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廢後絕世傾天 第三卷:雙懸日月照乾坤 二十三、他的心意
    坤寧宮前,兩排人無聲地侯著,陣勢龐大。

    其中一排,當先一人便是常子清,他正欠身而立,貌甚恭謹。另外一排,當先一人是黑鷹,其後一大排手捧禮物的太監。兩排人看似已經侯了很長時間,除了黑鷹和常子清之外,其餘人身上落著一層薄薄的雪。

    宇文護和昭寧來到坤寧宮前,看到的就是這幅樣子。昭寧跑上前去,敲了敲門:「我是昭寧,開門開門。」昭寧帶來的婢女全都在坤寧宮裡,她可算是孤身一人了。

    宇文護搖搖擺擺走過來,懶懶一抬手:「喲,常公子,又見面了。」

    常子清禮儀齊備地一作揖:「三殿下。」

    宇文護擺擺手:「這裡不是金鑾殿,不必講那些虛禮……」話音未落,只聽見一聲鎖響,坤寧宮門大開,小德子躬身道:「遠道而來的曌國使者、三殿下、昭寧郡主,皇后娘娘有請!」

    常子清拜道:「謝皇后娘娘。」一言一行十分恭敬,絲毫看不出方才和琴玥那般熟稔。宇文護淡淡道:「知道了。」而昭寧卻等不及衝了進去。

    宇文護也不著急,待常子清和一眾使者進門後,才慢悠悠和黑鷹走了進去。

    再一次進坤寧宮,宇文護比第一次更加希翼。第一次說他是來找美人的,不如說他是來探查後宮的。不過,坤寧宮是個異數,憑他三皇子的威名,居然被皇后的威儀給震住了。

    這個皇后,雖然深藏不露,不過當真不簡單啊!

    一縷幽香襲來,牆角一枝梅花開得正盛。白雪皚皚的天地裡,宮牆、梧桐枯枝、花園裡的景致盡皆被掩蓋,只有這梅花的淡然香氣裊裊飄散,宇文護不禁吸了吸鼻子:好一個坤寧宮!

    小德子將諸人引至正殿前,自己先進去通報了。昭寧卻沒有在殿前等待,跟著小德子閃身而入。宇文護雖然知道昭寧秉性,還是忍不住笑著搖搖頭。

    等了不長時間,聽到裡面一聲通傳:「貴客遠道而來,本宮招待不周,還請恕罪。請進。」聲音粗而威嚴,宇文護一愣,是皇后的聲音!

    常子清拜謝道:「謝皇后娘娘。」宇文護一拱手,算是回應,跟著常子清進入大殿。

    大殿之中,一道簾後,皇后端坐在內。昭寧坐在一邊喝茶,「寒霜」——藍琳招呼昭寧,綠衣宮女、紅衣宮女侍立兩旁,小德子站在一邊侯旨。裡面皇后的聲音傳來:「貴客請坐,三殿下也請坐。」

    「謝皇后娘娘。」常子清一作揖,在位上坐好。宇文護也拱拱手,在他的位子上坐下。皇后的聲音又傳來:「貴客遠道而來,可有什麼大事麼?」

    常子清道:「微臣奉吾皇之命,送上歲幣,順便來拜會皇后娘娘。」

    內裡沉默一瞬,皇后的聲音傳來,依舊是平靜如斯:「勞煩公子。」

    「這是臣職責所在。皇后不必客氣。」

    沉默了一會,皇后的聲音傳來:「父皇身體如何?」語氣平淡,就像順帶問一個陌生人一般。

    「很好,皇后掛心了。」

    你一言我一語,宇文護在一旁迷惑了。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皇后,一個怎樣的國家?就算一個已經身為皇后,問起鄰國的帝王,內心卻沒有一絲的波動:他們畢竟是父女啊!難道真的有如此絕情的人,一點都不留戀?

    越來越有趣了,宇文護淡笑,不動聲色地看著常子清與皇后的交談。

    轉眼天色將晚。宇文護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眼泛淚花地看著兩個一本正經交談的人。這兩人實在太無聊了,談來談去,都是些家常瑣事,無非就是「XX身體如何」、「天京又有什麼新玩意」。常子清答得也是滴水不露。這兩人要不就是真的沒有交情,要不就是太會演戲了。不過宇文護寧願相信是後一種。原因很簡單,這個傢伙雖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不過眼神難得凌厲一回:那就是在金殿之上,宇文朗答應他能來見皇后一面的時候。雖然只是一瞬即逝的眸光,不過還是被宇文護捕捉到了。要說裡面沒什麼貓膩,誰信?

    常子清忽然站了起來,宇文護雖然還在打呵欠,不過心裡卻在暗笑:終於,忍不住了吧。就算是一絲一毫的內心波動也沒問題,他有自信能看出兩人要傳達的信息。

    「皇后請休息,小臣告辭。郡主,小臣告辭。」

    「再見啊再見啊。」昭寧很友好地揮揮手。

    「常公子不必客氣。」皇后的聲音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隱情。

    常子清又向宇文護拜了拜,之後昂首挺胸向外走。直到常子清走出了坤寧宮,整個過程宇文護都看在眼裡。他第一次如此震驚: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不是他看走眼,也不是他沒有仔細觀察,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連一點訊息都沒有傳達,怎麼會這樣?

    「三殿下,三殿下……」

    「啊?」宇文護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一轉頭,只覺得簾內的皇后目光冷冷地看他。宇文護立即反應過來,淡淡笑道:「哦,抱歉。」說著依舊坐回原位。

    「三殿下專程前來,所謂何事?」內裡皇后的聲音依舊粗而冷淡。聲音如此難聽的人,估計樣貌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吧?就算長相不賴,氣質這般,也不是上乘。

    宇文護心裡直歎氣:也許宇文朗正是因為皇后樣貌不行而對她提不起興趣。當然,只是「也許」……

    「本皇子聽說皇后身染寒疾,連春秋大祭也無法參與,甚是掛懷。特命下人準備了人參鹿茸等補品,希望皇后身體安健。黑鷹!」

    「有!」黑鷹恭敬地回話:「參見皇后娘娘。」說罷,將禮物呈上。

    「三殿下太客氣了。」

    「皇后客氣了。皇后身體不適,後宮也將不安,後宮不安,朝堂也會不穩的。」宇文護故意加重聲調,是警告,還是試探?

    「三殿下真是鞠躬精粹。」語氣依然平淡,聽不出口氣是揶揄,還是另有隱藏。

    「本皇子叨擾已久,告辭。」宇文護站起來,懶懶地道。

    「三殿下慢走,恕不遠送。」

    「三哥再見啊~~~」昭寧也在一旁揮手道別。

    等出了坤寧宮,黑鷹湊上來道:「殿下,就這麼走了麼?」

    「啊。看不出有什麼破綻。」宇文護瞇著眼,搖搖擺擺地走。

    「那個常子清,我們還用注意麼?」

    「當然。」宇文護懶懶地打個呵欠,瞇著的眼睛也慢慢睜開了。

    「屬下這就去辦。」

    「黑鷹,你太性急了,」宇文護懶懶道,「不用我們特意去打聽,皇兄也會找人盯著的。雖然皇兄平時一副寬仁的模樣,在這個方面,他不會比任何人差。而且……」

    「而且?」黑鷹順著他的話道。

    「而且,這晟國是他的,我何必如此關心?只要不犯到我的頭上,隨他鬧出天大的事,我也不管。」宇文護打了個呵欠,看看灰濛濛的天:「好冷啊。」說著,他擠了擠眉頭:「下雪天,真乾淨啊。乾淨的讓我很不舒服。」

    坤寧宮內,昭寧走過來問:「皇嫂,這樣真的好麼?常公子他,他大老遠過來……」

    「昭寧,你說這個好看麼?」琴玥沒有回答她,卻將一隻白玉鳳釵插在髮髻上。流蘇輕搖,昭寧一愣,道:「很好看。」

    「是麼?」琴玥微微一笑,「他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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