百年的時間這條路人跡罕至,基本就是一條沒有路的路。
從這條路出塞,將面臨塞外的五百里險地,深山幽谷,必須開山填谷才能通過,越過白檀之後,一直到達平岡,當地人成為科爾沁草原,這才算進入平地……越過平岡至大凌河,可以直至五環巢穴柳城。郭奉孝此刻就在河岸附近,距離烏桓巢穴還兩百里路。都是平地了。」
我興奮地跳起來,聲嘶力竭道;「玉宇,你去集合大軍,我們立刻出。」文丑心裡也焦急,不過沒失去理智,他遲疑道;「公子,還是等雨停了再走吧,要不士兵會有怨言,糧草轉運也很困難。」我急道:「假如這雨要是不停怎麼辦,我們就坐以待斃嗎。」田疇道;「不如今天讓士兵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啟程,看看天公是否作美。我們也好斟酌一下路線。」我停止了走動,擔心的對田疇道:「這條路要走多長時間。」
田疇計算了一下道;「此路全長八百里,如果是在平原曠野,步兵急行軍一晝夜可達二百五十里。這八百里也就是三天三夜多點的路程,在加上一晝夜的休息也不過四天四夜,但是要涉足五百里深山大澤的險地,馬匹和糧草不容易通過,還要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就至少要浪費掉三天時間。我們可以讓騎兵先行,糧草和步兵在後,這樣先頭騎兵估計有七八天就可以到達,步兵要十天左右吧。」
我擺手道;「不行,這樣不行,如果讓騎兵在前,馬匹不容易通過山川,會耽誤時間,七八天是到不了的。這樣,我帥步兵在前,玉宇,你帶領騎兵隨後趕來。」這是三國演義中的橋段,曹cao就是因為迷信騎兵,而在出盧龍塞時耽誤了時間。
文丑堅決反對:「公子,你的話我明白,也是個理,可是有件事你忘了,烏桓兵是以『控弦』著稱,他們的騎射,要是對付步兵,太容易了。萬一你的先頭部隊遭遇敵兵,就是死路一條。」
「顧不了這麼多了,先救了奉孝再說吧,就這麼定了。」
我不給任何人提出意見的機會,便武斷的拍板。文丑無奈道;「那好,我的騎兵拋棄所有不必要的旗幟輜重,只拿著兵器奔馳。估計也能快一點。」我點頭道;「等我接觸到奉孝,你的騎兵也已經趕上來了。」
田疇沉思道:「過了平岡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地,草地之後,有漫漫黃沙,仍然是騎兵的天下。
「今晚子泰先生辛苦一下,連夜繪製一份地理圖,我們明天一早出。玉宇,你去告訴士兵們今晚好好休息。除了鮮於叔父之外,明天所有武將,全部隨我出征。」我看了看崔琰,心想他身ti本來不好,還是別去了,弄不好走個郭嘉還搭上個崔琰,何苦來哉。「崔先生,你就留在薊城幫著鮮於叔父處理一下戰後安民事宜,無終城有焦觸和閻柔在,應該不會有事。」
晚上和田疇談了一夜,基本上把路徑和我軍所要克服的困難,工事兵攜帶的工具搞清楚。第二天一早雨還是沒停,不過比昨天小的多了,勉強也算是天公作美吧。我立即命令大軍開拔,上路前甚至沒能和師姐蔡琰道別。
我和文丑各領前後軍,前軍是步兵一萬,主要負責開路搭橋維修棧道,身上攜帶至少五天的乾糧——鍋盔。後軍才是jing銳騎兵總數兩萬,糧草在騎兵之後。我和田疇周倉昌豨在前,後面文醜的騎兵有趙犢管承裴元紹。文丑本來和我搶著在前面領步兵,可被我一句話問住了:「你懂得醫術嗎?」文丑一想也是,自己去了也是白去,這世上除了二公子誰也救不了郭奉孝。開始時騎兵在前,過了無終之後,文丑下令緩行,就落在後面。一天時間大軍到達徐無山山口,山路難行,加上風急雨驟,晚上只好停下來休息,等第二天天亮繼續行軍。
第二天,天公進一步作美,雨居然停了,清晨,初夏的太陽向山谷灑下千萬枚金針,照的人睜不開眼睛。我高興的不得了,在心裡把各路神靈都祈禱個遍,從太上老君到如來佛祖上帝甚至匈奴的長生天,西夏的賀蘭神山,媽祖、還有劫教的通天教主都問候了一遍,希望他們保佑郭嘉能等到我。
一萬步兵,就是一萬工事兵,他們除了兵器,每三人有一隻鐵鍬,輪流扛著,在田疇的指引下,只要是遇到人可以過去,馬或者糧車無法通過的石壁狹窄地段,或者積水太深坑窪不平的地方便開始修補。這樣行軍的度就緩慢了許多。沒辦法,要作戰就要靠騎兵,如果步兵不來開路,那後面的糧草肯定接濟不上,騎兵也會被阻塞在山外。徐無山路徑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兩天以後的柏檀,這裡後來叫做古北口,是出塞的必經之路。從柏檀開始,就是田疇口中所說的五百里險地,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到柏檀險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氣。
到處是河流切割而成,坡度較陡的高地。自上而下分為山頂山坡和山麓三部分。若干相鄰山嶺有規律分佈。一條條山脈就像一條條「飄帶」河流凸出流向山嶺相連的坡帶交錯山嘴,高大山嶺或山脊的鞍狀坳口;被風雨侵蝕造成光滑如鏡坡度直上直下的埡口,都讓人不寒而慄。
道路狹窄的僅可以通過一個十歲的孩童,而其中荊棘遍地灌木叢生,還不時有猛禽從草叢樹林中竄出來。表面看起來平坦的二百年沒人走過的道路,只要你一腳踏上去,立即就會被枯枝敗葉所淹沒,掉進荒廢了幾百年的捕獸坑中。連日的暴雨滂沱造成山體多處滑坡,很多本來就像羊腸子的小道都被巨石堵死。這裡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路,田疇口中所說的『微徑可尋』有的還行,有的根本就半點看不出來。若干年前的大路,此刻已經長滿了樹木茅草,要士兵們一點點的清除才能向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