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中魏,北撒族的形勢猶如冬去春來。當易之帶領鳳淚踏入西吳領地時,所過處,人山人海,呼聲如潮。席撒這個北撒族的王都如同她身旁的陪襯,惹得許多席王舊部心下不快,連阿九都玩笑嘀咕道「倒像是王投降了易之女王。」
西吳王率領文武群臣,於原都城外五十里迎接,席撒過去都不曾受過這等禮遇,說是迎接他這個王的回歸,但瞎子都能看出西吳王對易之的敬仰之情遠在他之上,言語舉止間毫無兩軍不久前才方激戰應有的仇怨。易之那長金光護面,一路閃耀華光,飛揚的金紅披風,遮掩北撒軍的旗幟。鳳淚軍團意氣風發,全無降軍所應有的消沉與沮喪。
易之聲名之盛,由此可見一斑。又因為她已是影人之體,行走於陽光下天下離不得席撒方圓五十丈,偏又不願成為隱匿於無形的鬼魂,始終裝束如故,無論席撒出現在哪裡,都必然有她在側。
不久之後,北撒族雙王之稱戲稱於天下。
校場,北撒騎軍與鳳淚騎軍分庭演練,易之與西妃場邊觀望。阿九騎飛龍在半空看著兩人偷笑。當日關城兩人重見時,注視許久,易之首先開口道了聲。「你很強大。」阿清楚記得,西妃那張永遠含笑的臉上,那一刻沒有笑。「你是第一個讓妃不能阻擋的戰士。」
這種話,連席撒都一次從西妃嘴裡聽到,他明白,做為血腥妖族戰士的自信和驕傲,確確實實被易之狠狠打擊挫傷。
演練的結果一如昨日,北撒騎軍慘敗收場。「練軍行陣,妃實不及。得女王相助實我族之幸,北撒族騎還請女王多加費心。」西妃言辭態度誠懇的說罷,自上騎入場,示意練兵之事以身作則全由她做主安排。
易之話也不多,混編兩軍,繼續演練,不片刻,忽將陣列中的陽天喊叫面前,後者神容一如每次面對她的透出古怪,既非惱,也非低頭的沮喪。眾人多日不聞他說易之的壞話,早已覺得奇怪。此刻見他短暫遲疑,默不作聲的領命過去,更感詫異。
校台上,席撒陪著沐琳說話。許多時日不見,翼王已摘去了遮掩護面,久經戰陣讓她昔日那張尚顯稚嫩的嬌艷變的成熟,目光變的剛毅而沉靜,若非性情仍無太多變化,席撒都會感到陌生。
「難得相聚,何必急走。」沐琳神容清淡,半響不做一言,席撒見狀戲弄之心忽起,湊近些許,含笑輕問道「聽說前日你我夫妻同房,翼軍中許多人拿你說笑,莫非因此才要急走?」
沐琳神色果然染上一抹紅暈,語氣也變了顏色,不似片刻錢交談般嚴肅。席撒看在眼裡,甚覺有趣。「還以為你當了王會變的正經些,誰知仍舊如故,你我夫妻同房何怕人說笑?」
「哦?前日是誰入房後侷促不安的久久不肯上塌……」「還說!」沐琳微微做惱,瞟眼左右,不見有人近前,怒容略斂。「明知我那樣,還說這等話豈非讓人難過?」席撒微微含笑,「你知道我是有意戲弄,只想看你臉添紅暈的羞態美麗而已。」
沐琳故作平靜,斂了笑容,回復沉靜之態。「易之驟然脫離中魏,魏王必怒,多少年不曾受過這種挫折的堂堂魏國豈能不出兵討回顏面?魏軍本對翼國施加壓力,此番相助西吳本已激怒中魏,如今魏王必遣使者來說,迫使翼國做些什麼。
再者,前日易之當著許多人面對我見禮已是難得,過幾日你們婚禮之時,還要讓她居於台階之下麼?說來我和她交情非同尋常,知她素來性情高傲,也不忍她受這等屈辱,讓旁人說道。」
席撒瞟眼場邊易之,不以為然道「她既然戴上這張護面,早已做好面對壓力的準備,你是本王之後,她理當如此。」旋又正色,「魏國是否拿千山嶺地的不落城做借口?」沐琳沉默片刻,知道瞞他不過,終點頭承認。
「不錯。一要翼讓道,二要相助攻奪。一副如若不從則為敵的橫蠻姿態,說來說去,不過是想借口侵佔翼國在中南的土地而已。不過如今倒也無妨,易之領地已非中魏領土,哪裡還能輕易兵進千山嶺地。」
「多少還是有些麻煩。不過此事我早有考慮,你歸去後,可稱不落城已歸翼國所有,讓中魏再不能以此為借口。」沐琳頗覺詫異,沉吟半響,不肯點頭。「未免損傷北撒族軍威。」「笑話!你我夫妻之間互相割讓城池領地,何來有損軍威之說?」沐琳抬臉注視他一臉理所當然的得色半響,笑言點頭。
「翼國之事,王君不必擔心。倒是西吳,不日必遭西蜀進攻,陳王會否樂見西吳歸北撒族所有仍然難料,你與易之如今不能各領一方,兩線作戰,如何抵擋?」席撒胸有成竹狀微笑道「西蜀不會來,刺情營送來可靠情報。西蜀內部如今亂成一團,自顧不暇,西南三國聯軍欲動,易之的歸附讓它們此刻求和尚來不及,不可能來犯。」
「竟有此事?」沐琳甚覺詫異,西蜀王頗有英武之名,繼位以來雖然沒有驕人戰績,但治理西蜀頗有成效,一直國泰民安,國力日漸增強。「西蜀王宮太子日前離奇暴斃,死法奇特,變作乾屍一具。此前已有三個王子以及三十七員兵權在握的武將前例,兵權因此變換頻繁,朝政形勢動盪劇烈。近日又有聞西蜀王似患重症,神容憔悴,昏迷時多,清醒時少。」
「這倒讓人意外。太子暴斃,朝政不穩,蜀王生死難料。如此混亂一團能否抵擋西南三國聯軍攻打都且難料,的確不可能再攻打西吳……如此說來,北撒軍有意兵至中南與魏軍交戰?」
席撒毫不隱瞞心中打算,直言相告道「會捎帶些時日,看南陳形勢如何,倘若無事,中魏就有難了。」說著,便叫人取來圖紙,招呼沐琳同看。
「中魏原來邊關防衛嚴密,欲破在困難。但是,你看易之過去所取的中南土地,本為利於中魏切斷這一片部族小國聯繫,而後逐步蠶食。如今易之領地盡歸我有,以鳳淚軍團戰力足可抵擋中魏兵犯,我親領騎兵經走中南部落,只要說服晨曦國相助,勢必影響一片部族立場,落王這幾年雖然打下許多疆土,然而並不得人心,你說這些部族勢力會否鼎力相助?」
沐琳沉吟片刻,點頭認可。「落王雖非惡跡斑斑,但也確是盛氣凌人,歸降的諸多部族罕有未受其辱,相較於北撒族的聲名而言,相差不止千里。晨曦國位於中魏西面,對一片部落小國具備非常影響力,但這些年卻一直忍氣吞聲,受中魏欺凌,如果相助,形勢的確可觀。」
「只要北撒族能證明具備對抗中魏的實力,他們必然願意結盟。中魏東為山川部落聯盟所隔,中南為易之領地鳳淚軍團所阻,倘若西面晨曦國等部落也反抗,等若陷入眾叛親離,四面楚歌之境。
況且我料定不出兩個月,東妖族必然穿過北荒林舉兵犯魏,威震天下的中魏到時不復往日雄風,再難有做為。入侵中魏雖仍未有可能,但也絕不必擔心魏軍有餘力反撲,那時若南陳形勢仍舊穩固,我軍繼續北上,穿過東妖族的荒林區域,收服北撒族昔日所有的東北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