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腰間取下一個圓滾滾比雞蛋還大的玉球,又從腰間解下隨身攜帶的銀針,一起放到燒酒燃起的藍色火焰上燒烤,然後吩咐閻象和陳蘭;「壓住雙手。」又對雷薄道;「將軍壓緊雙腿。還有來一個人去抱住陛下的頭。不論生什麼情況也不能鬆動。聽到嗎?」抓頭這個光榮的任務,自然是要落到袁耀身上的,除了他別人也不敢抓。
我把玉球盡力塞進二叔的口中,把他的嘴巴撐起來,右手中正在烈酒火焰上燒的紅變黃的銀針一下子戳進他的喉嚨。二叔嘴裡立即冒出一股青煙,散著皮肉焦灼的奇臭氣味。旁人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銀針已經拔出來。「放開吧,完了。」隨即吹熄了燒酒碗裡的火苗。二叔像麻花一樣扭曲的腿腳手臂鬆弛下來,懶懶散散的隨意擺置在g上一動不動,口裡開始淌出一股烏黑的粘液讓人看了無比噁心。侍婢用毛巾小心的擦拭著。這時候二叔漸漸的睜開眼睛。大家同時現了這一偉大的轉機。他的眼簾裡有一絲表示生命回歸的火光。像是陰霾的雲縫瀉下的一縷柔和而生機勃勃的陽光。我轉過溢著淚花的雙眼,對那幾名侍婢道;「拿涼水來。」心想二叔再怎麼不好總是我的二叔,沒想到他縱橫半生,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幾口涼水灌下去,二叔立即就恢復了一點jing神。歎了口氣道;「我不能活了,熙兒,二叔自己知道,你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第二次,這樣的事情還會生是不是,你實話對我說,這是什麼病症。」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的道;「二叔,您得的是——痺症,是因為心緒煩悶導致的氣血不調,壅蔽之症——我,我沒有辦法救你——二叔——」我哇的一聲哭出來,旁邊的幾名大將也跟著垂淚,雖然二叔平時為人霸道不知道體恤下屬,但畢竟是自己跟隨多年的主公,總還是有點感情的。
二叔不愧是一代梟雄,面對死亡的一刻,潛藏在心底的英雄氣概徹底被激,冷冷的說;「哭什麼——沒出息,現在大兵壓境,袁家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是哭的時候嗎?熙兒,你起來聽令。」看著二叔袁術面上罕見的慈祥表情,我的心像是刀割的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說。到底是和氏璧害了他,還是不顧兄弟之情讓他走上了絕路呢。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二叔歎了口氣;「可笑真是可笑,我和本初爭了一輩子,嫡庶之爭,地盤利益之爭,到了臨死的時候,心心唸唸想著的竟然是這個十幾年沒見的大哥,看來我們兄弟今生是不能相見了。這塊玉珮,是小的時候,父親送給我和大哥的——」他奮力的從腰間取下一塊墨綠色的玉玨「這是一半,和你父親的另一半合起來是一對。這是你祖父袁逢公的一片心意,他希望我們兄弟可以心如澄玉友愛互助,可是沒想到,我和大哥,竟然走上了那樣的一條不歸路——」我顫抖著接過玉玨,說道;「二叔,我讓人去叫二嬸過來。」袁耀這是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二叔突然大聲斥責;「閉嘴,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現在豈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袁熙聽令——」我一愣,立即拱手道;「二叔吩咐。」
二叔的臉色又開始青氣喘吁吁的道;「淮南之勢已敗,叔願意將此地歸其父統領,今日不便,特命你繼承我左將軍淮南太守陽翟侯爵位,統領此地五郡兵馬,南抗孫策,北逐張遼。」又對閻象道;「取印綬來。」閻象取來左將軍印和皇帝御賜的陽翟侯金冊,一併教到我的手上。我心想現在這種情況,要想保住淮南合肥一代不被曹cao孫策瓜分,也只能如此,如果我手中無權,眼前這些太守將軍,立即就會做鳥獸散,投曹cao的投曹cao,投孫策的投孫策,不行,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生,就算敗也要敗的轟轟烈烈,像三國演義上寫的,二叔和老爹的失敗太窩囊讓人憋氣。我寧可做梟雄,也不做窩囊的偽君子。二話不說,跪在地上,把印綬接過來。閻象看的心裡有氣,心想你這小子也不是主公的嫡子,再怎麼也該客氣客氣,怎麼用搶的,太不像話了,一個勁的衝著我翻白眼。我看見了也假裝看不見。反正老子不在乎虛名,有底盤和兵源才是最重要的。
二叔的身子又開始抽搐扭動蜷曲,眼神再次失去光彩,喉嚨裡又出來一陣狗受了委屈一樣的嗚嗚嗷嗷聲響,他奮力的指著我對他的手下道;「諸君,需要同心協力協助我袁家保住淮南,在我大哥沒有接手之前,大家一定聽從袁熙指揮,不可怠慢——」二叔看著袁耀伸出手,似乎要mo他的頭,又似乎想說話,眼中充滿了悲慘哀傷的光。可是手剛伸出去,話還沒說出來,人就又開始折騰起來。這一次,我的烈酒剛點燃,他的身子就停止了翻騰,我用手探了一下脈搏,現人已經不在了。頓時嚎啕大哭,聲音大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怎麼和二叔有這麼深的感情,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血濃於水嗎』。
料理完二叔的喪事,趙雲和郭嘉荀彧來找我。我正在花園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滿腹心事,連花園裡的水池都沒看見,差點掉下去淹死。趙雲一把拉住我;「二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郭嘉氣呼呼的道;「曹cao策反劉辟,劉辟已經在汝南獻城降cao了。」荀彧道;「這件事情並不奇怪,我猜想曹cao要和主公決戰,一定害怕我們聯合張繡襲擾許昌扯他的後腿,而從壽春到宛城必定要取道汝南,所以他才會誘降劉辟。」郭嘉道;「還有,壽春一點糧食也沒有,不能久留,最晚明日就要撤走。」我皺眉道;「去那裡?」郭嘉道;「我已經仔細研究過了,合肥一帶臨近江東,人民生活相對穩定,去年的旱情也比其他地方略輕,應該有糧食,可供大軍屯駐一些時日,不過時間還是不能太長。」趙雲道;「那樣豈非拱手將壽春讓給張遼。」荀彧冷笑道;「這就是曹賊之計,我和奉孝已經商量了一條計策,保管讓張遼有來無回,全軍覆沒。至於江東的糊塗蛋孫策,就有點不太好應付了——」我完全相信這兩個頂級大軍師的計策,連想都不想,說道;「好,最後在收拾劉辟,聯合張繡。」郭嘉愣了一下道;「公子不聽聽我們的計策嗎?」我扶著郭嘉的肩膀笑道;「難道我還不瞭解你,沒有十足的把握你是不會來告訴我的,我同意,就這樣做。」郭嘉全身一顫,眼前升起一陣潮濕的霧,說道;「公子如此氣概,何愁不得天下。」
趙雲咳嗽了一聲道;「不過,文若先生您還是把計策說出來得好,不然雲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行事。」荀彧撫mo短鬚點頭道;「可以分兵兩路迎敵,公子和奉孝去合肥迎擊孫策,令派一員大將留守壽春對付張遼。」我沉思了一下;「目前還有多少有戰鬥力的士兵。」趙雲道;「連淮南兵和我們自己的燕趙鐵騎,能打仗的加起來一共也就是不到五萬。」郭嘉道;「我和文若先生商量過了,壽春沒有糧食,不能留太多兵駐守,五萬人嘉與公子將四萬前往合肥,這裡只留下一萬jing銳就可以了。」我道;「可是張遼的五萬jing兵——」
郭嘉道;」我料定張遼帶來的必定是老弱殘兵,戰鬥力有限得很。」趙雲道;「雲不太明白。」郭嘉笑道;「簡單,曹cao的兗州兵團雖然號稱戰士二十萬,但大部分都是青州黃巾降卒,這些人大多沒什麼戰鬥力。jing兵,他已經帶到官渡去和主公決戰了。所以張遼帶來的兵馬,絕不會是虎狼之師。」荀彧冷笑道;「張遼好辦,我已經寫了一封信給泰山賊帥藏霸,藏霸乃是陶謙好友,曹cao逼死陶謙,藏霸將其恨之入骨,我讓他待張遼過了徐州,出兵斷其歸路,亂他軍心。」趙雲還是為人謹慎心細如,擔心的道;「即使如此,以壽春城城防破損情況來看,似乎也不能支持太長時間。」
荀彧眼中jing光爆射沉聲道;「所以要把張遼引入圈套之中——」我和趙雲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我道;「孫策號稱有有楚霸王之勇,行軍度肯定也不慢,我今晚就動身奔赴合肥。壽春的事情就麻煩老師和子龍駐守我帶徐晃一起去合肥,張郃高覽還有劉備和他的兩個好兄弟,留在這裡。」
合肥,歷來兵家必爭之地,所以這座城池還是非常有些規模的。
除了城牆用黃土分層夯打而成,異常堅硬之外,周長至少有二十公里。城牆厚度比之下邳成至少增加一倍。分為東西南北四門。每隔五丈就有一座突出的箭樓。城門用二尺多厚的硬木包裹著數層鐵皮做成。我從北門入城,城中的大將樂就一早已經受到了壽春方面的消息,知道我已經繼承了二叔左將軍和淮南太守的印綬。出城五里迎接。樂就是二叔手下大將此人文武全才,頭腦冷靜,不是他合肥早就被孫策吞掉了。樂就手下只有不到八千士兵,不過各個都顯得jing神奕奕龍jing虎猛不像壽春的軍士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沒jing打采的就像是天天受人虐待一樣。我在馬上低聲問樂就;「城中還有多少糧食。」樂就神色一黯;「啟稟二公子,不多。」我皺了皺眉,又問;「那城中有多少守軍。」樂就看我一句句的問,苦笑道;「二公子,末將實話對你說了吧,合肥城共有守軍不到五千人,其他的都被主公抽調去和曹cao作戰了。至於軍糧——嗨,雖然這裡臨近大江,去年的旱情比壽春要輕得多,可是仍算得上是百年罕見——」我心頭巨震,心想壞了,不會合肥城沒有糧食了吧,那我不是死路一條。樂就看我連連皺眉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說道;「其實——要支持四五天還是可以的——」我詫異道;「不是說,遭遇了百年罕見的旱情嗎?」樂就歎氣道;「這還是末將去年開春的時候,號召城中的居民在自家的地裡打井,才收穫了一點糧食。不過加起來只怕也不過七天之用。」
大軍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樂就就來見我,猛地推看門氣喘吁吁的道;「公——公子,孫策——孫策來了。」天還沒亮,我還在夢遊巫山呢,迷迷糊糊的道;「請他進來。」樂就大驚失色;「不行?那不是不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