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悄然發芽的良知
    帶著感慨,席撒駕飛龍直奔白狼口。部落聯軍已被擊敗,投降者三千,其餘全滅。一刻鐘前剛得到王之門騎兵送來戰報,過白狼口,接連屠滅山原部落等六族根據地,西妃做主,留下所有婦孺,成年男子一個不留。

    山河州已分兵七股,把守要道,以防部落偏僻村落有人傳遞消息。席撒不由皺眉,暗覺西妃太過心慈手軟,徒然浪費兵力,增加洩露消息的可能。離開白狼口追趕騎兵時,惦記三公主安危,吩咐山河州統領調派一千人馬確保平川防衛。

    沿途飛馳中,自半空看到地上部落領地,較大城鎮全成廢墟,哪些婦孺全被山河州兵馬看管,哭天喊地的朝白狼口趕路。又敢六十里路,入眼的城鎮街道,屋頂,巷道,橫七豎八的遺留著部落戰士屍體,婦孺的哭喊聲驚上雲霄,半空的席撒都能聽見分明。

    原本對沿途的勝利結果倍感滿意的席撒,這時只覺心裡莫名不適,情緒驟然低落。腦海中驀的回憶起幼時部落慘象,遺忘的記憶畫面忽然清晰浮現,那時候,席王部落似乎也是如此,許多年紀不大的婦女都被聯軍遭到姦污後都被抓走……

    他開始懷疑西妃留下婦孺不殺的用意,滿地屍骸的場景他席撒見的太多,早已習慣的麻木。然而,這等屠戮一半,又留存一半絕望和悲痛的場景,卻觸動他心弦。殺人容易,殺人之後的事情卻麻煩;屠殺容易,屠殺之後面對的悲慘也能輕易無動於衷麼?

    『休要以為如此就能讓我席撒改變主意!』觸動之後,化作怒氣,席撒駕龍高飛,地上景象全成黑點,加速的飛龍劃破虛空,兩刻鐘後,終於追上正在月族族王部落拚殺的王之門騎兵。一如他的交待,每一龍騎為單位,四角環繞組成品形的獸騎,騎射手佔據高地射殺敵軍,上坡關鍵處又有獸騎方位。

    月族族王本部兵馬早被殺的潰不成軍,週遭聚居的族民陸續抵擋救援,卻形同散沙,尚未湧近,便被射死大半,勉強接近的也被龍騎梅花陣輕易屠殺殆盡。席撒降落族王營帳,百餘布列成園陣的月族戰士執長槍奮勇抵抗騎兵衝擊。

    西妃有心練兵,駕十數龍騎包圍敵兵,只讓一隊梅花騎陣發起攻擊,每每遭遇危險時,又指揮其它衝擊解救。其它人奔走部族內外各處,追殺各自為戰的部落散兵,阿九見他降落,駕修羅飛奔趕來,默默交歡了坐騎,駕上飛龍又去殺敵。

    席撒見她神情冷淡,眼神麻木,知她初次經歷這種陣仗,難免為這種屠戮行徑痛苦掙扎,也不多說,暗歎口氣,停立西妃身畔。族王屋前,月族戰士保護著傷重快死的月族族王,身旁跪立著月族太子,混雜塵土的淚水染花面目,投向席撒的目光,只有仇恨。

    這種眼神,席撒早見的麻木,壓根不做理會。「為什麼留婦孺不殺?」西妃鎮定自若的致禮答話,言語中無一絲恐慌。

    「殺死眾部落男子與滅族無異,人類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語氣殺死,不如收歸我族,為求生存,無論會否忘記族恨,都會漸漸習慣新的環境,新的家庭,為我族人類男丁生養。至於老婦,則為顯王的仁義。」

    席撒心頭有氣,聽她說的理直氣壯,又不便發作,只得按耐,質問道「那麼老頭呢,也沒有戰鬥力,何不一併留下?」「回稟王,他們不同於老婦,儘管不能戰鬥,但對年輕婦女仍有影響力,未免這些女人在他們唆使逼迫下做出不利我族穩定的事情,必須殺死。」

    席撒再沒理由責備,按耐怒氣,淡淡道「妃對人類果然瞭解,做的很好,比本王考慮的更見周到。」「西妃擅作主張,請王寬恕。」席撒無處發作,偏又不能忘記途中所見情景,駕騎便走。

    一直對他怒目而視的月族太子,月上梢王兄,此事驟然爆起,抓劍在手,瘋了似的朝他衝殺過來。「不殺你,誓不為人!啊……」席撒立騎停下,側目望去。衝到中途的月族太子已被獸騎攔下,一眾月族戰士奮勇護衛,相助衝殺,全都升起拚命之心,只想拉北撒陪葬。

    獸騎你來我往,憑借龍騎橫檔,自側翼短衝刺殺,捨棄防禦之心的月族戰士一個個倒下,不片刻功夫,死剩月族太子一人。圍攻騎兵久戰拿他不下,龍騎兵接連實戰槍舞旋擊,都被他避過。

    身手之高明,的確非同一般。席撒冷冷觀戰一陣,發現他憤怒之下,無形中戰鬥力大增,不斷吸收戰場煞氣能量,是故與獸騎短沖正面交擊,也不落下風。這類情形他見過許多,類似哪些滿身煞氣,銳氣驚人的高手。但非是精修此道者,不久之後便會銳氣衰歇,力量衰弱的不及平常。

    便提醒週遭族軍道「大家細細觀看,體會此人戰意。若都能在戰鬥中維持這種銳氣,充分利用自然力量,必可以一敵十,所向披靡……」

    那月族太子聽他拿自己教導將士戰鬥之法,怒火更勝,號叫不斷,更顯奮勇,硬從獸騎圍攻中衝前一丈,氣勢之盛,一時無二。席撒曬然失笑,以玩味眼神迎上他仇恨目光。

    「你到時恨的起來,月族軍隊殺入本王領地,除卻屠殺民眾,劫掠錢糧,放火燒屋之外,更縱容軍將姦淫婦女,虐殺老弱取樂。如今輪到自己遭遇類似待遇,便滿腔正義怒火了?簡直荒唐可笑!只准你們不落聯軍屠殺北撒族民,卻不准旁人屠殺你們?」

    一番話,打擊的那月族太子氣勢衰歇些許,堅韌的鬥志再不如方才旺盛,支撐的只剩仇恨。「北撒!休要廢話,今日本太子必親手將你斬落騎下!」席撒翻身落騎,微笑道「好啊,本王成全你的遺願。眾軍退開!」

    圍攻的獸騎剎時散開,只圍不攻。料不到如此的月族太子一驚,一喜,思緒剎那冷靜,原本的殺氣騰騰幾乎盡去。穩穩把握兵器,小心思謀進攻策略同時,也感受到片刻前受氣勢影響而被遺忘的肌體勞累。

    席撒隨手握劍,朝他做招手動作,挑釁道「來啊,剛才的勇氣哪裡去了?」月族太子一聲怒吼,執劍疾衝,眼見撲近時,席撒身形一閃,迎面衝前,劍華剎那綻放,兩人錯什而過。

    一道血紅劍痕,赫然醒目的出現在月族太子頸項,鮮血噴湧而出時,他的屍體砰然倒地。週遭族軍爆起歡呼,喝彩。

    席撒手指地上屍體,「面對這種暴漲情緒支撐的強大氣勢,不能力敵則需逐步削弱,這種爆起的戰鬥力最懼情緒回復冷靜,冷靜則情緒失,氣勢殆盡,戰鬥力瞬間衰弱的不及平常七八。眾軍將務必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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