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蘭琦讓我不禁心跳加速,她就像一個受了嚴重打擊的病人,狂躁的掙扎著,眸中雖然已經呈滿憤怒,卻隱隱掙扎著點點痛心。
「後悔?」她在憤怒的表情下輕喃,顯得格外落寞。
我本想開口安慰,卻終是沒有說出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今天就算再痛苦,再掙扎,不也是她當初貪圖權勢的下場,又怪得了誰呢。
「你以為就算當初我不願,我就可以和宇在一起嗎?既然結果是注定的,我為何還要做無謂的掙扎,我為何不好好利用這毀了我一生的權勢。」她臉上的憤怒慢慢轉化為恨,恨的咬牙切齒。
是啊,我忘記了,這個時代的女子是左右不了自己的命運的,可能是當初看到了宇王的傷,所以先入為主的,我就認為蘭琦必然是那個可惡的背叛者。
「姐姐,既然事已至此,就忘記前程往事吧。」我定定的看著她,真心的安慰。
為了她,為了宇王,一切昔日的情都該成為前塵往事了,皇甫逸風縱使沒有愛過她,但是也絕對不可能會希望自己的皇后心心唸唸的想著別的男人。
「哈哈哈」蘭琦突然一陣大笑,笑得眼角都有淚流出。
這樣的皇后讓人看得有些滲的慌,本想勸勸她,但是卻嚇得我硬生生沒有做聲。
哎,女人就是女人,縱使之前我很討厭蘭琦,但是看到同樣為情所傷的女人,卻也有些恨不起來的感覺了。
她終於停止了笑聲,卻沒有動手擦拭自己臉上的淚痕,只是瞪著我說「當初是他明知道放棄皇位就等於放棄我,他都不願意去爭,所以是他親手將我推開的。」
天啊,這女人是什麼理論啊,難道要為了她,他們兄弟相鬥,血流成河才算是對得起他們的感情嗎?
在我看來,再多的理由都只是借口,縱使當初宇王沒有太主動的為這份感情爭取過,有錯在先,但是蘭琦讓他在兄弟和女人之間選擇,又何其的殘忍,那不是一個愛著她的女人該有的舉動。說到底,她是貪心的,她想權勢和宇王一起擁有。
蘭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只有蘭琦是正室所生,今年十八歲,而蘭晨和蘭晴都側室所生,蘭晨只比蘭琦小幾個月,今年一樣是十八歲。蘭晴今年十六歲,是蘭家最小的孩子,相對兩位哥哥姐姐,她是家裡最不得寵的了。
而最讓我奇怪的是外間對藍晨的評價是率直善良,說因為他從小身子就特別弱,久醫無效,後幸虧一個得道的仙道收其為徒,帶其隱居山上,一去便是十年,在今年才歸家。所以有這樣一個隱居在山上,又得到眾人好評的男人,我實在是無法把他和蘭香口中的強,奸犯聯繫在一起,可是蘭香說的聲淚俱下又不可能是說謊話,因此我也只能認為他是在山裡呆久了,太久沒有見過女人了,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據說在我出事後,他就又回了山上,說是去找師傅有事要問,但是我估計去避難。有個皇帝姐夫是好啊,官都是想當就當,不想當就走。不過通過他,我倒是相信了一個道理,果然是再善良的人骨子裡都有另一個邪惡的自己。
「姐姐,既然你已經是皇后,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被皇上聽見,對誰都沒有好處。」我雖然不想管她,但是畢竟隔牆有耳,我還不想因為她的話,讓他們兄弟之前產生矛盾。
「哈哈哈」誰知道皇后聽了我的話又是一陣狂笑。完了,她徹底的瘋掉了。
「你以為有你的存在,他們兄弟之前還會和睦嗎?」皇后用氣得顫抖的手直指我,臉上憤恨的表情就像看見了殺父仇人一樣。
她的話,她的表情讓我渾身一顫,居然有了心虛的感覺。
我真抽自己一巴掌,我好好的問她後悔不後悔幹什麼,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
這樣的蘭琦,縱使是極度的熱愛權勢,但是卻沒有縝密的心思,我再想如果沒有穩固的蘭家和太后做後盾,她的皇后之位是否還保得住?而皇上此番冊立洛夕為皇貴妃就只為了情?不盡然吧,我想如果那個與他青梅竹馬的人是別人的女人,他也不會毫不猶豫的把她扶上皇貴妃的寶座。怕是他要的是蘭家和洛家的相互制衡。
可是我依舊不解,為什麼蘭家會幫助洛夕坐上那個位置,如果沒有太后的授意,縱使是冊封,也不會為了洛夕轉設一個皇貴妃的位置吧,難道蘭洛兩家已經私下結盟?可是這樣的說法又不合理,太后和皇上都是何等聰明的兩個人,怎麼會容許這麼樣的事情發生呢。突然覺得這場看似為了情的冊封背後,早已是波濤洶湧。在這樣的環境裡怕是再純淨的情,也不一定不會被沾染上雜色。
視乎這樣紛亂的宮廷生活本就不該有真情,真情永遠只會是踏上權利巔峰的絆腳石。
我沒有接皇后的話,只是低著頭沉默,不是我怕了她,只是被她戳中了心事,所以不想再虛偽的辯解。
「我真沒有想到,他居然在你冊封那天要帶走你,可你居然不領情。如果當初他在我冊封那天,也想帶走我,我也許真的會跟他離開,所以不是我背叛了他,是他為了你背叛了我們十幾年的感情。」蘭琦視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般的惡狠狠的說出這句話。
本不想與這個為愛癲狂的女人計較,可是她是什麼理論啊?聽她這話,我視乎只感受到了她對皇甫靖宇的強烈佔有感,絲毫感受不到她的深深愛意。
「也許?你也會說是也許?」我抬起頭,怒目圓視,再次在心裡想,像宇王那樣神仙般的男子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人。
蘭琦看著我一愣,像是有話梗在了嗓子裡,卻是終究沒有吐出來。
不理會她的表情,我接著說「宇王就是太瞭解你,知道你絕對不會為他放棄皇后的寶座,所以他才選擇祝福你,然後一個人躲起來傷心。」
因為我絕對相信宇王不是個虛情假意的人,也絕對不是個懦夫,而他當初的傷,我也是親眼見證,所以我絕對相信宇王當初沒有爭取是慎重的決定,不是逃避。
「難道他不瞭解你嗎?不知道你也不會為了他放棄皇妃之位嗎?」皇后歇斯底里的反問。
感情被我說中了死穴,想拉我一起陪葬啊。她以為人人都是她嗎?走進了這後宮就只為了權勢?宇王沒有要她,還真是正確。
她真是可悲,把自己糾纏在舊情裡出不來,不是找不到出口,只是自己想繼續活在幻想裡,她明知道宇王不再愛她,是她自己的原因,卻還硬要以為問題出在我的身上。
實在不想再與他爭論這樣的話題,我淡淡的笑了笑說:「皇后娘娘,既然我們都已經是皇上的女人了,實在不適合再談論其他的男人了。」
她看了看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既然本宮的話已經說完,就不打擾淑妃休息了。」她帶著居高臨下的口氣說完後,一甩袖離開了鴻澤宮。
我淡淡的笑著看著她離開,明白她走之前那句話,是為了在我面前擺出強勢,讓她因為失去宇王而痛失的面子可以扳回一成。但是這樣的做法不覺得愚蠢而可笑嗎?用皇甫逸風妻子的身份去扳回因為皇甫靖宇而覺得痛失的面子?
皇后走了,我的心卻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只因她說他們兄弟會因為我再也無法和睦相處。太后怕是也是因為這樣才那麼的痛恨我吧。這樣的結果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可我又能怎麼做?畢竟決定權並不在我的手中。我現在只希望皇甫逸風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可以心寬一些,不要因為我而對宇王不利。
就這樣思緒煩亂了一天不得安寧,到了快到晚膳的時候,德公公奉命而來,說因為今晚洛夕會發病,所以皇甫逸風今晚要陪著洛夕,德公公說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是「發病」兩個字,許是明白皇甫逸風怕我誤會他就寢於洛夕的洛水宮。這樣的舉動讓我覺得他既幼稚又可笑,就算現在他只是單純的陪著發病的洛夕,那冊封以後呢?永遠都不會有肌膚之親嗎?
洛水宮,據說這是他們一起想出來的名字,又由皇甫逸風親筆提上去的。雖然他們起這個名字的寓意是說「洛夕像水一樣純淨,美麗。」卻讓我不自覺的想起了洛神的故事,他們的命運果真是比甄宓和曹植的好,不用咫尺天涯。可是,即使是洛神轉世,卻依舊不能在那複雜的後宮裡超凡脫俗,那洛夕呢,為了愛,她真的可以像水一樣純淨嗎?
帶著紛亂的情緒等到和楚秋相約的時間,帶著琴,依舊從窗口悄悄離開,直飛藏書閣的塔頂。
一路上都在想,自己今天也許會撲個空的,因為今天洛夕發病的話,楚秋的醫術又那麼高明,應該會留在洛水宮照顧吧。想到這,心裡不免有些失落,難道就因為她中了蠱,就要所有人都圍著她嗎。
就算心裡這樣想著,我還去毫不猶豫的去了塔頂,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原來看不清一物的塔頂漸漸清晰的出現楚秋的身影時,我笑了。
在心裡悄悄的說了一句「謝謝你,楚大哥,謝謝你沒有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