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並沒有想到,她答應下嫁北撒導致何等影響。
邊南部落眾多,其中於三大族緊密聯繫團結一起的不過二十餘個。席撒在正式迎娶月上梢後,就讓北撒族軍送予月族許多錢糧兵器,稱作聘禮,又暗中讓族眾對月族來人特別禮遇照顧。
再有因為獻上公主的那三個小部落得利事實,引得許多中小部落陸續效仿,漸漸成風。甚至三大部落內部,也因眼紅嫉妒而彼此猜疑,有聲音懷疑月族實已完全投靠北撒,雖然聲音不大,不致影響部落聯盟團結程度。但已經導致其中部落,有人暗中送上公主討好,以便異日有變多條後路。
無形中,凡綠林聯盟勢力越大,北撒族影響力更甚。席撒將月上梢禁錮身邊,讓她只能通過與族人會面傳話表志,然而那又怎可能壓下部落聯盟中全部猜疑?這番揮霍,卻讓平川城中錢糧儲備耗費極多,又必須用於填補軍姿空白,阿九已不止一次為財政壓力擔憂,勸他不能繼續大方施捨部落。
西妃就在這種時節回返平川,席撒急忙傳見,不及慰問一路辛苦,張口就問。「查探結果如何?」西妃神色不顯疲怠,輕歎答話道「可確定她曾與親姐姐以及母妃去過中魏,回來後第三個月,她姐姐病逝而終,病因不明。沿途發生過什麼事情,卻沒有人知道,月族上下似乎都覺得,那次一路平安的很。」
席撒哪裡記得過去無數惡事中的某一件,思索半響不得結果。「有這些就已足夠肯定月上梢必然仇恨本王,至於原因如何,知道也不過能滿足好奇心而已。」旋又著她坐下,「讓你一路辛苦了。」
「並不勞苦。回來時聽阿九說王今日廣施恩德,收攏眾部人心,沿途回來時,也遇到許多前來投靠的各部落忠勇之士,妃以為王所行極是,卻不知王對於財政一事作何考量。」
席撒不答反問。「沿途沒有聽說南吳方面的消息麼?」「聽說南吳許多忠義文士正散步流言,指責左丞相與陳盟主合謀篡位,鬧的人心惶惶,連許多部落都聽說此事。南吳左丞壓力極大,雖殺許多人,仍沒能平息風波,朝中軍將許多憤憤不平,揚言早該討還昔日恥辱,進兵山河州。」
席撒輕笑,淡淡道「謠言是我讓人通過南吳文人散佈,那些人,一有些什麼事情都會炸開亂傳,再荒誕的謊言也能編織出一大堆煞有介事的證據。何況此事本還屬實,南吳上下本就仇恨我們,左丞此次絕難承受壓力和懷疑,唯一洗脫清白的辦法只有進兵山河州,剿滅聯盟,才能收得人心。」
西妃聞言微笑,恍然明悟。「如此一來,非是聯盟背信棄義侵犯南吳;如此一來,南吳的錢糧軍械都將在敗仗之後雙手奉送。」」還是你最知心!不錯,我們王之門一直一來都靠消滅『壞人』賺錢營生,而不是靠佔領土地,剝削壓搾。搶掠總是最快的生財之道,語氣壓搾領民,不如搶掠敵人。是以領內無需高賦稅,北撒族要維持並發展,只有不斷擊敗敵人一條路走。
張正義旗幟,走哪殺搶到哪,才是我軍信條宗旨!即使沒有惡貫滿盈的敵王,也要製造出為天下所不恥的惡貫滿盈之敵。一邊劫掠,一邊接受萬眾歡呼愛戴。妃,告訴陽天他們,歷練之戰即將開始,做好充分準備吧!「
「妃遵王令!「席撒忽然口鋒一轉,說起不相干的事情。「妖族中,王的任何命令族眾都會遵循麼?」西妃觀他神色,瞭然於胸,微笑道「也非所有事情都如此。對於那些不涉及部族榮譽的事情,王無權強求,若要強求,不從者可以死抗命而為族眾尊重,行此等事的王,則為人所不齒,遭榮譽嚴懲。」
席撒訕訕笑笑,這才放她離開。妖族結伴婚配大事,當然不可強求,席撒早聽西妃講過讓他覺得帶暗示性的事例。那些心智被迷,破壞禮法而糾纏者,哪怕族王原本再如何對其信任器重,也必然殺之。否則,則為族眾所不齒拋棄,遭受追殺噩運。
妖族的王,沒有一個曾三妻四妾,或三夫四好。妖族律法,王無行,則眾棄眾殺。沒有人能夠在妖族中建立起人類般的集權制度,因為妖族對生活需求的慾望天生不強,注定不會為活的更好而營結黨羽,行陰謀事。
西妃走後,席撒暗自反省,不斷告誡自己,不可驕狂,不可驕狂。只覺得最近佔了李煙雨便宜又佔完月上梢便宜,下意識中變的驕狂,心急不奈的又打西妃主意。實屬不智,實屬不智……
七日後,組建不久的刺情營回報,南吳三統帥領兵二十萬北上,已封鎖至通吳關道路,屯兵十萬於山河關外百里處。席撒拍案叫好,稱刺情營有功,命往領賞,又召集王之門眾,一番交待。
不久,陳善道召集席撒與月上梢,以及諸多部落使臣聚集議事,公佈剛得到的消息。眾族又驚又喜,驚的是想不到南吳先行動手,先頭部隊仍能有二十萬之巨,喜的則是期待中的碩果終於到豐收時刻。
眾人議定各自出兵人數及路線,全散走離去。回去路上,月上梢強作笑臉,哀求狀請命道「上梢懇請王許領月族獸騎並肩作戰。」席撒早料到她會有此請,「那怎麼行?本王可不捨得讓心愛的女人在凶險戰場廝殺拚命。」
「王今日都不曾寵信,如今也不許上梢盡微薄之力表衷心,莫非已心生厭倦了?」那一臉幽怨哀傷模樣,看的叫人好不心疼,席撒頗覺吃驚,這才相信一句話,女人天生擅長演戲。若非如此,短短時日裡,她豈能從生澀變為純熟?
「好!未免你誤會本王,就許你出戰!但切記不可大意,若有損傷,本王勢必心疼自責啊!」月上梢做歡喜謝恩,就勢倒他懷中,哀怨道「也難怪王總不搭理,比之上水將軍,我這姿容算得什麼?」
這話說的,同行許多軍將都聽見,妖族倒不會在意,席王舊部以及一些月族將領聽見,作何想法?上水臉色頓時變了,眼眸中流露惱恨之情。席撒縱聲大笑,輕拍月上梢肩頭兩記,似安撫,似說明。
「愛妃誤會了。上水將軍忠心付出一切侍奉本王,唯獨不侍寢!她憑的是卓絕資質才能,勇氣與能力。本王素來不會倚重那些利用姿色的女將,那種人,才智有限,不堪重用!」
凌上水臉色好看,暗中感激。月上梢卻當場色變,這番話彷彿狠狠抽打她臉面,她卻偏不能發作,不敢表露,只能在心中暗恨。『你這魔頭很快就會知道誰最不堪!』