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撒色變,此時此景再無計可施.撲來的身影甚至沒有打算要將他們看清,一隻手搭上席撒肩頭,緊接著,他感覺到另一隻同樣冰冷的手撫上他頸項,而後感覺到輕吻似的唇觸,繼而一痛.
他的頸項動脈被咬穿,感覺到伏在肩頭的那個人正大口大口吸食他的血液.不止是血液,還有靈魂,腦海中幻覺漸生,模糊了意識的清明.灰黑的大地,灰黑的雲,彷彿連風都是有顏色的灰黑,不,那不是風的顏色,是隨風而動的霧.
「我就是你……」耳畔響起一個陌生的女聲,輕柔飄渺。
灰黑的幻境裡,漸漸也顯出個女人的身影,還沒讓他看清仔細,就整個伏倒在他身上,漸漸的,融入他的身體,如水般緩緩滲透。「我就是你呵……記的嗎?」席撒努力穩固意識,幻境中伏倒懷裡的黑影漸漸剝離,富有沉沒,如此反反覆覆,兩相對抗。
血液的越來越多的流失讓席撒意識越漸不支,身體越漸無力。「這樣下去會死!」這個念頭蹦現腦海時,他一口咬破肩頭的粉頸。每一個血腥妖族都懂得運用的天生能力,血煉術迅速吸收鮮血,轉化身他身體所需要的能量,所需要的鮮血,所需要的一切。
他的意識漸漸清明,灰黑的幻境中,伏倒身上的黑影也變的清晰,一個陌生的女人,一對滄桑洗禮的冷淡眼眸。
「北撒果然不同尋常,不過也只是垂死掙扎。」女人這時變了臉,語氣也不似片刻前那般蓄意輕柔,冷淡中透著殘酷。席撒位處劣勢,不能開口說話.他發覺自己血吸的快,對方也快,而妖族血煉術他自幼不以食血為習,也就沒有修煉,此刻只能拼了命的不停吸取以保不變成乾屍而已.
他很快發覺有異,逐漸蓄意放緩吸食對方鮮血速度,繼而發現,對方吸食自己的速度也不由放緩,彷彿不願將他的血吸食乾淨一般.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對方另有盤算,殺死自己絕非目的.
驟然的變故讓席撒陷入莫明危機,與他一樣被血腥妖精刺傷的易之,在中劍時如他般極力抓握住那妖精的手,儘管如此,其實本也不能抗拒對方的殺招.然而那時黑霧瀰漫,緊接著風雷王及其部屬紛紛斃命.
刺傷席撒與易之的兩個血腥妖精也忽然住手,同樣在死氣侵害下全無力量,甚至不必易之與席撒還能維持清醒,就那麼鬆脫武器,跌倒地上。
易之無暇理會,眼見一個莫明強大的敵人,未曾見過的女人突然伏倒席撒肩頭,她當然沒有妒火,哪怕視線遮擋不能看見分明,卻已經能嗅到新生的血腥味.急切間,她抬手,只取席撒肩頭處,冷冰冰望來的眼眸.
此時此刻,功力不能提聚,力量全失的她唯有如此才能對敵人造成些許威脅,只盼席撒能夠自救.但這些許也未能如願,原本搭在席撒肩頭的那隻手,一把將易之抓個正著.易之不能動作,只覺對方手中傳來的死氣能量滂湃如潮,瞬間衝擊她體內臟腑靜脈,堪堪讓她精神崩潰.
「任你生前本領通天,如果知道此刻你在對影門之主出手,是否感到可笑?」
易之眉目一沉,險些絕望.席撒心頭大震,這才知道暗算自己的何許人也.她就是那傳聞中死去,被愛侶抱屍奔走求助,最後投入死地沼澤意外化身影人存在的,影門創始人,陽光與黑暗世界之間的至尊.
知悉她的身份,只讓席撒感到形勢更危機,故而更努力的掙扎,不斷嘗試抗拒死氣的干擾影響,想方設法的搜羅記憶尋找破解之道.然而,種種嘗試均以失敗告終,死氣所最畏懼的治癒術如今虛弱狀況下根本不能施展,其它法術莫不如此,煞氣面對更滂湃洶湧的黑暗力量完全處於被壓制狀態.
對方的耐心似乎耗盡,又或許看穿他蓄意放緩吸食鮮血速度的盤算.席撒感覺血液流失的速度明顯變快,除非他甘願成為乾屍,否則只能拼了命的吸血補充.然而無論他如何拚命,總比對方慢了那麼些許.
他開始不能穩立.一旁的易之急在心裡,如何不顧一切的試圖攻擊,所有的力量都被源源不絕用來的死氣壓抑,反倒自身的意識漸漸模糊,再模糊,耳畔快要聽不見聲息時,聽到那女人冷淡的話.
「螻蟻的掙扎.」
許多年來都未曾體會的無力感,讓易之極其不甘,然而,無可奈何.那一直迷魅席撒,讓易之討厭的女影人靜靜站在面前,看著他們的絕望,輕輕微笑,眼裡是得意,臉上也寫著得意.
非人的灰影層層疊疊,在瀰漫的霧氣中飄搖,吞噬一條條人命,屠戮風雷王帶來的那些兵馬.
席撒掙扎著,卻越掙扎越覺無力,越覺意識模糊.一隻手緊緊扼著那身軀的粉頸,另一隻手摸索著試圖尋找地上的武器,半響,無果.也朝身上的女人抓去,落在她腿上,又摸過臀部,腰背,最後竟然抓上她的豐聳的胸部,便再不移動.
看的一旁那女影人臉上失笑,心頭冷笑.
『這色鬼.』旋又好笑.『當門主變成你,你變成門主時,你這色鬼該滿意了!』
她正想時,眼前異變突生.只見被死氣腐蝕,跌倒地上的易之身體裡猛然綻放出一團白光,便覺得她體內的死氣能量同時消弭殆盡.畏懼之下,下意識的退步.那團能量在她感覺如此炙熱,炙熱的可怕.
黑霧中的影族比她更敏銳的察覺到變化,發出此起彼伏的號叫,如見仇敵般蜂擁撲來,一條條灰色的鬼影接近白光,剎那消失,伴隨越來越多的鬼影被白光殺死,或是吞噬.那圖光驟然蔓延,擴散.
女影子沒能來得及逃,她跑的很快,但白光擴散的更快,剎那將飛逃的她吞噬,只一瞬間,她便覺得靈魂,力量似乎都被抽走大半,頓時暈厥跌地,不省人事.
擴散的黑霧眨眼在白光照亮下消弭,黑霧中數不清的,號叫晃動的影子在白光中消失,沒有發出最後一聲嚎叫,嘎然而止的聲音如形體般驟然逝去.席撒已經虛弱的跌倒地上,只是一雙手不知哪來的力氣,仍舊抓握的緊.
白光一現,伏他身上的影門之住已察覺,面現驚懼詫異之色,伴隨白光驟然放大,擴散.她終於色變.
「白晝紋章!不,不……不可能!」
在她所釋放的絕望死氣面前,一切陽光下的生物只能陷入絕望。但在易之體內綻放的白光面前,一切死氣都將被消弭殆盡。包括她的,她那強大的死氣力量在白光面前不堪一擊的被消弭,幾乎所有的力量都在剎那消失殆盡。
原本她是隨跌倒的席撒趴伏地上,此刻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邊做癱軟在席撒身上。「不……只差一點點,一點點……移神換體……必須成功,一定要成功。這是唯一的機會……擺脫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