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在心裡哈哈大笑,心想好了,老子投機成功了。賈詡把聲音押到只有審配一個人可以聽到,說;「耳聞,袁熙和他的夫人——」
賈詡從審配的房子裡出來的時候頗有點志得意滿,審配的愚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還以為要騙過這位袁紹身邊的紅人並不容易,那知道審配徒有虛名,夠狠夠忠心但卻不夠聰明。賈詡完全沒有注意到,在審配家所居住的昌隆大街上,臨近門口,有一個擺攤子賣水果的小販正用一雙閃光的眼神看著他。傍晚的時候,他又看到審配的府中,走出幾個步履輕盈的大漢。
賈詡很聰明,但冀州城的聰明人不止他一個。
賣水果的小販,水果不賣了,攤子還在,人卻不見了。他到了征西將軍文醜的家裡。文丑身邊坐著郭嘉,舉世無雙的郭嘉。
郭嘉表情凝重;「你真的看到這樣的一個人從審配家裡走出來。」小販連連點頭;「是,是的大人,小人的確看到了。」郭嘉大袖一揮;「你先下去,有事情立即過來稟告。」小販躬身施禮,退出門外。
文丑立即道;「這人是我昨日見過的張繡身邊的謀士賈詡。」郭嘉冷笑道:「就是此人,我也見過了。」文丑道;「奉孝,你緊張什麼,賈詡去拜見審配這很平常,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郭嘉道;「本來不奇怪,可是崔大人昨日對我說了一番話,就讓我覺得他很奇怪了。」文丑道;「說了什麼?」郭嘉看著文丑道;「崔大人說,這人本來一直是準備投降曹cao的。而且,崔大人還說,他的手上的確有一封,公子寫給他的書信,但並不是謀反用的。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說這話的時候,賈詡也在場。」文丑道;「信的內容?」郭嘉道;「崔大人沒說,我也沒問。不過,現在看來,此事開始變的蹊蹺了,這樣,將軍你立即派一隊高手,去崔大人府上,保護他的安全,以防審配狗急跳牆。另外,你現在去草擬一份奏表——」
文丑道;「奏表?幹嘛?」郭嘉笑道;「彈劾二公子袁熙。」文丑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他;「彈劾二公子,奉孝你瘋了,二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文丑焉能落井下石。」
郭嘉笑道;「現在就是要你落井下石。我想崔大人現在若是動身前往黎陽,路上說不定會——」文丑遲疑道;「奏表怎麼寫?」郭嘉大笑;「你就寫,這幾日閒來無事,在城中聽到不少人痛罵袁熙,諸如搶男霸女、無惡不作、強買強賣、奪人田產、草菅人命,總之什麼難聽,你就寫什麼吧。順便把崔大人的書信,夾帶在奏表中派人送到黎陽。」
文丑苦笑,疑惑道;「這樣不是害了公子。」郭嘉道;「不會的,嘉斷定,你的奏表一上,二公子立即就會被釋放出來。」文丑搖頭。郭嘉道;「主公只是懷疑二公子結交大臣收買人心圖謀不軌,可是如果你指證他貪贓枉法無惡不作,說明他根本不得人心,主公對他的戒心就會鬆懈,就算是不完全對他放心,我估計,也會改為監jin在府中,不會下獄了。」
文丑納悶道;「冀州城這麼多人你為什麼找我?」郭嘉大笑;「只因為,冀州城沒有人知道你和二公子的關係。而且,主公一項對你這個河北第一名將信任有加,你說的話他會相信的。」文丑搖頭道;「那不可能,這些日子,我的傷都是二公子開的方子,怎會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郭嘉也搖頭;「所有人都以為是我把你治好的,沒有人知道二公子為你治病,我每次找他都是子時以後,完全沒人注意。」
當晚,騎都尉崔琰家中後院起火,十幾名黑衣蒙面人趁著火勢,跳出來,想要在崔家行兇。當他們現這是一座空宅的時候,屋頂上突然跳下一隊訓練有素的高手,把這些人全部斬殺。
『啪』的一聲脆響,緊跟著一陣殺豬般的慘嚎。江五臉色煞白的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我和田豐道;「二公子,你老婆要殺你,她在飯菜裡下了毒了。」我的腦子轟的一聲,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一把揪住江五的衣領,厲聲道;「你胡說什麼?」
江五跺著腳,指著獄卒的值班室道;「剛才有個叫翠兒的送來酒菜,說是——是少夫人讓給你送來的。我一聽是夫人送來,心裡也沒多想,所以就沒有仔細檢查。誰知道,二蛋子,這狗ri的貪嘴,在食盒裡偷吃東西,剛吃了一口,他——他死了——七孔流血死的。」
我跑出去,就看到二蛋子,他的屍體正在被李峰和兩外的兩名獄卒抬起來,向外走,酒菜還在桌上。二蛋子七孔流血,臉色黑灰,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視著虛空。
我一pi股坐在地上,輕飄飄的靈魂被一陣陰風帶走。人沒了知覺。醒來的時候,看到郭嘉和文丑田豐都在我身邊。郭嘉看我睜開眼睛,大喜道;「公子,公子醒了,太好了。」
我心想,還不如死了乾淨,省的心痛。我覺得xiong口憋悶,幽幽的長出一口氣,握著郭嘉的手道;「奉孝,你說好不好笑,竟然是我的夫人要殺我。」我說著兩行眼淚,就從眼眶裡湧出來。郭嘉立即道;「二公子用不著難過,這件事,是不是夫人做的,還未可知。」
我睜大了懷疑的眼睛。郭嘉把我扶起來道;「飯菜雖然是翠兒送來的,但不一定是少夫人下毒,公子,你要想清楚。」
郭嘉這句話,可算是打開了我心頭枷鎖,我的xiong口立即就不悶了,勉強的從地上坐起來道;「那還有誰?」郭嘉沉吟一下道;「公子——不管是誰,您今後也要萬分小心——」他似乎有話要說,yu言又止。
冀州城的城防一向是由征北將軍顏良負責的,顏良死在白馬,部眾星散,文丑奉命給顏良復仇,自然順帶著接管了顏良的部下。韓猛雖然被老爹留下來掌管冀州軍事,統帥兵卒,但是文丑直接統領的驍騎營卻不再他的管轄範圍之內。韓猛也不敢來惹文丑,因為他只是個裨將,比征北將軍差了好幾級呢。
文丑派了驍騎營的jing銳駐守牢獄,所有人的進出和飯食全部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大獄之外,臨時加三隊巡邏,沒隊五十人,每三個時辰換一次班。這些人全部頂盔冠甲,佩刀佩劍弓弦隨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江五看著這些河北軍的jing銳一個勁的咂嘴;「我的乖乖,這是咋弄的,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了麼。」他經常嬉皮笑臉的對外面站崗的士兵道;「兄弟啊,你讓一下,這裡都不透空氣哩,好憋悶呀。」站崗的兵士,把腰挺得筆直,一絲不苟的道;「別胡說,俺要是讓這麼一下,文將軍就砍俺的腦袋,到時候俺們先砍了你的腦袋。」江五咂咂嘴,縮了縮脖子,退回去。
就在這種密不透風的監控下,又過了半個月。田豐和我的心情都惡劣到了極點。田豐是憂國憂民,既擔心官渡的情況,又憂心忡忡的急於聽到幽州戰報,可是這些日子每次郭嘉和文丑來總是對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官渡那邊倒是消息頻傳說是河北軍勢如破竹勢不可擋,連連報捷,一路推進到官渡下寨和曹軍形成對持。
江五又在和門口的兵哥哥調笑,忽然看到一位繡袍金甲威武無比的高大的將軍挎劍走來,立即就大聲喊道;「文將軍,咋剛走了又來了呢,是不是有啥子事情。」這幾天他和這位河北第一名將的關係搞得不錯,很熟絡,彼此之間說話也放肆了許多。文丑對他也相當的客氣,這樣一來,無疑是讓江五有了在兄弟中間大肆吹噓的本錢,所以他故意的扯著嗓子喊,好讓所有的人都聽到。
文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二公子在幹嘛?」江五笑道;「還能幹啥,整日裡長吁短歎頹廢的要命,現在正跟田先生下棋哩。」文丑急道;「我去見他。」門口的四名衛兵立即讓路,文丑抖動著鎧甲上的鱗片,踏著戰靴,一路卡卡作響的跑到牢房裡,看到我和田豐正在下棋,隔著牢門就大喊;「二公子,田先生,大事不好了。」我正拿著棋子,準備落子,聞言轉過頭,苦笑道;「我說文先生,本公子夠倒霉的啦,您就別一驚一乍的啦,何事驚慌。」
文丑表情凝重;「我的公子爺,末將這次可是不敢嚇你,是真的出了大事了。」田豐突然大叫道;「是不是幽州方面有戰報過來。」文醜臉色一變,沉重的點頭。田豐立即站起來,跑過去道;「勝敗如何?」其實這也不必問了,看看文丑像是死了親爹一樣的德行,就可以猜出幾分
文丑歎了口氣道;「麴義在函谷關外被匈奴左右賢王兩路夾擊,全軍覆沒,麴義,也——也被殺了。居庸關已經被攻陷,匈奴人勢如破竹,進兵逐鹿,眼看的上谷就淪為異族之手。」
田豐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我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厲聲問;「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這——這怎麼可能。」文丑道;「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此刻的耽誤之極,是烏桓單于的先鋒大將右北平大人烏延已經帥先頭部隊越過了徐無山到了『無終城』城下了,右北平太守閻柔手中只有兩萬人馬,幽州士卒雖然強悍,但比起悍不畏死的烏桓野蠻人來說,還差的遠了,況且,僅只是烏延的先頭部隊,就有六七萬之眾,薊城此刻陷落在即。」
田豐這次出奇的沒有驚訝,卻問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問題;「戰報是何時傳來。」文丑道;「是今日清晨才到冀州,我已經命人快馬送至官渡。冀州到官渡五六百里,快馬連日兼程,最少也要一日一夜,約莫著明日就可以有消息了。」
田豐急的連連跺腳,我則嚇得面如死灰,心想完了,我現在是廢物一個,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就只能在這裡坐著看著等死,壞了,如果閻柔在這幾天裡,弄丟了無終城,那整個幽州就徹底完蛋,最可怕的——我又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烏桓騎兵的度和騎術,心想以這種度計算,用不了一天時間,烏桓兵就可以開赴河間,如果河間再被突破,那可好,人家可就打到冀州城下了。
這可是晴天霹靂。
紙包不住火,也不知怎麼的,兩天以後,冀州城的老百姓就得到了消息,冀州城中就像是狐狸闖進了雞籠,一下子沸騰起來,街頭巷尾酒樓店舖,全都議論紛紛。大家都在說;「完了,袁家完了,冀州就算是不落在曹cao手上,也會落在匈奴人手上,與其被胡人奴役,還不如乾脆投降了bsp;那個站在旁邊的立即附和;「對,俺聽說,曹丞相這人不錯,又愛民如子又體恤百姓的,投降他沒壞處。」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曹cao派來的細作在冀州城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諸位,我們快跑吧,烏桓兵就要殺過來了,他們沒人性的,殺人放火搶糧食,還吃人呢,跑吧,快跑吧。」
烏桓兵吃人的事情不徑而走,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有的已經開始扶老攜幼的開溜了。
韓猛聽到消息帶著人到大街上時,大街上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人人擁擠相互踐踏,哪還有半點秩序。韓猛親眼看到一個富商,裝了整整的五大車的金銀,準備逃跑,富商的胖老婆顫抖著一身肥肉跑出來,罵道;「死老頭子,還有好多東西沒裝,你就走了。」那個富商,伸手就給了胖老婆一個大嘴巴,聲嘶力竭的跺著腳罵;「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銀子銀子的,人家都殺到城門口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說著用盡全身力氣把胖老婆扔上車,囑咐車伕,快走。車伕一回頭苦笑道;「老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還有好多夫人都沒有出來呢。」富商大急道;「去他ma的,誰還管得了他們,讓他們去陪著烏桓人睡覺吧,老子,可還想多活幾年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