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想了想道;「這道理我也知道,要是出了谷,大家做鳥獸散,就不能一網打盡了,他也不想在谷中作戰,因為那樣馬兒無法奔馳。可是這烏延卻忘了哪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烏延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沒有聽過這句話。
烏延的騎兵,從葫蘆底衝進來,旋風般的想要衝出斷谷,劫擊焦觸。焦觸慌了,厲聲衝著後隊道;「快,迎敵。」他的話還沒說完,半山腰子上突然一陣號角連聲。眼前的葫蘆口上方扔下無數捆枯枝蒿草等可燃物品。枯枝上散著桐油的酸臭味。幾隻火把從半山腰扔下來枯枝和蒿草立即蓬勃燃燒。微風在通過葫蘆口時由於集中而稍強,迎風飛舞的火焰。瞬間衝上半山腰。火焰像瞬息萬變的午後的彤雲,時而千仞齊時而獨峰突起;火焰像威嚴的森林時而呼嘯怒吼時而纏mian呢喃;火焰像恣意狂舞的萬千靈蛇萬千jing靈。焦觸被隔離在火光之外,看著文丑和趙睿從沒有火的另一面山坡衝入谷中。大火炙烤的焦觸和他手下的士兵臉皮疼痛,滾滾濃煙嗆的人喘不上氣,熏得人睜不開眼睛。耀眼絢麗的火焰使山尖上渾yuan的太陽失去了魅力,白色粉末漫天飛揚,迷人眼睛。
文丑和趙睿,徒步奔下山坡,和手下的兩千步兵開始劫擊絞殺驚慌失措的烏桓騎兵。烏桓兵足有兩三萬,騎著馬堆積擁擠在斷谷之中。如果他們沒有馬,再多兩三萬這裡也裝得下,不過馬不像人,可以思考可以冷靜,它們怕火,一看到火光就驚了,撒開四蹄瘋了一樣的亂竄亂衝,有的兩匹馬三匹馬撞在一起,主人掉下來被摔死,沒摔死的也被後面的瘋馬踩死。有的馬,可能覺得這火太可怕了,就直接自己一頭撞在石壁上來個腦漿迸裂而亡。還有的被地上的馬屍絆倒的,還有的為了逃跑自己人跟自己人打起來,打的那叫一個慘烈。總之都是擁擠惹的禍。弓箭也無法出手了,因為騎術再好也控制不了這樣的瘋馬,況且根本就沒法轉身。
文丑和趙睿的兩千人可如魚得水了,人不多,而且都是挑選的jing壯年,利索的。這些人專門挑選一些空隙入手,有的從馬肚子下面鑽過去,有的在兩匹馬三匹馬交錯亂成一團的時候,抓住機會,把馬上的騎士刺下馬。他們這些人中有一百人,除了手裡拿著長矛之外,另外沒人配備了一把匕,這是賈詡的損招,用來趁亂,削斷馬鐙或者騎士的小腿。文丑此刻就拿了一把匕,他一刀一個,捅的不是人,是馬。匕在馬肚子上,留下一個血窟窿,馬不會立即死掉,但是它起瘋來,它的主人就必死無疑了。不光他的主人,跟著遭殃的還有很多的騎士。連鎖反應之下,烏桓兵兩柱香時間裡就死傷大半。
這次劫糧車是烏延沒有親自帶隊,他以為是萬無一失的,就算是不成功,也不至於有損失。他覺得中原騎兵根本就只配在他軍隊的馬pi股後面吃風喝煙而已。哪知道,他的大將『突利句』,剛一入山谷,就碰上了這場要命的大火——
突利句也不知道殺了多少自己的騎兵,才策馬狂奔到剛才衝進來的葫蘆底,眼前豁然開朗,身後的濃煙火光已經不能影響他的視線,興奮之餘回頭一看現只有三十多騎親兵跟在自己身後。他顧不了這麼多,就想策馬出谷,冷不防,馬蹄被腳下的鎖鏈絆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炮聲響起,我的一萬步兵,出現在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的突利句眼前。
突利句驚魂未定,突然回身把一名親兵推下馬,自己躍上馬背,揮刀向當先而立的我砍過來。突利句已經被摔暈了,在我悍槍攻勢之下,挺不了五招,就被我一槍刺中肩頭。他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地,我軍幾名親兵上前把他五花大綁。
賈詡這時就用鮮卑語衝著谷中大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谷中的情形太混亂了,烏桓兵和冀州兵還有戰馬混戰在一起,誰也聽不到這裡的聲音。我道;「文和先生帶隊守住谷口。我帥三千人入谷。」心想老子去打掃一下戰場。
我的三千生力軍衝入谷中,全力掩殺。賈詡在這邊一個勁的高聲用鮮卑語大喊投降不殺。烏桓兵衝出去的到了谷口也被賈詡截住,只能是下馬投降,有勇猛的就英勇犧牲了。我拚命砍殺,臨近火堆的時候,看到文丑,同時全身上下感到一陣炙烤。鎧甲上的鱗片似乎都要化了。三千生力軍斬殺剩下的負隅頑抗的烏桓兵猶如摧枯拉朽一般勢如破竹,旋風掃落葉。這時候死的人多了,谷中的空間也大得多了,烏桓兵也粉粉的從馬身上跳下來,一個個紅著眼睛呲著牙就像是飢餓的狼。看到自己戰友堆成山的屍體,不但沒能讓他們害怕,反而激起了狼的嗜血凶性。
一場赤1uo1uo的肉搏戰,雙方殺紅了眼,胡刀砍斷脖子的卡嚓聲,長槍刺入xiong膛後的悶哼聲,刀槍交擊的鏗鏘聲,瀕臨死亡的絕望的慘叫聲,還有像我和文丑一樣殺的性起是的狂吼聲匯聚成一片——
五名烏桓兵圍住我,五把胡刀走馬燈似的交互輪砍,每一刀,都狠辣非常照著脖子腦袋砍下來。讓我一時間緩不了手。我猛然間仰面跌倒,烏桓兵還沒有緩過味來,我手中的悍槍呼嘯著貼地一個掃堂腿。五個烏桓兵的慘叫著栽倒,悍槍的強大力道令五個烏桓兵小腿骨盡皆骨折。我連刺兩槍殺死兩個倒地的烏桓兵,附近的七八個烏桓兵又來攻擊,我撇下腳下失去戰鬥力的幾個。用悍槍接力來個撐桿跳,騰空而起,右腳踢中一個烏桓兵的喉嚨,烏桓兵像狗一樣嗚嗚嗷嗷的幾聲哀鳴後,喉管碎裂,不能呼吸被活活憋死。槍尖這時候已經從地上彈起來,隔遠刺入一名烏桓兵xiong膛,悍槍拔出來,鮮血隨著奔騰的壓力噴出一米多遠。三個烏桓兵在不敢輕舉妄動,背靠著背成三角防禦陣型,以求自保。我手中悍槍一抖,槍尖從兩顆腦袋中間鑽過,槍身似一條毒蛇般擺動一下,抽中這兩顆頭顱,兩人哀號著閃身。悍槍已經刺入了和兩人背對著背的第三個烏桓兵的後腦。
然後悍槍再次迴旋,連續兩槍刺死地上哀號的兩人。我正得意,一把胡刀,已經從我的身後,照著脖子劈下來。我還渾然不知呢。一把鐵槍就在這千鈞一之際刺入那名烏桓兵的xiong膛順帶著把他的屍體甩出去兩丈之外。我看到了身後的刀影才驚覺到,忍不住冷汗濕衣。回頭一看,文丑正抹著額頭上的汗,提槍跑過來,關切的道;「公子沒事吧。你要小心點。」我苦笑了一下,文丑就提著槍向殺的最厲害的地方衝過去。大戰進行了半個多時辰。烏桓兵死傷一萬五六千人,大約有三千人被俘,剩下的不知所蹤,逃跑是不可能,我看被大火變成燒烤的面比較大。我軍投入兵力五千jing銳,回來的只有兩千不到。在這種情形之下,也可以算得上慘勝了。
焦觸運糧回來之後,一邊慶功一邊我又有點擔心。白衣飄飄手搖羽扇的賈詡先生適時的來到我身邊問道;「公子何事擔憂。」他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輕笑道;「莫非,是擔心城中缺糧,而我們無法送入城中。」我心想這賈詡不愧是專門研究人心理的果然厲害。轉過身客氣的說道;「莫非先生已有妙計。」賈詡又說出了他的第二條計策。賈詡道;「昨日詡已經說過有了一條計策,公子忘了嗎?」
我連拍腦袋,拉著賈詡的手道;「該死該死,文和先生,我只顧廝殺,卻忘了先生的話真是該死,先生勿怪,請說出計策,袁熙洗耳恭聽。」
賈詡全身一震,一個意識迅的在他腦中略過,這小子和他老爹的為人還真是不一樣啊——
賈詡迅的恢復常態,淡笑著道;「公子日理萬機自然不會把每一句話都牢記在心,這也不用自責的。」我心想最好可以說幾句話來感動他一下。咳嗽了一聲道;「先生說哪裡話來,我袁熙一項對先生敬為師長,先生的話都忘記了豈非對老師不敬,此乃大罪,實在不能得過且過。」
賈詡心裡雖然冷笑,但還是有一絲絲的感動。我笑道;「先生到底想到了什麼計策?」賈詡瞇起眼睛,緩緩的道;「公子所憂慮的不外乎是城中乏糧,還有烏桓兵的騎術,詡這一條計策,可以一舉三得,讓公子無憂。」我差點把賈詡抱起來狂吻,心想這人一代鬼才,敢說這樣的大話,就一定是xiong有成竹。連忙拉著他的手問道;「先生若能為我排憂解難,袁熙此生願意以恩師之禮對待先生。」賈詡心中卻在想,可惜你小子不是袁紹長子,而且也失去了袁紹的信任,否則投到你的麾下也不錯,如果你能做袁紹的接班人就好了,我——
賈詡目中閃過狡黠,輕聲道;「公子,今日烏桓兵大敗,損失慘重,只怕剩下不到四五萬,而且士氣受挫,兵無戰心。明日我軍可以劫營——」「劫營」我詫異的問。
賈詡咳嗽了一聲道;「我軍五萬,分為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在後,前隊只管廝殺,殺出一條血路,而後隊則主要負責運糧。」我打斷他的話,苦笑道;「糧車笨重,根本就不可能入城。」
賈詡道;「我們不用糧車,用人。」我詫異道;「用人?」賈詡點頭,眼中射出銳利的光,笑道;「第二隊兵將,將糧食用衣服包裹纏入腰部,騎在馬上只管衝進城去,第一隊則負責擋住隨後而至的烏桓兵。公子您想想,烏桓兵所仰仗的不過是弓箭和騎術,馬兒,不能爬牆,打攻堅戰,歷來都是塞外民族的弱項,假如閻柔的手上不缺兵也不缺糧,那麼跟本就不用怕烏延圍城,他愛圍就讓他圍。他來攻城,兵來將當水來土掩,以閻柔的本事,無終城守上幾年也沒問題。一旦郭奉孝從後方襲擊了徐無山切斷了蹋頓和烏延聯繫,閻柔在揮軍出來掩殺,那烏延就必死無疑了。而公子您則可以利用剩下的兩萬兵馬,出兵漁陽,救援薊城,擊匈奴兵。這豈非一舉三得。」
我的媽,這賈詡是不是人,這樣的計策也可以想的出來,蹋頓你完了,我看你是死定了這次。
烏延收到突利句被俘的消息之後,驚訝的半個時辰合不攏嘴。半個時辰之後,他就把哈多綁在帳外的一段木樁上,用皮鞭狠抽。原因是,哈多給他翻譯了那封信。烏延是這樣想的,假如哈多不給他翻譯那封信,也許他就不會上當了。烏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所以為了嚴明軍紀,就把哈多綁在木樁上,抽了將近三百皮鞭。
哈多被抽的皮開肉綻,心裡把烏延狠到了極限,分分鐘都在詛咒他被雷劈死。烏延打完了哈多,立即擦著汗和顏悅色的對哈多道;「哈多,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就好像剛才的皮鞭不是他抽的一樣。
哈多處於半昏迷狀態,心想,我覺得下一步你應該撞牆死掉。但他不敢說,集中jing力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他自以為不會在挨打的辦法。「大——大人——末將覺得下一步——應該派人去報告大單于,請他派援兵過來。」
烏延這次真的沒打他,點了點頭,對身後的烏桓兵道;「去,準備幾匹快馬,讓哈多帶三個人去給大單于報信。」哈多心裡又是一陣叫苦,心想烏延你個老王八,老子這個樣子能騎馬嗎?烏延臨走還特意的囑咐了仍然綁在木樁上的哈多一句;「軍情十萬緊急,你一定要快,最好晝夜兼程。」然後還溫柔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哈多疼的差點沒把腰粗的木樁折斷。呲牙咧嘴的在心裡盼著今晚下雨,最好下雨的時候打雷把烏延劈死。不,最好劈個半死,讓他在地上哀號三晝夜在翹了,才解恨。
寂寥的月光,曠野的旌旗。
經過軍事會議研究,決定執行賈詡的分兵策略。這次的計策,把冀州兵分為兩個梯隊,兵力盡五萬人。第一梯隊由我和文丑親自率領,包括驍騎營和冀州騎兵在內的將近三萬人,負責劫營,牽制烏桓主力。第二梯隊由田豐趙睿和驍騎營參軍霍奴率領,全部挑選軍中最快最好的馬匹,準備一看到烏桓營寨中起火,便全g刺,奔馳入城,給閻柔軍送糧。
這事,說起來容易其實坐起來難度不小,先,必須要先和城裡取得聯繫,還要得到閻柔肯,否則就算是衝到城邊也進不去。還有就是負責劫營的第一梯隊,必須全力以赴阻擊,以免被隨後而至的烏桓兵突入城門,那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亥時之前文丑親自帶了兩名jing壯利索的驍騎營高手小心翼翼的來到城下,和城內的閻柔取得了聯繫。閻柔一開始還有些猶豫,萬一這是敵人的奸計怎麼辦?可是一看到是文丑將軍親自來報信,驟然釋疑,約定子時之後,舉火為號,迎接冀州兵入城。這是田豐的主意,他瞭解閻柔,知道這人做事謹慎一絲不苟,如果是普通士兵給他報信,他根本連理都不理,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了有份量的熟人過去。閻柔不認得我,那自然非文丑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