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被瑤琴一嚇,狼狽逃竄。剩下我和瑤琴兩個人。瑤琴在我面前一向放肆,根本就沒個丫鬟樣子,一pi股坐在榻上,眨著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嬉笑著問;「公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我生氣的瞪著她;「我都要死了,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呢。」瑤琴大聲喊冤;「公子這你可冤枉奴婢了,我這幾天都快急瘋了——你還沒說,是不是有心上人。」我想岔開話題,就問;「不是說讓你找大夫,怎麼沒來。」瑤琴驚叫著g上跳起來;「壞了,送了夫人回房,完,我就給忘了。」我失笑;「這就是你對我的關心,還說要急瘋了。」這一笑不要緊,小腹立即傳來一陣鑽心的奇疼。疼得我忍不住呻出聲,瑤琴呀了一聲,臉色頓時變白,眼淚汪汪的;「公子,你還沒好,別再多說話了——我這就給你找大夫——」瑤琴往外跑,我忍著疼,把她叫回來,瑤琴急的跺腳;「你別鬧了,我去給你找大夫。」
「瑤琴,本公子求你一件事,你去幫我打聽一下,那個——那個女子——」
瑤琴楞了一下,語氣一轉,淡淡的道;「就是那個衝撞了公子的少女?」我艱難的道;「去,告訴牢裡的人,要好好地照顧她,不許任何人為難他,不然,我撥了他們的皮。」瑤琴輕笑了一下,點點頭,慢慢走出去,臨到門口了,又回頭問了一句;「是不是你的心上人。」我笑而不答。
一大群大夫把寬敞的房間擠得水洩不通,差點把門框都擠折了。大夫們排著隊挨個的給我把脈,開出來的方子,和我差不多高,一人一個樣子,我看了幾張,只覺得這些人醫術平平,比我還差得遠。
晚飯之前,母親又來看過我,她的jing神已經好多了,人也有了神采。向下人們關照了一下我的飲食起居,和我說了一會話,就走了。直到申時的時候,郭嘉才過來,一進來,就握著我的手噓寒問暖,弄得我又是一陣感動,然後他說出來的話,就差點沒讓我第二次昏厥。「公子,聽說你迷上了衝撞你的那個丫頭是不是?要不要我把她抓來給你侍qin。」
「這是張郃跟你說的?哎呦——」吼的聲音太大了,牽動了傷口。「奉孝,別說我沒那個心,就算是有,你覺得我現在用得著女人侍qin嗎,我此刻做得了男人嗎?」
這時瑤琴正好一腳踏進門裡,臉上一紅,跺著腳,跑出去。郭嘉不好意思的道;「不怪我,是張郃說的,他說,你都快急瘋了,非要在今夜之前得到那個女子不可,所以我就替你去想辦法,所以就來晚了——」「你想到什麼辦法?」我著急的問,完全忘了身上的傷痛。郭嘉從懷裡mo出一包東西,神秘的道;「這是我跑遍了全城的藥鋪才買到的,極品『陰陽和合散』,只要給她喝下一星半點,那怕是什麼三貞九烈,照樣服服帖帖。:
「奉孝——你——」我大聲吼道;「你有點正經沒有,讓你想辦法替我娶老婆,那裡讓你想辦法,幫我採hua,我堂堂的袁熙,一表人才文治武功玉樹臨風才華橫溢,用得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嗎?」郭嘉哈哈大笑;「跟你開個玩笑,不過,計策暫時沒有,這的事情,需要兩情相悅,不是帶兵打仗,這種事我幫不上忙。不過,我剛已經去過牢裡了,關照過牢裡的人,對這位大小姐,要和對待二公子你一樣的敬重,要是有一點讓她不滿意的,就扒皮抽筋,你看怎麼樣。」「這,我就放心了。」
我突然惡狠狠的瞪著郭嘉道;「你是不是見過她了。」郭嘉冷笑道;「你當我傻子,英雄救美的機會當然留給你,我怎麼會搶這種風頭,我是在暗中辦理的。」這下子我就更放心了。
夜了,萬籟俱寂月光如銀洗滌著窗外的萌芽的柳樹,華麗的樓閣外春意盎然。我的心,依然沉醉,根本無法從驚艷中掙tuo出來。微風突起,吹動樹梢,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細微的響動,漸漸的變的低回婉轉,似乎是少女在向人傾訴心事。我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想像,如果在以前,聽到這種擾人清夢的響動,說不定會暴跳如雷,今天是怎麼啦。
我微微的側個身子,無意中牽動正在癒合中的傷口,疼痛讓我輕哼出聲。瑤琴,瑤琴就睡在,臥室外的g上,她也沒有睡熟,聽到我的呻,立即赤著腳下床跑進來。嚓嚓兩聲,瑤琴擦亮火石,點著油燈,輕手輕腳的端著燈走到我床邊,看我睜著眼睛,眼神癡癡呆呆的,急忙把油燈放在面前鑲金的翠玉矮几上,黛眉微蹙,關切的問;「公子,是不是很疼?」瑤琴的臉上帶著幽怨和憐惜兩種顏色,她伸出纖手,在我的額頭上,mo了一把,大驚失色的跳起來,顫聲道;「公——公子,你在燒——」我也感覺自己似乎全身冷,眼冒金星,輕飄飄的,兩排牙齒,突然不自覺的打架,一個勁磕碰的嘎嘎作響。
瑤琴,驚慌失措的跑出去,一會煙熏火燎的端著一盆滾tang的熱水進來,用瓢舀了一下,倒在屋裡的銅盆裡,又對上冷水,雙手揉搓洗淨了一塊潔白的毛巾,想敷到我的額頭上。可她走的太匆忙了,粉紅色的衣帶,順帶著把銅盆打翻,匡啷一聲掉在地上,銅盆滾出去好遠,熱水,全都倒在她的身上腳上。瑤琴就像是沒有知覺,一樣,絲毫也不在意,一邊把毛巾放在我的額頭上,一邊熟練的替我蓋著被子。我見狀一驚,立即掙扎著問;「瑤琴,你的腳,是不是燙到了——」
瑤琴搖頭,用被子把我裹得嚴嚴實實;「不礙事的,公子,我們做下人,沒那麼矜貴。」我歎息了一聲;「從小到大,我有把你當做下人嗎?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情形嗎?」今夜我感情豐富,以往的點滴漣漪愜意,竟然一絲絲的湧上心頭。我說話的時候,兩排牙齒還是在不停的碰撞,而且力量越來越大,雙方就像有殺父之仇,一定要擊碎對方,才算滿意。瑤琴的眼眸突然有些紅,用俏臉貼著我的額頭,哽咽的說;「你別說話,都燒成這樣了——我去給你找大夫——」說著在我臉上掐了一下,扭頭就走。我苦笑一聲;「回來,找大夫沒用的,我自己就是大夫,就算是現在開了方子,也抓不來藥的。」瑤琴急的跺腳,哭泣;「他們敢,我帶兵去,什麼藥店敢不開門。」我顫抖著搖頭;「算了,現在已經快四更了,何苦擾人清夢,你這小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仗勢欺人了。」瑤琴走過來,替我掖被子,整個身子趴在我身上,想給我增加一點溫度。我的心暖了,不過身子依然冷。瑤琴垂淚道;「就你假好心,這個樣子,明個,內傷外傷一起來,還能活嗎?」她突然yao了yao牙,臉上升起一陣潮紅,哽咽道;「公子,你嫌棄奴婢嗎?」我身子抖,腦袋也像是灌了鉛,沉重的不得了,笑道;「我拿你當紅粉知己呢,瑤琴——」說著就覺得全身疼,還有點懶洋洋的,似乎昏昏yu睡,耳畔似乎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心想一定又是窗外的柳枝。正思想間,突然半邊被子被掀起來,我一陣瑟縮,突然就被一個溫暖柔軟的酮體從後面緊緊的抱住。柔軟的猶如春風般的手臂,溫熱滑膩的xiong膛,剎那間同我貼合在一起。淡淡的香氣侵襲我的鼻觀,讓我的腦中登時一輕,同時身上也沒有那麼冷了。我意識到了什麼,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瑤琴,值得嗎?你還要嫁人的——」「別說話,好好休息,我嫁不嫁人,不gan你的事。」瑤琴冷冷的道。我不在說話,卻突然感到後背一陣潮濕,我知道,那是瑤琴的清淚。我睡著了,迷糊中似乎聽到,瑤琴的婉聲柔語悲悲切切的;「我不嫁——瑤琴一輩子也不嫁——公子——」
塌下,畫屏上香墨描繪的游春圖透著暖意,黯淡的晨光,透過窗格子,印在圖畫上,天已經亮了。我的兩排牙齒已經冰釋前嫌停戰了。瑤琴起身,默默無語,枕頭的痕跡,印在紅霞似的俏臉上,若無其事的,穿戴整齊。走下床,平靜的道;「公子,我去吩咐人燒水,請大夫抓藥,你先躺一下,不要亂動,一會,估計夫人要來探你了。」我喉頭裡咕嚕了兩聲,想說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天剛朦朦亮,清晨清新冷冽的空氣吹進來的時候,大夫們和母親就一腳前一腳後的進來。接著就是母親對一群大夫的一頓喝斥,勒令他們在日落之前,把我恢復成沒受傷之前的樣子。大夫一個個的嚇得汗流浹背,明知道不可能但還是不住口的答應著雞啄米一般點著頭。大夫和母親走了之後,我自己又開了一副方子,囑咐瑤琴照方抓藥,然後煎藥服下。下午的時候,燒就退了,人也清爽了許多。看來這華佗先生的醫術果然是領先於大漢朝同類水平很多的。瑤琴看我好了,高興地不得了,至於昨晚的事,她就像根本沒有生過,從不提起,也毫無怨言。不過,我從她緊蹙的眉峰可以看出她心裡壓著愁緒。堂屋幽深,白晝漫漫,我覺得時間過的太慢,主要是心心唸唸的想著甄宓。我開了一副治療外傷的藥方,要瑤琴和下人,照著做了,估計有個三五天就能下地走動了。
這些天,老爹一直沒來看過我,看來他的怒氣還是沒有消減。郭嘉每天來看我一次,把甄宓的消息,向我匯報一次,以安慰我相思之苦,不過很有可能是單相思。相思著了火,又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干相思,挺難受的,真的。瑤琴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我無微不至慇勤照料,母親還是照例在每天的早中晚三頓飯前的光景來看我,這天母親對我說;「你大哥和三弟聽說你受了傷,都從前線趕回來看你,約莫,明後天就可以到家了。」
又過了兩天,在華佗神妙醫術的幫助下,我小腹上的傷口開始逐漸癒合,已經可以試著由瑤琴扶著下床走路了。晚上風驟雨急,早晨,瑤琴幽怨的告訴我,說;「園子裡剛開的鮮艷的花,被打落不少,真是惱人。」我笑了笑,瑤琴又說;「我扶你起來走走——」
我扶著瑤琴,一小步一小步的從堂屋挪蹭到客廳,又從客廳來到院子。滿含著情意的春風,輕撫我的面頰,我心裡暗暗生氣,怎麼這個時候受傷,白白的辜負了這無邊的春景。房簷下還在不斷地滴水,瑤琴用她瘦弱的身子,給我做枴杖,向院子中心走。突然門口有人囂張的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老er,我來看你了——」
我抬起頭,就看到大哥袁譚頂盔冠甲,濕漉漉的闖進來,兄弟兩個剛一對視,他就哽咽了;「老er,你這是——大哥——你怎麼搞成這副樣子。」我看著他詫異的道;「大哥,你怎麼是這副打扮,這雨早就停了,你怎麼弄得這麼狼狽——大哥,你是冒雨趕回來的——」我心裡一陣感動,心想他要不是一心掛念著我,怎麼會冒著這麼大的雨趕路呢。
袁譚伸手摘掉頭頂的盔嬰,甩了甩上面的雨水,關切的問;「你不要管我,快回屋裡去,我回來後還沒有見過父親母親,只聽下人說你是從馬上摔下來受的傷,說是有人擋了你的架,我越想越不可能,我們家老er是什麼人,文筆孔丘,武比姜尚,怎麼會平白的從馬上摔下來,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強敵,說,誰欺負你,大哥帶人去滅了他。」又一個要對甄宓抄家滅門的。大哥從另一邊扶著我,進屋,回頭的時候,看到瑤琴,只覺得豆蔻年華的她出落得美艷動人,忍不住,在她臉上掐了一把,瑤琴嚇了一跳,一下子跳起來;「大少爺,你要死——」罵完了又後悔了,大少爺可不是二少爺。袁譚瞪了她一眼,差點把瑤琴嚇哭了,我趕忙打圓場,把袁譚讓到屋裡。「老er,你這丫頭待管管,太放肆了,平白無辜的罵人呢?」
我笑道;「你要不掐她,她能罵你?」袁譚一聽這話不對了,瞪眼道;「老er,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哈,是不是和著丫頭有一手。」我搖頭道;「沒有,真的沒有,大哥你別瞎猜。」袁譚看看瑤琴沒進來,壓低了聲音道;「那要不送給大哥吧。」我一驚,tuo口而出;「不,不給——」袁譚大笑道;「你小子,從小就不老實,怎樣,被我一試就試出來了吧。對了,老er,到底是誰把你打傷的。」我一個勁的推tuo沒有。袁譚咋著嘴道;「前些日子聽說老er你威風的不得了,一鼓作氣的擊敗了江東孫策和曹cao的大將張遼,把二叔在淮南的地盤,都保住了,讓袁家在江南江東聲威大震,我高興地不得了,不過——」
他偷眼看了看我咳嗽道;「老er,不是大哥說你來著,你的膽子也忒大了點,怎麼把個傳國玉璽就拱手送給曹cao了,你可知道,父親覬覦這傳國玉璽不是一天兩天了,簡直就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你把玉璽送回來。那天他聽到你把玉璽送到許昌的消息,差點沒吐血,哎,這可怎麼辦——」他看我臉色不對了,在我腿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行了,你也別害怕,索情已經出了,我一會見到父親,會替你說好話的,你就安心養傷,不過話又說回來,醜媳婦早晚要見公婆,你在病中,他不找你,你的病一好,只怕要來責備,你這幾天最好還是想點說辭,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我和母親也會幫你的。」我吃吃的道;「大哥,那玉璽是害人的東西,留在身邊沒好處的,所以——」
袁譚苦笑道;「只怕,我能明白這個道理,父親大人卻未必肯聽,你還是盡早想點對策,不要和他鬧翻了。」袁譚坐了將近有一個時辰,鎧甲上的濕氣,都快蒸乾淨了,才說要去拜見爹娘,走了。
晚上的時候,老三袁尚又來問候,袁尚已經成年,長的更加丰神俊朗,除了年齡上的差距外,和父親的相貌氣質,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我就覺得袁尚很奇怪,眉宇間似乎有些情緒積壓,關切的詢問;「三弟,你怎麼不和大哥一起來看我。」袁尚冷哼了一聲道;「為什麼和他一起,我自己沒有眼睛,沒有腿嗎?」我的心咯登一下子,差點停止了跳動,心想壞了,兩人的關係不妙,難道,手足相殘,無法避免。「三弟,大哥,為人不錯的,他很疼你的。」我耐心的說。袁尚站起來,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就走了;「他是很疼你吧,你們兩個有誰把我袁尚放在心上過嗎?」頭也不回的出門去。我大吃一驚,猛然站起來,惹得傷口劇痛,又是一陣眼冒金星,難道,我對大哥袁譚的關懷和情誼竟然招致了袁尚的不滿,難道手足相殘的慘劇,是我一手種下了禍根,這——我不敢再往下想,額頭上的汗珠,一滴滴的灑落。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昏死過去。醒來的時候,母親和袁譚袁尚郭嘉都在床前,母親看我醒了,臉上一喜,又歎了口氣問郭嘉;「公子怎麼又會昏過去的,大夫怎麼說法。」郭嘉眼珠一轉,計上心頭;「啟稟夫人,大夫說,公子是心病,有心事鬱結於xiong,所以,傷勢遲遲的沒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