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后琴不尊皇命,當面抗旨,罪無可恕。念其為國公主,為兩國和平所繫,廢去後位,貶為庶人,欽此。天祐二年六月初九。」
一個月後,上京的街頭貼出這份告示。頓時震驚天下!
晟國與國好不容易化干戈為玉帛,結成秦晉之好,這才一年,皇帝宇文朗就廢了皇后。晟國國敵對不說,其他各國也在紛紛窺伺。一時間暗流洶湧。
厚重的宮門在琴身後合上,一段並不怎麼愉快的皇宮之旅在此落幕了。關於皇后琴被廢的原因,坊間更是傳說紛紜。甚至有好事者因此著書《一代皇后被廢之謎》。列出來的幾條原因分別是:
一、皇后策劃謀反,買兇試圖刺殺皇上,重傷四皇子,還死不認賬,因此被降罪。這條原因最容易被傳出來,金殿堂審,三品以上官員都在場。若是罪證屬實,那可是誅九族的重罪。皇帝卻只是廢了她,貶為庶人,實在是夠寬大處理的。聖上仁慈啊
二、皇后抗旨不尊,違命行事,又不敬皇上,因此被降罪。這是官方解釋,不過也不排除其可信度。
三、皇帝和皇后根本毫無感情,此時借由一點小事發作,一拍兩散。由於帝后失和的傳言早已遍佈天下,民間早就開始傳揚「處子皇后」的笑話。不過事情真偽還有待查證。
四、這也是最為讓眾人津津樂道的一條:據說這位不受寵的皇后居然一鳴驚人,讓「地獄紅蓮」——晟國少女的夢中情人風流倜儻的三皇子宇文護,治國安邦之能臣、溫文爾雅的四皇子宇文瀟和名滿京城的雲家四公子准駙馬雲飛對其欲罷不能。這種風言風語來自堂審時這三位對琴不同尋常的態度。眾位大臣又不是瞎子,各個心裡跟明鏡似的,一下朝,摟著媳婦孩子,不就當笑話似的都說了出來?一傳十、十傳百,轉眼間已經是滿城風雨,天下盡人皆知。這種宮闈醜事,皇上怎麼能忍得住?不!不僅是皇上。每個正常男人都忍不了自己地妻子不守婦道!
不過,由這四點倒是可以推斷出同一個結論:皇后是個壞女人!晟國本來就對國人沒什麼好印象,自然在他們眼裡,皇帝英明神武,是不會犯什麼錯的。那麼有錯的肯定就是不受宮規的皇后了。
紅顏禍水啊!
昭寧的郡主府中端坐著的坤寧宮主僕五人倒是沒有聽到這些風言風語——就算聽到又能怎麼樣?難不成衝上前去打他們一巴掌指著琴說「看清楚了,皇后其實是好人」?
昭寧地房間裡。昭寧和琴靜靜喝著茶。彼此無言。
「聽說國地使臣明天就要過來了……」許久。昭寧先忍不住說了出來。
「是啊。明天正午。在征南門。」琴喝一口茶。緩緩道。
「以後。可能我們……可能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皇嫂。」昭寧說到這裡。無限憂鬱地看著琴。一年地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真地沒想到。居然會遇上一位知己。打打鬧鬧地日子很快樂。但是也很短暫。不過。琴至少可以放心了。昭寧有一位好丈夫。
「別擔心。」琴握著昭寧地手。「我會好好地。只要你好好地。不論在哪。我們總會心繫彼此。不是麼?」
「皇嫂……」昭寧緊握著她地手。一臉要哭地樣子。
「不是皇嫂了哦。」琴一笑,「如今,叫我琴就好。終於自由了,你不為我開心麼?」
寧哽咽著點頭,眼裡已然溢出淚花。
琴微笑道:「一定要過得開心,知道麼?不過跟你說這個似乎沒必要吧?你啊,沒有太開心以至於鬧出大動靜,我就謝天謝地了。」
昭寧笑著點頭,眼中卻含著淚。
「雲飛是個老實人。希望你和他好好在一起,不要欺負他,知道麼?」
「怎麼老說我欺負他?」昭寧這回不滿意地嘟著嘴了,「他武功比我好,跑的比我快,怎麼會是我欺負他?」
「你呀!雲飛能認真和你打麼?他是個悶葫蘆,你揍他一拳他能吱一聲就不錯了。」琴笑道,「他娶了你啊,也算是前世造孽。上輩子欠了你的了!」
「哼。我還覺得是他佔了便宜呢!」昭寧不服輸地一哼,臉一撇。先前地哀傷氣氛一掃而光。
「那就好……」琴看著昭寧恢復了過往的神情,安慰的一笑。
「皇……琴姐姐,我能這麼叫你麼?」昭寧覺得有些彆扭,琴笑著點頭。
「你以後……怎麼辦?」昭寧笑過之後,開始為琴擔心起來。琴過去的經歷她不是不知,沒嫁之前昭穆帝尚且如此對她;這已經嫁了人又被休了,境遇能好到哪裡去?而且事關國格,按照她父親的性子,琴估計沒什麼好果子吃吧?
進冷宮?那是看得起你!
宗人府大牢?有可能!
不知不覺一刀解決?非常之可能!
性命堪憂啊!
「誰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好了,」琴也輕輕一笑,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哦,對了。你能不能,給我一把劍?」
「你要劍幹什麼?」昭寧一下子急了:難不成她怕回國以後受辱,又想自盡以保全自己?
「放心,我只是用劍自保而已,防止他們耍陰招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琴一笑,覺察出昭寧的意思。
「可是……」昭寧還是有點擔心。
琴忽然目光一收:「經歷過這次死而復生的經歷,我也明白了。這天下,沒有什麼,是能和自己地生命對等的東西。當初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我竟然還想在金殿上自盡以求名聲,把一切想的都太簡單了!名聲……哼,和生命比起來,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琴姐姐……」
「所以昭寧,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會想方設法地活下去,你放心!」
琴偏過頭,眼睛靜靜看著窗外遙遠的地方。昭寧看著琴的側臉,線條比起之前越發分明,人也明顯瘦了一圈。也許是因為宗人府牢獄中的焦慮與差的伙食,也許……她是真的成長了,對很多事情開始淡定,但是對一些東西更加堅持。比方說……生命!
不用擔心這傢伙會尋短見了!如果真要尋,也是她尋別人的短見。昭寧放心了,連忙吩咐旁邊地藍琳道:「去,把我的白漣劍拿來。」
藍琳去內裡取劍,不久,拿出一把通體雪白的寶劍出來。昭寧遞給琴道:「這把白漣,是父親送給我的。我也不用,就送給你吧!」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麼能拿?」琴搖頭。
「禮物有價,情意無價。」昭寧把劍遞到琴手裡,笑道:「我認識的琴,可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
琴這才收了。一拔劍,劍刃、劍身、劍柄、劍彘、劍首都是純白,晶瑩如雪,寒氣逼人,琴不禁讚道:「真是好劍!」
「你喜歡就好,」昭寧笑道,「藍琳,再去拿一千兩銀子來!」
「這……」琴覺得又收了她的劍,又拿銀子,有些不大好。
昭寧搖頭道:「你知道的,這銀子是定例。反正我地一切吃穿用度,花地都是官家的錢,這些銀子放在我這裡,也不過是進了倉庫發霉而已。可是琴姐姐用錢地機會還有很多,沒準……」
琴知道推也不用,便接了過來,喚過寒霜,讓她收好。昭寧便問寒霜:「你們怎麼辦?」
寒霜一笑:「那還用說麼?我會一直跟著娘娘……哦,不對,未央公主的。其他的人也是這個意思。」
「是麼?那就拜託你們了。」昭寧拍拍寒霜的肩膀,「請一定要好好照顧琴姐姐。」
「我會的。」寒霜很認真地點頭。
琴卻是忍不住了,搖頭笑道:「昭寧,拜託!我會是那種弱到讓他們保護,讓他們照顧的人麼?」
「姐姐!」正當眾人聊天之際,門口忽然傳來一聲帶著哭腔的少年音。琴和昭寧抬頭一看,原來是宇文彥衝了進來。他剛剛還在宮內的太學上課,哭死苦活要提早下課,夫子不讓,差點打了起來。後來是宇文瀟一臉陰鬱地走了過來,拍拍宇文彥的肩膀道:「今天讓他去吧,大不了明天多念一會兒,把今天落下的功課補回來。」如此好說歹說,夫子總算是網開一面了。
於是宇文彥立馬衝來郡主府。今天一別,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相見。宇文彥的心情可想而知。他一頭撞進琴的懷抱,大哭道:「姐姐,我不想你走!」
琴一愣,明白了宇文彥的意思,於是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髮道:「傻孩子,哭什麼?我不是好好的麼?」
宇文彥哭道:「可是我不想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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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又有人被盯上了。陰謀,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